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愛麗絲書屋 都市 情欲兩極(情和欲的兩極)

第87章 鬧劇

  車窗外天色昏沉,重雲低壓。

  車內的沈惜雖然表情如常,但快速敲擊著方向盤的手指還是表明他的心情就像此刻的天氣,有點糟。

  藍牙耳機中傳來“嘟嘟嘟”的響聲,他已經連續兩次撥給同一個號碼,可對方第一次直接按掉,這一次又遲遲不接。

  傳來系統提示音“您所撥打的電話……”,沈惜毫不猶豫地掛斷,一秒鍾也沒有停頓,再次撥了過去。

  這次,“嘟”聲響了六次,對方終於接起電話。

  “你好,我……”

  沈惜不等電話里這個其實算比較陌生的聲音說完第一句客套話,就直接打斷了他:“徐先生,施夢縈為什麼和雷耀庭搞在一起,而且這小子還跑來騷擾我,你能不能給我一個解釋?”

  電話那頭正是徐芃,他本周在鄰市出差上課。

  剛才沈惜打去第一個電話時,他正在課堂上,面對三十幾名培訓學員,他下意識地掛斷了電話。

  第二次因為看清了來電顯示,他猶豫片刻,向學員們說聲抱歉,攥著手機來到走廊,但電話鈴聲卻斷了。

  幾乎沒有任何喘息時間,第三個電話又打過來,這幾乎使徐芃確信,對方這次找自己,肯定是件要緊事。

  雖然他很早就從施夢縈那里問到了沈惜的手機號碼,雖然沈惜和表妹裴語微正經談戀愛也有段時間了,大家勉強能扯上關系,但徐芃從沒想過沈惜會主動打電話給他,更別提是這樣一秒鍾都不停頓的奪命連環call了。

  而沈惜當頭拋出的問題,更使徐芃大感震驚。

  “什麼?”他的嗓音瞬間提升了八度,隨即又變得沉默。

  沈惜的這個問題,徐芃無法回答,好幾天前他就出差,根本不知道施夢縈是怎麼和雷耀庭搞在一起的。

  當然,這個消息只令他震驚,而不至於困惑,畢竟周曉榮之前提過想派施夢縈去“公關”雷耀庭的計劃。

  徐芃只是沒想到,在自己明確表示反對之後,周曉榮居然背著他堅持把這個設想變成了現實,更沒想到施夢縈竟然會配合周曉榮的計劃。

  根本沒有任何人跟他通個氣,這件事已然成真,甚至連沈惜都已經上門問罪。

  徐芃肚子里罵娘,在電話中只能誠惶誠恐地解釋:“這事我不清楚,我從星期二開始一直在雲泉這邊上課,後天才回中寧,我確實不知道……”

  沈惜再次打斷他:“那徐先生知不知道,這是施夢縈自己的動作,還是貴公司的安排?”

  裴語微曾說起過,徐芃最近半年一直在她身上下功夫,想為榮達智睿拉業務,沈惜也聽孔媛說過在榮達智睿跑業務時曾付出的代價,所以他無法判斷,施夢縈這次搭上雷耀庭,到底是為公司業務而獻身,還是像過去那樣純粹只為給自己添堵。

  如果是施夢縈自己的選擇,不能怪到徐芃和周曉榮頭上;可如果是這兩人從中牽线,再算上他們此前幫施夢縈搭上周旻的舊賬,沈惜對榮達智睿這兩位老板的不滿,已經快到頂點了。

  就在半個小時前,雷耀庭在電話里要求沈惜前往雲楓山的隱峰軒。

  可以想象,這個時不時就會腦子進水的家伙,肯定會搞一些上不得台面的花樣,但沈惜稍加思索,還是決定走這一趟。

  固然像他一貫所以為的,分手後的男女便是世間不相干的塵埃,但這不等於說明知對方可能陷入難以擺脫的困境,也要置若罔聞。

  在沈惜表示肯定會過去之後,雷耀庭立刻發來隱峰軒的定位。

  對於這個大名鼎鼎的“隱峰軒”,沈惜早有耳聞,知道這里是杜臻奇最重要的產業之一,只是過去從未踏足。

  從他現在的位置開車過去,至少要一個小時,他還有時間考慮一下應對之策,做些必要的安排。

  首先當然要給裴語微打電話,本來說好忙完了就去她那邊,現在臨時改換目的地,自然要跟女朋友打個招呼。

  具體的原因,沈惜沒有細說,倒不是因為事涉前女友,怕現女友不快,而是不想令她擔心。

  他原本還想順便問一下徐芃的手機號碼,轉念一想,如果不把整件事說清楚,自己好像沒有必要打聽這個,聰明如裴語微,必然會起疑,索性閉口不問。

  反正還可以向孔媛打聽。

  雖然孔媛離開榮達智瑞已經大半年,換手機後也沒有保存絕大多數老同事的號碼,但她在記憶電話號碼這件事上確實有天賦,昔日兩位老板的號碼,她都還清晰記得。

  在得到徐芃的號碼後,沈惜給他打電話,有些事還是提前問清楚比較好。

  “這個……”徐芃大感頭痛,他幾乎可以肯定,施夢縈和雷耀庭搞在一起,周曉榮一定在其中發揮了重要作用,可這算是公司的安排嗎?

