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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2章 偶聞鄉音

誅仙圖 沙漠王子 5688 2024-03-04 23:18

  落足冉家之後,冉絕的日子過得相對平穩起來,每日晨起指點一下冉閔練功,吃過早飯之後煉一爐丹藥,之後就去修煉,到了晚間坐擁艷母嬌女,花開並蒂,大被同眠,好不快哉。

  趙琅暇母女雖說資質不算太好,但總算是兩個爐鼎,供他采補之下,半月時間他的修為已經到了聚氣中期,對於煉丹術方面也有了十足的長進,至少對於慕容釗提出的幾樣丹藥,基本已經可以保證十層十的成功率了,而公孫小姐委托的兩樣基礎丹藥,更是手到擒來。

  若說還有什麼遺憾,就是冉絕仍未想起關於自己的什麼記憶,他還是不知道自己是誰,從哪來,要干什麼……而另一個,就是自那日匆匆一面之後,公孫棠華再未上門拜訪。

  這對於一個犯了相思症的少年來說,是一件尤為重要的事情。

  然後他就每天加勁的煉制公孫棠華委托煉制的丹藥,等著姑娘上門來取之後,給她一個驚喜。

  只是連等著半個月多,公孫棠華是一次沒來,反倒是慕容威又來了。

  “冉兄,冉兄。”

  慕容威還沒進門,聲音就已經傳到冉絕的屋子里來了,身後跟著在後面喊的王氏。

  “這位公子,這位公子,我還沒稟報呢……”

  “哈哈。”慕容轉頭看向王氏,隨口支應道“這位……阿婆,無須稟報,我與冉丹師乃是好友,今日我有喜事來找他,你自去忙就成。”

  王氏站在身後,她也是有眼力的,看得出來慕容威和跟在身後的曹鱗都是一身的修士錦衣,再說上次來時她也見過,聞言便說道“如此,老身就去門口了。”

  按說王氏才不過三十左右歲的年紀,怎麼也說不上一聲“阿婆”,只是凡人與修士自不相同,修士甲子生日之前,還可稱“年少”,而凡人,人到了三十之後,就可自稱“老夫”“老身”了。

  (這個不是假的,古代確實如此。)

  慕容威擺擺手“自去,自去……”

  轉過頭來,正好看見冉絕從門里出來,慕容威急忙拱手道“冉兄,冒昧打擾。”

  冉絕微笑回道“慕容兄駕臨,有失遠迎,請進。”

  慕容威身後的曹鱗插話道“哎,大家兄弟相稱,何必如此見外?冉兄,今日我和慕容兄找你來,乃是有兩件喜事,特來向你稟告的。”

  “喜事?”冉絕有些納悶“何等喜事,勞得二位這麼遠的跑一趟?”

  三人一邊說一邊進了屋子,正好這里就是冉絕的丹房,慕容威看似隨意的撇一眼正在煉丹的丹爐,心里不住的驚奇,盟里別的丹師煉丹他也見過,丹師煉丹時不得須臾離開丹爐,而眼前的這位丹師,好像與他們有所不同?

  回過神來,慕容威說道“不想冉兄竟然在煉丹,這……我等不方便打擾吧?”

  “不妨事。”冉絕屈指彈出兩粒真元射入丹爐,一邊招呼著二人來到丹方一邊的小幾上就坐,說道“二位請坐便是,區區一爐丹藥而已。”

  言罷,便做到小幾上,一邊拿起茶壺,屈指彈出幾許火苗,升起爐火,放入茶葉,一邊烹茶,一面煉丹,另一面嘴上說道“二位兄長前來,到底所謂何事?”

  他自己倒不怎麼覺得,但這一手確實給慕容威和曹鱗兩個驚到了,他們都是自小就在修士家族出身的,雖然不是丹師,但對於丹師如何煉丹,再也清楚不過,冉絕這一手,簡直的打破二人十幾年來的認知。

  “冉兄。”曹鱗在丹爐和茶爐之間來回看了一眼,說道“不若待你煉成了丹藥……”

  “哎……”冉絕擺手道“我都說了不妨事了,此丹還有兩刻便成,一爐合兩瓶十二粒,二位盡管飲茶,到時若是出了一顆次品,這一爐丹藥算我白送二位。”

  此言一出,慕容威曹鱗兩個面面相覷,皆是露出一臉驚嘆的神情。

  這世上還有煉丹如此輕松的丹師?

