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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9章 柳即霜離-1禍起蕭牆

碧海墨鋒 atasdd 4364 2024-03-05 00:42

  大敵當前,墨天痕絲毫不敢輕視。

  煌天破清醒之時,他便已不是對手,如今狀況瘋癲,出手毫無節制,自己又失了先機,先受一掌,已然受創,為今之計,只有盡量制造不尋常的響動,讓遠在赦天殿的孟九擎等人知曉此處狀況。

  不及細想,癲狂的煌天破厲掌已然欺上,招招殺勢凌厲,墨天痕意在制服與拖延,只得采取守勢,但這樣一來,失卻反擊機會,反而更易露出破綻!

  不出無招,只見煌天破猛攻一掌,直取墨天痕中門,墨天痕急橫墨劍於胸,劍身硬抵一式,不料煌天破此掌威力奇大,墨天痕只覺雙臂一麻,難以控持,一擊之下,墨劍竟是被打回數寸,直撞墨天痕胸膛!

  只聽砰然一聲悶響,登時血花四濺,墨天痕難承巨力轟擊,竟被轟退十數步之遙!

  “不成,煌師兄內力奇卓,單憑守勢,焉有活路!”一抹嘴角鮮血,墨天痕心一橫,墨劍力拄於地,雙手劍指合於頭頂,罰罪雙劍齊出,只見擎天金劍,傾天蓋下!

  卻見已經癲狂的煌天破身法依然矯健凌厲,足下連點兩次,已是移形換位,如風一般欺至墨天痕面前!

  “晏壇主的身法!”不及反應,又是厲掌凌身!

  墨天痕不敢硬接,意化“劍動神州月”,先攔三成掌力,一緩掌上攻勢,又急速變招,“衛山河”之意拔地而起,終是抵下此掌,與煌天破拉開了距離。

  但晏世緣的御風身法何等快捷?

  不等墨天痕退開兩步,儒者殺拳又帶呼嘯狂風,轉瞬已近至面門!

  凌厲的拳風如刀如戟,鋒利非常,還未擊中,竟已在墨天痕臉上刮出血痕!

  “不好!”本能反應之下,墨天痕急速運劍,雙舞一式,劍動神州耀星月反擊而出,瞬時,只聽兩聲巨響,墨天痕與煌天破各自中招,以傷換傷,同時向後退開!

  就在此時,只見一道黑影從煌天破身後院牆上一躍而下,森寒長劍向踉蹌不穩的儒者後背直刺而去!

  墨天痕看的真切,但自身仍在倒退當中,想要呼喊已是不及!

  就在長劍即將穿破儒者胸膛一瞬,忽聽院外一聲弦音如崩,隨之道劍側擊而來,正中取命劍身,只聽鏗然一響,那長劍難當此力衝擊,應聲而斷!

  而後退之中的煌天破眼中忽而瘋意盡散,借勢向偷襲黑影的懷中猛撞而去!

  那黑影見勢不對,立刻轉頭便走,甫一回頭,卻見一道金劍凌空蓋下,直奔天靈,身後煌天破厲掌已至,只得駐足,回身,出掌相迎!

  雙掌相接,只聽轟然一爆,氣勁席卷,土石亂崩!

  煌天破連退數步,負手穩立院中,月光朗照之下,白袍衣袂飄翻,正氣隨風而發!

  再觀來人,遮面黑巾已被方才氣流卷飛,人卻退至牆下暗面,陰影遮蓋半身,不見真容!

  “方才那劍,若是金玉滿堂,吾早已魂歸英烈堂。”煌天破一抹嘴角鮮血,平靜道。

  “你並不意外?”來人問道。

  “早在你潛入廚房下藥之際,吾便已經知曉。”

  “所以你並未飲茶,但你如何判斷是我?”來人不甘道。

  “身為掌教嫡傳,若因不識‘祿存金封’而亡,那也該受學藝不精之果。”煌天破道:“你這一手著實狠辣,竟用平日里用於封脈阻毒,救人命懸的藥物逼吾逆經破脈,走火入魔,若吾當真飲下,無論是與墨師弟兩敗俱傷,還是我們其中一方身亡,想來對你都是極大利好。”

  來人並不理會他的推測,一指從牆後躍出的籟天聲,道:“所以,他知。”隨後又一指滿面疑容的墨天痕,道:“他卻不知?”

