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向殿中稍顯驚愕的人群,孟九擎接著道:“相信不少人已從自己師尊處知曉,本次武演最終勝者,獎勵便是三教源經。得此經者,根基武藝皆能突飛猛進,精進之速,常人難及項背。”
屈有道不禁小聲對身邊的晏世緣問道:“掌教莫非是想直接將源經賜與……”
話未問完,只聽孟九擎朗聲道:“吾之所以召集眾人歸來,一是為接下來反攻養精蓄銳,二則是——重開三教武演!”
此言一出,殿中又現一片嘩然。
七君子中,令昆侖與戰長林齊聲道:“掌教,此時開啟武演,只怕又有變數。”
風劍子御逍遙亦道:“掌教師兄,若真如那顏姑娘所言,鬼獄之禍只怕尚未彌平,若是重開武演,若鬼獄再掀動亂,恐怕戰力缺失,難以應對。”
道門“無上天”常融卻道:“孟掌教,此番三教弟子皆經大戰,傷疲而回,急開武演,只怕更添損傷,還望三思。”
佛門“往生座”靈山渡亦反對道:“孟掌教乃上智之人,但此時重開武演實屬不智,還請收回成命。”
孟九擎頷首道:“諸位師弟所言皆不無道理,但卻漏思一事。前番武演遭賊人偷襲,實因吾輕敵而驕,自恃東京腹地無人敢范,才將諸位外派,而吾因與三聖、三峰因在主持源經大陣,故使昊陽壇僅有世緣一人擔當,才釀成當日之禍。
而今吾再開武演,卻不打算再開源經大陣。”
屈有道肯定道:“確實,源經大陣乃是為參演弟子提升功體所開,但武演最終目的,便是將三教源經付與有能之士,撇開大陣,依舊不失初衷。”
孟九擎接著道:“故而此回武演重開,吾與三聖皆會坐鎮東京,守備無虞,只待決出最終勝者,我方戰力便會再度拔高,確保勝算更足。”
商清璇亦道:“諸位師兄,清璇也贊同掌教。此回往返鬼獄尚需不少時日,正可決出源經歸屬。”
“可掌教師兄,我等尚有……”御逍遙還欲再諫,卻感一手搭在自己肩頭阻斷話語,回頭望去,只見晏世緣朝他搖頭,示意莫要再言。
御逍遙糾結再三,雖是不願,終是未再開口。
天佛五座以慧鋒座段塵緣馬首是瞻,見佛者仍是閉目不言,知他並無反對,只得作罷。
四梵天將目光投向月冷星,卻見白衣道者騷首搖頭,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也只得放下話頭。
孟九擎環視殿中,見無人再出聲反駁,便道:“既已決定,諸位先行回舍調養,後日一早,醒世公府中武演重開。”
又道:“月師兄,倦師弟,你二人隨我來吧。”
********************
墨天痕隨晏世緣師兄弟一行離開大殿,正與再找晏飲霜攀談,卻見佳人已行快一步,對晏世緣問道:“爹爹,你的傷如何了?”
晏世緣嘆道:“瀆天禍那一刀正中要害,險險將吾心脈割斷,再加之吾強行動武,如今雖在掌教助力下保住性命,但估計足需半年調養方能動武。”
“文歌正氣”笑翰林擔憂道:“你與宇文皆是守邊大將,如今都為鬼獄之事奔波,那正氣壇怎麼辦?”
晏世緣擺手道:“正氣壇畢竟還算後方,遇事有其他師弟傳書相告,吾在此處理,短時內應是無虞。相較而言,鬼獄之禍遍布西南,這才是我等的首要問題。”
御逍遙擔憂道:“師兄,我還是覺得掌教此次決定太過冒險,畢竟現在……”
話未說完,卻又被晏世緣一個眼神制住,道:“掌教與三聖自有考量,我們做師兄弟的支持他便是。”
屈有道問道:“御師弟是擔心眾弟子連日奔波勞累,難以發揮最佳狀態,生怕終決不公嗎?”
晏世緣笑道:“御師弟為人單純正直,不是為此,又是為何呢?”
