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都近郊某地,張天澤和方永謙、方永禮坐在台白色SUV里,一邊抽著煙一邊低聲交談。
“張叔,那些警察是?”方永謙看著走遠的車隊,詫異的問道。
“一撥人,干兩件事兒!”張天澤回道,“方若雲身邊可不止安保公司那些人,不動用警方的力量,就憑你找的那些亡命徒,連方若雲的車門都打不開。”
“剩下的不都被咱們收買了?”
“兵不血刃才是解決問題的最佳方式,那些亡命徒就是用來背鍋的,指望他們啥也干不成。”
“倒也是……”
“有些東西只能當成威脅的籌碼,根本不可能走官方渠道。以方若雲的身份,連拘捕令都申請不下來。”
“方若雲能妥協麼?”方永禮插了句嘴。
“那得看你們家人在她心里占多大分量,談談看唄,不行再用別的手段。”
“要我說,咱們現在的關系都能碾壓了,到時候就直接干了她,干到服為止。”方永禮不以為然的蠻聲回道。
張天澤似笑非笑的憋了他一眼,但沒吱聲。
“咳!……”方永謙有點尷尬的轉移了話題,“差不多快到了吧,咱們過去麼?”
“咱們不能露面,直接去別墅!等人到了你哥倆先去探探底兒,看看咱們方大總裁是軟是硬。”
“行,沒問題。”魔都機場,方若雲緩緩走出航站樓,助理方欣推著行禮跟在身後。
兩輛轎車已經在路邊等候,司機小趙幫忙打開車門,等方若雲和方欣上車後才回到駕駛位。
“董事長,咱們是回公司還是回家?”坐在副駕駛的方欣轉頭問道。
“直接去公司吧!”方若雲扶著額頭輕聲回道,“我眯一會兒,到了叫我。”
“好的!”
方若雲臉上帶著些許疲憊之色,閉著眼晴靠在柔軟的坐墊上,沒幾分鍾便昏昏沉沉的睡著了。
昨晚跟古天幾人喝了不少酒,又趕了個早班飛機,她確實沒怎麼休息好。
汽車平緩駛出機場,直上高速。
司機小趙的臉上始終透著憂心忡忡,踩著油門的腳也是猶豫不決,導致車隊的前行速度並不是很快。
方欣用警告的眼神瞪了他一眼,隨即小聲說道,“快點開啊,墨跡啥呢!我勸你別犯傻,現在後悔也沒用!”
小趙沒說話,只是輕聲嘆了口氣。
一路沉默相安無事,直到途經一座收費站,方若雲所在的車隊突然脫節。
過了欄杆後,小趙很踩一腳油門,汽車竟然快速右轉進入匝道,直接下了高速。
而另一輛保鏢車好像沒看見一樣繼續前行,根本沒理會他們應該保衛的邁巴赫。
與此同時,一輛始終在不遠處跟行的奔馳商務也駛入收費崗。
“同志,麻煩快點!”帶著墨鏡的可機有點不耐煩的朝收費員喊道。
“著什麼急,你這車有問題,駕駛證給我看一下!”
“靠,你收個過路費要駕駛證干毛?”
“不對勁兒!”奔馳商務的副駕駛,一個身穿迷彩服的壯漢指著手機皺眉道,“方總的車偏航了,安保車沒跟上!”
“怎麼回事?”
“開車,闖過去!”壯漢癟了收費員一眼,隨後拿起對講機快速喊了幾句,“方總,方總,能聽見麼?”
