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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十二卷 第281章 帝王策(1)

  宮中的端午是十分熱鬧的,大宴就擺在攬風閣,簾卷彩鳳、珠寶生輝,因是節慶,來來往往的宮娥內官俱是衣飾鮮亮。

  諸王公、公主按位份列坐,只是雖說在京宗室濟濟一堂,那殿中也不過寥寥數十人罷了。

  瑤姬在上頭坐得氣悶,今日是宮中賜宴,她自是要略飲幾杯的,洪州新貢的石凍春,入口甘冽悠長,後勁十足。

  她想自己約莫是有些醉意了,便站了起來,侍立在身後的司禮監太監段宏遠立時上前一步:“聖人……”

  她擺了擺手:“無事,朕去後殿更衣。”

  後殿中極靜,只聽得到歌吹陣陣、絲竹隱約,像是從極遠的地方傳來,飄飄渺渺的聽不分明。

  瑤姬今日因朝中奏議一事本就心中煩悶,那繁華熱鬧到不堪的盛景看在眼中,更是有一種置身事外的淡然。

  月光從窗櫺的格子間灑落進來,清華如水,冷意湛然,她忽的頓住腳:“吳王還沒有來?”

  段宏遠跟在她身後,和另一邊的女官臨夏對視一眼:“回聖人,是。”

  她一再告誡自己要冷靜,待聽聞此言,終是忍不住一腳踹向手邊的紫檀木雕花架子,那架子上擺著粉彩細頸的花瓶,輕輕一歪,砰的一聲掉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身後的內官宮娥頓時呼啦啦跪了一地,唯有臨夏輕輕地走過來:“聖人若是氣悶,歇一會兒可好。”

  “也罷,”瑤姬深吁一口氣,舉步欲走,瞥見滿地跪伏的人群,“都跪著做什麼,起來。”

  宮中人素知這位聖人秉性仁厚,輕易不遷怒於人,倒也並不惴惴。

  臨夏見她像是消了氣,扶著她在羅榻上坐定,又揮退左右,只剩段宏遠守在門外,方才柔聲道:“聖人可覺得身子有沒有不適?老段也不勸著聖人一點,今天這樣的日子,怎好飲酒。”

  瑤姬本是無甚所覺的,聽她這樣說,才覺得小腹有些墜墜的痛意。

  她想自己大概是做男人做的時間太久,連今天是她的小日子都給忘了,還是早上起身的時候臨夏提醒她的。

  “想來我今日火氣這樣大,也是因為這個罷。”她不由自嘲一笑,畢竟要穿著繁瑣沉重的冕服參加大朝會,天不亮就得起身,胸口還裹著一層一層的白綾,纏得她連呼吸都得小心翼翼,任憑哪個人脾氣都不會好到哪里去。

  “聖人是太勞累了,”臨夏柔聲說,“聖人又何必與吳王置氣,吳王是什麼做派,聖人還不知?”

  瑤姬不由地皺了皺眉:“提他做什麼。”只是想到朝會上的那封奏疏,心里就一陣一陣的煩悶。

  “今茲吳王蕭煜躬勤克禮,遠有定西之功,近有輔政之勞,臣體自聖意,斗膽奏請賜攝政之名,輔佐天子。”

  這樣赤裸裸的一封奏疏,當堂擺在了她的御案上,瑤姬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

  她深知這些奏疏都是要經過四位輔政大臣之手才會送到她面前的,那時丹墀下的吳王立時便跪伏了下來,口稱“不敢,請陛下三思”,她心里不由冷笑,什麼不敢,你是巴不得吧。

  巴不得把她從這個位子上拉下來,如今只是攝政王,以後就是皇帝了。

  如今瑤姬雖未親政,攔住這封奏疏還是可以的,她掩下眼底的驚濤駭浪,口中淡淡道:“茲事體大,容後再議。”——但也只能拖延一時罷了。

  就是這樣,晚間宮中賜宴,吳王便明晃晃的遲到了。

  王府總管給的理由是“殿下下朝後飲了幾杯酒,不想竟醉倒了,還請聖人恕罪,待殿下酒醒後,必定入宮請罪”。

  京中人人都知道,吳王蕭煜少年時最是放浪形骸,因為醉酒誤了宮中飲宴不知有多少次,連寧宗都不怪責他,瑤姬這個“侄子”自然也只能一笑了之。

  她想到此處,不由頭痛,外頭有一個虎視眈眈的叔王便罷了,左右蕭煜只要不是圖窮匕見,兵諫逼宮,瑤姬都有法可想,讓她難辦的偏偏是她自己。

  她長嘆一口氣,抬頭,指著自己平平的胸口:“臨夏,我這里……是不是越來越大了。”