  煌天破依舊平穩道:“師尊對外宣稱師母外出,不過是給你一個虛假的機會。遣弟子送茶,也是為了麻痹你之戒心,等你自行暴露之刻,便是老籟黃雀在後之時。至於墨師弟……為將這出演的逼真,我們確實未曾告知。”

  想到當日煌天破與籟天聲詐傷誆騙瀆天禍,墨天痕心下了然,二人相識多年,做戲也是配合默契,提前告知自己,反而可能會因此生出破綻。

  “好個天下儒門總掌教,學的都是仁智禮義,用的都是欺世盜名。”來人酸聲譏諷道。

  煌天破笑道:“那師叔你自詡取之有道,卻為何委身於鬼,暗中行那見不得光的事情呢?”

  “師叔?金玉滿堂?取之有道?”聯想到二人種種對話,墨天痕大驚道:“你是屈師叔?”

  來人冷哼一聲,走出牆下陰影,終是來到月光之下,眾人也終看清他的面孔,正是儒門七君之一——“君子愛財”屈有道!

  “為何會是你?”墨天痕再想不到,那個在醒世公府門前怒斥窮文弟子的慷慨激昂之士,那個生怕眾人武演時遭受不公對待的公直之人,那個一己肩負起監視東京中窮文一脈的高尚儒者,竟是三教武演中一系列慘劇的幕後推手!

  “吾也想問,你為何會做出這些事情!”這時,庭院厚重的木門猛然大開,金光之中,是面如驚雷,眼含烈火的孟九擎與憂心忡忡的霍青絲跨門而入!

  “你果然也埋伏在外!”屈有道見到孟九擎,已無平日的敬重,眼中亦是滿含怨火!

  “破兒與天痕重要之至,遠超你所想,吾需萬無一失。”孟九擎道:“現在,回答吾,你為何要與鬼獄邪人沆瀣一氣!”

  “你想不明白嗎?”屈有道見他少有的憤怒模樣,心中失敗感稍緩,反而諷道:“我還當你心機算盡,運籌帷幄,能自然想通一切呢。”

  孟九擎昂首道:“願聞其詳。”

  屈有道反問道:“此番武演,受益者為誰?”

  孟九擎微微一怔,道:“你心知肚明。”

  卻見屈有道冷笑道:“是,我心知肚明,而且從開始,我就知道會是誰最終受益!”隨後一指院中的煌天破,恨然道:“三教年青一代,誰能出你愛徒之右?何況還殺出個墨天痕,讓你意外有了雙重保險。”

  孟九擎冷冷道:“破兒憑自己實力取勝,也能遭你嫉妒?”

  “嫉妒?”屈有道依舊冷笑道:“他之問鼎,是必然。”

  “你以為,吾有暗箱?”孟九擎道。

  卻見屈有道突然大吼道:“孟九擎!你真不懂我為何如此嗎?”

  “吾說過,願聞其詳。”

  屈有道怒極反笑道:“你的徒弟,最不缺的就是機會!身為你的嫡傳,有你保駕護航,又身為富儒一脈,他若要參與武演,是輕松無比之事,不用像別人一般,寒窗苦練,縱有一身本事,卻連資格都不曾得到!”

  “富儒一脈?”饒是孟九擎心境圓融,聽到此話,也不免為之震顫一番——

  “你是……窮文一脈?”

  又是一道驚雷乍起,震懾在場眾人,這看起來金銀滿身,腰纏萬貫,極是與“窮”字不搭之人,竟是窮文一脈!

  而煌天破神情極是懊惱,低聲喃喃自責道:“為何吾早不曾發現!”

  身份被人點破,屈有道此刻仿佛輕松了許多,反而冷靜下來,道:“不錯。”

  “窮文一脈大舉進京,便是由你所為?”孟九擎問道。

  屈有道大方道:“不錯。”

  “原來如此。”孟九擎道:“你害怕鬼種被清後自己可能暴露,所以一早便暗中策動窮文一脈高調進京,轉移我等視线,並在必要之時吸引我等關注,降低你被發現的可能。當時鬼種被清,我們得知尚有未寄鬼種者充當內應,我們第一反應便是懷疑是窮文一脈所為,這便是你轉嫁於我們的暗示!同時,你又假意排斥窮文一脈,處處表達厭惡,與他們劃清界限,再主動攬下監視之責,達成你的“表里如一”,就能洗去多數嫌疑,便於監守自盜。而城中的那些窮文弟子,不過是你轉移我等注意力的工具,計劃的實施,都只能由可以自由進入醒世公府的你來完成!”

  “說的不錯。”屈有道平靜道:“師兄你還是如此機智過人。”

  “但吾還是想不明白,就算你同情窮文一脈,但為何要與邪人為伍?”孟九擎痛心道。

  卻見屈有道一言一詞鏗鏘有力,堅定無比:“資源被霸占殆盡,通道統統被封,這些所謂的門戶已經織成了一張巨大的關系網,將出身寒苦之人統統阻攔在外!他們所有的心血努力,也都融不進這固步自封的門戶之中!如此固化之態,已是牽一發而動全身,若想改革,就必須由外力打破這畸形的固態!”

