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戒指(尾聲)
不再有爆竹聲,新年的鍾聲以顫喘和酸痛敲響。立春隨即而至,冬奧盛大開幕,重新開始的,不止她們。
“短道速滑摘中國隊北京冬奧首金——!”
標紅的粗字被放在屏幕下方,喝彩聲從兩側立體聲道里傳出,解說員用白話解說著激烈的比賽,沙發承受著纏綿的哼嚀與顫動。
“嗯~不是說…要看…比賽?”
襯衣在暖氣里變得肆無忌憚,學著一旁半掛在沙發上拖地的絨毯,最大尺度地掛在沈星河肩上,瘀紅未褪的脖頸、鎖骨、還有衣縫間起伏的胸膛都沾上了燈光,頂起的乳頭在襯衣的描摹下招惹著覆在她唇上深吻的宋清夢。
“嗯,奪金了…”宋清夢松開她的舌,略帶羨慕地噫語。
“你也想要?”沈星河用唇摩挲她因吻自己而變得濕潤的唇。
“想要你感受我的速度,然後獎勵我一枚金牌。”
沈星河聽到後露出白牙,隨即親了一下宋清夢嘴角,側頭耳語道“妹妹沒有金牌,請姐姐吃飯相抵可行?”
宋清夢把人從沙發上攬起,使她跨坐在自己腿上,手駛進胸前的炙熱,像唯利是圖的商人簽了不對等的合同協議,發泄著不滿。
手下生出喘息,沈星河三番阻止無果後,便任人去了。
“…說真的…我想和你約會…”沈星河忍著涌出的快感,柔聲哼嚀著。
“我也想…”宋清夢說得不怎麼走心,還沉醉在她開了四五個扣子的襯衣中央。
“那我們看會書…留點體力給晚上嘛…”沈星河推推她,制止了伸向腿根的手,軟聲撒著嬌。
兩人從昨晚九點做到凌晨三點,八點醒來又做到十二點,吃過午飯後,好不容易消停下來看比賽,不到二十分鍾又纏在一起,也沒有過分的動作,解解彼此的衣扣,蹭蹭鼻尖,舔舔耳垂,似兩只貼貼的貓,總能找到她們的樂趣。
“想看什麼?”宋清夢被制止的手捏弄了一下她的腰,人就乖乖從自己腿上下去。
激情解說的電視被關掉,屋子歸於肅靜。
宋清夢光腳走到書櫃處,沒等到沈星河的回答,便隨心挑了一本引她眼球的書,書里有根銀色的書簽繩。
打開。硬皮的書被銀繩分成兩冊,一枚戒指被困在繩上,顯然是被人故意這麼安置的,壓著一排手寫的字:我要和你開始,沒有結束。
字上邊是一首詩——
“你不願意種花/你說/我不願看見它/一點點凋落/是的/為了避免結束/您避免了一切開始”
宋清夢沿繩取出戒指,看向正洞察著一切的沈星河,明白自己有點被套路了,緩步走過去。
距離剛好,是新人站在禮堂彼此承諾一生的距離,是雙方許諾禮成後永遠互相尊重的距離。
“宋小姐,我申請做你的人生伴侶。”
宋清夢捏捏戒指,笑了笑,帶點趣味的目光把她鎖在自己的視线里。
“上次叫的是宋太太,那現在是求婚?”
“是,我的宋小姐,我在向你求婚。”
沈星河往前湊湊,加重聲調,字正腔圓的回答她。
“用什麼?”宋清夢挑挑眉,捏住她的下巴,把人緩緩遞到自己嘴邊。
“用它。”鼻尖相蹭,沈星河扣住她的手,劫走戒指,偷了神明也盯上的珠寶,又獻給愛人。
尺寸合指,是量過的。
“有些少了。”宋清夢笑出聲,勾住她的中指,往腰上帶。
“那加上這個…”
沈星河握住她的側腰,鼻尖蹭開她耳邊的的發,話跟著濕軟的舌尖抵進鼓膜。
“我一生的顫喘。只為你。”
靜靜消融的雪水盛起打碎的月光。大雪停在大年初四那晚,她們趁上帝間歇回到沈星河家,纏綿兩日,直到雪融。
“贏了!我們贏了!!”
“中國女足亞洲杯奪冠——!”
“今夜讓我們為中國女足喝彩——!!”
懸掛的電視播出歡呼聲,和食客們的喝彩聲乍起,行至門口的二人又停步折回,看著報道結束才放心地走了。
宋清夢沒想到沈星河說的約會,會是一起吃美食街的一家麻辣燙,不過從她和老板的攀談中能看出是她常來的地方。
兩人的確很相同,比起裝修奢華的高級餐廳,她們都更喜歡親切巷道里的美味。
從街道出來,走上路燈敞亮的大道,還有一些小孩在門口玩仙女棒。
“什麼時候准備的?”宋清夢用無名指和小指勾住她的手,戒指被纏住。
“你覺得的呢?”沈星河用拇指和食指摩捻著她的無名指。
宋清夢想起在晉南的那天早上她環手指的動作,是那時候量的吧。
見人沒反應,沈星河就停步,晃了晃她手臂。
旁邊是被幾個手機照明的廣場,有人在准備放煙花。
“那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宋清夢又問她,和在晉南時一樣的語氣。
煙花被煙頭點燃,飛到空中,成了打光師。
她們站著,借用閃過的光拼湊對方的神情。
她們牽手,已想好吻要落向何處。
她們在等光芒過去,下一秒黑暗來臨時的熱吻。
沈星河聽到這句熟悉的話,知道她懂了。那次躲著沒回答的問題,也以吻來回應。
“我們蹭了個煙花。”沈星河趴在她肩頭,看著最後一個煙花掉進黑暗,糯糯地說。
她們蹭了煙花的光,煙花窺看了她們的吻,兩不相欠。
“教我抽煙吧?”宋清夢沒由頭地說,但又很認真。
她認真學壞的語氣引得沈星河笑出聲,自己又沒帶煙,怎麼教?
