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婚禮(番外)
七月在野。夢是亂飛的螢火蟲,聒噪的蟲鳴在雜草里亂竄,落日燒紅了一片綠野。
白裙掠過草枝,“快來看,宋清夢!”
“什麼?不就是個蛐蛐嗎?”宋清夢淡淡地瞥了一眼。
“那你看是不看?”沈星河朝左前方一動不動的人瞪瞪眼。
“我看我看我看……”扔掉手里的狗尾巴草,挪了兩步到沈星河跟前。
黑黢黢的小蟲透過指縫被人觀察著,兩人抵頭看著沈星河手心里的蛐蛐。
“以前暑假去外婆家住,小暮總是拿這個嚇我。”
“哈哈哈哈,還以為你弟很聽話呢。你怕這個啊?”沈星河故意展開手讓蛐蛐能跳出來,想嚇唬她。
誰知道,蛐蛐伺機許久,直接蹦到了沈星河胳膊上,反而嚇得自己後撤了幾步,差點摔著。
“說了是以前,現在我可不怕。”宋清夢眼疾手快扣住了想跑的蛐蛐,捏起蛐蛐的後腿向沈星河嘚瑟。
“說了不用你陪我來,還非要來…堂堂宋醫生不去治病救人,卻在這里捉蛐蛐,傳出去……可不太好聽啊?”抖抖裙子,往前跳一步,打掉被宋清夢抓著的蛐蛐,放了它一條生路。
宋清夢順手牽羊,握住她的手,“咳咳…我是老婆寶嘛…”
“幼稚鬼…”沈星河佯裝猙手,最後被十指扣住,正經下來說,“醫院挺忙的,其實你不來也行的”。
“那不行,誰知道你是來做伴娘還是做新娘?老婆跑了怎麼辦?”宋清夢不依不撓,玩笑話不見停。
“晚上你一個人睡,可以吧?”沈星河挑眉看她。
早上向宋清夢提過一次,當時是滿臉不如意,現下見她眉開眼笑的,沈星河順勢又提提。
“我要說不行呢?”宋清夢笑容漸退,聲音聽起來委委屈屈,不知道的以為無故受訓了。
“這不是沒辦法嘛?下午要幫唐佳布置婚房,三點就要起來陪她化妝了,你自己睡的話能多睡會嘛…”
說起來唐嘉,宋清夢到現在也沒見到這個新娘的影子。
“我認床,我會失眠的,寶寶不疼我了嗎?”宋清夢開啟撒嬌模式,兩眼汪汪看著她。
“才一晚嘛……一晚也不行?”沈星河被她裝可憐的樣逗得想笑,忍住笑又好聲跟她商量。
“你不會想支開我,干壞事吧?”見軟的不行,宋清夢又使出激將大法。
沈星河“噗”地笑出聲,這個女人怎麼越說越離譜了。
“宋清夢,你有沒有覺得你變了?”沈星河抽出手,搭在宋清夢肩上,環住她脖頸。
宋清夢一愣,“什麼?我哪里變了?”
“變得很愛和我撒嬌,很黏我,像小朋友一樣,做什麼都要哄著來。轉頭想想你在醫院那副一絲不苟、少言冷語的樣子,簡直是兩個人。”嘴角跟隨太陽一起沉下,笑意和黃昏越描越濃。
“那你有沒有發現你也變了?”
兩個人互相看著,在落日余暉里復盤心動。
“變得很愛笑,變得願意依賴我,遇事總和我商量,而不是自己去逞強。還有……”
“還有什麼,你快說啊…”
宋清夢握住腰,把她往前帶,在耳側緩緩說,“還有……床上功夫很有長進……”
沈星河耳根發熱,臉側被親了一下後,染了一抹夕陽紅。
“星河?星河?你倆原來在這兒呢!”
推開宋清夢,沈星河轉頭看見了正朝這邊走來的唐嘉。
“嘉嘉,怎麼了?急著找我們?”
“沒有,就是方然也來了,說晚上想一起吃個飯。”
“我去嗎?”宋清夢看看沈星河,又朝唐嘉禮貌笑笑。沈星河一路沒等宋清夢,到唐嘉面前時只聽到了“吃飯”兩個字。
“是宋醫生吧?星河跟我說過,你是她……”
“是她女朋友。”
“對對對,那當然去啊,方然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宋醫生也來,誰攔也不行呢”
沈星河白了唐嘉一眼,知道她最後一句是說自己。
“她攔不著,我可不做‘背後的女人’。”
沈星河小聲忿忿,“誰要你做背後的女人了……”
三人並肩而行,沈星河在中間。
宋清夢和唐嘉相處還算融洽,話題大多圍繞沈星河,借機得知了不少她的讀書時的趣事。
沈星河見狀便從中間挪到了宋清夢外側,她倒是沒想到這兩人能這麼投機,路上聽之任之,隨二人取笑自己的糗事。
當太陽完全落下的時候,遠山的輪廓也跟著消失了,一閃一閃的紅色山燈,是新生的眼睛。
車流漸密,尾燈如蛇,穿梭在高樓之間。唐嘉未和她們同行,至於方然,宋清夢倒是好奇她們三人的關系。
打著方向盤,宋清夢試探性地問,“寶寶?方然和你?”
