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浴吻(番外)
四月蟬鳴未至,風聲先行,有花未開,雨尚可落,待人歸,待人來。
去年四月,是她們第三次見面,在那個酒店。想起都覺得遺憾,沈星河前不久約她“一周年”紀念,但因為醫院太忙,不得不取消了。
醫院七零八碎的事纏著自己不放,早巧不巧的被派到母校做講座,放一年前,宋清夢覺得無所謂,甚至很樂意,有事可做地打發時間也是忙的樣子,但現在,除了記掛病號,可能就是惦記沈星河。
畢竟,熱戀期的小情侶怎麼受得了分離。
【宋醫生,講座開始前的預熱活動需要你到場喔~】
是活動負責人給她發的微信,沒見過面,只通過電話,從聲音猜測應該是個甜甜的女孩。
【知道了,我會按時到的。】
出差嘛,有時候也是一種放松,宋清夢又闔上眼,打算再賴會兒床,可腦子里一點都不清淨。
南兆把宋岳的手術安排在了下周,期間她還沒去見過他,她不清楚自己是否做好了心理准備。
因為每次看到他,都會有一張她永遠掛念的臉浮現——不會再回來的宋峸暮——她的弟弟,那種感覺並不好受。
另一方面是她想要去做,想要把過去的遺憾補上,那時候然然沒能從自己的手術台上醒來,現在這或許是給她的一個機會,一個補過的機會。
這一切她沒有告訴沈星河,關於“然然”的事,她也沒提起過,這可能是她向她隱瞞的第一件事。
沒有定論的煩惱想多了還是煩惱,現下讓她已有定論的問題是,沈星河這個女人真是一點都不依賴她。
從兩天前啟程到現在,主動打的電話只有一個,還是問她貓糧在哪兒買的,發的微信也沒有半句想念。
這些細節,她以前從不放在心上,但這次來平蕪,她深刻感覺到自己變得愈發小心眼了。
什麼都想計較一下。
【寶寶,我們分別三天了,你都沒說想我…T_T】
等了三分鍾,對方沒回。
丟開手機,干脆收拾收拾去活動會場。
上午十點。
講座地點在蕪津大學附近的一個酒店,下午一點半開始,預熱活動類似一個簽名會。
“您就是宋醫生吧?”
“嗯,我是,你是?”
“你好宋醫生,我叫藍沁,是這次活動的負責人,也就是一直負責和您聯系的那位。”
藍沁聲音和電話里還是稍有不同,現在聽起來更干練一點,也很有氣場。
不過宋清夢並不遜色,禮貌性地握了手,然後開始這場她並不大願意的“預熱”。
酒店一樓放了很顯眼的立牌,但沒吸引多少人來,三三兩兩的幾個學生,過來領了書沒說幾句話就走了。
這預熱,沒把學生給預熱了,倒是先把自己的耐性預冷了。
“我又不是很有名氣的人……搞這些形式干什麼?”
宋清夢坐在一摞枯燥無味的專業贈書旁有些倦了,看著那邊忙著裝禮包的藍沁,嘴里不時嘀咕著。
掏手機又看了一眼,那個女人還沒回她。
律所有這麼忙嗎?連個消息都回不上?還是因為自己現在太閒了,才會總感覺別人很忙?
“學姐!您就是我們蕪大辯論社很厲害的宋清夢學姐嗎?!代表我們蕪津大學參加省級比賽得了第二名的那個宋清夢學姐?!”
“額…我是。”
宋清夢尷尬點點頭,面前的這個女孩看起來過於激動,如果不是中間隔張桌子,可能就直接撲到宋清夢身上了,她旁邊還站著一個男生,看起來比她冷靜點。
“啊~我終於見到本人了!學姐你在辯論社的事跡真的是代代相傳!都快被當教科書了……!”
“哈…也還好吧,都是被傳夸張了。”她是個自信的人,但一些太夸張的話,聽起來會很可怕。
“學姐,能給我簽個名嗎?我下午一定去看你講座!”