  這就是他們孤陋寡聞了,其實煉丹在此次大劫之前並不算什麼了不得的本事,上至道門三聖,下到野狐鬼修,都有一手自己的煉丹本領,只是本領高低而已,然而上次天地崩碎之後,多種術法尤其是煉丹術大規模失傳,導致現在世上的大多丹術傳承都已殘缺,這才是煉丹難成、丹藥稀有的最大原因。

  不過冉絕自然不同,他出身神宵島,修的是道門至高的修為法門,學到的丹術一來自上古,一來自道門,皆是完整的正道法門,是以他這點修為才能煉制六品丹藥,且如庖丁解牛一般游刃有余。

  “好吧。”慕容威聞言壓下心中的驚訝,從法囊里面拿出一個盒子道“冉兄,這是那日你家被奪走的家產地契,愚兄都幫你追回來了,你且收下。那些人也已經讓我趕出漁陽,再不會回來煩你了。”

  “哦。”冉絕對於自己所謂的“親戚”一點感覺也沒有,對於他們被趕出漁陽,自然也不會有什麼反應了,至於家產……算了,晚上交給趙琅暇就好。

  他收下盒子,淡然道“如此,多謝慕容兄。”

  冉絕的淡然,完全在慕容威的預料之內,一群跟他完全沒關系的人和物,也不至於讓冉絕生出什麼感情來,送上這些東西,一來是幫冉絕坐實幽州冉家自此歸他的名頭,二來嘛……

  慕容威壓低聲音,一臉神秘的笑容,說道“冉兄,上次某和你說的那個花魁娘子,你還記得麼?”

  冉絕點點頭,想起來上次的慕容威確實說了這麼一句,只是被身後的公孫棠華追的轉頭就跑了,點點頭“記得……莫非二位就為此事而來?”

  “正是!”曹鱗一拍大腿,滔滔不絕說道“冉兄,你是不知道,這位花魁娘子可嬌氣著呢,光是見她一回就要十兩銀子,就這還得在簾子外面等著,人家說不說見你還不一定呢,要是不高興了,這十兩銀子就白花了,我和慕容兄去了好幾趟,就見著人家姑娘一面,還不願理咱們兄弟,要不是慕容兄偶然提了……”

  “咳咳,咳咳。”慕容威猛的咳嗽起來,衝著曹鱗緊打眼色。

  只是沒想到曹鱗正將在興頭上,根本沒看他一眼,而是繼續說道“要不是慕容兄偶然提了一句你的名字,這姑娘咱以後就見不著了,這次來就是特意請你一起去見這位的姑娘的。”

  一口氣說完,曹鱗才低下頭,看向仍在咳嗽的慕容威,疑惑道“慕容兄這是怎地了,你不是早已坐丹,怎會生病?”

  慕容威給他氣的一張俊秀的臉蛋憋的通紅,聞言一臉敗像的說“……無事,喉頭發癢而已。”

  冉絕笑笑,也不點破他倆,只是心中有些疑惑,這是什麼姑娘,見一次就要十兩銀子?

  他縱然淡薄錢財,可自小也是過得苦日子出來的,知道這十兩銀子可不算一筆小數目了,普通人一年的吃穿也不過如此而已,怎地這一個縣里的窯姐,還沒說上床,就是見一面,就要花費這麼大。

  莫非的鑲金了?

  其實這也不怪冉絕,以他的見識,對這類女人的認知,還停留在故鄉小村的鄉下漢子嘴里,那等破落鄉縣,暗娼矮巷里面的姐兒,一次四五十大錢,了不得去個開暗門的,要個三五百錢就是頂天的價,似這等十兩銀子還見不到一次的,莫說見,就是聽也沒聽過。

  只是他對這種事情一向並不感興趣,花樓里面窯姐能如何漂亮?更何況一個別人碰過的婊子而已,便是漂亮一點又如何?

  心中念頭一閃,張口就要拒絕,然而剛要張口,便聽慕容威說道“冉兄先不要記著拒絕,我和曹兄此來,也並非只想借著冉兄的名頭再見這姑娘一眼,而是想著這姑娘既然一聽你的名字,便說可以相見,是否以前認識冉兄,若是冉兄過去見他一面,若是相識,豈不是能說些你以前的事情?”