“嘭!吱!”奔馳商務猛然啟動,直接撞碎了欄杆,但還沒開出五十米,就被六七台突然竄出的警車逼停。
十幾名荷槍實彈的武警瞬間將其包圍。
方若雲身邊的護衛隊其實是兩部分,一明一暗。
明面上的幾個保鏢包括司機小趙都屬於國內一家很有實力的安保公司,平日里這些人都歸助理方欣調動。
而暗中還有一個方若雲最信任的武裝小組,這些人的存在不單單是為了保護方若雲,還會經常執行些只能用暴力手段解決的重要任務。
張家人不止一次在這幫人手底下吃過虧,所以張天澤才如此忌憚的動用官方力量限制這些人。
“什麼事兒啊警官,這麼大陣仗?”司機降下車窗,對一個像是領頭的警察問道。
“雙手抱頭,下車!”領頭警察端著槍歷喝道。
“我們是通雲集團的保鏢,有證兒!”
“你有啥證也不能硬闖收費站,趕緊的,再不下車我開槍了!”警察一點沒給面子。
“還保鏢?你們手上沾多少血自己心里沒數?”
警察繼續說道,“知道盯你們多長時間了?北水市綠野山莊死那麼多人,那麼輕易就過去了?”車里的幾個壯漢相互看看沒動。
綠野山莊都整出來了,這一看就是專門衝他們來的,看來方若雲那邊肯定是出事兒了。
“方總,我們被警察攔住了。”副駕駛的壯漢拿起對講喊了一句,隨即示意車里的幾人放棄抵抗。
此時邁巴赫已經駛入近郊的小路,左拐右拐的前往目的地。
“你們打算帶我去哪?”不知何時醒來的方若雲面無表情的問道。
小趙沒吱聲,方欣也只是詭異的一笑。
“看來我這是被綁架了?”
方若雲皺著眉頭看了看前後兩台形影不離的私家車。
她從對講耳機中聽到了奔馳商務那邊的對話,心里明白自己要暫時進入一段孤立無援的時間了。
“方總,對不起,他們用我老婆孩子威脅我……”
小趙面露愧疚之色,沉聲說道。
“閉嘴,開你的車!”
方欣此時已經沒有了一開始的恭敬,小人得志的韻味倒是活靈活現。
“我很好奇,誰給你的自信,能讓你背叛我。方欣,我自認為對你還算不錯。”
方若雲並沒有想象中的慌亂,只是對兩個親信的背叛感到有些失望。
方欣笑了笑,也沒回頭,“董事長,您說笑了,只是有人想見你一面,我幫著安排一下,何談背叛。”
“想見我?”
“對,想跟您談談合作。”
方若雲點點頭,“我還真想知道,如此大費周章讓警匪聯手請我去談合作的,是哪位大人物!”
從倒視鏡打量著方若雲異常平靜的神色,方欣沒由來的一陣氣惱,於是便帶著點譏諷的語氣說道,“今天之前,您就是魔都最大的人物,但過了今天,您可能就得換一種身份啦……”
“呵,那就去見見吧!”帝都,通雲分部門前,一輛銀灰色的奔馳越野車靜靜的停在路邊。
穆磊半躺在後座玩著手機,而許久不見的巴圖坐在駕駛位上無聊的東張西望。
幾分鍾後,車外突然響起一陣清脆的聲響。
倆人一齊轉頭望去,只見踩著高跟鞋的方若雨由遠及近,然後一把拽開了後座車門。
“找我干什麼?”方若雨皺眉問道。
“想你了唄。”穆磊直起身子,笑著拍了拍身邊的坐墊,“來坐啊,上車聊!”
前面的巴圖也轉過來擺著手喊道,“哈嘍啊,寶貝兒……”
方若雨面無表情的瞄了眼巴圖,站在車門口沒動,“有事沒事?我沒工夫陪你撩閒!”
“你先上來啊,巴圖也不是外人,你忘了喊他老公的時候了?”
方若雨轉身就走。
穆磊趕緊喊道,“哎,哎,真有事兒,跟你姐方若雲有關的,走了你可別後悔!”
“我警告你,別拿我姐開玩笑!”聽聞若雲,方若雨的臉色徒然一變。
“沒開玩笑……”
方若雨又掃了巴圖一眼,隨後抬腿坐上了後座,但卻始終敞開著車門。
穆磊嘿嘿一笑,屁股往中間一挪,伸出胳膊就朝方若雨的肩膀摟去。
方若雨躲了一下,冷聲道,“能不能說?”
