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笙笙才悠悠轉醒,她的身體沉重,腦袋還沒完全清醒。
幾名侍女聽到笙笙醒來的動靜,立馬忙前忙後侍奉笙笙。笙笙什麼也不需要做,其他人就將一切都做好了。
公孫如又送來了一些名貴的首飾脂粉,院子里的花開敗了,換了一批新的,還都是外頭有錢都不一定能買得到的名品。
昨日老夫人才表達了對笙笙的不滿,今天公孫如就大張旗鼓地送來這麼多東西,分明是在打老夫人的臉。
不過即使老夫人再怎麼生氣,她的手也伸不到笙笙這里來。
笙笙院子外守著的侍衛多了一倍,可以說是將整個院子都圍得密不透風。這對於笙笙來說是一種保護,同時也是一種禁錮。
所以那些侍奉笙笙的婢女高興時,笙笙的臉上沒有多少喜悅的神情。
一只鳥兒落在了枝頭,小腦袋轉悠了兩圈便低下頭來梳理身上的羽毛。
笙笙看得入迷,忽然一陣腳步聲傳來,驚擾了鳥兒。
那鳥警惕心極強,一點風吹草動便不會在原地停留。
雙翅展開,鳥兒翠綠的羽毛在空中滑過一道弧度,鳥兒逐漸遠去,消失在了天邊。
笙笙有些悵然若失,隨即她收回視线,這才注意到是公孫如來了。
笙笙立馬起身出了門,向著公孫如的方向一路小跑著過去。
公孫如的臉上一如既往的掛著淡淡的笑意,他道:“就這麼著急想見到我?”
笙笙在公孫如面前站定,抱住了公孫如的腰,這個姿勢在公孫如的角度只能看到笙笙的頭頂。
笙笙知道自己不擅長演戲,就只能盡量不讓公孫如看到自己的表情。
在這里,她能依靠的就只有公孫如,雖然公孫如說他會保護自己,但笙笙很明白,假使公孫如覺得她沒有任何價值了,任誰都能踩在她的頭上。
如果想要這份‘寵愛’能夠維持得更長久一點,她就需要討好公孫如,最好是變成公孫如最希望的模樣。
“嗯。”笙笙低低地應了一聲,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公孫如一只手摟住笙笙的腰,另外一只手撫摸著笙笙的長發。
笙笙不僅肌膚如玉光滑,一頭烏黑的長發也如綢緞一般絲滑。
公孫如微微眯眼,他柔聲道:“我怕你一個人待在院子里太悶,就來看看你。還好我來了,不然你要對著窗戶坐多久?”
笙笙從公孫如懷中仰起頭,她問道:“那阿如你明天還會來嗎?”
公孫如滿含笑意的眼眸望著笙笙的臉,他道:“怎麼突然就這麼黏人了?以前都不見你這麼盼著我來。”
笙笙有些緊張,她張了張嘴,不知道該怎麼編謊話。囁嚅了半天,笙笙才道:“就是想了……”
公孫如也不繼續追問,他道:“那我可不能讓你失望,誰讓我也每日都想見你。”
兩人都說著只有相愛之人之間才會說的話,但沒有一個是真心的。
對於公孫如來說,笙笙只需要乖乖地待在他身邊就足夠了,至於心里裝著什麼,無關緊要。
兩人之間的虛情假意在外人看來倒真有那麼點意思,公孫如的祖母可謂是恨極了笙笙。若是被她找到機會,她定恨不得生啖了笙笙。
公孫如後院里面的幾名小妾本就很少能見到公孫如,來了個笙笙之後她們更是被冷落了個徹底。
但身份擺在那,這幾個小妾就算心里對笙笙有怨氣也對笙笙造不成什麼威脅。
笙笙身邊的幾個婢女並不了解笙笙的真實身份,真以為笙笙是公孫如的寵妾。
什麼珠釵錦衣還有些外面難以買到的稀奇玩意流水一樣送到笙笙的面前,最重要的是公孫如幾乎日日都要來見笙笙,還經常歇在笙笙屋里。
不僅如此,公孫如還常常陪著笙笙出門,怎麼看也像是把人放到了自己的心尖上了。
能夠離開院子這對於笙笙來說的確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但笙笙卻很難真的高興起來。
笙笙從來都沒有真的相信過公孫如,和他在一起,自然也難以真的放松。
不知不覺,笙笙在公孫府也待了兩月有余,她覺得自己好像快要適應這樣的生活了,但她的生命中從來都不缺意外。
初夏,陽光熱烈,空氣中有些悶熱,每到下午笙笙都很是困倦。
昨夜笙笙又被公孫如壓著欺負了半個晚上,笙笙的眼皮不斷打架,她躺到臨窗的貴妃榻上。
院子里有大樹遮陰,正好能擋住照向窗戶的陽光,偶爾有一陣風送來,倒還愜意。
笙笙的意識越來越模糊,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麼時候睡著的。
笙笙做了一個夢,她夢見自己正坐在肅王府的照花軒里,面前擺著一杯茶。
茶香裊裊,笙笙這種不懂品茶的人都想喝上一杯嘗嘗味道。這時坐在她對面的人忽然道:“又在發愣?我在跟你說話你沒聽到嗎?”
笙笙猛然抬頭,發現自己對面坐著的居然是姜春生。
本來笙笙以為自己都快要忘記姜春生了,但此刻一見,她發現自己什麼都沒忘。
“少爺,笙笙錯了。”笙笙也不辯駁,直接了斷地認錯。
姜春生不滿地嘖了一聲:“還不趕緊喝。”
姜春生說話總是這樣不客氣,像是在逼迫威脅別人。笙笙端起茶杯喝茶,但一點品茶的心思都沒有了。
明明她已經聽話喝茶了,但是姜春生似乎還是很不悅。笙笙不明白姜春生為什麼總是那麼愛生氣,但她不敢觸對方霉頭。
茶水滑入喉中,但笙笙什麼味道都沒有嘗到,這個時候她才意識到自己一直在做夢。
笙笙自己都有些奇怪,她怎麼會突然夢到姜春生。
姜春生……大概早就忘記她了吧,畢竟她只是一個小小的婢女,從沒有入過他的眼。
笙笙覺得自己不該再留在這了,哪怕現在是在做夢。
笙笙放下茶杯,她忽然起身。
正在喝茶的姜春生見笙笙起身,他蹙起眉頭問道:“誰讓你走了?繼續陪我喝茶。”
笙笙對著姜春生搖了搖頭,她道:“少爺,我該走了。”
“笙笙!你這是什麼意思?”
笙笙沒有回答姜春生的話,她自顧自地往外走,掀開簾子,原本被冰雪覆蓋的照花軒已經是一派生機盎然。
笙笙還記得姜春生還讓人幫她裁了幾身新衣,但她還買來得及穿上就離開了。現在就算回去,那幾身新衣也不適合初夏的天氣。
“笙笙!”
笙笙越走越遠,然而姜春生的聲音卻越來越近。
笙笙在美人榻上翻了個身,睡意逐漸消散。笙笙的眼睛還未完全睜開,但意識已經蘇醒了。
那一聲聲的呼喚居然不是她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