宋清夢被熱情地要簽名搞的人有些懵,不過還是拿了筆,在書上寫了幾個字:祝學業有成。
“學姐,雖然只是聽說你的故事,但是她真的很喜歡你,大一就進了辯論社,一直想要和你一樣,希望可以參加省級比賽。”旁邊的男生開口說了句話。
宋清夢這才仔細看了眼那個女孩,臉上的光彩是她也曾經有過的,那種期待與無畏的目光是青春特別賦予的,而她現在的勇氣和眼前這個女孩相比,不知道還剩下多少。
“喜歡就努力去爭取吧,謝謝來聽我的講座,期待下午見到你們。”
宋清夢又問了她姓名,重新在書上加寫了名字,看著那個男生牽著她的手離開。
可能是一對小情侶,不過那個男生真的很靦腆了。
沈星河跟“靦腆”這個詞卻搭不上邊,因為她是那種坐著就散發出引誘的人,臉紅更像是她設下的誘捕。
人突然多了起來,多半還是那個女孩激動大叫後的效果,引了很多關注的目光,漸漸居然排起隊來了,本來只是發贈書,後來也有人開始要簽字,宋清夢站著變坐著,連著幾個人頭都沒抬,奮筆疾書。
“不知我是否有幸邀宋醫生共進晚餐?”
一個熟悉的聲音,以及一本《漫長的告別》扉頁右下角眼熟的字跡:姐姐有空見我嗎?
是沈星河,一件深藍色的吊帶裙,外面罩了件白透的襯衫,項鏈在鎖骨上滾動,笑得很燦爛。
如果不是藍沁在旁提醒,她或許會沉溺在她的笑容里,忘記四周暫停的一切。
其他人關注的目光,像是舞台上帶有特定顏色的燈光,配合著某種效果,目的明確,而沈星河投過來的是一束白光,跟隨她動,照到身上的那一刻,她才覺得是真的矚目。
“咳…抱歉啊,我今天有約了。”
宋清夢收回外溢的目光,正經地在扉頁寫了幾個字。
“是嗎?”沈星河加重語調,來之前她可是做過功課的,難不成自己還失算了?
“不過我可以送你個東西。”
避著藍沁把東西塞進書里,遞給沈星河,手碰到一起,然後收回。
“下一位。”
沈星河離開長隊。
掀到扉頁,是一串數字,還有幾個字:3026,別睡。
後面夾著一張方方正正的房卡。
沈星河笑了,這就是詭計多端的女人?
陽光順著玻璃窗開始涉足這棟高樓,沒有引起任何人的關注,也沒有遇到任何人的阻攔,但在遇到散尾葵時,裂羽狀的綠葉正巧把它攔住,被迫地柔和起來,投下一段段細碎的黑影,陷入自我的凝視,乖乖等人來把討厭的散尾葵拿開。
大堂的布設還算合心意,除了散尾葵,還擺了不少新開的花,不過沈星河恐怕難注意到,因為她這次已有要去的地方,陌生的打量對她來說是浪費時間。
哐當——門開了
天是熱的,陽光是辣的。
沈星河脫了白襯衣,只剩藍色的細帶掛在肩頭,又連向垂到小腿的裙擺,書和外罩一起被平整地放在掀起一角的床上,“別睡”兩個字被扣放的書壓的緊緊的,風也難去窺視。
別睡的意思是什麼呢?是等吧。
沈星河看向窗外想要衝上蒼穹的塔頂,眼里裝滿沉思。
來前,宋母特意見了她,對宋清夢過去的事,此刻也有了大致的了解,但這很難開口,只能等宋清夢主動跟她說。
光影明暗交替間,沈星河注意到,枕頭右邊壓著一本《我離開之後》,這是她的書。
她們之間有個約定,在對方家里過夜的人每次都要從對方書架上拿走一本書,讀完後就放在自家的書架上,看看到最後誰的書架會被對方的書完全占領。
到那時,書和書的主人要一起搬進另一個家。
不過現在她還沒心思考慮搬家的事,況且也不一定是她搬。
中午十一點。
預熱活動已經結束,宋清夢等人散場後去大廳又要了張3026的房卡,經過置在會客區的散尾葵時,手撥了下葉子,陽光跳動起來。
“星河?”
