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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烈酒

  Melisa今日是被居老板臨時叫來救場的。

  程念樟來電時,居老板正在澳門推牌,因鞭長莫及,便喊了自己女人去召集一班兄弟,幫忙到東山口這邊堵人。

  她只聽說要剿的人姓宋,開了輛邁巴赫,身容俱秀,略微有點腿瘸。

  但對方具體長什麼樣,她出來地匆忙,也沒時間做功課,倒是真的一點概念也沒有。

  剛剛林瑜下車,Melisa瞧他頎長周正,也忘了還有跛腿這茬,直接上來就將其錯認成了宋二。

  林瑜不知對方來頭,不敢輕舉妄動。南粵這一帶,傅家並無熟悉的勢力,今夜如果真要對峙,敵多我少,光從當下的實力來說,被動是必然的。

  待確認安全,林瑜撫平衣褶,舉手示意沒帶槍械,緩步往前,走近了那輛賓利。

  “這位女士,您是不是找錯人了?”

  “說話這麼客氣啊?那看來你應該不姓宋。”

  待男人走近,Melisa通身打量了對方一番,瞧他情態語氣里散發的,都是嚴謹謙卑的氣韻,完全不像老居嘴里描述得那副公子哥腔調,當即便知自己辨錯了身份。

  “既然是個誤會,可否通融一下,將我們放行?”

  “你別急著走,我還想去會會你老板呢!呐,這樣……聽說他腿不好,我這人心慈,也不勞他多走動,今夜你們就跟我的車去趟敝舍,那里什麼好酒都有,我請宋先生喝一杯,權當是交個朋友,靚仔你看怎麼樣?”

  Melisa說時支肘倚著車窗,瞥向林瑜的表情十分輕佻,看得出心內很是篤定——

  車里坐得就是宋二。

  林瑜自知蒙混無用,放下手後,昂首沉聲答道:

  “這事我做不了主。”

  語氣一改謙和,透出股淡漠寒涼。

  “你回車商量商量唄,我這些兄弟都閒地很,你想耗多久,他們都可以奉陪到底。況且我只是單純想請你老板喝個酒而已,沒你想得那麼復雜。”

  林瑜眉頭隨她話音愈蹙愈緊,拮取其中威脅的意味後,他的態度立馬變作強硬。

  “誰指使你來的?”

  Melisa也不是吃素的,聽言直接褪掉風情的偽裝,搓指掐掉煙,眨眼的功夫,眸色便瞬間犀利了起來。

  “想知道,就得跟著我們走,這里不是給你多問的地頭。”

  話已至此,林瑜也不再拉鋸,回車後得到宋遠哲的應允,他開窗揮手向Melisa示意,誰知動作還未收簇,他們身邊的車隊便一輛接一輛地啟動,用底盤炸響的轟鳴來脅迫他們跟進。

  Melisa帶他們到的,是居老板在二沙島用民墅改建的酒莊,地上的部分看不出什麼異樣,只是間普通的洋房罷了。

  然而地下卻別有洞天,深挖兩層的窖窟,滿牆鋪櫃,室內全做了恒溫處理,只為保住藏酒的最佳風味。

  “宋先生,我聽我先生說,您也是個酒饕,為了不怠慢您,我可是把壓箱底的寶貝都給拿了出來啊!”

  Melisa說時,顧自按著喜好,取下了一瓶勒樺的香貝丹園,咕咚咕咚倒入醒酒器中。

  宋遠哲並未在意細節,聽這女人獻寶後,他禮貌性地配合著環視了一圈。不過這男人看後目色平平,倒是沒有染上任何常人會有的驚詫。

  這種酒莊,傅家在南法的朗格多克和勃艮第都有置產,作為原產區的莊主,自然是看不上這種販卒的炫耀的。

  “你押錯寶了,我不愛喝紅酒。”

  他推開了Melisa正遞上的腳杯,翹腿而坐,姿態是慣常的倨傲,一點也沒因身處客場,而有任何拘謹。

  “宋先生還真是和傳聞地一樣……很難搞呢!”

  “你聽誰傳聞,程念樟嗎?”

  “您腦筋動得還挺快。”

  “他人呢?”

  原本應答如流的Melisa,聽他直接問起程念樟的去向,瞬間緘口,只笑著搖瓶醒酒,未予作答。

  宋遠哲見她不接話,眉眼皺攏,露出了些許不耐。

  “你和程念樟是什麼關系?”

  “我先生和小程程是交好的朋友。”

  “小程程?呵。”

  怪惡心的。

  Melisa沒理他的嘲弄,自斟後飲下一口,繼續說道:

  “今次喊您過來呢,也只是想著盡地主之誼,幫我們的這個好朋友來招待下他北下的‘朋友’,您別見外,我們並無惡意。”

  朋友?