“告訴你這個消息,我都算叛變投敵了,若雨你可得好好感謝我。”穆磊表情認真,也沒賣關子直接說道,“你姐今天回魔都了吧?有人可能要綁架她……”
“穆磊!你敢動我姐,我肯定弄死你!”方若雨俏臉含煞,本就冷若冰霜的神色瞬間更加陰沉。
“你看,我就是好心跟你提個醒兒,我人在帝都,咋動她?”穆磊撇嘴回道。
“是誰?”
“那我不知道,我就是聽到這麼個信兒,不一定真假呢!”
方若雨神色凌厲的町了穆磊半天,隨後一言不發直接下車離開。
雖然不知道穆磊有什麼企圖,但方若雨明白他肯定沒啥好心。
如果真有人想謀害方若雲,穆磊也不可能給她太多有用的信息。
當務之急還是得先聯系到方若雲。
“為什麼告訴她?”巴圖轉身朝穆磊問道,“不怕打草驚蛇麼?”
“蛇藏在草里太嚇人,還是引出來比較好。”穆磊沉聲回道,“方若雨肯定想帶人去救她姐,只要給她制造點困難就行,古天手下那幫人,只要町死了就沒什麼威脅。畢竟是國內,以咱們的關系,沒必要跟他們硬碰硬。”
“你們想坑人家親姐,就不怕她到了魔都把桌子掀了……”
穆磊搖搖頭笑道,“如果那邊談的順利,她很快就能聯系上方若雲。如果不順利,那咱們就做好打仗的准備,沒准兒還能用方若雨威脅方若雲一下。”
“方磨不能回來吧?”
“他回不來,找他麻煩的人可不少。”穆磊回道,“不過也無所謂,敢回來我親自去接他!王炸都用過了,還能有什麼威懾力?”
“也是!”
“慢慢玩唄,日子越過越精彩!……走吧,開始干活兒了!”魔都,方家莊園。
方宗南早起後便一直呆在書房里,桌子上的茶水被庸人換了好幾次,他卻沒心情喝上一口。
張天澤的威脅並沒有無疾而終,他所承受的來自商政兩界的壓力比想象中還要沉重。
群狼環伺下,已是強弩之末的方家似乎比他想象中的還要脆弱。
方宗南並不是個優柔寡斷的人,只不過涉及到方若雲的事兒他很難袖手旁觀,可又不能對整個方家的安危不管不顧。
此時沉默著權衡利弊,卻像是欲蓋彌彰的給自己一個心理安慰。
無動於衷又何嘗不是一種選擇。
事實上,方宗南早已收到方若雲被挾持的消息。
“咚咚!……”
管家敲開了房門,隨即恭敬的朝方宗南說道,“老爺,有客人來拜訪!”
“誰啊?”
“市委孟書記和市局王局長!”
方宗南一愣,隨即低聲自言自語道,“來得到挺是時候,示威麼……”
“見麼,老爺?”管家問道。
“哎。”方宗南緩緩的嘆了口氣,然後有點踉蹌的站起了身,“見吧,人都來了,不見又能躲到哪去。”
另一邊,近郊某獨棟別墅中,方若雲面無表情的坐在沙發上,安靜的等著正主出現。
小趙和方欣已經離開,只剩下私家車里的那幫陌生男子在別墅四周分散警示。
“嗒嗒!……”
一陣腳步聲從樓梯口傳來,方若雲微微轉頭,淡淡的憋了眼漸漸走近的青年男子。
方永謙目光中透著欽佩,即便身處如此境地,方若雲的臉上依舊沒有一絲慌亂和不安。
她身上那種端莊高雅的風范仿佛與生俱來,實在令人嘆為觀止。
“方總,很抱歉,用這種方式請您來這兒。”方永謙拿了瓶水放到茶幾上,隨後沉聲開口。
“你應該叫我姑!”方若雲神色冷漠,語氣帯著少許譏諷,“想見我,用得著這麼大費周章?”