開了門,沒見到人,宋清夢去臥室找,只看到折成一道的藍裙躺在床上,掀了幾頁的《我離開之後》扣放在床上,被褶皺圍起來。
“人呢?”宋清夢提嗓又喊了聲,把書合上,兩本書摞在一起正放到桌子上。
“這兒~”
順著聲音,宋清夢在浴室外確定了人影,有時候住套房也不見得就好。
“可以進去嗎?”
沈星河聽到門外的聲音,覺得有些好笑,怎麼三天不見,人變得這麼矜持。
“進。”
門把轉動後,氤氳的水汽把闖入的人包裹住,眼前是一道赤裸的光景,被水洗的沒有任何瑕疵。
“不讓你睡,就泡在浴缸里?”掐表算算,從見到沈星河到現在,過去的時間有快一個小時,不知道這個人泡了多久。
“我以為你是這個意思。”沈星河撩了水往脖子灑,看向門口一動不動的人,把尾音加重在最後四個字上。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滿屋的水汽,沈星河的聲音聽起來潤潤的,白色的泡沫浮在不大的浴池里,把一切遮擋的很嚴密,宋清夢只看得到靠在池壁上的肩頭,還有抬手時在胸前波動的水紋,都勾引著她的目光。
“過來。”沈星河推開一點泡沫,朝她說。
沒人經得住這樣的引誘,吹散綿密的泡沫,主動接納一道垂涎的目光,袒露水中的胴體,邀人向前。
不意外,走過來的是一個吻。
落在一直想要的唇上廝磨,帶點啃咬。
一個仰頭,白色的泡沫滯留在胸前的溝壑里,水波在肋骨上蕩漾。
一個低頭,掌握著主動權,像在親吻一朵芙蓉花,擷走花露。
“濕了嗎?”沈星河抽出聲,對准耳際問扶著浴池邊的人。
“沒有。”在說謊,手指分明抓向了浴池,緊緊地,在尋找某個支點。
她看破了她。然後宋清夢被拉進浴池里,泡沫被砸的四分五落,沾到的袖口上、衣領上、鼻尖上,像某種歡迎儀式。
“這下我們都濕了。”
都濕了。衣服的顏色開始變深,這種深色從胳膊開始蔓延,從腿開始蔓延,最後只留下背上的一點干痕,那是證明她們變濕的證據。
下午1點10分。
講座馬上開始。
沈星河換了件藍底淡黃褶皺的雪紡裙,顏色像潑上去的,沒有規則。
她坐在左邊第一排不起眼的角落,和其他人一樣等待安靜那一刻的到來。
前排做的大部分是老師和同行,後面是學生代表。人喧嚷地進入會場,藍沁是很欣慰的,看來預熱活動是有效果的。
“宋醫生你上午穿的衣服就挺好的啊,怎麼又換了一身?”藍沁問姍姍來遲的宋清夢。
會場里差不多已經滿座,躁動聲變弱,要等一個人上台後,安靜才會完全到來。
“額…我覺得這件更好看。”被問的有些懵,宋清夢沒想到藍沁注意到了她的穿著。
“准備好了吧?你再熟悉一下流程……”
“嗯。”
藍沁是個很專業的人,又快速和宋清夢對了兩遍流程後,拿了話筒,走上台去。
下午1點30分。
講座正式開始,由藍沁開場。
“各位來賓下午好!四月花季,我們將要迎來母校的50華誕,在此之際,我們特邀懷仁醫院普外主治醫師宋清夢,也是我們的校友宋醫生,來為學弟學妹們做一個系列講座,大家歡迎!”
