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被撈上來了,問題是沒辦法走,抽筋時間長了沒有得到妥善處理,摔得有些腫了。
那青年滿臉拘謹,背脊直挺,目光卻死死朝下,不敢分出一絲余光看著旁邊。
顧三膚白如雪,夜色中更甚。
一身清涼,衣服緊貼,並非凹凸有致,可是細腰細腿,就是很標志的好。
顧三難得出手是救人不是殺人。
因為極其罕見,故而她有了些興致。
她將目光慢條斯理的投放在身旁那個表情萬分緊張的青年身上,在轉到那微紅的腳面。
“我扶你回房間吧。然後讓酒店找醫護人員來處理。”
很正確的處理辦法。
青年想要點頭,片刻之後又迅速搖頭。
“不敢麻煩姑娘。還請方便回酒店後告知他們,讓他們派人來接我。”
顧三似笑非笑接了一句:“我沒打算現在回酒店。”
青年被噎了一句,反而立刻抱歉起來:“對不起,姑娘。讓你為難了。那我就坐在這里等其他人吧。非常感謝你今晚相救。”
哼了哼氣,顧三有意刁難:“你這人我是白救的嗎?”
青年一愣,趕緊彎腰作揖道:“對不起,是我疏忽了。煩請姑娘留下尊姓和房間號。明日一定登門拜謝。”
顧三發現了,自己手欠,救了一個書呆子,還是個不說人話的書呆子。
還沒等到顧三開口,那青年立刻滿臉懊惱道:“是我疏忽。至今還沒有報上自己姓名。鄙人姓連,名承勛。不知姑娘芳名?”
“名字免了,你明天記得來頂層一號總統套房來找我。”
青年一聽總統套房一愣,下意識抬頭,目光一瞥之下,隨即目不斜視,衛道夫般聖潔。
“今日多謝了姑娘相救。明日我一定會登門致謝。”
“閉嘴!”顧三感到腦袋周圍嗡嗡作響,她掏了掏耳朵。
她難得救人,如此這般才發現殺人要比救人簡單多了。
話不在多說,顧三扭頭就走。
等她在山頂之上舒舒服服享受完後在下至半山,那青年已經不見蹤影。
顧三渾然不在意,只當自己順手救了一只貓狗。
等第二天日上三竿,顧三剛開了瓶酒,還沒入口,就聽到外面很規矩的敲門聲,禮節性幾下後,對方開了口:“姑娘?你在嗎?我是連承勛,今日特來此登門致謝的。”
顧三一愣,想起了昨天救得阿貓阿狗,未曾想貓狗居然真的懂知恩圖報。
顧三饒有興致的開了門,很想知道外頭這個怎麼報恩來著。
是送錢?送禮?還是獻身?
她從來沒覺得哪個男人真能清風朗月,實在是三條腿的男人太多,嘴巴上面越聖潔,下身越可恥。
連承勛還真是來送禮的,他手里懷抱著一大箱子,顧三讓開了道讓他進去,卻見他杵在門口,並不打算進去。
“不,我怎麼能輕易進姑娘房間。這些都是我用了一上午時間買的。還望姑娘笑納。”
顧三瞥了眼箱子,零零落落一堆,都有包裝袋,一時分辨不清里面什麼東西。
“你住哪?”顧三並不接過箱子,挑眉含笑發問。
連承勛露齒一笑,扭著脖子示意:“姑娘,你昨天一說,我就覺得巧了,我就住旁邊那套。”
巧了?確實太巧了,巧得有些過分。
顧三勾著笑,笑里頭已經藏著刀子了。
伸手示意連承勛將箱子放在地上後,她很干脆甩上了門。
然後屏息凝神,對著那箱子探照燈般審視了半天之後,發現箱子就是箱子,里頭太太平平,什麼危險玩意都沒有。
顧三搖頭晃腦,圍著箱子來回轉了兩圈,終還是下了兩根手指夾起了放在最上面的一個小袋子。
觸感軟綿綿的,很有彈性。
顧三滿心疑惑,干脆動手拆開了包裝,里面居然是一雙粉嫩的小貓圖案棉拖鞋!
滿心嫌棄的甩開手上拖鞋,顧三將目光再次放回了箱子。
拿出來的第二件東西很薄的感覺,拆開一看居然是一件女士浴衫,吊牌還寫著功能——輕薄防水防透防滑。
因為獨自一人,顧三開始變臉色了。
她逐漸收起了嘴邊掛著的虛情假意,陰沉的看著手里那件浴衣,覺得對方是在耍她。
既然拆了,顧三就開始大刀闊斧起來。
拆起包裝袋猶如分屍,瞬間箱子里頭就四分五裂現出了原形。
里面什麼都有。
戶外驅蚊液、保濕霜、防曬霜、太陽帽、太陽眼鏡、手電筒、甚至那小子還未雨綢繆,自己腳抽筋,也給顧三備了一瓶居家專用跌打損傷膏藥。
大到野外單人帳篷,小到指甲鉗,連承勛大概是把戶外裝備店掏空了回來。
顧三黑幽幽的眼神如鬼魅般看著滿地殘骸,感覺自己神經末梢都泛起了火花。
救了一個智障。
顧三橫眉豎眼,踏腳踩過廢墟,開了門甩上,然後敲響了隔壁房間。
連承勛從里看到外頭是顧三,趕緊開了門,笑臉吟吟道:“姑娘,我准備的還算充分嗎?不知道這份禮你喜歡嗎?”
一見到人,顧三嘴角習慣性劃開了弧度,似乎笑的沒心沒肺:“喜歡,我來回禮了。”
說話間,人已經巧妙的繞過連承勛,朝著屋內走去。
連承勛有些懵,一時也沒搞清楚顧三怎麼就進來了。
房間里並無他人,行李擺放整齊,外間書房桌上還擺著幾本書,一本攤開,里面橫放著一只筆。
顧三掃了眼內間臥室,床鋪潔淨整潔,連被子都疊起,宛若自家房間一般對待。
是一個受過良好教育的五好青年。
連承勛沒敢關門,乖乖站在門口,有些躊躇。
“怎麼站那里?進來啊。”顧三理所當然發號施令,反客為主。
連承勛急忙搖頭道:“孤男寡女,不能獨處一室。這樣會毀姑娘清譽的。”
顧三乍聽到清譽兩字,有些愣,隨後啞然失笑。
她都不知道自己身上還有清譽?
她扯了扯嘴皮,皮肉一笑,很干脆利落道:“閉嘴!關門!”
連承勛不想姑娘看著柔柔弱弱,柔聲細語,氣勢卻是驚人,嚇得手一松,門失去了支撐,啪的一聲就給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