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No. 42 Rube Goldberg Machine】二
二
I will destroy your cult places and cut down your incense satnds and I will head your carcasses upon your lifeless idols.
有些約定俗成的規矩,是永遠不會出現在旅游指南和地方手冊上的。
如果有倒霉催的外星碳基生物友人來三〇■■年的地球新世界旅行,導游只會閃爍其詞的提示“太陽落山後盡早回安全認證的帳內旅店休息,別到處閒逛”。
一千年前表里世界融合,人與咒靈共存的新世界誕生。
盡管全人類完成了咒力進化,不再會像古歷史書上說的“產生負面情緒從而孕育詛咒”,但顯而易見,並非幸存的全人類都有足以運用咒力攻擊自衛的能力。
百年混亂自此開始。
涌入全新環境的詛咒盡情饕餮,深諳事態嚴峻的咒術師詛咒師統一戰线盡數參戰,用近乎全軍覆沒的代價建立了新世界秩序。
千年後人咒關系趨於穩定。
作為人類,你出門前可能要和隔壁的咒靈鄰居問好;作為咒靈,你回家時可能要給合租的人類室友帶飯。
這一切皆成立於教化、法規、咒術師制衡的三足鼎立機制下。
但新東京都立政府的當權者永遠是人類,准確的說,咒術師——哪怕倒霉催的外星碳基生物友人和他請教一二,他也只會眨眨眼睛說“太陽落山後別到處亂逛”。
本性的黑暗總需要宣泄點。
所以他們犯罪。
畢竟還有什麼,能自暗而生,比黑更黑。
“友達の友達程度の間柄において
口伝という手段によって伝播する噂”
——不過朋友間隨口說說般閒聊的傳言
“奇怪で魅力的な、
真偽が明らかにならないような噂”
——真偽難辨、獵奇又引人側耳的傳言
“半分くらいは真実かもしれないと
信じてしまうような噂”
——如果有一半屬實就會稀里糊塗信以為真的傳言
米國都市伝說研究の第一人者
ブルンバンによる都市伝說の定義
——根據美國怪談研究第一人Jan·Harold·Brunvand對都市傳說的定義
友達の友達
Friend Of A Friend
——自朋友的朋友聽來的,即F.O.A.F.,往往是一切故事的源起所在。
祓除一只通緝名單上的特級犯罪咒靈。哪有比大雨滂沱之暗夜更合適的背景板。
雨大的遮天蔽月,扛著風蹚著水走了幾分鍾,你看見了昏黃燈光下的前目的地。
一盞老式假路燈還萎靡的亮著,在雨幕中只剩丁點光暈。
棺材般的玻璃盒子辨認不明是茶色還是深灰,只里面一塊鮮綠的金屬塊通話器醒目異常。
你扛著打與不打區別不大的傘快跑兩步,捏著的手冊在雨里甩的嘩嘩響,比水窪飛濺要響,比傾盆降水要亮。
你拉開玻璃門,手忙腳亂的收傘,側著身子擠進去。
門慢悠悠自己合上時,世界都陡然寂靜。
“友達の友達から聞いた…
友達の友達が見た…”
——從朋友的朋友那兒聽來的,一個朋友的朋友親眼所見
その誰も存在を確認することができない人物によって
もたらされる、たわいもない噂話”
——那些由誰都不確定是不是真實存在的“朋友”帶來的,無足輕重不值一提的傳聞閒話
“それらは友達から友達へ、そしてさらにその友達へと徐々に広がり、ついには事実として語られるようになる”
——那些由一個朋友處聽來又傳去另一個朋友耳朵里,在“朋友”間悄無聲息的擴散開,不知何時以訛傳訛被當作確有其事般傳播著的,
“いずれも大人なら誰も信じはしない荒唐無稽な內容だ。”
——每一個都是成熟大人誰都不信的玩笑話故事
しかし、現実にそれらの噂話に『怪談』『都市伝說』『耳袋』などと呼ばれ、私たちの身近に存在している”
——卻在活生生的現實里,被稱為“怪談”“都市傳說”“私藏奇聞”,鮮活的近在你我咫尺
“決して表舞台では発表されず、友達の友達が流布する都市伝說や怪談へと姿を変えて人々の耳に入ってゆく事実が…”