“對不起!”方永謙輕輕鞠了一躬,似乎在用這種方式表達對親情的歉意,“不把您請出來,有些事兒根本談不了。”
“你的時間似乎不多了,兩個小時內,我如果……”
“不會的!”方永謙直接打斷道,“無論多長時間都不會有人來救您。從今以後,通雲不會是您一個人說了算,方家也該換個人做主了。”
方若雲聞言輕笑一聲,絕美的姿容如神話般刹那綻放,“行,那你說說,想要什麼?”
方永謙皺了皺眉頭,他看不透方若雲是真有底氣,還是強裝鎮定“原本屬於我們那份得還回來,您還要讓出六成股權,未來的通雲董事長還是您!”
“胃口倒是不小。”
“我倒覺得是您太貪了,魔都不再是方家獨大,通雲的資源在別人眼中就是一大塊肥肉,您根本守不住!”
方若雲面無表情的搖了搖頭,“收買了幾個無關緊要的小角色把我綁到這兒,張口就要瓜分通雲,你覺著現實麼?”
“哎!我們敢動手綁架您,還不能說明問題麼?”
方永謙嘆了口氣,隨即沉聲說道,“您在魔都的己經關系斷了,甚至連爺爺都放棄了您……”
方若雲沒再接話,稍有變化的神情沉寂卻坦然。
“您不信麼?”
“信不信能如何!”
方若雲靜默地看了他片刻,隨即繼續說道,“你什麼決定都做不了,別浪費時間了,讓張天澤出來吧。”
方永謙聞言面色微變。
“操,我就說不用這麼墨跡!”
方永禮罵罵啊咧的從二樓走了下來,身後跟著不急不緩、面帶微笑的張天澤。
“這一屋子爺們,還能整不服她?”
說話間,滿臉陰霾和仇怨的方永禮已經躥到跟前,在幾人詫異的目光下抬手就朝方若雲抓去。
方若雲一直很警惕,因為這三人中,就方永禮看著有點像那種聽不懂人話的彪子。
所以在方永禮靠近的瞬間她便提前起身躲開了侵襲。
但方永禮卻變本加厲的再次欺身而上,一把拽住了方若雲的秀發,另一只手十分凶很的掐住了她的脖子。
白嫩皮膚上很快便浮現出一個明顯的紅印。
方永禮企圖抱住方若雲的身體,腳掌卻突然被一個尖銳的鞋跟狠狠的扎了一下,疼的他猛吸一口涼氣。
“啪!”
方若雲快速轉身,隨即反手就是一記掄圓的巴掌。
“他在碰我一下,我就算把通雲捐了,也不會分你們一分錢!”
方若雲語氣冰冷的朝張天澤喊道,目光中閃爍著厭惡和惱怒。
“哥!”
方永謙一把拉住了不肯罷休的方永禮。
靠著牆邊看了半天熱鬧的張天澤笑呵呵的走了過來,先是拍了拍方永禮的肩膀,隨即一屁股做到了沙發上。
“若雲,好久不見了,你還那麼有魅力,連你這侄子都忍不住想一親芳澤……”
“你倒是越混越沒出息,帶著兩個小孩兒,成天就干些上不了台面的事兒!”方若雲冷聲回道。
“呵呵,看來若雲還是很惦記我啊?”張天澤很不要臉的回道,“這麼多年一直有個跟你同床共枕的願望,若雲要是能滿足,我倒是可以做主放你走。”
“痴心妄想!”方若雲的聲音很輕柔,但聽著卻異常的寒意逼人。
“那也沒關系,你早晚能回去,不過這之前,別墅里發生什麼事兒可就不一定啦。”張天澤指了指方永禮,不懷好意的說道,“青年人火氣都不小,我可拉不住。還有外邊那幫亡命徒,臨死前能跟若雲這樣的大美女來一次親密接觸,也算沒白活!”