屈有道微微一嘆,道:“我雖在殿上支持掌教,心中卻也十分擔憂。經歷昊陽壇之亂與反攻鬼獄,尚且健康還能參演的弟子只余十數名,這樣決出最終勝者,對那些拼死搏殺而受傷的弟子們未免太過不公。”
晏世緣道:“時局緊迫,為增戰力,別無他法。”
屈有道又嘆道:“我也明白。只恨懷天不爭氣。”曲懷天在一旁大覺尷尬,默默的低下頭,臉上臊紅一片。
七君子談論間,晏飲霜插不上嘴,只得默默退開,墨天痕見狀又靠過來,關切問道:“師姐,我聽師尊說你此行受傷,現在可曾痊愈?”
晏飲霜雖說與他之間並未有逾矩之行,但情愫早生,只因搖擺不定,故未曾吐露,如今已非完璧,再見他時,心中卻總覺對男兒有所愧疚,不敢正眼看他,只微微向旁挪動些許,冷淡道:“不礙事。”
墨天痕也覺奇怪,晏飲霜雖非夢穎那般活潑好動,但平日交流間談吐大方親切,從未有過如此“扭捏”之態,卻又不好多問,不禁心中暗忖:“莫非是我做了什麼對不起她的事情,惹了她嫌惡?可我不是一直在反攻隊伍中?”
就在墨天痕摸不著頭腦之際,一行人已來到公府門口,剛邁出門檻,便聽到一聲喜不自勝的嬌婉脆響:“天痕哥哥!”
那聲音再熟悉不過,墨天痕快步跑出人群,只見一高一矮兩名女子醒世公府門前,高者道門仙骨,熟美婉約,矮者嬌小玲瓏,巧笑倩兮,正是陸玄音與薛夢穎,瞬間大喜,先向陸玄音請了聲:“母親安好。”
又對少女道:“夢穎,你也回來了?”
夢穎點頭道:“笑翰林師伯擔心我武功低微,又得宇文師尊囑咐,早在筠瀘時便讓我先行回來了。對了,天痕哥哥,你此行可還順利?可有受傷?”
正問著,便發現墨天痕臉上還貼著藥膏,不禁伸出小手撫上男兒臉頰,心疼道:“還疼麼?”
墨天痕自是握住少女柔荑,應道:“早已不痛了。”
陸玄音在一旁笑盈盈道:“夢穎,天痕征戰勞頓,不妨先讓他回去休息,你們再敘不遲。”
此時,晏世緣亦對眾人道:“諸位師兄弟,世緣有傷在身,還需在公府療養,就不同你們一道回舍了。”
又對晏飲霜囑咐道:“霜兒,既然回來了,就多陪陪你娘,她這段時日在此也無聊的緊。”
晏飲霜正看著有說有笑的墨天痕與薛夢穎出神,一時竟沒聽見,直到晏世緣再次喚她,她才應道:“孩兒曉得了。”
晏世緣皺眉道:“你有心事?”
晏飲霜忙道:“只是在想有關武演之事。”
晏世緣笑道:“你只消盡力便可,此回武演失卻源經大陣,除卻對終決勝者外,已無任何好處,無需在背負什麼。”
此時,墨天痕又喚道:“師姐!晏師姐!你與我們一道回舍嗎?”
晏世緣拍拍晏飲霜肩頭,道:“去吧。”
眾人一一告別散去後,卻見晏世緣面色一沉,移步快行,悄然追上墨天痕一行,卻把走在末尾的宇文正偷偷拉到一旁的街巷中。
宇文正早熟悉了晏世緣的身法,也未太過吃驚,只是疑道:“你怎又追來?
還有話要和霜兒說嗎?”
晏世緣小聲道:“找你自然是和你說。宇文,我問你,霜兒此行都經歷了什麼?”
宇文正道:“我們的御敵遭遇,不是早已寫信給你?”
晏世緣不信道:“就只有這些?你確定是時時刻刻都看著她的嗎?”
宇文正好沒氣道:“她一個黃花閨女,我怎可能時時都看著她?不要名聲了嗎?”
