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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6章 真相(上)

  入夜九點左右,張晚迪接到家中消息,晾下一干賓客,借口要事,匆匆結束飯局,由城市另端,急忙朝著南林灣的方向奔回。

  進門下車時,她見接應的管家福叔面色凝重,大致就已猜到——程念樟現下的狀態,應當並算不上幾多怡人。

  “他幾點到的?一個人嗎?”

  “六點多進的屋,來時還帶了個司機,我看架勢不太對,怕是打手,就找借口把人給遣到了山下。”

  這個福叔之前跟著張父,混跡於大小幫派,一路從混混做到副手,曾經過的日子,每天不是打殺就是藏匿,警覺度極高。

  即便程念樟今夜前來,冷著臉半句話沒講,他也能從對方異於往昔的態度,和周身散發的戾氣當中,嗅到衝突的苗火,感知後面多有不祥的勢頭。

  其實放眼整個劉家,不止福叔,還有里里外外那十來個看似普通的幫傭,實際都是張家黑道時期,遺留下來的舊部。

  端看著,整座宅邸好像無甚安保,但若有人來犯,這兒完全就可變換成個塔寨抑或碉堡,於單刀赴會者來說,入室等同於入甕,很難得以脫逃。

  由此,張晚迪在自家地界,向來心大。當她耳聞福叔的做法後,神情立刻顯露出了不爽:

  “念樟是自己人,讓他發點脾氣也不打緊!你這樣亂搞,反倒把我倆關系給弄成生分,待會兒進去碰到面,叫我怎麼哄他?”

  “可是小姐——”

  福叔皺起臉,剛想反駁,就立馬被張晚迪出言打斷: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但他既然是孤身來的,又能指望翻出多大花樣?小孩子罷了,放寬心就好。”

  說時,這女人無謂地擺了擺手,彎下腰,大喇喇對著車鏡,開始檢查起自己臨時補上的妝容,順帶整理鬢角,再解開胸前襯衣的第三粒紐扣……

  待確認風情不減,方才轉身將包遞給下屬,屏退閒雜,信步朝里屋走了進去。

  程念樟此時人在一樓,大約是漫長的等候,耗費掉了他不少對抗的意志。

  張晚迪甫一進門,就看見這人正閉眼靠躺在沙發,泄勁兮兮的,通身都是散漫;面前的茶幾上立著瓶喝半的威士忌,瓷缸里煙頭零落,升騰出的焦酸霧氣,叢叢將他圍繞……

  入目全是落拓、頹靡,還有稍許邋遢,一點也不見程念樟平時自律又矜貴的漂亮模樣,看得久了,難免讓人唏噓,對他心生出不少愛憐的情愫。

  女人皺了皺眉,為不吵醒對方,果斷褪鞋提在手里,赤著腳踩在地磚,將步聲放到最輕,形同鬼魅地向他緩緩挪近。

  還剩半步的當口,她將一雙軟手自後撫上男人肩頸,游蛇般滑向了他正半敞的領口。

  “啊呀!”不料還沒觸到對襟上的紐扣,就被程念樟給捏住腕骨,一下逮住了正形:“你輕點,疼的!”

  蠻力拉扯下,張晚迪整個人向前傾倒,差點栽翻進沙發,為表忿忿,不禁瞪眼嗔怪了他幾句。

  “怎麼才回來?”

  程念樟沒有轉頭看她,開口的嗓音低啞,嘴里冒出股喉間發酵後的酒氣,蠱人迷醉地很。

  “還不是為那沈林溪,熬了七八天,好不容易等他從北京回來,就趕緊幫著組了個局,想找機會細談些項目融資上的事情。這廂算是求人辦事,哪有說走就走的道理?”

  “什麼項目,能勞你這麼下臉?”

  “宋家那個咯……本來不想摻合的,這次為了你,我可是頭次去做虧本買賣。”張晚迪一面邀功,一面脫去外套,繞走到他身側,近挨著陷坐了下去,伸手攬抱:“你都不知道宋遠哲那個狗東西,要價有多猖狂,一開口就是十幾個億的哄抬,是真把我給當成冤種在宰,半點臉面也不稀的留。”

  “那你應了嗎?”

