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廳。
“這還是分手以後你第一次主動聯系我。”顏靈攪著咖啡,說著看向對面那人。
謝恪遷坐得端正:“不要再去找她了。”
顏靈愣了愣,接著微微挑眉:“怎麼了,我交朋友都不行?”
“如果只是交朋友,我不干涉,”謝恪遷說得直接,“但你跟她聊的是我,而我和你說過,我們之間已經是過去式。”
昨天忽然接到顏靈的來電,謝恪遷猶豫了一下,接起。
她雖說是在追他,但其實很少給他打電話,也很少給他發消息,少到謝恪遷經常會忘記顏靈在追他這件事,因為她的隨心所欲讓這一切顯得並不是很認真。
直到婚後某一天,謝恪遷打開家門,發現來敲門介紹自己是新搬來的鄰居的人,是顏靈。
謝恪遷接了電話,剛想問她有什麼事,卻忽然聽見一道熟悉的聲音。
洛潼說話時冷靜淡然,跟最初給他的印象相仿,她同不大熟悉的人交流,似乎總是保持著這樣的語調。
她們正在談話,話里談及到他,而他居然沒有立刻掛斷。他當然知道現在正確的做法應該是掛掉電話,而不是在這里偷聽。
可是他也很好奇,如果她有更好的選擇呢,如果要離婚,她會是什麼反應呢?
謝恪遷在洛潼回答前先一步下意識想著——他們怎麼可能會離婚,緊接著就聽見她絲毫不拖泥帶水的回答。
如果他只是她的朋友,或是什麼長輩,真要為她鼓掌了,可他就是那個預設里可能會跟她分開的倒霉蛋。
謝恪遷對於顏靈之後的火上澆油不想多聽,飛快掛斷,胸口卻憋著一口氣。
一時間不知道是在氣顏靈的行為,還是自己的不齒,抑或是某人的過分毅然決然。
之前謝恪遷認為顏靈做的都是小打小鬧,沒有實質上對他造成多大影響,也就沒管,而腦海中忽而浮現出那人通紅的眼睛。
她一掉眼淚,他就覺得自己仿佛做了天大的錯事——要解決這件事。謝恪遷幾乎立刻下定決心。
顏靈沉默半晌,這時開口道:“你是不是還在記恨我當年跟你提分手?”
“與這無關,而且我從來沒有記恨過你,”謝恪遷說,“我理解你的想法,也認同分手的提議,我們確實不合適,現在也是一樣。”
“這麼狠心,還以為我攪了你兩個女朋友,你沒找我算賬是對我余情未了。”顏靈笑了笑,開玩笑一樣道。
謝恪遷說:“當時沒有真正想要結婚的想法,結果怎樣都無所謂,所以你做的對我構不成多大影響。但現在不一樣。”
顏靈頓了頓:“你很喜歡她?”
謝恪遷沒有猶疑地回答:“喜歡。”
…………
顏靈踩著酒吧開門的點,大下午的就去了平時常去的一家。坐在卡座喝了一會兒,人漸漸就多了起來。
酒鬼們天還沒黑就出來買醉,寂寞男女天還沒黑就出來獵艷。
顏靈趕走幾個搭訕的,其中一個男人想了想不死心地又回來,恰好聽見她說:“長成這樣也好意思出來找女人。”
一股怒氣頓時衝到頭頂,男人的尊嚴在此刻被挑戰,他抓住女人的手腕:“你說什麼呢?”
顏靈皺著眉:“你干什麼呢?”
“我問你說什麼了!”
“非得自取其辱是吧,說、你、丑。”
“你他媽!”
顏靈瞧他凶狠那樣,暗自抓了瓶酒,准備如果他真要做些什麼,就直接往他腦袋上來一記。
撞上老娘心情不好算你倒霉。
就在這時,男人突然被拉開。顏靈看著突然出現在他們兩人之間的背影,有些沒反應過來。
那是個穿著這里侍應生制服的男人,很高,比面前那個高出一頭有余。
“先生,抱歉,這里不能斗毆。”
“要你管!”
“您要動手也可以,我們會馬上報警。”
男人一頓,還想再動,但礙於對方的個子太高,氣勢上就矮了一截,最後罵罵咧咧地走了,還朝地上吐了好幾口。
顏靈說:“謝謝。”
男人轉過來,顏靈這才看清他的臉。很年輕,還只能算是小男生,不過看著很man,長得不錯。
他看見她的臉,頓了頓,說:“不用謝。”
說完便離開了。
顏靈接著喝酒,想到謝恪遷後來還跟她說什麼了,說覺得她只是執念而已,並不是多喜歡他,看她的私生活什麼小明星小模特,什麼男人都不缺,只是因為沒有挑戰性,所以才來他這里找刺激。
顏靈覺得他在放屁,但想想也有道理。
她原本就天生愛找刺激,所以當初追謝恪遷的時候他越不答應她就越來勁,後來在一起了,起初還有新鮮感,到後來一有矛盾,越來越覺得沒意思,在國內遇見後發現他對自己又愛答不理了,她就又上頭了,不過也很隨心所欲。
顏靈覺得自己是平等地喜歡著那些男人的,只不過多分給了謝恪遷一點,但看他現在跟他老婆關系還不錯——顏靈想到洛潼,又覺得自己也很欣賞她。
她忽然第一次產生了什麼道德觀念。
她先前是覺得,管謝恪遷有沒有結婚呢,她要是想跟他在一起,不管怎樣都可以。
但現在見了具體的人,她也與洛潼有過交談……顏靈突然又覺得沒意思了。
不玩了,但謝恪遷這逼人,真來氣,還真就對過去一點都不留戀。
但想想,可這就是他了。
遲來地感覺到自己又失戀一次,顏靈不知不覺喝了很多酒,她酒量很好,許久後才有醉意,但還保持著點意識,忽然聽見不遠處傳來一陣騷動,她看過去,發現那里是一群人正吵吵嚷嚷。
顏靈抱著酒杯過去湊熱鬧,隔著一段距離聽那些人說話,聽到最後才發現是一個男客人試圖猥褻這里的一個服務生,還是男服務生,然後腦袋上就被那人開了瓢。
顏靈喝著酒,聽得津津有味,接著又覺得吵。
猥褻男和他的同伴罵了老半天,才說先去醫院處理,走之前連連警告說:“我一定會回來要個說法的!”