“黃花閨女?”晏世緣氣道:“霜兒此次回來,氣質像變了個人似的,你個不解風情的老實人哪看的出來!”
宇文正恍然道:“我說怎麼那天起,看霜兒越發的像看東方嫂子,我起初以為是霜兒大了,自然看的像……”
未等他說完,晏世緣已迫不及待的打斷了他:“那天起?哪天?”
宇文正道:“在西都回來前一晚,霜兒並未住在學院之中,第二天一早才回。”
晏世緣急道:“那你可知她那晚去了哪里?”
宇文正道:“聽霜兒說,那晚她去了鋤狼河邊散心,錯過了門禁,便在河邊民家借宿了一宿。”
“可有查是哪處民家?”
宇文正疑惑道:“這我為何要查?”
晏世緣氣的直跺腳,指著宇文正道:“宇文啊宇文,你也太直愣了些,霜兒莫名的一夜未歸,你竟一點都不生疑嗎?”
宇文正卻道:“倒是有點。那日霜兒回來,騎了匹馬,看那鞍轡,卻非學院中所養,倒像是官家制式。”
“官家?”晏世緣不禁皺起眉頭,思索半晌,方才開口,言語中卻帶了些許無奈與疲憊:“這事怕是復雜了。”
宇文正不解道:“如何說?”
晏世緣長嘆一聲,緩緩道:“霜兒自小乖巧,又伶俐懂事,怎會突然一言不留,便徹夜不歸?只怕是有心人想從霜兒這里得到些什麼。”
宇文正這才警覺起來:“是鬼獄之人嗎?”
晏世緣一怔,轉瞬面容更顯嚴肅:“若是這樣,只怕更糟。”
宇文正急道:“究竟是怎樣一回事,你倒是別賣關子。”
晏世緣面色凝重道:“你不曾參政,不知朝中斗爭,自是不曉其中水深。我只怕是他們對霜兒動手,想借機打壓我等。”
儒門先賢為保日後不會權傾朝野,只手遮天,失了為民從政的初心,留下兩條遺訓,一則不得掌兵,以防野心者生亂,二則儒門弟子在朝任職之數不得過半,以防一家獨大。
千百年來,儒門一直謹遵此訓,歷經朝代更迭,不曾有改。
如今錦朝朝堂之上除卻儒家弟子,其余官職由望族舉仕或皇親擔任,人數與儒門在四六之間,以達權柄平衡。
由於儒家弟子人多勢眾,朝中的世家子弟與皇親貴胄便自然的連成一片,與儒門分庭抗禮,兩派間常有政見相左,也常針鋒相對,但畢竟帝師三相皆出儒門,使得皇親望族實力仍是偏弱,而儒門子弟無法擔任將位,只可在軍中擔任文職,故錦朝武官多由將門後代繼任與戰功提拔,成錦帝親信一脈,不常參與兩派爭斗。
晏世緣繼續道:“西都乃是欽王管轄,此人對我儒門頗為嫉恨,在廟堂之上時常尋機使絆,我也時常被其彈劾。若是霜兒真遭厄,便是此人嫌疑最大。”
為達手下平衡,也因私信樂見儒門遇阻,錦帝鍾錚自是親近皇親望族,更賜不少親王要權重職,以便抗衡儒門。
如今朝堂之中,銘王鍾鎮封大司徒,輔弼朝政,掌賦稅錢糧;欽王鍾鈞轄領西都,並掌鹽稅漕運;鏡王鍾鈺封大司空,掌水土工事;鋒王鍾銳封太尉,總管天下兵馬,地位更在一甲侯之上,此四王皆為錦帝手足,三公一候,權傾朝野,乃是鍾錚為鉗制平衡孟九擎與三聖的帝師三相特意扶植,平日里與儒門針鋒相對,時常相互攻訐。
宇文正疑惑道:“我看那馬匹配物雖是官家制式,卻也非王府所有。”
晏世緣道:“也不必欽王親力親為,只消他手下動作即可。”
宇文正憂慮而自責道:“這麼說來,霜兒或許已經……?”