  臨夏一時啞然,好半晌才說:“這,也是沒法子的事……聖人正在長身體,去年又來了癸水,那里會變大……是理所當然的。”

  “可以後該怎麼辦,”瑤姬愁苦地托著腮,“那里變大也就罷了,好歹能拿白綾纏一纏,喉結呢?我是長不出喉結的,還有聲音……”她如今剛滿十四,十四歲的少年,聲音清亮柔軟一些,還能說成是嗓子還未長成,等再過兩三年,到了十六七歲的時候,難不成讓她再也不開口說話?

  “……總會有法子的。”臨夏只好說。

  “你每次都這樣說。”她忍不住又嘆了口氣,這樣小的年紀,做出如此老成的舉動,頗有一些稚氣嬌憨的意味。

  跟方才帝王的雷霆一怒比起來,又截然不同了。

  臨夏侍奉這位聖人多年,從她呱呱墜地時便陪伴至今,心里眼里是拿她當自己的孩子看的,見狀不由一笑:“好啦,船到橋頭自然直,聖人都還沒有十五呢,”她不忍瑤姬在私下里仍要被束縛著,便勸道,“左右這里也無旁人,聖人不若松快松快?”

  瑤姬被那白綾一層一層的裹著胸,早就渾身難受了,加之今天身上又來了癸水,胸口漲漲的疼,聞言微微頷首:“也好。”

  臨夏便幫她寬衣,雖說今日是大宴,在宮中依舊是只著燕居服,玄色鎏金的底子,前後兩肩各繡正龍紋樣。

  其時《楚會典》規定,凡帝朝服、常服、行服、便服,方可用正龍紋樣,這簇花夾繡的金线繡出的紋路,是天底下最尊貴、也最獨一無二的象征。

  可瑤姬其實是不想要這個像征的。

  她別無選擇,世事也沒有給她選擇的機會,從投胎轉世而來的那一刻起,她的身份就從寧宗嫡長女變成了當朝太子。

  從此之後,性別倒轉,那時候她還是個牙牙學語的嬰孩,在他人看來,她應該是不懂的,可她知道,她的人生再不容轉圜了。

  最後一層里衣褪下,燭火之下,露出了女孩兒凝脂如玉的肌膚。

  她胸前密密實實地裹著厚重的白綾,臨夏輕輕地把那白綾揭下來,每解開一層,她平坦的胸口便翹聳一分。

  這確實是個貨真價實的女孩兒,雖然還那樣小,卻已能看得出日後的風華絕代。

  臨夏不由地輕嘆一聲:“二娘,可惜了……”

  她很快意識到自己的僭越,慌忙捂住口,瑤姬只是淡淡一笑:“沒什麼可惜的,若是做女孩兒,說不得我這會兒連命也丟了呢。”況且在這樣的一個時代,以男性的身份活著,至少能有機會看到廣袤多姿的世界,只可惜她如今還只能被關在宮牆里。

  兩人一時無話,只聽得到燈燭燃燒的畢剝聲響,呼的一聲,那燈花爆出了一個火星,瑤姬沒來由地覺得心頭一悸:“臨夏……”她話未說完,門竟然被推開了。

  那人只穿著家常的便服站在門外,竹青色錦緞袍子,面如冠玉、眉目清朗,仿佛尋常貴胄公子,唯有腰際的金黃織錦白玉腰帶,顯出尊貴無匹的親王身份。

  他原是帶著漫不經心的神情,忽見屋內情景,頓時像是怔住了,但那愣怔只是短短一瞬——瑤姬只覺心頭發毛,連遮掩自己裸露出來的胸口都忘了。

  是吳王,竟然他被看見了這樣要命的事!

  隨即,蕭煜笑了起來,笑意散漫慵懶,目光掠過桌前的女孩兒時,卻仿佛一柄鋒銳的刀,“難怪……難怪段宏遠死活也不肯讓我靠近,”他有一把溫潤低沉的好嗓子,聽在瑤姬耳中,卻覺得自己要窒息了,只聽他緩緩的,像是在逗弄她一樣的說,“原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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