無恥的威脅似乎沒能打破方若雲的鎮定自若,她凝視著張天澤淡淡的說道,“我覺著你沒那個膽量,張家現在的處境你心里沒數?得不到通雲的股份,你的下場更慘,所以收起你那副惡心的嘴臉吧。”
“行,但願你能一直這麼有底氣!”張天澤被嘲諷的收起了笑臉。
方永謙走上前,拿出一份文件遞給了方若雲。
與此同時,一輛綠色吉普悄然停滯在別墅幾百米外的反斜背坡。
“什麼情況?”
穿著一身迷彩服的小武接過同伴手中的望遠鏡,隨即沉聲問道。
“夫人在里邊,今天早上突然來了不少人。”
小武拿著望遠鏡觀察了半天,“身邊的保鏢都沒在,這是被綁架了?怎麼還有方家那倆小子……”
“司機和助理把夫人送到這就走了,屋里那幾個人都是早上剛來的。”
小武皺著眉點了點頭。
古天讓他盯著那個叫何同的,沒想到還真有了點意外收獲。
這個別墅竟然是為方若雲而准備的。
看來方家內部應該產生了某種變故,甚至方若雲在魔都的關系也出了問題。
不然誰敢綁架通雲集團的董事長?
“隊長,咱們要動手麼?”同伴低聲問道。
小武有些猶豫,因為了解的信息太少,他也不確定方若雲有沒有別的計劃。
而且現在又聯系不上古天,一切只能靠自己的判斷。
再次拿起望遠鏡觀察,小武正巧看見方永禮朝方若雲伸手的一幕。
“媽的!准備動手,先把夫人救出來再說!”
小武咬牙吩咐道,無論從哪方面考慮,方若雲的人身安危肯定是大於一切。
“隊長,不確定他們手里有沒有槍。”
“沒事,這幫人我見過,槍在他們手里就是玩具,響不了!”
別墅大廳里,方若雲拿著一沓A4紙看了好半天,原本平靜的臉色變得稍顯陰沉。
“叛國?好大的帽子!”方若雲冷笑道,“這件事兒你控制得了麼,別在把自己玩進去!”
“這些人還都在國內,他們留下了完整的筆錄和視頻指認你。可能這點髒水還潑不倒你這個通雲董事長,不過支持你的那些方家人可能就有點慘。”
“你也可以賭一把,看看我們在帝都的關系好不好使,看看這些人敢不敢出面作證!”
方若雲不是很意外,張天澤敢明目張膽的綁架,除了新書記孟凡的默許,和方宗南的不作為,肯定還有其他依仗。
問題出在通雲實驗室也不奇怪,這幾個世家的人無中生有顛倒黑白的本事一直不小。
有大錢,有大背景,極度不擇手段,什麼樣兒勢力被他們町上,最起碼也得脫層皮。
強如五年前的古家,也沒跑得了覆滅的結局。
如今這幾個家族的實力更強了,背靠著關系斷裂的通雲集團,方若雲似乎根本無法保證全身而退。
“你想要通雲,這些還不夠!”方若雲搖頭回道。
“什麼意思?”
“你還准備了什麼籌碼,全拋出來吧!在我眼皮子底下捅咕了這麼長時間,我不信你只會拿這麼個子虛烏有的叛國罪名威脅我!”
張天澤皺了皺眉頭,有一種方若雲始終在試探他的感覺,“子虛烏有?你是真不拿方家人的生死當回事?行,再加上古天的命夠不夠?”
“呵呵!黔驢技窮了麼?”方若雲輕笑一聲,“你是不是忘了怎麼被打出帝都的?流雲山莊還姓張麼?你但凡有能耐整死我兒子,還用得著來魔都算計我?”