晏世緣眉頭緊皺,長嘆一聲道:“不得不防。可惜我重傷未愈,無法前往查探。”
宇文正道:“我可以回去查探。”
晏世緣搖頭道:“武演在即,我想請你多指點天痕一些,以他今日所表現能為,雖敵不過煌、籟二位師侄,卻也能穩居第三。”
聽他此言,宇文正不禁自嘲般一笑,道:“嗨!我原本看重薛夢穎體質殊異,收她為入室弟子,望她能開發自身潛能,成後起之秀,不想如今,竟是我那最嫌棄的廢物弟子成就最高。先是魄兒,又是天痕,我這雙眼又跟瞎子何異?”
晏世緣拍拍他的肩頭,安慰道:“世事萬象,誰能盡數看破?你就不必太在意了。倒是有一事,我想讓你幫忙在意一下。”
“何事?”
晏世緣警惕的看了眼四周,低聲道:“你可發覺,鎬京中多了不少‘窮儒’弟子?”
宇文正點頭道:“今日回來時,還見有‘窮儒’弟子在醒世公府門前抗議,被屈師弟喝走。”
晏世緣道:“窮儒一脈不忿三教武演未分名額,近來陸續到達鎬京,四處求問武演之事,我和掌教都以為事有蹊蹺,只怕在武演期間,他們也會有所動作。”
宇文正恍然道:“這才是御師弟他們極力反對再開武演的原因嗎?”但隨即又不解道:“但畢竟同出一門,又何必提防他們?”
晏世緣搖頭道:“這就好比你帶兵時,戰場出生入死,卻從未得褒獎一樣,若是這群士兵聚集抗議,便是兵變,不可留也。如今儒門內中,行事最講人脈,窮儒一脈就好比這從無嘉獎的兵,可他們已經自發組織起來,你說,會發生什麼?”
宇文正不禁抱怨道:“這事,倒是掌教師兄做的不對。”
晏世緣又搖頭道:“非是掌教師兄的問題。武演名額,乃是公平發放到各處學院,參演弟子皆由各處學院管事選拔推舉,就好比天痕和霜兒皆由我推薦一般。
但到最後名單敲定,卻一個窮儒弟子也無,這也是掌教師兄萬萬未曾料到之事。”
宇文正憂心道:“那你想讓我如何做?”
晏世緣道:“此事掌教自會安排,你還是以武演為重心,幫忙照看好霜兒與天痕就好。”
宇文正答應道:“好,你且好好養傷,其余事情交我便是。”
二人談話間,窄巷上方的天空已是烏雲漸布,電光閃動,遠處隱約有雷聲傳來。晏世緣抬頭望去,不禁嘆道:“風起雲涌,禍福難知啊。”
********************
天色漸暗,非是時辰已晚,而是烏雲壓頂,電閃雷鳴,正是暴風雨來之千兆。
墨天痕一行匆匆趕回無涯學舍,放下行禮,晏飲霜四處環顧,卻不見東方晨妍身影。
陸玄音解釋道:“晏壇主需在公府療傷,所以東方夫人也一並住在彼處,此處由我代為照料。”
宇文正自忖這里多是女眷,自己房屋也在學舍中不遠,也就不再逗留。
不一會,窗外便如落沙傾瀉一般,傳來密集的雨聲。
墨天痕與陸玄音三女圍坐桌前,各自聊起此行過往,說到驚險之處,聽的陸玄音與薛夢穎臉色蒼白。
陸玄音後怕道:“孟掌教當真放心,連大師兄與煌師弟都負傷至斯,可見戰斗之慘烈。真不知當初為何會命你同為領隊。”
夢穎亦道:“想不到竟會如此凶險,彼時隊伍路即將離開筠瀘,幾位師叔便點了我與其他不少弟子先行返回,現在想來,應是得了掌教秘計,不讓我這般武功低微的人前去。”
見晏飲霜在一旁低著頭一言不發,墨天痕忍不住問道:“師姐,你呢?”