等人走了,經理就對那個服務生說:“又給我惹事兒是吧!你必須賠所有的醫藥費!而且這兒你也干不下去了,賠完錢就給我走人!”
顏靈心想這多不講理呀,而且全程也沒聽那服務生說什麼,光聽見干破事兒的人罵了。她轉頭一看,看見張熟悉的臉。
帥臉的主人不久前剛給自己解過圍。
經理也怒氣衝衝地走了,他在原地站了會兒,居然沒什麼反應,開始收拾一桌一地的殘局。
顏靈看著直樂。
新樂子不就來了麼。
顏靈把杯里的酒都喝了,從包里抽出張卡,晃晃悠悠地站起來,走過去,動作嫻熟地把卡插在那人的褲兜。
男人頓時皺著眉回過頭。
顏靈拍拍他:“失業了啊,接活兒嗎?”
…………
謝恪遷從咖啡廳離開後,驅車來到段為的醫院。
從術前准備到正式手術到觀察,結束後過了兩個多小時,操刀的是個經驗豐富的醫生,手術過程也就不到半個小時。
段為最後來送他,提醒道:“醫生該說的應該已經都跟你說了,兩個禮拜以後才可以同房,而且暫時還是要戴套啊,記住,之後還要再來做精子檢查,確認無誤才可以。”
謝恪遷點頭。
“還有我必須要提醒你一下,如果以後你跟嫂子想要孩子了,還是記得要盡早來做復通手術,否則越往後成功的幾率越低。”
謝恪遷說:“知道了。”
“你真不想要孩子啊?”段為沒忍住問。
謝恪遷淡淡說:“可有可無,由她決定。”
段為還要說什麼,謝恪遷的電話這時響起來,接著段為就看到他嘴角浮現出一抹笑。
……
原來你談戀愛是這麼談的,段為正一臉嫌棄地暗自吐槽,一個小護士過來把他叫走。
謝恪遷接起電話,隨意抬了抬手就算是跟他告別,段為對他比了個中指,喊了聲:“嫂子好!”
喊完人跑了,洛潼要說的話也卡了。
她聽見點聲音,問:“你跟段醫生在一起?”
“嗯,有點事兒。”
洛潼還以為是他們朋友間的私事,沒打算多問,只說:“那你幫我跟他問聲好。”
“嗯,”謝恪遷掃了眼空蕩蕩的走廊,轉身向停車場走去,“轉達好了,不用理他。”
“哦……我打給你是想問你想吃什麼菜,我想著做幾道……”
謝恪遷笑:“都可以。”
“你又是……算了,”洛潼語速慢慢的,問他,“那你還有多久回來呀?”
“馬上。”
“你還在公司?”
“沒有,我在醫院。”
她的語氣頓時急了起來:“你生病了?”
“只是做了個小手術,別擔心。”
謝恪遷說完,卻聽她像是慌了:“你怎麼了呀?”
謝恪遷一頓:“剛結扎完。”
“……”
謝恪遷到家的時候,聽見廚房正傳來動靜,他脫了外套,解開襯衫袖口的扣子准備去幫忙。
洛潼這時抬頭看過來,眨了幾下眼,才遲緩地說:“你回來了。”
她穿著圍裙,頭發隨意地挽起,碎發垂下來,格外慵懶隨意。很居家,謝恪遷心里一動,走過去,到她面前低下頭與她接吻。
洛潼還沒反應過來,他的舌頭就鑽了進來,他好用力,到最後親得她舌根都發麻。
洛潼還惦記著鍋里的東西,“嗯嗯”著就要推開他的胸膛,謝恪遷握著她的手最後深吻一下才松開。
洛潼喘著氣,頭發又亂了一些,潦草地瞪他一眼就忙去看鍋里的東西。謝恪遷低頭一看,紅酒燉牛肉。
“喜歡吃這個?看你第二次做了。”
洛潼不自然地說:“看我之前做的那幾個菜里,這道菜你好像多吃了幾口……我猜你可能比較喜歡,所以就再做一次。”
她低著頭,像是在專心攪拌著鍋里的食物,壓根沒看他,可耳尖已經紅了,好可愛。
謝恪遷頓時又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好想繼續親她,又怕她會生氣。
洛潼看著菜,試圖忽略掉那道凝集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它的存在感太強,像是要從她身上看出來點什麼。
洛潼突然有些說不出來的緊張,她明明說的是事實,卻又想著是不是不該這樣說。
太直接地表達好感了嗎?
心里亂七八糟,背後忽然傳來點溫度。
那是一個從背後而來的擁抱,謝恪遷抱著她,身高差了一大截,於是她很容易被完全地籠罩在他的懷里。
謝恪遷低頭靠近她耳邊,親了親她的耳朵,良久嘆息一聲:“別勾我了。”
“我沒……”
“你有,無意識也算,”謝恪遷說,“剛做完手術,做不了。”
洛潼的臉騰地紅了。
“誰、誰要做了!”
謝恪遷沒忍住,還是又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