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賓館宴會廳內,燈光明亮,眾人圍著長長桌面坐著低聲談笑交談著。
因為是非官方宴席,賀衍脫下了西裝,他里面穿了高檔手工縫制的銀灰條紋襯衫,襯衫的袖口解開微微卷上,露出的腕骨突出,隱約可見小臂线條有力,整個人坐在那里,英姿挺拔就。
他身側位置上坐著總理和他夫人千金,姚家這些年一直輔佐賀家,盡心盡力,也算是凌炎新貴家族了。
姚家千金今年年芳二十三歲,國內頂尖大學畢業,畢業剛入職國防部,此刻長發飄飄,穿著月白色綢緞長裙,顯得格外柔美動人。
關於賀衍解除婚姻的事情,雖說不是昭告天下,也算是周圍大小官員有所耳聞。
其實就算弘家沒有敗落,按照這幾年賀家的發展,那原本的聯姻對象也不適合賀衍了。
畢竟賀衍現在一人獨攬軍政大權,雖說現在還不是一把手,可是賀父前兩年因為夫人離世後已經久不過問政務,全權交由賀衍管理國家。
今日這頓宴席,幾名國會議員都帶上了親眷出席,有女兒的更是隆重,無非也就是想要自家姑娘能夠在賀衍眼里得到個好眼緣,且不論賀衍的身份,就單憑他那相貌、品行和能力均是優秀,這麼個好結婚對象豈能夠輕易錯過。
宴會之上賀衍風度翩翩,他當然知道那些官員心里打了什麼主意,若是換了以往對他而言聯姻不過是一場家族之間的交易,和弘海夢是如此,之後和其他女人也是如此,相敬如賓一輩子罷了。
可是現在真的不行了——顧三轉轉悠悠重新回到了他的身邊,而整個賀家整個凌炎都是他說了算。
他對顧三存了什麼心,太愛了或是太恨了,都折磨得他萬分痛苦。
當年知道她和哥哥兩人要走的時候,他仿佛覺得天都塌了,他深愛的兩人要拋下他離開,那一刻真的是恨大於了愛,所以索性想要同歸於盡,他們生生死死都會和他永不分離。
宴會完美結束,賓主盡歡,賀衍坐在他專車內,一把扯著領帶,下了命令道:“調頭去醫院。”
副駕上的警衛長有些詫異道:“委員長,都快半夜了您不回去休息嗎?”
“去,趕緊調頭。”
賀衍伸手揉了揉太陽穴,他幾日沒見到顧三了,雖然那邊有暮江他們守著,每時每刻也有人向他匯報情況,可是他就是渾身難耐,這些年見不到顧三時候不覺得,但是現在人就在他身邊,就完全克制不住了。
他那晚見到對方醒來眼里連瞥一眼自己都不肯,當下覺得天靈蓋都泛著疼痛,恨不得把躺著的女人食其肉寢其皮。
可是幾巴掌之後,顧三依然一眼未瞧自己,而他卻是連腦漿都沸騰得快要出鍋了。
就在賀衍驅車趕來醫院時候,病房外站著一排強壯高大的特種兵,每人裝備齊全,軍區醫院VIP病房因為顧三的入住全部清空,整條走廊上空無一人,除了經過層層篩選後的醫護人員外就只有特種士兵把手整個出入口。
繆博士手里拿著檢查單走到了門口,左右站著的兩名士兵向他敬了軍禮,他回以敬禮開口道:“今天病人檢查結果並好,我不放心在來看一下她夜間情況。”
兩名士兵並不懷疑,畢竟繆博士是國家甚至享譽全球的權威專家,一向醫者仁心,口碑甚好,即使面對十惡不赦之徒,他眼里也一並是病患眼光來對待。
進了門關上,繆醫生看到了窗口處那排豪華沙發上坐著守衛的人又換了新面孔也並不稀奇,只是兩人四目相對,互相又極有默契的別開了視线。
蒲寥穿著凌炎當地的特色服裝,黑色短襟外套下身穿了同色的長褲,他體型修長,這身穿在身到是穿出了幾分斯文灑脫來,半點看不出之前還是殺人不眨眼的恐怖分子。
繆博士輕聲踱步至病床前,顧三閉眼躺著,身上插滿了各種儀器管子,她本就看著消瘦,最近這般沒有進食,躺在偌大的病床上,顯得人更加瘦弱了幾分,若是換了尋常人看只當她是一名在尋常不過的姑娘,哪里能夠料到對方是令人聞風喪膽的顧三爺。
因為之前做檢查,掀開了被子並沒有遮好,繆博士看在眼里伸手下意識就要替顧三蓋好,下一秒卻對上了一雙烏黑的眼睛,那雙眼中凝著鋒凜銳利,全然無半點混沌。
下一秒繆博士轉頭看向了沙發上坐著的蒲寥,未曾想對方速度更快已經一躍而起幾步就竄到了床邊。
蒲寥未來得及開口,繆博士率先低聲道:“三爺可是有什麼要吩咐我們的嗎?”
顧三淡然應了一聲,對上蒲寥已經通紅的雙眼,笑問道:“怎麼看著你有些委屈?”