  他徐芃也是榮達智睿的老板之一,他明明早就表示了反對,是周曉榮一意孤行,這到底該怎麼算呢?

  算周曉榮的個人決定嗎?還是算公司內部協調出錯?

  徐芃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應該在沈惜面前如此撇清。

  沈惜等了兩秒鍾,一直沒有等到回音,基本也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好,知道了,再見。”沈惜不再囉嗦,直接掛斷電話。

  天色愈發暗了,濃重的濕意彌漫,但雨卻一直沒下,只那麼沉沉地壓著。

  順著導航,沈惜來到雲楓山麓,拐上通往隱峰軒的那條山間小公路,在進入雙湖區後,後面一直有一輛車跟著,直到上山途中,那車輛還在。

  沈惜不信雷耀庭會安排人一路跟蹤自己,現在正在走的這條山間公路沿线最重要的建築就是隱峰軒,可能後面這輛車的最終目的地與自己一致。

  到了隱峰軒門前的空地,停穩車,沈惜和後面那輛車的主人同時下車,他驚訝地發現,這人竟然並不陌生。

  在隱峰軒門外撞見沈惜,陸優比對方更吃驚,只是老於世故的兩人很快都收斂了情緒,禮貌地互致問候,當然以他們兩個的交情,只是簡單的寒暄而已。

  沈惜沒有這里的會員卡,面孔又陌生,所以在走進大門後就被大堂經理攔住。

  陸優本想為他說幾句話,沈惜笑著婉拒,只說自己是受邀而來,正好能讓人幫忙通報。

  他既這麼說了,陸優也就不會再多管閒事,隱峰軒對他來講是常來常往之地,時不時在這里長住,上上下下都知道他是杜臻奇的貴賓,所以直接往最深處的貴賓區走去。

  可能大堂這里已經有過招呼,一聽沈惜說是來找雷耀庭的,經理立刻往貴賓區打電話通報,又親自帶路,引著沈惜往里走。

  途經泳池時,看到先行一步的陸優正和另一個男人在聊著什麼。

  再往前走一段,又撞見身著三點式的馬菲菲,端了兩杯酒往泳池方向走,應該是送給陸優那兩人的。

  久別後驟然在此地重逢,兩人都十分訝異。

  沈惜原本已經記不得這個女孩,現在見了,才想起有一回在雅福會時,劉凱耀說過馬菲菲已被杜臻奇包養,只是沒想到她被安置在隱峰軒這邊,還要出面為客人服務。

  至於馬菲菲,除了臉上帶出幾分禮貌地微笑,也不清楚她的真實想法是什麼了。

  無論是陸優還是馬菲菲都不足以令沈惜多停留片刻,此行有明確的目的,他只想早點把這事了結掉。

  被引到了一棟獨立的兩層小別墅門前,大堂經理通過可視門禁系統和屋里對話,很快門就開了,沈惜毫不猶豫邁步入內。

  經理在門邊等了一小會,發現屋里的人似乎無意保密,就這麼敞著大門,也就會自己工作崗位去了。

  進門越過玄關就是客廳,幾乎占了一樓一半多的面積。

  雷耀庭正坐在客廳正中一套碩大的沙發上,一臉興奮地望著大門方向。

  一個穿著還算整齊的女人撅著屁股跪在他身前,看她腦袋擺動的幅度,應該是正在為雷耀庭口交。

  除了這對位居正中的男女,稍微移動視线,就能看到客廳一角的情景。

  那個方向應該是落地窗,只是厚重的窗簾拉得緊緊的,把整個落地窗都捂得嚴嚴實實,完全擋住了屋外的視线。

  距離窗戶不遠,擺了一架鐵制的SM拘束調教架,一絲不掛的施夢縈雙臂張開,雙腿蜷曲,四肢以這樣一種別扭的姿勢分別被固定在四根分岔開的鐵杆上,脊背朝天,完全不能動彈。

  兩個赤裸的男人分別站在她身前身後,有節奏地聳動身體,不問可知正在發生什麼。

  除了這兩人,還有兩個男人站在不遠處,笑吟吟的,時不時上前摸一把施夢縈的裸乳,一副正在排隊,隨時准備上前接班的架勢。

  可能因為角度關系,也可能是施夢縈現在的狀態實在糟糕,她一時沒有注意到沈惜的出現。

  而沈惜進屋後,除了第一圈視线掃視整個客廳,此後目光也始終沒再往施夢縈的方向瞟。

  雖然此行是為了她而來,但沈惜清楚,不管是想幫施夢縈擺脫目前的處境,還是她表態不要自己幫助,自己要盡快脫身,現在去關注施夢縈的狀況沒什麼意義,關鍵還在眼前正裝模作樣的雷耀庭。