  對於自己遺失的記憶,冉絕心中隱隱是有些莫名反感知道的,只是慕容威和曹鱗一個勁的邀請,盛情之下,冉絕難以推脫,便只得答應道“好吧,我隨二位去見見這位姑娘便是。”

  言罷,從法囊中拿出兩只瓷瓶,揮動真元彈開丹爐,只見丹爐中白霧噴薄,底火一熄,十二粒珠圓玉潤的丹藥一粒粒被真元裹著飛出,整齊的落入丹瓶之中。

  見到此景,慕容威不由得稱贊道“丹師妙法。”

  “小術爾。”冉絕擺擺手,毫不在意。

  三人步出丹房,一路由慕容威帶頭,直奔花樓而去。

  三人一路交談,很快就到了花樓,臨到門口,就看到門里一個一身艷色打扮的年輕男子從樓里迎出來,遠遠地說道“慕容公子,曹公子,二位大駕光臨,小弟有失遠迎,快……”

  話未說完,忽然瞥見了二人身後的冉絕,驚愕道“冉……冉公子。”

  “哦?”慕容威一笑,指著身邊的冉絕說道“龜老板認識冉兄?”

  “啊……這……”龜六一張哭臉,怎麼能不認識呢,自己這前幾日還去人家家里拿著銀票買人呢。

  不過看三人這幅架勢,儼然至交好友一般,龜六如何也想不明白,這冉家不是破落了麼,怎麼轉眼之間就攀上了慕容舵使這顆大樹的。

  當下只能擠出一張笑臉來,說道“認得,認得,冉少爺……嘿嘿。”

  對於這個月前到自己家門口要買趙琅暇母女的龜六,冉絕並不當回事,聞言只是微微點頭,並未說話。

  “既然認識,那就好辦,龜老板。”一邊的曹鱗說道“今日我三兄弟可是以冉兄為主,你可要叫簪裊姑娘好好招待,你快去知會一聲,就說我和慕容兄特意帶冉兄來相見了。”

  還以他為主?

  龜六這臉幾乎都要維持不住笑容了,聽見曹鱗說話,只覺得一時間欲哭無淚。

  冉凌這小子什麼時候這麼厲害了,竟然能教慕容舵使的公子為他當一回跑腿。

  雖說這小子看著一臉不以為意的樣子,但是他龜六那天可是上門要買人家的母親和親姐,這事能說算了就算了?

  更何況這樓里的姑娘要說她人還好,龜六吩咐一句保准有用,但是唯獨簪裊……

  忐忑之間龜六都不知道怎麼把這三人迎進了花樓,安排了一處雅間之後,便急急忙忙的去簪裊的閨房知會了。

  “姑娘,慕容公子和曹公子還有冉……冉家的冉公子來了,請姑娘出來一見。”

  “……哥哥且去,妾梳妝一番,盞茶之後,就請三位公子到奴家的閨房相見吧。”

  “好,哥哥這就去了。”

  轉身往回走,龜六一面在心中合計,一聽見這三位公子來了,往日疏懶的簪裊怎麼變得這麼勤快,莫非是春心動了,想要出閣了?

  唉,管她呢。

  眼下是出閣也好,贖身也罷,龜六實在是不想再伺候這位姑奶奶了,有了這麼一回的經歷,他龜六在泉州花行的名聲已經敗干淨了,現在就連臨近幾縣的花樓同行,都知道龜六被一個妓女壓在頭上了。

  贖身給了這慕容公子也挺好,人家父親官居幽州盟舵使的高位,又是漁陽有名的修士大族,就算給人家做了外室,龜六爺覺得簪裊也不算虧,而自己就算再怎麼遠,也能沾點光。

  至於那位曹公子,雖說龜六爺不知道這位的出身,但能跟慕容威稱兄道弟的,相比也是幽州盟里數得上的家世。

  只是上次這幾位公子,帶著那個姓趙的公子三位都來過啊,也沒見姑娘如何熱情,怎麼這回還要請到閨房里相見呢?

  莫不是冉凌?

  龜六心里忽然“咯噔”一聲,還沒來得及細想,轉眼已經到了三人雅間的門前,里面正有侍女再添茶,龜六只得放下腦子里的心思,進門拱手道“三位公子,簪裊姑娘說了,請幾位稍後片刻,容姑娘梳洗打扮一番,便請三位公子去閨閣相見。”

  “喲。”曹鱗一聲驚嘆,說道“還真是奇了,往日我們來時,只能遠遠隔著珠鏈看一眼,怎麼今日冉兄來了,登時就能進了姑娘的香閨了?”

  完了,龜六心里一聲哀嘆,真是想什麼來什麼啊。

  慕容威端起茶杯,淺嘗一口,看著一臉衰像的龜六,忽然開口問道“龜六。”

  “哎。”龜六立刻答道“慕容公子您吩咐。”

  慕容威放下茶杯,面露幾分好奇之色,問道“你這姓氏可是稀有,某記得咱們漁陽這地方,沒有姓龜的吧,你是哪家龜氏出身?史龜、析龜、圍龜?還是西方天竺迦葉氏之後?”