  聽聞此言,孟九擎罕見的怒火中燒:“你可知這‘外力’殘害多少生靈百姓?多少無辜弟子?你為虎作倀,豈非與虎謀皮!”

  屈有道亦是不甘示弱:“就怪三教太強!一錦可敵四界,就算我暗通外敵,又能怎樣?三教多少人的功績,是抗擊四界得來?若非此邪生在中原腹地,我焉有機會剪除富儒一脈力量!為窮文上位打開空間!”

  “用人命換得的上位空間,你不覺得可恥嗎?他們就不是你的同門?”孟九擎亦是怒極:“你只為一脈沉浮,便要斷送一門之青俊,何其冷血,何其自私!”

  屈有道冷笑道:“孟九擎,你一直拿人命大道壓我,卻對儒門隱疾閉口不談,你我雖是同門,卻從不是同道中人,在此爭辯,也不過雞同鴨講,就此打住吧。”

  孟九擎見無法說服他,也不再怒斥,稍復心情,問道:“出身窮文,後入富儒,還是同情窮文,願與他們為伍?”

  屈有道哂笑道:“重要嗎?”

  “確實不重要。”孟九擎又問道:“那,你是什麼時候找上鬼獄?”

  “就在昊陽壇事件之後。我假意監視窮文一脈之時,偶然發現瀆天禍就匿在客棧之中,我本想將其就地誅殺,卻驚覺此邪竟是不死之身,於是動了與他交易的念頭。”屈有道平靜道。

  “所以你出賣三教反攻的情報,讓鬼獄又屠戮我忠良無數?”孟九擎強忍怒氣問道。

  “不錯!只可惜今日功虧一簣,不能誅殺煌小子,取得三教源經!”屈有道卻沒有絲毫悔意,答的斬釘截鐵:“孟九擎,我既已敗露,你打算如何處置我?”

  孟九擎本還想斥責他竟能固執到如此地步,但想到二人方才交談,話到嘴邊,終是未能出口。

  煌天破卻道:“屈師叔,你謹慎過人,卻也正是這份謹慎害你有此一敗。”

  屈有道道:“不錯,若那時我手中是金玉滿堂,籟小子焉能斷我劍鋒,阻我殺招?煌天破,我不嫉妒你天縱英才,我只恨你未生在我窮文一脈。”

  煌天破黯然道:“吾生在何處,非是吾能決定。”隨後對孟九擎躬身道:“師尊,徒兒有個不情之請。”

  “你說。”

  卻聽煌天破語出驚人:“師叔若真想殺徒兒,吾願給他這次機會,堂堂正正一戰!”

  此話一出,在場眾人皆是訝異,籟天聲不解道:“你瘋了嗎?”

  孟九擎道:“清理門戶,也該由吾出手。”

  煌天破對孟九擎恭敬道:“師尊,徒兒未能阻止慘劇發生,那至少讓它……在吾手中結束!”

  孟九擎微生訝異:“未能阻止發生?”轉瞬負手轉身,嘆道:“罷了,你便替為師清理門戶吧。”

  屈有道心知今日絕難走脫,本已做好死戰准備,不料煌天破竟有此要求,心下也是費解,不過他雖陰謀亂世,所做也是為心中正義,高傲氣節仍在,自是不可能推脫小輩請戰,於是道:“你莫後悔!”

  煌天破挺起胸膛,堅毅道:“請師叔賜招!”

  屈有道卻並未理他,徑直走到孟九擎身前,將背後的黑布包裹解下,扯開布封,頓時金光燦然,滿地輝芒,正是儒門七劍之一——金玉滿堂!

  孟九擎不解道:“這是何意?”

  卻見屈有道雙手遞上名劍,道:“師兄,同門一場,能否代師弟我將這“金玉滿堂”傳給懷天?”

  一旁的霍青絲冷然恨道:“你暗下毒手,多少同門因此遭殃,如今卻有臉在此提及‘同門’二字?”

  孟九擎亦道:“你厭惡門戶出身,想要打破陳規,到頭來,想的卻仍舊是保留自己的衣缽門戶麼?這般流於表面的變革,又算什麼?”

  屈有道仍是不發一言,保持遞劍之姿。

  孟九擎知曉多說已然無用,輕嘆一聲,伸手接過金玉滿堂,又道:“七君劍,有能者持之,今日暫且收回,他日懷天若能出類拔萃,“金玉滿堂”必不會入他人之手。”

  屈有道知他雖在抨擊自己,但也算加上條件答應下來,如今不再有牽掛後顧,於是轉身來到院中,昂首傲然道:“盡情一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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