  雷耀庭這會非常得意,一個電話就把沈惜召來,感覺很爽,當著他的面折騰他的的女人——盡管只是前女友——更爽。

  他拍了拍女人埋在自己兩腿間的腦袋,那女人順勢仰起臉,明顯是個風韻猶存但已頗顯滄桑的熟婦。

  雷耀庭故意不理會快要走到他面前的沈惜,故作輕松地問身前的熟婦:“你女兒呢?我又想讓你嘗嘗她屁眼里的滋味了。”

  熟婦抹了抹嘴邊,擠出個笑臉:“彤彤好像跟杜總出去了。”

  這女人是張憶彤的母親,當初為了讓女兒在旅游小姐中寧賽區獲得好名次,不惜把母女兩個的肉體都送上。

  本以為幫女兒拿了個旅游小姐季軍,就有了紅的資本,結果去北京混了半年多,被人白玩了很多次,終究還是只能灰溜溜地回來。

  小縣城出來的,心很貪,絕不甘心讓自己身材勁爆樣貌出眾的女兒回老家繼續讀書或者找份普通工作,可說實在的,張憶彤除了身材和樣貌,又確實沒有出眾之處,甚至因為一心去北京發展,高中都沒讀完,連最基本的文憑都拿不出手,不留在中寧靠拍幾套寫真,偶爾在省里市里某個電視頻道的綜藝節目里露個臉,繼續自家的明星夢,還能怎麼辦呢?

  毫無依仗,卻想傍住杜臻奇或雷耀庭,張憶彤除了付出青春的肉體,又還有什麼別的辦法呢?

  包括熟婦本人,要是別人嫌她年紀大,看不上也就算了,一旦要是不嫌她老,開口要她上床,她還要擰著說不嗎?

  反正當初為了給女兒換個季軍,咬咬牙連屁眼都送上了;在北京為了女兒的發展,暈頭暈腦被所謂的經紀人白睡了半年多,現在還有什麼好堅持的呢?

  所以熟婦雖然不在中寧常住,但隔三差五都會從老家過來,名義上是來看女兒,其實這反倒只是順道的事,最重要的任務則是一旦杜臻奇或雷耀庭興致來了,要陪這二位爺好好爽。

  而且因為她自知年紀大,怕男人倒了胃口膩了她,不再有好處能撈,玩的口味就越來越重。

  為了女兒將來的星途發展,熟婦倒也甘願。

  尤其是這次來,雷耀庭告訴她,他有個朋友在一家知名的娛樂公司,正准備招收新一批練習生,其中較為出色的可以得到公司的重點培養。

  至於怎樣算是“較為出色”,雷耀庭嘻嘻笑著說:“你還不懂嗎?”

  因為此前好幾家大電視台都推出了女團選秀節目,像浙江台有“蜜蜂少女隊”、東方台有“加油美少女”,熟婦對所謂的“練習生”、“出道”這些概念倒也不陌生,知道這算是當今正流行的一條迅速成名的捷徑,自然興趣滿滿,也就更願意賣力為雷耀庭服務。

  “你先回去好好洗一洗,記得把屁眼洗干淨。晚飯後去操你。”雷耀庭又摸了摸熟婦的下巴,活像在逗一條狗似的。

  沈惜已經走到離雷耀庭三四米開外的位置,隔著極大的紅木茶幾,靜靜看著雷耀庭的表演。

  在那熟婦從自己兩腿和茶幾間的空間鑽出去,起身離去後,雷耀庭才假裝剛注意到沈惜的存在,故作吃驚地問:“呀?這不是沈公子嗎?什麼時候到的?我都沒注意。”