沈星河閉上眼,有些乏了,“方然就是我跟你提過的教我畫畫的發小,她是方卿的表妹。”
“哦~”宋清夢微微點頭,踩油門駛入下一條馬路後接著問,“那你們三個怎麼玩到一起的?”
方然是沈星河的發小,沈星河是唐嘉的大學同學,方然和唐嘉是同事,三個人的相識像是一早就畫好的圈。
不過,唐嘉和方然關系是如何好起來的,她還真的不清楚。
“好像是一次聚會吧。”
沈星河隱約記得是和方然的一次聚餐,她當時喝得爛醉,唐嘉是她室友,來接她回宿舍,方然和唐嘉應該是這樣認識的。
“哦~”宋清夢微微點頭,踩了刹車,停在紅燈前,白线內。
沈星河睜眼看了眼紅燈,90秒。
“啵”一聲落在宋清夢唇邊。瞬間,“唰”地一聲馬路兩旁的路燈亮起,好像不允許人偷歡。
“不要不開心,晚上乖乖等我消息。”
宋清夢手握在方向盤上沒動,只是身體稍稍往前,淺淺在沈星河唇上觸了下,算作回吻。
紅燈還有5秒,沈星河望望車窗外突然亮起的路燈,抿起唇,看見了倒車鏡里彎成眉毛的唇角,又悄悄閉上了眼,手被人緊握著。
車輪駛過最後一個路口的時候,宋清夢便見到了唐嘉和沈星河口中的方然,站在人氣最旺的大排檔旁,白T短褲人字拖,像個半夜偷跑出來吃燒烤的高中生。
“方然,怎麼說我們也挺長時間沒見了,見我就這身打扮?”沈星河剛下車就忍不住吐槽,她怎樣無所謂,關鍵是有宋清夢。
“你懂什麼?吃大排檔就要有吃大排檔的樣子。嘉嘉,你說是不是?”
方然眺向遠處停完車走過來的宋清夢。
“方然吧?我是宋清夢,叫我清夢就好。”
“對,我就是方然,叫我然然或者方然就行。”方然咧嘴笑的比誰都燦爛,唐嘉感覺是方然結婚才對。
“坐吧坐吧,你倆先去找地兒坐啊,我去拿個菜單。”唐嘉拽著方然就走。
“你干啥啊?我還沒跟人說上話呢……”方然一邊吆喝一邊不情願地被拽走,“那我去拿點飲料啊~言言你和清夢先去坐著……”
言言。宋清夢轉臉眉毛皺了半截,盯著沈星河。
“她是我發小啊,知道我乳名…這…也不奇怪吧?”
沈星河無奈,看這樣子,今晚如果再讓她自己一個人住,恐怕回家以後自己的日子會極其“難熬”,開始計劃晚上怎麼才能偷溜掉。
“不奇怪。”宋清夢淡淡說了句,心里可是五味紛雜,還以為這稱呼除了她過世的姥姥,只有她叫了呢。
過了會,唐嘉方然拎著幾瓶啤酒過來。
“怎麼才過幾分鍾,宋醫生這臉色都變了呢?”唐嘉拎著兩瓶啤酒過來,“吵架了?”
“哪有,沒吵架,她這是開車累的,吃點飯就好了…”沈星河連忙解釋。
宋清夢一旁附和,“是,開車累的。”接著又改了語調說,“哎,開車不給飯,哪有力氣開~”
沈星河聽出來是雙關語,桌下踢宋清夢一腳,對方沒來得及躲開,實實挨了一腳。
唐嘉怔了下,方然秒懂什麼意思,面面相覷:“咳咳…那啥我倆再去加個涼菜吧,熱菜還要等會才好。”唐嘉跟著說,“對對對,點個涼菜先吃著。”
走遠後,唐嘉對方然說,“我咋感覺不像我結婚,像她倆結婚?”
方然猛點頭,“我也覺得,要不你別結了吧,你和你對象真的沒她倆甜……”
“找打呢?是不是!?”說完唐嘉就揮手朝方然拍去,嚇得方然跳了三尺遠,“別真打啊,我開玩笑呢?!”
