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對他不感興趣
甄淵派人去查探女兒昨晚宿在暢歡樓的消息,但回來的探子稟報,樓里的鴇母和小廝嘴巴緊得狠,威逼利誘都不上套,恐怕是早被貴人交代封口。
甄珠沒有這個頭腦和能耐,去暢歡樓打聽,樓里邊不買鎮南將軍府的帳,這位可疑的貴人,怕是身份權勢都要高於甄家。
又去樓外邊的小攤小販上花錢尋問,倒有一個眼睛利索的,說是看到安國公府的崔世子貌似也在樓里過了一夜。
而且世子前腳從後門出來,甄將軍家的娘子後腳也跟了出來。只是大路朝天,各走一邊,望著兩人並無交集。
甄淵晚間將此事說予何氏聽,何氏尋思著,可別是珠珠叫崔恪欺負了去。
想到兩個孩子以往的恩怨,見面勢如水火,甄珠從不拿正眼瞧崔恪,崔恪亦是眼高於頂,看不上學識淺薄、言止粗俗的甄珠。
何氏思忖片刻後,命貼身婆子去甄珠院里知會一聲,這邊備了牛乳點心,喚她過來吃宵夜。
實則是想聽聽她對崔恪的口風。
若是女兒真被欺負了,哪怕得罪不起安國公府和永嘉長公主,自家這將軍府也得找他們討個公道。
何氏等了半天,只等到去傳話的婆子一人回來,道是小娘子吃了中飯就歇下了,還沒睡醒,翠丫進房通稟,倒被小娘子好一頓罵。
何氏嘆了口氣。甄珠懶散,從小起床氣就大,人沒睡好就什麼都不理會,爹娘傳喚也沒用,真是小丫頭被寵壞了。
直到第二日中午,何氏才見到甄珠,看著精神氣頭好了不少,穿著一襲珊瑚色的長裙,身姿豐盈,嬌美靈動。
“娘,珠珠來陪您用午膳了!”才進院門,就聽見她拉著長長的腔調喊叫起來,周圍做著灑掃活計的婢女見怪不怪,互相掩嘴吃吃一笑。
小娘子從小到大都是這麼可愛。
甄珠小跑著飛撲過來,何氏接住她,在她腦門上輕點一下,“可不就是豬豬嘛,娘昨晚叫的你,你今兒中午才過來,懶成這樣。”
拉著甄珠在食案邊坐下,何氏關切地詢問:“怎麼了,昨天回來睡這麼久?”
甄珠撓了撓頭,不敢擡眼看何氏,只低頭端著茶水邊喝、邊敷衍道:“身子有點不舒服,現在已經好了。”
看了眼案上剛送來的幾樣可口飯菜,她撒嬌岔開話題:“娘,我餓死了,趕緊吃飯吧。”
甄淵回長安後,在北衙禁軍任統領之職,北衙禁軍屯駐於宮城以北,以保衛皇帝和皇家為主要職責。
一般除了休沐日,甄淵平時需早出晚歸,府里多是何氏和甄珠一起用午膳。
往常飯桌上嘰嘰喳喳的小丫頭,今天倒安靜的很,一口飯、一口菜,吃得默默無聞。
越發顯得她心中有鬼。
何氏眼觀鼻,鼻觀心,並不逼問,在腹中斟酌著言辭,若不經意地閒談:“珠珠,聽說沈相公家的孫女沈妙容,在今年端午要與安國公府的崔世子議親了。”
沈妙容就是當年在安國公府上,甄珠被一眾貴女群嘲時,數她“吠”得最歡的那個小姑娘。
敢“吠”還怕挨打,被甄珠拿鞋砸了後,還哭哭啼啼跑去搬探花表哥來當救兵。
甄珠不爽,連她表哥一起砸,以至於後來被父親責罵心生怨懟,推崔恪下水,結下個“她險些害死他”的大梁子。
沒有沈妙容,她和崔恪最多風馬牛不相及,路人而已。
恰恰就是因為這個沈妙容,才有後面一系列的事情發生,導致安國公府和鎮南將軍府幾年了還不對付。
安國公和永嘉長公主,現在碰到她爹娘,還是繞道而行嗤之以鼻,為將軍府養了她這個沒腦子的女兒而對此瞧不起。
子女不教,父母之過。
甄珠這幾年在外邊露面的少,但她心里也知道,自個是長安貴女中的一個大笑柄,連同父母都被嘲笑,連個孩子都管教不好。
甄珠對沈妙容沒有什麼好印象,即便沈妙容如今是名動長安的大才女,端莊文雅,是眾多女子學習的楷模、效仿的對象。
但在甄珠心里,她永遠是那個帶頭欺負人、眼珠子長在頭頂上的小姑娘,而崔恪,是這個小姑娘請來的不辨是非的幫凶。
甄珠沉默一會兒,扒了口飯,出聲贊道:“表妹表哥,一對清高貨色,配夫妻挺好的!”可別單跑出來禍害其他人了。
話說得不怎麼好聽,語氣里也聽不出來有吃醋的意思,小丫頭的心思越來越難猜了,何氏干脆直白了當地問:“珠珠覺得崔世子怎麼樣?”
怎麼樣,什麼怎麼樣?
甄珠的心猛地跳了一下,昨晚的事兒家里不可能查到吧,她的金錠子鴇母都退了,顯然是崔恪給樓里施過壓了。
許是聽到了點風言風語,但沒有證據甄珠也不怕,佯作鎮靜地望向母親,搖著頭慢吞吞地道:“不怎麼樣,我對崔恪不感興趣。”
這話說的實話,崔恪的家世和他的人一樣復雜,生活起來一定很累。
甄珠沒想過去趟這趟渾水。關鍵她想趟,崔家也不可能看上她呀。
甄珠對這種高高在上的世家門戶同樣不屑一顧。
何氏見甄珠面有殊色,但言語不像作假,一時心里也犯了難,只聽甄珠又道:“我覺得徐陵還挺好的,我們家招他為婿可以。”
徐陵,新科狀元,長安城剛出爐的一塊香餑餑,旁人給他說親他都拒絕,招他上門為婿實屬困難。
何氏夾了塊桃花鯽魚肉放到甄珠碗里,溫言安撫:“先吃飯,你的終身大事,娘再幫你挑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