  聽他上鈎,女人自覺得勢,笑而未答。

  她松開程念樟,拿取他剛才用過的杯皿,執酒倒灌,而後悶頭下飲,姿態格外豪爽:

  “咱們不說這些糟心的。今個兒你來,我看面相,應該不為什麼好事……說說吧,誰又惹我家念樟不開心了?嗯?”

  酒意掩蓋下,張晚迪假裝懵懂,再度抬手,欲要幫他解扣。

  這次程念樟沒有阻擋,垂眼盯她發頂,目色冷峭。

  “上去做吧,廳外一堆人候著,不嫌臊嗎?”

  “別擔心,福叔有的是眼力,但凡你來,場子清得都會比平時干淨,關起門,我倆想怎麼玩兒都行。”

  女人說完,也沒管對方反應,仰頭便親上了男人側臉,單親不夠,又得寸進尺地抿唇含吮住他耳肉,用掌心撇開衣料,貼緊程念樟堅實的胸腹,一路下行,隔著布料,覆攏住了他襠前還未起勢的性器。

  賣力揉捏兩下過後,由於沒有感到手下有任何變化,張晚迪忽而放開他,滿面狐疑地怨怪道:“怎麼?太久沒和你做,這是把嘴巴養刁,開始嫌棄我了不成?”

  “剛剛說了上去做,是聽不懂嗎?”

  話畢,男人推遠她,擼起額前碎發,從褲袋抽出根新煙,引火將其點上。

  深嘬後,程念樟也不懼對方轉怒的表情,直接仰起下頜,微眯雙眼,蔑然注視著,將塵靄全數向她噴薄:“你該知道,我今天到這兒,不是為來向你求請,朝你報恩的,自然也就沒有多少陪玩的耐性。上次碰面已經把話講得足夠清楚,我倆再無關系。你要想繼續挨操,就別端著副聖主的架子,又搬舊時的那套出來壓我!”

  這是要推牌離桌,和她一刀兩斷的意思?

  聽他又提掰斷這茬,語氣還格外強硬,張晚迪登時怔住,面容不自抑地,透出了一股失望的神色。

  “念樟,你喝多了。”

  “不喝多,我怕我忍不了你近身。”

  話到此處,男人搶過酒杯,喝光了她的余酒,而後蹬腿站起,也不管女人當前狀態,顧自踉蹌著,摸到欄杆,便亦步亦趨地拾階向二樓走了上去。

  張晚迪望了會兒他背影,見男人在視线中逐漸消隱,聽樓上門扇響起開合的動靜,於默默嘆出口氣後,轉臉朝窗外盯梢的小卒搖了搖頭,示意無礙,揮手讓他們散去,別再小心翼翼地戒備著,反倒壞了她的雅興。

  “都多大個人了,還愛耍小孩子脾氣。”

  低聲埋怨完這句,女人松開挽發的抓夾,從櫥櫃里取出瓶紅酒,先給自己斟上半杯,再由邊角處拿來藥盒,捻指搓出白粉,和著酒液一起倒入醒酒器中,旋轉搖勻。

  做完這些,張晚迪唇角勾起,漏出個像是得意,又似嘲弄的冷笑,情態婀娜地提壺步走,上行到二樓次臥,推開了那扇虛掩著的房門。

  然而出乎意料,室內此刻空無一人。

  她舉酒對著空蕩的房間,猝然愣神。

  “啪噠”

  身後門閥落扣,響起扭轉反鎖的聲音。

  張晚迪直覺敏銳,預感不對,剛要呼喝來人,後背當即就感受到了男人體熱的圍裹,和粗重喘息的逼近。

  她喉頭還未來得及發聲,鼻端就連同著雙唇,被只自後而來的粗糲大掌,給整個捂死;隨之應激高抬的細頸,亦落入到了對方的另只手心,被死死掐捏著,根本不得呼吸。

  “安份點,我心情不好的時候,下手可不講輕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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