張天澤黑著臉蹬了蹬眼,像是被說到了痛處,“方若雲,你有點給臉不要臉了吧?真以為我不敢動你?要不我們三個先肉你一頓再談?”
方若雲沒在乎他的汙言穢語,聲音依舊清冷,“你不敢!碰我一下,我保證你什麼都得不到!我方若也不是怕死的人,但我死後你們都得給我陪葬!”
張天澤像是氣急敗壞的站了起來,一巴掌打在了方若雲的臉上。
方若雲冷漠的凝視著他,挨了打之後氣勢反倒更加強大,絲毫沒有畏懼的揚起玉手很很地扇了回去。
“啪!”
張天澤被打得一愣。
“張天澤,你算什麼東西?”方若雲風眸怒瞪,語氣凌厲,“你憑什麼以為,這點下三濫的伎倆能讓我屈服?”
“看來你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好說好商量不行,非得撕破臉唄?”
“撕破臉?笑話!我就應該將通雲雙手奉上,還得主動獻身任你凌辱?你老年痴呆麼?”
張天澤被罵得一時語塞,旁邊的方永謙卻聽著有點好笑。
沒想到端莊優雅的方若雲,罵起人來也非常犀利。
看張天澤不吱聲了,方永禮便有點蠢蠢欲動了。
他應該是唯一一個根本不在乎什麼股份和利益的人,參與這事兒就是為了報復。
這虎逼滿腦子就想著干了方若雲,一點都不想考慮後果。
奈何張天澤管著他,而且看方若雲此時的態度,就算用強也夠嗆能得逞。
幾人之間的氣氛突然有了種緊張又尷尬的感覺。
張天澤沉默無語,方若雲平淡的神色更像是在期待他能打出下一張牌。
“我還真想看看你什麼時候能低頭!”
“那你可能是看不見了!”
一聲短信提示音突然響起,方永謙低頭查看後有些詫異的對張天澤說道,“何同發的消息,有幾輛警車正在往別墅這邊開。”
“警車?不應該啊。”張天澤眯了眯眼睛看向方若雲,“這就是你的底氣?幾個警察能有什麼用?”
“你算計別人的時候,是不是忘了你和你的張家本身就不干淨?也忘了你哥是怎麼進去的?”
張天澤恍然大悟,“古天把那個賬本給你了!”
“光憑它可能還抓不了你,但你想不到緬甸邊軍的走私渠道會暴露吧?那份跟你們合作洗錢的官員名單也在我手里,方如虎那個蠢貨應該也沒告訴你吧?”
“你只會用嘴威脅,可惜我不一樣。這份資料已經遞交給檢察院,往這兒來的並不是警察,而是魔都反貪局的執法人員。”
“你是不是以為賈書記走了以後,我在魔都就點關系也沒有了?”
張天澤臉色的越變越難堪,鷹隼般陰沉的雙目狠很的瞪了方永禮一眼。
當初要不是方家這幾個蠢貨,痴心妄想的跟林世昌合作,古天和方若雲也不能拿到這種關鍵證據。
緬甸邊軍本來是他和張揚計劃的一處非常重要的戰略點,可還沒發揮作用就被人一鍋端了。
“你是想不計後果的開戰麼?”
“你今天敢動手,不計後果的就是你!帝都的上層還能縱容你們?剛上任的孟凡能承受多大的壓力?”
方若雲語氣鄭重堅定,帶著一股無畏的強勢,“我作為通雲集團的董事長,名下控股近四十家子公司,占股近百個企業,能調動的資源和關系何止魔都?無論你用什麼手段,我必全力反擊,奉陪到底!”
此時的方若雲主動卸掉了柔弱的偽裝,用一種更加強勢和理智的態度,拿起了屬於通雲女王的威嚴權杖。
三個男人似乎有些震懾於她的氣勢與決心。
方永謙深吸一口氣後,朝張天澤問道,“警車快到了,咱們要不要先走?”
“走個屁,本來沒多大點事兒,我一走不成畏罪潛逃了?”