“顧三,我那是委屈嗎?我那是活生生被你嚇的。”
蒲寥如今見顧三睜了眼睛,這才把數日來揪起的心狠狠放下,雖說顧三受傷本就是她原定計劃之中。
可是前幾天她生死一线的樣子,差點他讓繃不住理智要崩潰,要不是影一化身安全屋守衛給他遞了消息,他真怕自己控制不住,分秒都不願意離開顧三身邊。
顧三捂著胸口,神情肅殺,可嘴角依然掛著笑容,輕聲道:“放心吧,我死不掉。”
喬裝成繆博士的影一眼見蒲寥還要在那兒女情長,立馬拉住了他插話:“三爺,現在我們怎麼做?繆博士雖然略微夸大了你的病情,但是你心肺功能確實有衰竭跡象,而且胸腔出血要靜養很長時間。”
顧三不甚在意的揮了揮手:“不礙事,我恢復能力強,你吩咐他後面察覺出我恢復,不要聲張。”
影一一時也想不明白怎麼可能好端端的斷骨出血會短時間內養好,但是看顧三那胸有成竹的樣子,也知她所說非虛。
他恭恭敬敬的點了點頭,追問了一句:“那三爺准備何時動手?”
顧三看向了蒲寥問道:“AE摻和進來了?”
蒲寥點了點頭:“具體他和韓琛做了什麼不得而知。”
顧三輕哼了一聲,她當然知道這兩人會做什麼事情。
當初她故意讓AE制作了一大批特殊用途的毒品,等他連夜做好後,她卻選擇讓暮江走私了奶粉。
那批毒品對AE來說自然不能平白無故被浪費。
他那樣的人,如果她主動要他幫忙辦事,就要付出同等代價而且還要提防他隨時背後捅刀子。
如今這般局面,AE一面以幫助她的名義得到韓琛幫忙,輕而易舉就打開了凌炎毒品市場,另一面作為普吉望總督,凌炎的國家地位穩固上升,國際間形勢驟變,他當然要借此機會讓凌炎亂上一亂。
說是與其說是韓琛引他入局,不如說他將計就計,一石二鳥罷了,將來還能在她面前博個好印象。
“那不急,讓他們兩人先折騰。影一,你最近不要來了,你今天一出現,無臉鬼就感覺出來了。謬博士是專業人士,你多次假扮他容易露餡。”
被顧三這麼一說,影一有些不服氣了:“三爺莫要小看我,易容旁人我自然是做足准備的。世上除了我師父外,無人能辨別。無臉鬼也沒這個本事。”
顧三聽聞並不反駁,她素來如此。說話輕柔,做事卻狠毒;不喜歡高調,不喜歡爭辯,一旦出手卻要絕對致命成功。
她一個沒吭聲,影一心頭一顫,明白了自己犯忌諱了,立刻垂頭認罪:“三爺,是影一自大了。”
顧三對這種細枝末節的小事從不放心上,正要開口時突然目光一凜,眉眼的线條冽出鋒芒,直視大門口處。
床邊兩人一見顧三的反應,蒲寥第一時間靈巧的竄回至沙發處,影一重新收斂了所有的表情,輕巧的替顧三拉上了床邊圍簾,轉身作勢查看一旁擺放的儀器。
不出幾分鍾,病房門就被打開,同時還傳來了門口守衛未匯報完的話語:“是謬博士在里面。”,超級VIP套間的隔音設施確實一流,不過外面的動靜依然逃不出顧三耳力。
扮作謬博士的影一假意聽聞動靜回頭,對上了正走入病房的賀衍,面上帶上了詫異:“委員長怎麼深夜過來?”
賀衍點了點頭,輕聲問道:“謬博士怎麼也深夜探房?”
影一有板有眼道:“白天時候做了檢查,情況不是很好,我有些不放心,所以打算半夜最後在來看看。”
賀衍不疑有他,極為客氣道:“謬博士費心了,還是早早休息去吧。”
影一順利離開後,房間內只留下了賀衍和蒲寥兩人。
賀衍先朝著床邊看了眼,見圍簾拉起,縫隙中隱約見顧三安靜的躺在那里,莫名顯得有些脆弱。
賀衍心頭一軟,他很少能夠這般安靜的和顧三相處,當下腳步一動,想要走過去。
“賀委員長,你是不是喝酒了?”蒲寥突然出了聲發問,順利止住了賀衍步伐,他在宴會時候確實喝了不少,雖未上頭,不過想來身上必是沾了不少酒氣。
顧三重傷,他一身酒氣確實不該過分靠近。
賀衍腳步頓了頓隨後轉了方向,朝著蒲寥坐著的沙發走去,坐到蒲寥身側時才開了口:“是我欠考慮了。”
蒲寥不甚在意的搖了搖頭:“顧三如何本是無所謂,但是她若是能早點好起來,就能開始審理她了。”
賀衍沒接話,他當然不會流露出自己無意公審顧三。倒是有幾分好奇:“怎麼今日是你值守?”
“暮江突然有事,喊了我臨時頂替他一會兒。反正我在安全屋也無事,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