宋清夢看著兩人打鬧的樣子笑出聲,沈星河跟著也笑起來。
人生所求,不過愛一人,得兩三好友,於煙火處劃拳吃酒,於敞亮時遍游山水,有自由傍身,有快樂相伴。
酒店大堂的燈光暗下來。205的燈光暗下來。床頭的燈光也暗下來。
水流的聲音還未停下,從浴室傳出來,蓋過電視機的聲音,也蓋過耳機里的音樂聲。
雜志被翻開又合上,手機被摁亮了又摁滅,溫度被調了又調。
在一聲關門聲里,一切被定了調。
沈星河從浴室里出來,望向收到短信就乖乖來的人。
“過來。”宋清夢拍拍床。
“來多久了?”沈星河跨坐在她身上,頭發濕漉漉的還沒吹。
“沒多久。”宋清夢接過手巾幫她擦起頭發。
“那…姐姐幫我吹吹頭發?”沈星河解開襯衫胸前的兩顆扣子。
“確定這樣吹?”宋清夢攬攬腿上人,倒不是姿勢累,而是太勾人。
“那我下去?”沈星河解開第三顆扣子,乳溝露出來,半乳就敞在宋清夢面前,剛動身就看到了全部,一手把人攬下。
“坐好,別動。”
吹風機“呼呼”的聲音把洗發水的香氣從發絲里擴出,飄到宋清夢鼻子里時,摻了不少沐浴露的味道,她只盼指縫間的細發能快些干,好空了手干別的事。
“香不香?”沈星河又惹火。
“真想知道?”宋清夢搓搓半濕的發尾,准備收工。
沈星河調坐姿,撩開宋清夢的睡裙,坐在白皙的大腿上,兩人都是剛洗過澡,觸感很不錯。
吻上眼睛、鼻梁,到唇邊時停一下,拐到耳際:“當然想~”
往前蹭蹭,腿上什麼都感覺得到,是沐浴過的水漬,還是剛釋出的水澤?宋清夢暗自猜著。
吹風機被扔下後,房間只剩電視機的聲音,夾雜著舌尖相纏的聲音。
“…明天…要穿禮服…別留痕跡……”
宋清夢很聽話,說不留痕跡就不留。手握上胸乳的時候甚至不用力,只是輕輕撩撥,惹得沈星河好似憋了幾團火,放不出,難受極了。
治她啊,宋清夢最有辦法。
人急不可耐地手把手教宋清夢怎樣用力,微紅的指印落了半圈,分不清是誰的,不過也不必分清,輕喘聲宣告了滿足。
“…嗯……”宋清夢小臂上青筋隱現,手握在她腰處。
坐著碾磨軟滑的肌膚,來回滑動的毛發勾的人生癢,快一點又有些疼,慢慢溢出的粘液緩著痛癢,襯衫掉落在地毯上,掩住有些支撐不住的足底。
“躺下。”沈星河推她。
電視機被關停,屋里清晰起來。
宋清夢變得有些迷糊,頭頂沒有明亮的燈,只剩朝她吻過來的人。急喘聲交迭在一起,下一秒就是侵入和占有。
“……嗯…”
好濕。沈星河指尖淺淺抵在她的敏感處,在一陣推拉中插進黏濕最盛處,隨即便是顫喘。
鎖骨凝滿汗珠,宋清夢兩眼發昏,弓起身看到了沈星河白皙的肩頭,頭埋在自己的兩腿之間。
她感受到小舌的取悅,還有齒貝的鋒銳,都令她足底失重,攥緊床布。
“嗯啊……”
沈星河抱緊她的腰,吻她,把她身體的味道悉數給她,緊緊貼靠著她,等她聚焦的快感隨呼吸聲散去。
也許,夏日是黏糊的,是潮濕的,是她一吻她,她就開始降落。
碎冰藍玫瑰不插綴花便能引人眼球,就像沈星河一樣,從出場便勾住宋清夢的心神。
她的視线也就此粘在沈星河身上,像蛛網粘住闖進來的獵物。
沈星河一襲淡藍色長裙,銀色的耳釘旁是兩縷卷起的發梢,頭發盤起後鎖骨顯現,抹胸長裙更襯她姣好的身段,回眸就對上了一雙深陷於她的眼睛。
她看過來,淡紅的唇色襯著白齒,宋清夢轉頭抿口酒,嘗到了一絲絲甜。
“少喝酒。”沈星河拿過她手里的高腳杯,紅色的液體沿杯壁蕩了蕩。
“忙完了?”宋清夢靠著椅背,順手勾住她左手小指。
沈星河點點頭,覺察小指被勾住,而且宋清夢一點也沒放手的意思,只能挪了椅子,偏對臉著坐。
身旁人都是圍桌而坐,只有她倆是側著身,朝台上看,也頻頻看對方。
“陪你做觀眾。”沈星河凝視著紗裙在紅毯上一點點朝前移動,停在舞台最前方。
宋清夢也順著看過去。
“請新郎新娘交換戒指,彼此承諾一生,忠心不變。”
盛奕為唐嘉戴上婚戒。
一個涼涼的東西套在了沈星河無名指上,宋清夢做著和唐嘉同步的動作,給她戴上了一枚戒指。
“禮成——!新郎可以親吻新娘了。”
沈星河摸著戒指,聽宋清夢對她說,“我把你送我的那個另外做了枚對戒,內側刻了圖案,我的是顆星星,你的是個年輪。”
星星和年輪。繁星只在夜晚露臉,喬木則不分晝夜,向上生長。年輪或就是喬木仰望向星空的留證。
她望著她,望著一片星河。
她望著她,望著一床清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