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承勛從小店後巷的茅廁出來後,就看到原本他倆坐著的桌邊就近前後位置又擺了倆桌子,多出來五個男人坐在那里等著上菜。
連承勛冷哼了一聲,尤其對著自己桌邊多出來男人,他目光陰冷的看向韓琛,對方卻只是報以一個得意的微笑,然後繼續將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身邊的顧三身上。
顧三跟著抬頭看向了連承勛,因為吃辣讓她眼眶濕潤,眼波之間都蒙上了迷離感,連承勛面色一沉,如此難得一見的顧三,本應該他一人獨享,此刻卻多了這麼多礙眼之人,他一向冷酷的心瞬間泛起了莫名的反感,只他一貫不動聲色,安靜的坐回了位子上,輕聲問向顧三:“人是你找來的?”
“自己找來的。”大概是習慣了這辣的口感,顧三就著一口水,又嚼了一口牛肉,看起來真的是吃的有滋有味。
連承勛不吭聲了,坐著的幾個男人有什麼本事和手段,他很清楚,他和顧三在大街上吃喝並未刻意隱藏蹤跡,只要這幾個男人有心追蹤,還是能夠發現他倆。
只是——連承勛輕微皺了皺眉頭,還是覺得心里頭哪里不舒坦,干脆悶聲舉杯給自己倒滿了酒,一口蒙下後酒杯還沒放下就看到顧三含笑的盯著自己發問:“剛拉完,又喝酒?你還要繼續去後巷?”她才剛問完,一旁因為好奇也夾了一筷子菜死活咽不下去的韓琛,直接捂嘴彎腰朝地上吐掉了嘴里的那塊肉。
旁邊桌的一個少年忍俊不住噗嗤笑出了聲,連承勛陰惻惻的眼神盯住了他,那少年面生是他沒有見過的,不知道怎麼就會跟著顧三的人一起,他暗含殺機,手中筷子微微收緊,打算是直接取了對方性命,未曾想顧三舉杯扣在了他拿筷的手指上,輕聲道:“那可是有用之人,我給你賠禮。”一聽顧三這麼說,連承勛一掃心頭所有陰霾,手腕一轉筷子調了方向卸掉了所有殺氣,嘴里卻是不肯輕易放過:“欠一條人命,以後我提條件。”
連承勛這邊爽快了,韓琛連灌了幾杯茶水後,依然覺得自己舌頭發麻,他感到渾身都發熱,看了眼顧三面不改色的繼續在那里吃喝,問出了連承勛之前問過的話:“三爺,你不辣嗎?”問完之後他又覺得自己這話問得多余了,顧三都被辣得淚眼婆娑,哪里可能不辣。
如此重辣之下還能繼續若無其事的吃,已經不是簡單的吃辣行為了,他早年搜集顧三情報的時候是知道顧三特別訓練過控制生理反應的,當時只覺顧三所向睥睨,心中崇拜之意如滔滔江水。
在今日看著顧三此刻吃著路邊攤,卻依然保持這種非人訓練狀態的條件反射,顯然已經習慣在黑暗的人不會覺得這其中的苦楚,韓琛驀然心口有些發酸。
他們那桌暗潮洶涌,旁邊一桌更是風雨欲來。
盡一來了以後,就目光死死盯住了顧三,可是顧三只有在眾人恭敬向她問好時候眼神無意間撇了他一下,似乎並不在意他那莫名消失的三天。
他眼底暗潮洶涌的盯住顧三紅唇,還有那雙濕潤的雙眼,恨不得現在就能有機會將顧三鎖住,壓在身下狠狠的肏她一番,他只覺得靈魂和身體都在波濤洶涌之中起伏,欲望和心魔一起滋長。
盡一在努力平復著心情時候,影一不動聲色地觀察著他一舉一動,心里卻是狂喜,他早知道盡一天生反骨,絕對是條養不熟白眼狼,他且盯住,一旦對方有所異動,自己向三爺通風報信得了賞,盡一的位置就該輪到他了。
這兩人各懷鬼胎的時候,蒲寥卻把注意力放在了不遠處漸漸走來的人口販子身上,微微蹙起眉來。
他帶著納金賽桐在來的路上也碰到那幾個人口販子,趕著七八個被繩子套住串在一起的母畜正在公開售賣。
在金拉博這個地方實在是見慣不怪,蒲寥本沒有多想,經過這群人時候,一個母畜腳步踉蹌摔倒在了他跟前,擋住了他的去路,蒲寥不願多生事端打算繞開對方趕緊離開,那母畜許是太過虛弱,摔的過狠了,嘴里輕聲呻吟著,雙手不管不顧的拉住了經過之人雙腿,猶如抓住浮木一般求助道:“求求你,救我。”
聞聲轉頭的讓人販一見蒲寥那一身氣派,立馬就知道是個有錢的主,諂媚的笑問:“爺,要不要買一只回家玩?”
