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開火車】三
“是的是的,通知我已經收到了。那就換到明天下午好了……沒關系沒關系,當然還是以任務為重啊!您太客氣了,請帶我向二年組的同學們問好,注意安全啊!那麼——”
你擺弄了一下剛插進花瓶里的鮮切花,掛掉電話,癱在椅子上發了會呆。
高專會給一般教養教師們保留工位,但也沒幾個人真的會用就是了——一來通識老師太少,二來一個月上不了三四次公共科目。
多數同事跋山涉水到山里講一個小時就回家去了,誰沒事干願意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閒耗著晃點——“多數同事”指的是所有臨時常駐都加在一起的一般教養教師總人數,用一只手數都富余幾根指頭;且“多數”這個詞的使用僅為了表述嚴謹,說“全部”亦不為過。
所以之前你總能霸占整間房間搞七搞八。
然後就被換到了完全不該你來的咒術師教師辦公室。
多糟心呐。
雖然同樣沒幾個人用——聽聽這稱謂,“咒術師教師”,“咒術師”就夠忙了,還“教師”,每天屁股都坐不熱就滿世界飛去了,哪有老老實實蹲在工位上改作業的道理?
所以同樣屋里沒人,但是和落灰的通識教師工位不同,這里的每張桌子上都多少堆著點東西。
干干淨淨除了一只台式鍾表外什麼都沒有的是七海老師的桌子,他本人拒絕承認自己是就職高專的教職工,但可能是從事正經教學工作最多的一位,你總是滿懷敬意的幫著給表上緊發條以示尊重寄托哀思;壓著一大堆雜志、各色解壓指尖陀螺、益(摸)智(魚)玩具的工位屬於日下部老師,這位教師最擅長的事就是自保,並頗有心得;前校長甚至在這里也有一張自己的桌子,桌邊貼牆的位置立著整齊的透明亞克力置物架,規矩的按光譜顏色由淺到深收納了各色毛氈和制作工具,旁邊立著幾個相框,你時不時會幫著擦掉上面的浮塵——好人不長命,做壞蛋挺好。
你往往邊這麼想邊和照片上眼熟的夜蛾家族打招呼。
留心注意並審視最多的、最後這張你隔壁的辦公桌,意料之外的與本人夸張的性格不搭——總以為得用玫瑰金鍍一遍才更符合人設。
桌面上總是摞著一大疊紙質材料,你偷看過,多數是沒寫完或者隨便寫了幾個字的任務報告(“死掉了哦”“一眨眼解決了”“因為處理的很快規模超小所以沒放帳也無所謂吧”,更多的用鉛筆寫著“就交給伊地之了哦”),一只馬克杯(學生送的,加熱飲時杯壁上會浮現出四個人的合影),橫著的幾只筆(都是從你手里借去的,天知道你坐過來之前他用什麼寫字),大大咧咧扔在桌上的最新款iPad(系統自帶壁紙,你沒膽子試密碼)。
因為坐隔壁的便利,你偷瞄到過抽屜里有什麼,幾個備用的墨鏡和眼罩,還有一大堆亂七八糟學生們送的小玩意,出任務時帶給他的お土產,海外出張隨手買的還沒給出去的奇怪禮物,最下層一格滿滿的糖果巧克力——只感覺是相當可愛的人。
但如果本人就坐,桌面上所有一切都會被各色甜品包裝壓倒性的侵占。
巨大的整枚方盒,捆著粉色緞帶的紙杯蛋糕環保紙托,淺藍色的抽拉式甜品卷包裝,半透明塑料制布丁果凍桶——不知道的可能還會以為是哪來的嗜甜如命原宿辣妹搞出的大陣仗。
他常待在這里麼,好像碰上的次數過多了些。你邊點頭感謝伸手去接遞來的熔岩蛋糕,邊考慮自己是不是自作多情了。
“就別弄髒手了,這個會爆漿哦。直接用嘴接啦,はーいー——”
是不是太過分了一點。絕對不對勁吧。想歸想,你硬著頭皮還是傾了傾腦袋,張了嘴。
“誒誒,一口吃不下的嘛?完全不像這位老師的風格——”
沒說出口的下半句總不會是“明明我的雞巴都可以全吃進嘴里呢”吧。
你咬了一半,嘴唇沾著還熱乎乎的巧克力漿就迅速撤離危險范圍,因為對方沒說更多的話也不好指責被職場性騷擾了。
該看看是什麼表情來著,可是總覺得不好意思,全程你連頭都沒敢抬。
“剩一半不吃了?じゃあ、いただきまーす。”
——總不能是專門做給你看的吧,咬了一半的東西自己吃了還吮手指。怎麼可能不讓人聯想起來Once當晚怎麼吮的你啊!
也不知道為什麼逃去洗手間還要和同事報備,總之你跑出辦公室時險些把腳都崴了。
回憶了一下上次見面時的經歷,你在椅子上癱的更徹底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