“那要不我倆先把她帶到別的地方?”方永禮本正經的問道。
張天澤臉上的表情從掙扎慢慢轉變成遺憾,正要再次開口時卻聽見兩聲砰砰巨響從門口傳來。
緊接著別墅大門直接被人踹開,三個穿著迷彩服的男子魚貫而入。
面對指著自己的幽黑槍口,張天澤目光凝視,“你身邊居然還有人?”
方若雲詫異的看了看向她走來的小武,其實她也不知道古天還留了武裝小隊的人在魔都。
不然也不用費勁兒拖時間等反貪局的人來了。
方若雲不動聲色,也沒點破,而是輕聲朝小武問道,“外邊沒死人吧?”
小武搖了搖頭,“您沒事兒吧?”
“沒事,把槍收起來吧。”方若雲轉頭繼續說道,“張天澤,換個人來麾都吧,讓我看看你們到底有多大的能量!”
張天澤目光沉寂的看著窗外陸續開進院落的警車,沉聲說道,“下次見面,希望你還能保持現在的高高在上。”
“那就不勞你費心了!”
張天澤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也沒等檢察院的人出示拘捕令,便主動走出別墅登上了執法車。
只留下表情十分尷尬的方永禮和方永謙。
方若雲冷若冰霜的看著倆人,心里除了憤怒,還帶著更多的失望和恨鐵不成鋼。
“我拿著通雲的般權,但分紅卻一分都沒少你們的。說我貪,你們卻能為了利益,寧可引狼入室也要毀了我?”
“姑,我們這麼做,也是迫不得已!”方永謙回道。
“你還是別叫我姑了,我受不起!”“……”
“我自認為還是方家人,你們倆呢?”
“當然也是……”
方若雲點點頭說道,“好,承認就好!方家雖然式微,但規矩一直沒變,既然敢參與暗害同族的事兒,那我就替老爺子用一回家法!”
“姑!……”方永謙聞言急喊一聲,而一旁的方永禮更是不顧手槍的威脅,抬腿就要往出跑。
“啪!”
都沒用方若雲吱聲,身形隨意的小武猛然啟動,後發先至的對著方永禮的後背很狠的踹了一腳。
方永禮被直接被踹到了牆上,摔得七葷八素。
可還沒等他緩過勁兒來,小武和兩外倆同伴快速圍了上來,握著槍托往他腦袋上招呼兩下後,毫不留情的就是一頓猛踢!
小武可是看見他朝方若雲動手了,所以下腳異常凶狠。
“或者你也可以退出方家,咱們用的別方式解決。”
方若雲接過小武手里的槍,抬手瞄准方永謙的右腿。
認方家就得折一條腿,不認沒准連命都沒了。
方永謙握緊了拳頭不敢說話,額頭上的冷汗嗶曄直冒。
“鈴鈴鈴!……”
救命般的手機鈴聲突然響起,身體僵硬的方永謙暗暗松了口氣,他大概能想到是誰打來的電話。
方若雲接起電話,但卻沒吱聲。
“若雲,孟書記和王局長剛走……”
“您是在跟我解釋麼?”
“哎!”方宗南用愧疚的語氣感嘆道,“我對不起你!”“您是我父親,生我養我,什麼時候都用不著跟我說對不起。”
“若雲,永禮和永謙還年輕,你不要太怪他們……”
“爸,您還拿我當方家人麼?”
方宗南沉默了片刻,隨即聲音沙啞的回道,“無論如何,你都是我的女兒!”
“呵呵,行,我明白了!”
方若雲絕美的臉上突然展露出幾分笑容,雖是無比明艷,卻帶了幾分從未有過的疏離和淡漠。
“爸,這是您多年來做的第三次決定,方家未來會變成什麼樣,我請您好好想想。”
說完,方若雲便掛了電話,隨即也不再看永禮和永謙,直接招呼小武等人離開別墅。
“夫人,送您回家麼?”
