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愛麗絲書屋 歷史 在農言商 (純百gl種田文)

第44章 卿顏不改水長流(一)

  十日過去,小院中種下的萵苣與茄子發了芽,嫩嫩的一節兒相繼鑽出土壤,溪嵐每日清晨傍晚都要為它們澆一次水,格外用心。

  “浮華如前世,夢醒終散去……”

  顏傾辭站在院子里眺望遠處深山,悠悠坐在趴趴凳上,長吁短嘆著。

  “這可不像你。”

  溪嵐翻出鋤頭鐵鍬,預備上山再松一塊土出來。

  “一夜之間重歸塵土,任誰都會心生落差。”

  顏傾辭道,“顏氏商隊私吞的私吞,翻臉不認人的也大有人在,就連僅剩的幾個忠心的,產業也被我那兩個堂叔給霸占了去……如此一來,我便只能白手起家。”

  “又有何不可?”

  “呵,有何不可……”

  顏傾辭看著她,“你是不知這世道,女人若想拋頭露面,必得承受一番非議。”

  “你還怕這個?”

  “我當然不怕,我只是恨!憑什麼同而為人,女子就要背負如此多的枷鎖?若是能選擇出身,我瞧這世上絕不會有女子再願當女子,更不會有人願意投胎清貧之家,想來老天也是作鬼得很,祂知道我們會如此,所以搶先替我們做了選擇——即沒得選擇。”

  “與其怨天尤人,倒不如捅破它的陰霾,事在人為不是麼?”

  “你覺得我可以?”

  “為何不可以?”

  顏傾辭望著她出神,溪嵐背上背簍,其內裝著稻種與挖土的小鏟,“走罷,”她道。

  “去哪兒?”

  “山上。你會制香,這個時節山上迎春花正開,你何不采些回來做成香粉兜售。”

  “聞你所言,倒像要在此處長住似的。”

  溪嵐靜靜看著她。

  顏傾辭驚愕:“真要長住?”

  “安定下來不是很好麼?走罷。”溪嵐向她伸手,“權當踏青了。”

  就這樣,溪嵐右手牽著綺夢,左手牽著顏傾辭,顏傾辭左手又牽著流綏,一行四人往山上跋涉。

  “除了迎春花,這個時節還有山茶、櫻花與杜鵑,你可以每樣采擷一些,用來制香做胭脂都是極好的。”

  “七娘如今像極了那樊劉氏,”

  樊劉氏,即樊壽之妻,那寬胖婦人。顏傾辭瞅著她,不安分地笑,“竟行起督促夫郎之事來了。”

  溪嵐腳步愕然一頓,復往前走,回懟道:“你這嬌弱體質還想當人夫郎,怕是連黃口小兒都不如。”

  “當不了夫郎,那我便做你的妻,如何?”

  “當著孩子的面,休說胡話。”

  綺夢流綏抬頭,小眼神在溪嵐與顏傾辭間軲轆軲轆地轉。

  孩童的好奇心大過天,終於,綺夢忍不住拽了拽溪嵐的手,問:“溪姑姑,女子也可以嫁給女子麼?”

  溪嵐瞪了眼顏傾辭,仿佛在說瞧你干的好事。她柔聲回答綺夢:“當然是不可以的……”

  “誰說不可以?”

  顏傾辭打斷她,一本正經地看著綺夢,道,“雖說只有男配女的嫁娶才能領到官府婚書,但民間私定婚書的不在少數,嫁娶說到底是兩個人的事,若僅有隱姓埋名才能換得幸福,那我也是願意的。”

  流綏:“就像小姐和溪嵐姑姑這樣麼?”

  顏傾辭笑了一下,繼而看向神色懵懂的溪嵐,答道:“對啊,就像我們這樣。”

  ……

  早春時節,草長鶯飛。

  踩著松軟泥土,聞著清新花香,四人終於來到溪嵐開拓的土地上。

  約一畝之地,翻新的土壤中,前幾日已被溪嵐種下稻種,今日她來則是為它澆水除草,順帶松松土壤。

  溪嵐特地挑了這處離水源近的地方,從溪邊打來水,依次澆上後,便拿著手持鐵犁在另一片空地上墾土。

  綺夢流綏則握著小鍬,在另一頭慢慢地掘。

  “全靠人力也太累了,”

  顏傾辭尋了個陰涼地方,在槐樹旁坐下,好整以暇道,“不如我給你買頭牛來犁地。”

  “你銀兩本就不多,亂花什麼。”

  “給你花的,就不是亂花。”

  心情上來,顏傾辭胸腔中不免詩意盎然,她起身踩著裸露在外的樹根,去夠長圓形的槐樹葉子,正想扯下一片吟詩作對,不料腳底踩在一軟綿綿之物上,顏傾辭趔趄一下,低頭去看,誰想竟是一條暗青褐點的長蛇。

  看到這蛇的一瞬間,顏傾辭渾身血液都凝結了,背脊發冷兩腳生冰,剛要挪開,那蛇便一口咬在她露出繡鞋的腳腕之上。

  “啊——!”