一陣掌聲後,會場安靜下來,沈星河的目光沉下來,聚焦於走上台的宋清夢身上。
白襯衫下的胸乳旁還有她留下的齒痕,手指上閃著微光的戒指是她親手戴上的,從話筒里發出的聲音遠不如她聽到的喘息。
一個小時多前,她和這個女人在行歡。
“各位下午好,我是宋清夢,是15級的一名蕪大人,十分榮幸能在蕪津大學渡過我讀博生涯。現在我成為一名醫生已經…………”
那些求學經歷,宋清夢和她講過更細的,細到那天風的溫度,不過這並不影響沈星河再聚神聽一遍,直到一些專業術語出現,她才開始分神,陷入沉睡。
宋清夢是站在台上的,手里拿了話筒,來回走動地講著,視线頻頻落向某一個方位,激起一群學生會錯意的興奮。
但是那個角落太暗了,沈星河始終沒出現在她的目光里。
“學姐好,聽說您曾經有一台失誤的手術,請問您是如何克服這種失誤後的心理創傷的?”
伴隨著提問聲,沈星河注意力慢慢從睡夢中抽離出來。台上已經變了樣,兩把椅子,宋清夢一步遠的地方還坐著另一個年歲稍大的男人。
“謝謝這位學弟的提問,說實話我沒想到今天會有人問我這個問題。”
宋清夢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話落後,場內的寂靜中增添了幾分沉重與肅然。
在場的同行都悉知這件事,而那些稚嫩的學生也都從網絡媒體上看到過消息。
那時,不會有任何一個行醫僅兩年的人,敢去給五歲的孩子做腦腫瘤切除手術。
沈星河動動身子,凝視著台上的宋清夢,似乎自己就是那個等答案的人。
“其實這位同學的提問,跟今天我所講的主題也很契合。對於你提的這個問題,說實話,我不知道怎麼回答,因為我並不知道自己是否克服了那次事故所帶給我的創傷。”說到這兒時,宋清夢表情凝重起來,顧然的臉一閃而過,她平靜地看了眼別處,又望向會場的正中央,沉聲把話說完。
“但我可以向你回答的是我的經驗,醫者要懂得保護自己,克制自己與病患間的情感共鳴就是一種保護,只有保持理智,我們才能去和死神抗辯,一個生命逝去是否由它擅自決定。”
沒有像周圍的人一樣鼓掌,沈星河想起了外婆。台上人不見了以後,她沒隔多久便收到一條微信。
【出來,帶你私奔。】
“私奔出來喂鴿子啊?”
被夕陽照耀的街上,商販們站在自家店鋪前聊天。
正在啄食的白鴿被不大點兒的孩子追趕,飛起又落下,不舍得地上那點吃的。
有人架著畫板在寫生,鴿子騰飛一幕被留在了畫紙上,也有人用素描留住游客短暫的腳步,做起謀生的生意。
“不喜歡?”宋清夢又朝地上撒了一把剛買來的鴿糧,引了很多鴿子過來。
“沒有啊~”撲騰一聲,鴿子一哄而散,是沈星河從台階上跳下來,動作幅度不大,但還是把剛落地的鴿子嚇飛了。
沈星河一臉“不是故意”地看著宋清夢。
“怎麼突然過來了?”宋清夢沒去想她是不是故意的,把手上沒剩多少的鴿糧往地上一扔,拉著人往邊上走,等鴿子回來。
“不是你說三天沒見了嗎?”
沈星河拽住她,兩個人找了張長椅坐下來,看鴿子飛回來啄食。
“就為這個啊?”宋清夢伸出左手讓她右手放上來,坐近了些,但還是沒掩飾住語氣里的不滿。
難道只有她有想念的情緒嗎?
“還有……見個客戶。”
沐浴露里的玫瑰香交纏著散開,頭頂的黑發泛起金光,她們坐在落日凝視的長椅上看白鴿飛起,視线跟著起起落落。
“見過了?”