“先不回去,你陪我去拜訪幾個人!”
“行,那我先換身衣服,順便讓他們把車開過來!”
小武點頭回道。
別墅里,方永謙擦了擦頭上的冷汗,隨後將被打的十分淒慘的方永禮扶了起來。
“媽的,這幾個逼下手真他麼很!”方永禮摸著脖子上的血痕憤恨的說道。
“我早就告訴你不要太衝動,方若雲怎麼可能如此輕易的妥協?”
方永禮撤了撇嘴,有點不置可否。
“就今天這個局面,你萬一真動手,得死得多慘?誰知道她身邊藏了多少人?那幾個明顯不是普通的保鏢,咱們干這事兒本身就見不得光,你敢肯定他們不下死手?”
方永謙繼續說道,“而且這倆人一開始就在演戲,方若雲在回魔都前就安排人町死了張天澤!”
“張天澤也沒指望她能束手就擒,真正的底牌藏得非常嚴實。”
“他都進去了,還能有啥底牌?”
“我也不知道!”
方永謙心里不知道在算計什麼,半框鏡片後的黑眸似乎有一絲亮光在閃爍,看得方永禮都覺得有些不自在。
“以後這種衝鋒陷陣的活兒還是能躲就躲吧,老爺子要是沒打那個電話,咱倆都得領張殘疾證!你也不用太心急,咱們在魔都,近水樓台先得月,事兒成了你想干啥都行。”
“但看方若雲的態度,還不一定啥結果呢!”
方永禮瞪眼道,“我他媽現在晚上都睡不著覺,能不急麼?今兒除了愛頓揍,又啥也沒干成。”
“呵呵,好事多磨唄!”
方永謙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
“先走吧!”
“外邊那些人咋整?”
“讓何同送醫院去,還有用呢!方若雲萬一真拿綁架說事兒,得用他們頂鍋!”
方永謙微笑著走出別墅,入眼是漫山遍野令人心曠神怡的碧綠青蔥。
可他卻閉起了眼睛,讓腦海中的思緒被那張冷艷無雙、豐神絕美的容顏完全取代。
這一刻,在他心里那個飽含著崇敬、迷戀甚至還有些畏懼的奢求,似乎不再是那麼遙不可及。
與此同時,開往魔都反貪局的執法車里。
張天澤姿態隨意的半躺在後座,根本不像是一個涉及重大行賄貪汙案件的嫌疑犯。
前排的檢察官不但視而不見,反倒還任由他隨意打電話和發短信。
隨著兩根大拇指一陣啪啪的點動,發出了最後條短信,張天澤便收起手機,開始閉目養神。
方家莊園,那個孤僻的院落中,一個坐著輪椅的英俊男人聚精會神的翻看著手里的古卷。
書桌上,手機的屏幕無聲亮起。
“我殺青了,換個地方喝點茶!她應該沒啥招兒了,你看著整吧!”
男人隨意的瞥了眼,臉上的微笑一閃而逝。
另一邊,拜訪了幾個朋友後,滿臉疲憊之色的方若雲坐著小武的車繼續啟程。
方若雲靠著車窗沉思片刻,本想打個電話,卻被條不只何時收到的短信吸引了注意力。
“方家人的命不值錢,古家人的生死你在乎麼?”
方若雲看著短信的內容眉頭緊皺,纖白玉指輕輕下滑,一個男人的照片隨之映入眼簾。
方若雲目光一凝,本就好無血色的俏臉瞬間更加蒼白“耀華……”
小武有些詫異的轉頭問道,“怎麼了,夫人?”
“沒事兒!”方若雲的聲音竟然有了些許的顫抖,“不去紀委了,直接回公司吧!”
“好!”
方若雲打開車窗,強迫自己冷靜,可一雙交疊在起的玉手卻始終不受控制的劇烈地顫抖了起來。
一張不知真假的照片,亂了方若雲平靜如水、堅定如山的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