——明明是難登大雅之堂的、僅在朋友間口耳相傳的都市怪談,千變萬化廣為流傳卻是不爭的事實。
千年前,因洗手間的花子、消失的捉鬼游戲伙伴、床板下的斧男等等此間故事,曾有多少人在入睡前不敢閉眼,曾有多少孩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因為流行於世,因為隱隱的恐慌,因為人類想象的力量,言出法隨般的,原始強大的詛咒就這樣被孕育誕生。
你這個倒霉催的,就不長眼的挑了這麼一位特級犯罪咒靈,為自己評特加薪人生巔峰不看價錢閉眼買包的成功道路鋪磚綴瓦。
“フォークロア
つまり昔から人々の間で語り継がれ、受け継がれてきた習慣、信仰、儀禮、說話、ことわざなどだが
——所謂(人類的)“民俗學”,一言以蔽之,即自古流傳承接而來的習慣信仰禮儀故事諺語。
改めて考えてみると我々現代人からは奇妙に映るものが多い。
——仔細想來,此類種種似乎在當代人看來都或多或少有點莫名其妙。
能不莫名其妙麼。
想起出發前謹遵教誨認真回顧的《咒靈與人類》第一章第二節內容,授課擔當的人類教員那時指節敲在電子板上砰砰直響的動靜,像正一下一下打在自己頭蓋骨上。
你從制服內側口袋里小心摸出來一枚100円硬幣,被自己貼身藏著,還挺熱乎——昨天剛求爺爺告奶奶讓同桌從家里曾曾曾曾曾曾曾曾曾祖父神龕前面偷出來的祭品。
三〇■■年了,誰還用實體,還硬幣——這枚丟了你可不知道哪個同伴家里還供著老祖宗——掏出自己的外置電波通訊器,拿起外形滑稽的公共電話聽筒,聽里面詭異而規律的嗡鳴聲。
莫名其妙。你深呼吸一下,把硬幣塞進大小基本合適的豎縫里。
狹長漆黑,像一只豎瞳的眸子。
說不緊張也未免太假了,有一說一,你怕得要死——金屬圓片原樣滾出落回下方的小槽,發出細微的碰撞音。
聽筒里,長短電子音沒發生任何變化。
提了口氣,屏住呼吸,捏了捏指骨,你准備再試一遍。
しかし、それらはいずれも先人の知恵が生み出したものであり、すなわち人類の歴史と言い換えてもいい。
——但那些皆是誕生於祖先智慧的東西,換言之,說是人類的歷史也未嘗不可。
そこには必ず何らかの意味が存在している。
——存在即合理。一定有某種意義。
特級評定成功就能每月多買兩個包。存在當然合理,你就是為兩個包來玩命的。
現在不該分神,但你總忍不住回想起上課時那位人類教師故弄玄虛般的講述。
一定存在某種意義暗含其中,比如這些繁瑣晦澀的規則,比如這場反季節的豪雨,比如一眼選定的這個特級犯罪咒靈,比如——
聽筒里傳來蜂鳴。
嚇了一跳,咽了口口水,你對照著自己的通訊器開始鄭重撥號。
小小的金屬鍵帽在昏暗的燈光下難以一眼辨出磨平褪色的數字標記,你只記得位於正中的某鍵面上,獨有凸起的點,在每一下用力按壓時,都會在自己指腹留下一個淺淺小小的壓痕。
你長長喘出一口氣,聽筒里的背景音、腦內電波聯絡提示語、外置通訊器出廠設置鈴聲同時響起。
フォークロアが過去の遺物だという認識は改めるべきだ。
——因而理當改變認知,民俗不應被當作過去的遺物,被無視被遺忘。
“サトル君、サトル君、おいでください。”你帶著點調子,清晰緩慢的唱誦。
それらは今でも姿を変え、我々の生活に密接に結びついている。”
——時至今日,他們,依然姿態千變萬化,與我們每個人的生活緊密相連。
你掛上聽筒。
電子音戛然而止,新規則的破空銳響伴著噼里啪啦的找零硬幣掉落聲呼嘯而至。
巨大的閃電將整個世界照亮,一如白晝,連帶著古董電話亭里掉漆磨損斑駁的通話器,連帶著你還在滴滴墜水的規則手冊,連帶著像鏡子般反射、灰黑玻璃牆面上你蒼白的臉,下巴上頭發尖滾落的雨,地上散落的10円硬幣上細微的劃痕都分毫畢現。
隨後便是轟雷。天地間的雨聲,從未如此震耳欲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