晏飲霜仍是糾結著自己失身一事,又感無顏面對墨天痕,正兀自神傷,聽他呼喚,嬌軀一顫,忙道:“我很好,有宇文叔叔一路照顧著,能有什麼事發生。”
夢穎疑道:“師姐,我在筠瀘之時,並未見到你與師尊。”
晏飲霜俏顏上頓時閃過一絲慌張,支吾道:“我……我與宇文叔叔另有任務,故不曾與你們匯合。”
墨天痕皺眉微皺,想到宇文正說她曾受傷,心疼道:“師姐,我聽師尊說你此行凶險,看你面色不佳,可是傷未痊愈?”
晏飲霜忙道:“不妨事,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對了,你今日連戰倦師伯與十二劍天,可有收獲?”
陸玄音頓時驚的瞪大雙眼,不可思議道:“倦師伯?十二劍天?痕兒?這究竟是怎樣一回事?”
夢穎見她模樣,甚是不解,問道:“伯母,倦師伯和十二劍天是誰?”
陸玄音只得先解釋道:“如今五界劍界,除卻早已縹緲無跡的不世神話‘劍霜醉飲’天涯雪外,便以十二劍天宗問真、金劍清輝倦囂塵、東島劍神青舞無冥三人為峰,三教劍峰次之。青舞無冥曾在中原短暫出現過一段時日,雖未對上過絕頂高手,卻也未嘗一敗,實力仍未可知。十二劍天宗問真乃是蟬聯兩屆曠世雲決之‘天下第一劍’的絕頂劍客,中原劍界無人可在劍藝上能出其右,即便掌教師祖對上他亦難輕松取勝,乃是天涯雪之後劍界的另一標杆。至於倦師叔(注3 )
……則有些特別。”
夢穎來了興致,追問道:“有何特別?”
陸玄音緩緩道:“倦師叔本是儒門‘窮儒’一脈的普通書生,天生沉默寡言,不喜爭斗,在儒門本無聲息,卻反而合得道門‘無為’之境,為我掌教師祖所看重,收入門下。其人天賦異稟,不出數年,便結合星象道法,創出不世劍招‘天星十二賜’,可謂明珠掃塵,光華復綻。三十年前三教武演中,倦師叔一路殺進武演終決,卻一招惜敗在孟掌教手下,但其名號卻在此戰打響。此後,他與月師伯一劍一槍,得授本門至寶無鋒金劍與月冷銀槍,並稱槍劍雙流,傳真武天極陣,行蕩魔之任。”
晏飲霜聽聞“槍劍雙流”幾字,嬌軀不由打了個激靈,卻又想到自己與寒凝淵那凌亂羞恥的關系,只覺心中陣陣郁氣難以抒去。
陸玄音一氣說完,趕緊問道:“痕兒,你倒是告訴娘今日到底發生何事?”
墨天痕便將今日在公府大殿中被倦囂塵、宗問真強行“切磋”之事一五一十的道來。
陸玄音聽罷,既是心驚,又是欣慰,道:“想不到當世兩大絕頂劍者,都會對你產生興趣,如今你劍意傍身,修為早已逾越你父親……”
提到已逝的墨縱天,母子二人皆是一陣沉默。
晏飲霜、薛夢穎在一旁看著,也不知該如何安慰。
還是陸玄音率先打破沉默,道:“不早了,我知你們今天回來,煮了點蓮子湯,你們喝了便去休息吧。”
三人飲罷蓮子湯,墨天痕還想再多問晏飲霜兩句,但晏飲霜卻不願也不敢面對墨天痕,當即起身道:“我先去休息了。”
說完便走。
墨天痕一肚子話頓時被噎在喉頭,只得作罷。
薛夢穎不舍的拉著墨天痕道:“天痕哥哥,這電閃雷鳴的,夢穎有些怕……
不如你……”
一旁陸玄音笑道:“你們尚未成親,提前同房反遭人非議,你若是怕,伯母陪你便是。”
墨天痕心道二人同房也不是頭一次了,又不好違逆母親,只得對陸玄音道:“那孩兒上樓歇息去了,母親晚安。”
大雨瓢潑的午夜,雨水宛如天河傾倒,颯颯濺落,天地間只聞如瀉水聲,悶雷陣陣,偶有電光劃空,照亮濃稠黑暗,復又不見一絲光亮。
忽然,一道強光閃過,照徹天際,亦照亮雨中如鬼魅般奔行的身影。
須臾後,驚雷炸響中,只見墨天痕所住的院門被緩緩推開,在屋中昏黃的燭光與轉瞬即逝的電光映照下,是一張妖異陰冷的俊美臉龐!