“現在?”
“嗯。想學。”
沈星河無奈看看那一群在玩煙花的人,松了手,讓宋清夢在原地等,她走過去。
手抄兜,羽絨服被裹緊,宋清夢尋了長椅坐下,這也許是她對沈星河那次逃避回答的懲罰,也許是她還在吃方卿的醋,總之她就是想為難沈星河一下。
只見沈星河走到一個男人身邊,男人掏出手機,又向沈星河私語幾句,他才給了東西。宋清夢安靜地觀望著一切,直到那人坐回到身側。
“喏,我借的。”沈星河遞給她一根煙。
“用還嗎?”宋清夢直覺,煙和打火機借得有些坎坷。
“不用,我用微信號換的。”沈星河故意說,然後把另一根煙放進嘴里。
宋清夢好笑地看她,接過煙,靠在長椅上看著她把嘴里的煙點燃,吐出白煙,有些失神,忘了沈星河隨便給人聯系方式這件事。
“你的微信。”煙又被放進嘴里,紅光復亮一下,沈星河澄清。
“要我幫你告訴他,你名花有主了嗎?”宋清夢微微露齒,懂了她的意思,便順著她的話繼續打趣。
“麻煩宋太太了。”沈星河眉眼含笑,彈彈煙灰,也靠上長椅,側頭看她。
兩個人像特工在對暗號,說著只有她們懂的情趣。
“把它當成吸管,像我這樣輕吸一下,然後吐出來,剛開始不要吸太重,會嗆著。”
沈星河給她做示范,宋清夢看的認真,但不是看煙,是看沈星河。
宋清夢好像突然懂了事後煙的美。
煙味並不好聞,但此刻她像在煙霧里迷失了,陶醉在沈星河吸煙時的神態中。
頹廢又慵懶,煙頭跟隨嘴唇的吸允一下下地亮起,每當煙灰蓋住紅點的光時,都會被人用食指和中指毫不留情地彈走。
她想,如果細白的手指落滿煙灰,她無疑就是那個洗去煙灰的人。
“過來。”宋清夢把手里的煙叼進嘴里,對她說。
沈星河聞聲坐近了些,抬手准備拿走嘴里的煙。
“有人這麼對你做過嗎?”
宋清夢叼著嘴里的煙頭靠向沈星河煙上火星,吸了一口,把火引向自己。
嘴里的煙被調戲地紋絲不動,沈星河眼睛亮晶晶地看著她,心啾一下,像被人隔空親了,宋清夢湊過來的那刻,讓她想起她們接吻時的樣子。
“騙我?我覺得你比我還會抽呢。”沈星河把煙扔到地上,用腳踩滅,口吻輕佻起來。
“那你要罰我嗎?”宋清夢拿開煙,右腿疊到左腿上,用腳去蹭沈星河的腿肚。
“不罰。姐姐這麼會勾引人,求之不得。”沈星河拿掉宋清夢手上的煙,把人壓到長椅一側,語氣乖得像小孩,動作卻很老練。
“回家?”宋清夢親親她鼻尖,安撫發情的小貓。
剛被點燃的煙被四只腳狠狠踩滅,留了全屍。
步行出來步行回,急也要把馬路壓完。沿路的飯館依然食客饕餮,有人面目祥和,有人愁眉滿臉,兩人牽手走著,在一家眼熟的餐館前停步。
“你覺得她們兩個是什麼關系?”沈星河看著玻璃門內面對面坐著神色各異的兩個女人。
“短發那個喜歡長發的。”宋清夢看了一眼說。
“為什麼?我覺得是長發的喜歡短發的。”
“短發那個女孩在男孩來之後就一直躲避另一個女生的目光,正常的朋友會這樣嗎?”
“雖然那個男生很親昵地坐在長發女孩的旁邊,但她的目光一直在跟著對面的人走。”
“是雙向暗戀?”
“是雙向暗戀?”
同聲道。
“還回不回家了?我明天早上有手術,能不能抓緊時間?”宋清夢拽拽還在好奇的人,里面三個人都已經准備起身走了,沈星河還在意猶未盡地想當福爾摩斯。
“回回回!”沈星河跑著跟上宋清夢的步子,撲到她身上。
陸晚景站在餐館門口,目送池瓊北和連琿驅車離開。
她注意人行道上一個大聲喊著回家的女孩撲到另一個女孩上身上的情景,又轉頭望向車牌消失的方向,目光失落,裹裹圍巾,踢了一腳丟在路邊的煙頭,朝反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