  聽到驚叫,溪嵐放下犁衝至顏傾辭身旁,她見到那蛇時,也是怔了一怔,但想著不能都亂了方寸,便扶著顏傾辭遠離樹下。

  溪嵐帶她來到溪邊,脫了她的鞋,仔細觀察了她被咬的傷口後,便讓她將腳浸在流動的清水中,“傷口是一圈,沒有毒牙印記,那應該是條菜花蛇,無毒,為防它的涎液殘留你體內感染傷口,我要幫你把這處的血吸出來。”

  溪嵐行動前這麼向她闡釋道。

  顏傾辭驚魂未定,現在腦中都是那扭動長蟲揮之不去的恐怖殘象,震驚至一時失語,她只能眼眸含淚地點點頭。

  溪嵐抬起她的腳,唇覆在冒血的傷口處,將整片肌膚全部包裹,大力吸完,再轉頭吐掉,來回幾次後,又讓她將腳放在溪水里浸上一會兒。

  “寒月已過,冬眠的蛇陸續醒來,它們最喜呆在陰涼處,或一些草窩子里,這次運氣好,碰上的是無毒蛇,若是碰上條有毒的,扁鵲在世也救不了你——以後多看著點腳下,離草叢枯葉堆遠一些。”

  懸而未落的淚珠從臉頰上滾下來,顏傾辭弱不禁風地靠在溪嵐肩上,低聲訴說著自己的恐懼。

  綺夢流綏關心地圍在兩旁,溪嵐抬起她的纖足,讓她擱在繡鞋花面上晾干,難得取笑道:“原不知你還怕蛇?”

  顏傾辭瞠她一眼,雙頰怒紅飄飛:“哪個不怕蛇?你不也怕蛇,倒說我,我不是怕它們,我是嫌它們長得可怖罷了,但凡它們長得好看些,我也不至於一見到就血液凝固。”

  溪嵐唇角輕翹:“嘴硬。”

  “你怎不告訴我山上還有這東西?”

  “我以為三小姐無所不知、無所不曉。”

  “我是飽讀詩書,不是在世先知,豈能事事都能預料?”

  “還疼麼?”

  “有一點點。”

  “那回去罷。”

  溪嵐將背簍擱在樹下,不打算再背回去,因為她要背另外一個人。

  顏傾辭趴在溪嵐身上,雙手摟在她脖頸處,一面問她累不累,一面叫她把自己抓緊些。

  “七娘,我快滑下去了,你抓著我大腿,抓緊些。”

  “被蛇咬了也不忘撩騷,小丫頭們都在呢,再說浪蕩話,看我回去怎麼罰你。”

  “七娘要怎麼罰我?也要咬我不成?”

  ……

  夜里,顏傾辭方明白溪嵐口中的“罰”是何意思。

  她縮著腿,呵笑連連,費力去躲她的觸摸。

  溪嵐握了她的腳便不松開,一邊伸舌舔在她白日被咬的傷口處為她消毒,一邊用右手手指去搔她柔嫩的腳底板。

  “嗯……七娘,癢……別弄了,啊……哈哈哈,我受不住了。”

  “以後還敢管不住嘴麼?”

  顏傾辭眼角縱使笑出淚來,仍不忘反唇相稽:“管住嘴尚可,但在七娘面前卻是無論如何也管不住身子不濕呢,我那里又流水了,你摸摸看。”

  “淫蕩。”

  溪嵐懲戒性地撓她腳心。

  “哈……嗯哈哈哈,不要……不要撓了……七娘……啊哈哈……好姐姐,太癢了,饒過我罷……哈哈哈……”

  “你瞧我還會上你的服軟當麼?”

  “啊…哈哈……不上我的當……那上我如何?哈哈哈……癢,好癢啊……姐姐,七娘姐姐……我再不說這種話了,饒過我罷……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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