卻見陸玄音秉燭跪伏門口,一身輕薄紅紗,赤裸胴體的胴體在昏黃燭光閃動下若隱若現,風姿放蕩嫵媚,哪還有白天道門仙骨?
見他入內,陸玄音虔誠而興奮的拜道:“音奴參加少主!”
來者竟是呼延逆心!
只見呼延逆心並未答話,在屋中漫步一圈,妖異的邪眼看了看樓上,又瞥了眼一旁虛掩著木門的房間,方道:“我吩咐的,你都准備妥當了?”
陸玄音恭敬道:“回少主的話,痕兒與晏姑娘都已沉睡,薛夢穎同上次一樣,正在屋中候著。”
呼延逆心略顯滿意的點了點頭,走到桌旁坐下,端起桌上未飲盡的三只瓷碗聞了聞,卻道:“延明花、龍藤、酸貝、百合歡,你用的安眠藥方倒是心疼兒子。”
陸玄音道:“回少主的話,音奴得知三教武演將不日再開,少主的藥方藥性太強,若是生出了端倪,難保不讓三教之人猜疑,反會壞了少主大計,故才換了藥性溫和的方子。”
呼延逆心笑道:“你倒是會替本少主著想,沒白用肉棒疼你。”
陸玄音一聽“肉棒”二字,身下頓時泛出幾縷水流,臉上更是媚態浮現。
呼延逆心又端起一碗,問道:“你確定這‘朝夕相忘’是給小妮子服下了?”
陸玄音肯定道:“這是自然,定與上次一樣,見之則明,日出即忘。”
呼延逆心起身負手,笑道:“好極,那你便隨本少主一同進入吧。”
二人推門而入,卻見屋中點起數根火燭,燭火跳躍間映照熟睡的少女面龐,更顯剔透潤澤。
呼延逆心緩步踱至夢穎床邊坐下,撫摸著少女瓷滑嬌嫩的臉頰,笑道:“小美人,我們又見面了。”
又是一道驚電破空,天際霎時閃耀如晝,墨天痕與晏飲霜正各自在樓上的房間沉睡,夢穎卻被隨之而來的炸裂雷響驚醒,一睜眼,卻看見了昏暗中那一雙妖異的金瞳,嚇的一個激靈坐起,蜷到牆角,顫抖道:“你是誰?”
呼延逆心笑道:“你們常說,一日夫妻百日恩,不想你這麼快就忘了我。”
昏暗中,薛夢穎雖看不清來人面容,卻仍能感受到男子身上有種令人毛骨悚然的陰冷氣息,情急之下,一掌拍向男子面門,不料招至半途,手腕卻被一只素手扣住。
“小夢穎,你可不能對這位大人出手哦。”來人正是陸玄音。
眼見靠山到來,薛夢穎登時一喜,可笑容剛到嘴邊,卻發覺陸玄音身上衣物頗為反常,不禁道:“伯母……你這是?”
疑問未休,夢穎忽覺頭腦一陣暈血,眼前景象,竟是似曾相識!
刹那間,難以想象的屈辱和恐懼,從無邊的記憶深淵中井噴入少女腦海!
三日前,闃靜的深夜之中,也是床邊忽現的陌生男子,嚇的她揮掌便打,而陸玄音出現同樣在給她帶來一瞬心安之後,卻給予了她芳心重重一擊!
反應過來的薛夢穎奮力掙扎起來,卻始終脫不開陸玄音的掌心。
直到呼延逆心發話道:“音奴,放開她吧。”
陸玄音這才松手。
重獲自由的薛夢穎飛速退後,杏眸含淚,不可置信的質問道:“伯母!你為何要這樣對我!”