蒲寥怎麼會看得上這些女人,當下冷下臉拒絕道:“不用。”說著低頭就要甩開拽住他腿的女人,可這一低頭看卻令他心頭一驚。
怎麼這麼巧,那女人的一雙眼睛實在太令人熟悉了,熟悉到讓人頭皮發麻。
經歷過韓琛設計顧三事情他太清楚這雙眼睛以及這雙眼睛之後正主的故事。
他不由想到了不僅擁有一雙眼睛,還猶如復刻一般模樣的那名臥底警察,幸虧最後瘋瘋癲癲被帶走消失了,要是真的留在顧三身邊,只怕不知會掀起多少腥風血雨來。
蒲寥當時下意識殺心四起,對著這個女人就想當場弄死,一個母畜而已弄死了也能夠輕易擺平。
可是作為曾經的警察,他一线良知讓他最終沒有下手。
也罷也罷,茫茫人海,哪里會有如此巧合之事。
可是世事難料——偏偏就這麼巧,人就這麼慢慢的過來了!
蒲寥飛快的看了一眼顧三,顧三側身坐在桌邊,旁邊坐著的韓琛正好擋住了馬路一半視角,加上他們那一桌擺放在外,按理來說是不會驚動顧三朝外面看上一眼的。
可偏偏事與願違,這群人已經快要經過餐館,卻聽得店里有人喊了一句:“等一下,你那些母畜怎麼賣?”
蒲寥幾乎的下一刻就看向了顧三,卻見顧三正在和韓琛說話,時不時連承勛還會插話幾句,顯然三人都沒有在意此番動靜。
他微微松了口氣,眼見那買母畜之人出了店門徑直走向了那幾個人販身邊開始交談。
因為交易母畜這種事情在金拉博太過平常,故而馬路兩邊店鋪內依然熱鬧異常,並沒有多少人在意這種小事。
買賣顯然很順利,雙方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男子准備帶走他挑中的母畜,蒲寥在對方伸手的刹那猛地面色微變,被已經盯上他看的盡一和影一察覺,他倆不動聲色的瞥了一眼不遠處這場交易,只見一男子伸手拉扯住女人的頭發,那女人發出了哀嚎聲,因為被散落的長發遮擋了面容,也不看出美丑來。
納金賽桐純粹因為女人哀嚎的聲音吸引,好奇的轉頭看向了不遠處,隨即咦了一聲:“那不就是之前我們碰到的那批人販子嘛?”
盡一和影一對看了一眼,都不覺得蒲寥是那種貪戀美色之人,能夠讓蒲寥如此在意,顯然那個女人有特殊之處。
蒲寥已經收回了所有外露的情緒,他知道自己剛才失控讓盡一和影一察覺到蛛絲馬跡,這兩人察覺沒有關系,只要那邊的顧三沒有任何動靜就好。
那人早已店里結賬,此刻買了母畜自然是准備回去享受,可眼見那母畜哭嚎著模樣,頓時怒氣衝衝的手扯著母畜頭發,對准她臉就狠狠扇了兩耳光,怒吼一聲道:“他媽的還不老實,要不是老子看你這雙眼睛漂亮,會選你這麼個小奶子的貨色?剛才那個只明顯大奶。”
顧三轉頭了,跟著她同時轉頭的是韓琛,沒辦法這兩個各自對眼睛漂亮四個字格外敏感,唯有後知後覺的連承勛愣了一下,緊跟著也放眼望去。
盡一反應也很迅速,他第一時間察覺出蒲寥異常的原因,立刻起身上前一步擋住了顧三視线,低頭道:“三爺,是盡一之前沒有盡責,擅自離開了。”
正所謂關心則亂,盡一這一站起身,反而讓顧三笑的更燦爛了幾許,她手一伸輕聲道:“盡一,你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