“見過了。”
這時宋清夢覺得把工作看的太重也不是什麼好事,回去後一定要跟院里反應,非本職的工作她都不想再接受安排了。
“累嗎?”宋清夢側頭時發覺沈星河正在看她。
“你是說我開車來平蕪?還是說我們剛剛在酒店?”
午後的光有一絲慵懶,照在沈星河壞壞的笑上。濱江到平蕪的車程不算遠,一個小時左右,要說累,可能就是為了趕時間,起早了點。
“看來你是不累,還有心思調戲我。”
說話間,十步遠的廣場上已經落了白茫茫一片。
兩個小孩猛地衝上去,幾十只鴿子騰空而起,引來很多目光。
宋清夢凝眸望去,關注著那兩個嬉戲的孩子,沈星河注意到了她神情的變化。
“坐這兒等我下。”
“干嘛去?”
“馬上回來。”
如果然然還在,或許舒琦也可以坐在長椅上看她趕鴿子。沈星河走開後,宋清夢思緒開始變得有些感傷。
“坐著別動。”
不知道從哪兒拿的畫板和鉛筆,沈星河坐在長椅的另一端,對著宋清夢在紙上“沙沙”地畫起來。
宋清夢在沈星河的指令下保持著一個坐姿,腰有些麻了,就開始沒話找話。
“什麼時候買的裙子?以前沒見你穿過。”
“剛買的。”
“你都沒跟我講過你會畫畫?”
“發小是個美術生,天天一起玩,跟著學過一點。”
“你不想我嗎?”
手里的筆沒停下,邊畫邊回答,直到這個問題說出口,沈星河立馬明白了她這沒話找話純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問半天是想問這個?怎麼也開始學著拐彎抹角了?”
沈星河停下來看她,不想錯過她臉上的表情。
“……那你想不想?”又問她。
“想啊~好了,不要再說話了,再堅持十分鍾。”
像安撫小狗勾一樣牽了下宋清夢的手,哄著再次坐好。
廣場上最後三只鴿子飛起來,寫生人的繪畫板被收起來。和沈星河一樣,靠素描畫謀生的人在為最後一對情侶作畫。
“好了,給你看看。”沈星河挪過去,把畫給她。
不是很標准的素描,只是用鉛筆大致勾了一個輪廓,有些地方或許還有些瑕疵,但沈星河把她的眼睛和嘴唇畫的很好看,右下角是花體英文寫的“Better Half”。
這讓宋清夢想起那幅然然只畫了她頭發和眼睛的畫,被她夾在繪本里,放在書架的最下層。
“我現在想吻你。”
別過沈星河頭發,宋清夢小聲說。
“好多人。”
什麼事要直接說,什麼事要拐彎抹角宋清夢分得最清楚。
“調戲我的時候也沒見你說人多。”
“只許我調戲你,不許你調戲我~”
“走了。”
宋清夢把人從長椅上拉起來,離開只剩下人群的廣場。
“你有沒有什麼事要跟我說?”
晚風微微吹起裙角,兩道長影在地上慢慢走,一個人問起另一個人的往事。
“那時我工作不久,一場我准備了很久的手術,在手術前一夜,那個女孩突然並發症發作,不得不提前手術。在進行最後檢查時,沒等得上最後一項結果出來,就先進行了手術,最終由於她身體太過虛弱,手術時長過久,五歲的生命永遠留在了我的手術台上。”
宋清夢沒有停頓地把話說完,卸下沉壓已久的心事。
“那個女孩叫然然。”沈星河跟著她停下,看著她明亮的眼睛。
“嗯,我不是有意要瞞你的。”她沒想到沈星河知道。
“我知道,你媽都跟我說了。”
“我下周要給他手術。”
他是指宋岳,宋清夢並不是很想提這個名字。
“我一直會陪著你的。”沈星河輕輕抱住她。
“嗯。”聲音里聽出來一些哽咽。
“人死不能復生,我們要好好愛活著的人。”
“'Better Half'什麼意思?”
“我們是彼此完整的另一半,你是我的愛人。”
“你也是我的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