回想起那日,陸玄音竟是突然發難,點住她周身穴道,令她無法動彈,也無法發聲,只能任由眼前男子百般淫辱,而陸玄音就如同事不關己一般,無視她成川的眼淚,在一旁默默的觀看著,薛夢穎不禁再次含怒質問:“伯母!究竟是為什麼!”
“看來,你是記起來了。”
一道邪異而冰冷的聲音響起,呼延逆心無視著少女的質問,對陸玄音道:“這‘朝夕相忘’果然是見之則明,日出即忘。摧花藥王在采花一途倒是曠古奇才。”
一聽“摧花藥王”之名,薛夢穎頓時嬌軀直打冷顫,想到了那無盡屈辱的欲林大祭,又想到徐如玉對自己近乎病態的執著,少女貝齒緊咬,沉聲問道:“你和他究竟是什麼關系。”
“該是同門吧?真要算起來,他好像應該稱我一聲……曾師祖?”
正當呼延逆心毫無防備的閒談之際,只見薛夢穎一矮身,嬌小身形動如脫兔,向門邊竄去!
陸玄音抬腿欲捉,怎料少女去勢極快,刹那間便與呼延逆心身形交錯,令她追之不及!
眼見呼延逆心毫無反應,陸玄音與她又有一人之隔,薛夢穎心思稍緩,心道只需跑出門去大聲呼救,屆時墨天痕與晏飲霜定能前來救援,不料下一瞬,少女忽感眼前一黑,竟是一頭撞入呼延逆心懷中!
呼延逆心抱住奮力掙扎的少女,笑道:“是本少主上次把你弄的太舒服,所以你才這麼迫不及待投懷送抱的嗎?”
薛夢穎使出渾身解數,卻始終無法掙脫那兩條如鐵箍般的手臂,只得放聲喊道:“天痕哥哥!晏師姐!”
屋外,依舊大雨傾盆,狂暴的雨聲與雷聲淹沒了少女驚嚇的呼喊,唯二的倚靠卻早已沉睡!
呼延逆心單手便將嬌小的少女按在牆上,笑道:“他們不會聽見的,就算聽見,你想讓你的天痕哥哥嘗到被自己母親背叛的感覺嗎?”
夢穎猛然驚醒,哭著問道:“伯母!你為何這樣!”
陸玄音走到二人身邊,小鳥依人般靠在呼延逆心懷中,帶著痴迷的神情,將素手探入呼延逆心褲襠之中,笑道:“為何?你仍未想起那日你有多麼快活嗎?”
一聲話語,又將少女思緒帶到三日之前。
被制住穴道的絕色少女躺在床上,杏眸中滿是不解與害怕,更有深深的悲色。
呼延逆心不緊不慢的解開她睡衣的襟扣,露出一片瓷白嬌嫩的雪肌,不禁贊道:“不愧是被初陰真炁滋養之女,膚質好似絲緞一般。”
望著少女害怕卻不屈的眼神,呼延逆心邪邪一笑,又道:“今天你會知道,你的‘天痕哥哥’是多麼無用。”
少女眼神丕變,似是想到什麼,杏眼圓瞪向正欲對她圖謀不軌的陰邪男子。
呼延逆心笑道:“你是不是覺得,我是為了針對墨天痕才來尋你的?”
不等夢穎做出反應,他便接著道:“猜的不錯,不過這只是其一,眼下,你對我才更為重要一些。”
緩緩撥開衣襟,將夢穎高挺嬌嫩的酥胸露出半抹,呼延逆心又自言自語道:“混沌郎君不愧是人界頂峰之一,簡單一掌,便差點讓我功體盡廢。想來除了還未回來的天生媚體,就只有你的初陰真炁最為好用了。”
說罷,大手一揮,在少女驚恐的目光下,將她的睡衣完全扯去!
刹那間,絕色少女的上身再無遮掩,無暇的玲瓏玉體暴露在邪惡男子眼前,胸前白嫩高挺的酥乳因緊張和懼意而激烈起伏著,宛如兩只小兔正在瑟瑟發抖!