  “嗨。”龜六聞言不又得苦笑道“慕容公子真是抬舉小得了,我這姓哪是什麼家族啊,只是母親生下小的時由這花樓里的龜奴給接生的,也不知父親是誰,因此就隨著龜奴叫了個龜姓而已。”

  慕容威點點頭“原來如此……”

  三人正說話間,就聽外面疊指彈門,之後想起小丫鬟的聲音道“諸位公子,姑娘已經梳洗完畢了,請公子樓上相見。”

  “走。”曹鱗當即站起,說道“冉兄,走吧,今日憑你的面子,咱們也見一見這位風聞絕色的簪裊姑娘到底長什麼樣子。”

  簪裊的閨房分內外兩間,中間有一道木拱圓門隔著,上面掛著珠鏈隔絕內外,里面依稀能看見梳妝台、秀床等家具,外間坐北朝南,花窗開著,左右擺著兩只插花的瓷瓶,旁邊的牆上掛著字畫,再邊上是兩人對坐的小塌,靠著小塌擺著一只精美的銅質香爐,地上鋪著地毯,散落有鶴頂燭台,各樣配飾,又有一方圓桌,供人飲宴,桌子前面是一處一丈見方的空地,想來是留著獻藝時用的。

  然而出乎意料,曹鱗本以為這次簪裊會現身相見,沒先到這進了她的閨房之後,幾人之間還是隔著一道珠鏈,從外窺去,只能看見里面隱約立著一個清秀婉轉的女兒身影,根本看不清長什麼樣子。

  三人剛剛坐下,便聽珠鏈後面發出溫軟的一聲問道“哪位是冉絕冉公子?”

  冉絕忽然覺得珠鏈後面的聲音有些耳熟,但卻一時間根本想不起來是誰,只能點頭答道“嗯……在下便是。”

  “冉公子是何方人士?”

  “額。”這個問題還真算把冉絕難住了,他根本記不住自己家是那里的。

  不過就算此刻還有記憶,那個他從小長大的小村,能算是他的家嗎?

  算麼?

  思考了片刻,冉絕搖搖頭,說道“這個,在下已然失憶,家鄉的事情已然記不住了,姑且就算是這幽州的人吧?”

  里間的簪裊發出一聲輕嘆,接著聲音有些飄忽地說道“如此,奴家願為公子獻藝一曲,請公子擇曲吧。”

  “額……”冉絕還真不懂這些玩意,他兒時根本沒見過幾個大字,上了神宵島之後,雖學了點世俗學識,卻唯獨對詩詞歌賦之類半點也沒接觸過,聞言不由得有些傻眼。

  只是看著慕容威和曹鱗兩個皆是一臉希冀地等著他說話呢,便只能敷衍道“在下對此道實在不通,就請姑娘隨意唱一首吧。”

  之間里面的纖美身影做下身子,懷中擺著一只琵琶,纖指扣上調了幾下音調之後,挑上一股調子,便開口唱了起來。

  “落花飛滿天

  命隨運流轉”

  只此兩句一開口,慕容威和曹鱗兩人便面面相覷起來,這簪裊的唱調根本不是北地甚至大周通用的官話唱腔,反倒是更像她鄉間的鄉音,所唱的東西兩人根本聽不懂,而曲子雖然低回婉轉,但顯然也不是常用的唱詞用曲。

  於是兩人面面相覷,互相搖了搖都,然而卻發現冉絕形神呆立,一副入迷的樣子。

  慕容威和曹鱗登時明白過來了,這首曲子,根本不是簪裊給咱們唱的。

  於是只能抱著看熱鬧的心態,端坐聽著簪裊繼續唱下去。

  (這詞是根據聲聲慢改的,瞎寫而已,可以不看,感興趣的可以拿去和粵語版的聲聲慢對下曲。)

  “雨落南疆照香閨天地旋。

  輾轉八千里

  孤伶何可依

  囚中戴罪暗室冷風心淒淒

  月光遮冷星

  畫扇撲流螢

  苦夢牢獄猶在閨中享歡欣

  冷月透窗櫺

  妾身似浮萍

  夢見故面盈袖暗香幾時醒

  淚滴聲聲

  無人傾聽

  命里注定何用怨宿命……”

  唱到這句完了,里面的簪裊已然淚流滿面,泣不成聲。

  慕容威和曹鱗或許沒聽懂簪裊唱得什麼,但是冉絕又怎麼能聽不懂聽了十幾年的鄉音小調,已然聽得被簪裊的哀傷所感染,心中一股悲意襲來,悶聲不語。

  同時,更有一股疑惑在心中纏繞。

  這簪裊的聲音怎地如此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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