  真是有夠可笑的。

  “我最煩別人和我說些曲折的廢話,你只要告訴我,程念樟他今天搞這些陣仗,到底是想做什麼?”

  “真的就是想請你在這邊住一晚罷了呀!我的任務呢……就是舒舒坦坦把您給伺候好了,具體的事情,等明天天亮,小程程會親自上門到這邊和您詳聊的。”

  “既然是明天聊,今天押我又是幾個意思?”

  “宋先生您心里沒數嗎?羅小姐……哎,算了。這話要是真擺台面上說明白,您不覺得傷人啊?”

  Melisa說完又抿了口酒,抬眸間微笑著與他對視,神色里夾了些故作同情的色彩,踩准了宋遠哲的命門,頃刻將他好不容易蓋熄的心火,又給全數點燃。

  涉及羅生生,宋遠哲再難掩蓋戾氣。他心思敏感,一下就聽出對面女人話里試探和折辱的意味。

  “你叫什麼名字?”

  “大家都叫我Melisa。”

  “那你丈夫呢?”

  “您問他做什麼?”

  “既然要當朋友,沒有不知姓名的道理。”

  男人眼神陰鷙,說話的語氣流露出肅殺的氣象,不覺教見慣風浪的Melisa也難逃全身一凜。

  “他……不過是個做夜場生意的商賈,姓名不值一提。”

  “哦?廣州做夜場的是吧?我記下了。”

  “宋先生,你什麼意思?”

  什麼叫記下了?

  “就是字面意思。”

  Melisa心里突然有些無來由的不安,她雖然之前沒接觸過這個男人,也未細聽過他的事跡。

  但僅憑這幾句藏鋒的對話,她就已經能夠感知到傾覆而來的背刺寒意。

  “宋……”

  這邊Melisa深吸口氣,剛想岔開話題緩和些氣氛,不料卻被對方給無情打斷。

  “既然說要伺候,就要有伺候的態度。這酒窖里都是紅葡,剛也說了,不合我的口味。”

  “那宋先生您偏好的是?”

  “烈酒都行。”

  …………

  與宋遠哲的自找酒苦不同,程念樟今夜喝的烈酒,卻全不是他本意。

  他在從南林灣離席前,張晚迪居然破天荒地灌了他滿滿一個分酒盅的白酒,容量少說也有四兩還多。一口悶下,酒量再好的人都很難逃脫踉蹌。

  程念樟下宴後,強撐著意志一路從機場奔來廣州。

  中途他還不忘聯系居老板做好布控,亦不間斷地發著信息安撫羅生生的情緒,詢問她的定位……

  這些常人理智狀態下都難辦到的事,他醉後卻依舊做得游刃有余,自控能力之強,實在讓人瞠目結舌。

  然而當事態安穩,終於回到2102這個熟悉的環境中時,他的醉意不再被強壓,這個一向直脊挺背的男人,在房門關上的瞬間,倏地攬著羅生生,如爛泥般,癱軟在她身側。

  程念樟身肉精實,看著勁瘦,但實則並不虛浮。

  他百來斤的重量,一米八幾的高大個頭,毫無預兆地軋在女孩瘦削的肩頭,要不是羅生生平時搬上搬下,還算有些手勁和力氣,指不定就要被他給帶倒撲在了地上。

  “剛還好好的,怎麼進門就這副死樣子呐?”

  羅生生趔趄後,憤懣地拍了記程念樟的臉頰,力道不輕不重,但足以讓人清醒。

  這個巴掌總體還算奏效,原本閉著眼的程念樟,由此緩緩睜眼,嘴里破碎地囁嚅了句難懂的話語,身體也微微挺起了一些,幫羅生生的肩膀釋放出不少壓力。

  只是好景不長,待程念樟看清身邊的人是她後,朝著女孩側臉用力親了一口,便又頹靡著垮了下去。

  而且這次垮得還更加徹底,就和個沉屍似地,直往下墜。

  羅生生不得法,心想著,再艱難也得把這男人運到個能躺的地界,總不好扔他在玄關,和一堆雜物躺地吧?

  憑他脾性,那起了還不得給她一頓好臉!

  就在她蹣跚的過程中,耳邊響得全是程念樟嘰嘰咕咕的碎念,羅生生怕他想吐,於是在路過洗手間門口時,特意側頭溫聲問道:

  “是不是不舒服?要吐嗎?”

  程念樟搖頭。

  “那是怎麼了?”

  “我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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