“唔……唔!”
無意義的聲響,是在刀俎下的少女最後的頑強,卻也阻擋不住淫邪的侵犯。
只見呼延逆心瞳中異光一閃,雙手撫上了那對粉嫩的尖尖豆蔻。
夢穎瞬覺雙峰如遭電擊,一陣酥麻之感從乳首發散而出,直達全身!
“啊……這異樣的感覺……”不及她多想,新一輪的快感便如後浪般奔覆而來!
只見呼延逆心附身一口蓋住少女酥胸,靈巧的舌尖不斷的在那粉嫩無比的香甜乳首上來回掃動,將那緊實飽滿的乳肉舔的顫顫巍巍!
這一輪令人產生異樣刺激的羞恥快感,讓薛夢穎一下便招架不住,腦中頓時擠滿了當日欲林祭時的淫糜畫面,粉嫩蛤口處也不爭氣的流出了絲絲淫液。
聽著耳中少女原本抗拒的低吼夾雜了些許克制的悶哼,呼延逆心繼續舔吸著那對誘人酥乳,雙手卻在少女赤裸的嬌美胴體上來回游走,不斷尋找著她的敏感地帶。
薛夢穎經歷人事也不過寥寥數回,又正值青春年少,知曉禁果滋味,哪經的起呼延逆心這般挑逗?
不出一會,白嫩的嬌軀已是鋪滿誘人的粉色,沁出細密香汗,抗拒的聲音也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次又一次的輕嘆淺呼。
眼見身下少女竟這麼快就進入狀態,呼延逆心心知乃是受欲林祭影響所致,不禁暗嘆道:“西域這幫人,也算是為我做了些許貢獻。”
此時,絕色少女確如呼延逆心所料,腦海中滿是自己曾經歷過的淫亂場景在不斷切換,時而能見欲林大祭時那數十名同時交歡的男女,時而又見自己與墨天痕赤裸相擁,共行魚水,時而是快活林的石床之上,自己坐在摧花藥王徐如玉干癟的身子上擺臀扭腰,時而又是在西都時自己與賀紫薰二人同侍一夫的羞人畫面,但當她回過神來,這才驚覺自己身上的男人,卻是為針對墨天痕而找上自己!
但神志的情形並不能解決眼前的困境。薛夢穎只覺自己的身子越來越熱,越來越敏感,面對呼延逆心不斷的挑逗與撫摸,她根本招架不住!
忽然,圓臉少女只覺身下一涼,隨即玉腿被掰向兩邊。有過經驗的她頓覺不妙,身子卻無法做出一絲反抗!
芳草萋萋,水流潺潺,一片桃林粉紅似錦,乃是最為鮮嫩可口的少女蜜穴。
薛夢穎心中百般呐喊,焦急萬分,不願自己再度失身於人,絕望的淚水從杏眸中滑落,仿佛將她心中的希望一並抽離!
就在這時,忽聞呼延逆心道:“音奴,解開她的穴道吧。”
陸玄音不解道:“少主,這是為何?”
呼延逆心道:“我要吸取她體內的初陰真炁,若是封住穴道,豈不白費力氣?
不過……“話鋒一轉,只見一抹得意的邪笑掛上男子唇角:”我更希望你能幫我按住她。”
陸玄音當即答應,上前拍開夢穎穴道。
薛夢穎復得動彈,急欲抽身,卻被陸玄音死死按住肩頭,只得大叫哭喊道:“伯母!伯母!我求求你!我求求你!不要對我做這種事!”
面對少女無助的乞求,陸玄音恍若未聞,反而恭敬的對呼延逆心道:“恭請少主臨幸!”
呼延逆心哈哈大笑起來,按住薛夢穎不斷扭動掙扎的蠻腰,將那恐怖的九寸巨龍對准那粉嫩的桃源蛤口,興奮道:“音奴,好好看著,你的殺夫仇人要臨幸你的未來兒媳了!”
下一刻,雄腰怒挺,在夢穎一聲淒厲慘呼中,巨碩的肉龍凶猛的突入進少女的鮮嫩緊窄的蜜屄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