  面對沈惜,雷耀庭現在確實沒什麼畏懼之意,倒也不光是因為施夢縈在手——在他心里施夢縈不過就是一個人型精盆似的玩意,頂多是刺激沈惜過來找他的鈎子,根本沒什麼分量。

  雷耀庭敢於正面硬剛沈惜的底氣,來自於他最近的見聞。

  沈家,可是最近一段時間,中寧有錢有權人家中一個常見的話題。

  最普遍的結論是,沈家,恐怕要不行了。

  沈執中過世,對整個沈家的影響極為嚴重,這一點,恐怕沈家人不如外人那樣能夠清醒認知。

  按說,沈家在中寧是百多年的名門,即便從沈執中這一代算起,成為本土政商兩界的龐然大物都已經超過半個世紀。

  但君子之澤,五世而斬,沈家看似煊赫,也不是沒有隱患。

  譬如沈家三代從政,祖孫三人卻分屬不同的政治陣營,這就是一個最為嚴重的不穩定因素。

  沈執中本人當然是根深蒂固的本土派,在屬於他的那個時代,以他為首的一大股勢力,代表著本省政治勢力的根本利益,雖然說不上針插不入,卻也具備極強的排外性。

  在沈執中這一代人逐漸離開政治舞台中心,到了新世紀前後,隨著中央連續作出幾次重大人事調整,越來越多的干部展開異地交流,導致原本勢力極強的本土派漸漸式微。

  由此帶來兩個變化,一個是越來越多的空降干部,稀釋了本土派原本的利益空間;另一個則是本土派中原本比較邊緣化的一小撮政治傾向最保守,而行事風格最激進的人物乘勢崛起,組成了一個新的政治集團,雖然同樣號稱“本土派”,卻全然沒有先輩穩健的作風和關鍵時刻講大局的政治智慧,經歷二十余年斗爭,同樣構建出一股相當龐大的勢力,沈永華是這一派中的中堅人物,杜臻奇的父親、叔叔大體也屬於這一派系,只是與沈永華分屬不同的小陣營而已。

  有趣的是,沈偉長又作出了與自己父親不同的選擇——沈老爺子在其中籌劃指點,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但這一點並不為外人所知——他選擇了追隨外來的實干派賈海洲,並以入主苦溪縣為起點,一步一個腳印地走在崛起之路上。

  一家三代,在政治上分屬不同的陣營,怎麼看都不是穩定之兆。

  沈執中在世時,這個問題可能沒那麼嚴重,無論有什麼不穩,老爺子的存在就是最後的定海神針。

  但沈執中一旦離世,一部分曾為老爺子下級,目前還在省市級別的重要崗位站最後一班崗的沈家舊部,沈永華本人這些年里提攜構建的班底,以及沈偉長身後的那派勢力,絕不可能擰成一股繩,等於說,沈家的力量將出現至少是一分為三的大折損。

  而沈永華自己那套班底目前遇到的大麻煩似乎也證明了這一點,平州官場正面臨一場不亞於當年“應林事變”的震蕩,折進去的不是沈永華的心腹舊部,就是這幫舊部自己的馬仔,論起來都可以說是沈永華的人。

  這不禁令人浮想聯翩,僅僅只是這些手下人出問題了嗎?

  會不會再過幾天,會傳來沈永華本人被牽連其中的消息呢?

  過去的沈家,固然是龐然大物,現在呢?

  官場的這些彎彎繞,雷耀庭原本並不關心,也不是很懂,但聽父親雷同剛和朋友吃飯吹牛時說過幾句,偶爾在表哥杜臻奇身邊混,也能聽他和別人談論,有些看法就記在心里了。

  他也不需要理解得很透徹,只要明白現在的沈家,已經和半年前的沈家大不相同,就足夠了。

  沈家都不足懼,那在家族里原本就邊緣化的沈惜,還有什麼好怕?

  沈惜全不理會雷耀庭得意洋洋的幾番做作,也不廢話:“特意把我叫來,有話直說。”

  直到雷耀庭叫出“沈公子”,再聽到沈惜開口說話,陰道和嘴巴都被男人肉棒塞滿,下午一直被連續操弄,精疲力竭頭昏腦漲的施夢縈,才驀然驚覺,沈惜不知什麼時候到了現場。

  只是以她現在的狀態,即便知道沈惜在場,也說不出什麼話,做不出什麼表情,只能任由兩個陌生的男人繼續在她體內肆虐。

  施夢縈想不明白,自己為什麼突然落入這樣的境地。

  或者說,她好像從來都想不明白,和沈惜分手後,為什麼自己總會落入一個個悲傷、絕望、難堪的境地?

  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次和雷耀庭的“公關”,施夢縈一直以為自己只需要墮落成像孔媛那樣的女人就夠了,沒想到實際上要比事先想象的難熬得多,更屈辱得多。

  兩周前,公司市場部召開半月例會,同事們陸續匯報八月後半月的業績成果,每個人或多或少總有點能說的,只有施夢縈兩手空空。

  坐在一眾同事之中,她感覺自己就像個傻子。

  譚依娜在匯報時,強調了她前段時間在雷耀庭這邊的努力,只是還沒有完全拿下。

  施夢縈在一旁沉默不語,心中卻鄙夷地想:既然什麼確定的成果都沒有,還說那麼多干嘛?周胖子還不是想著要我出馬?

  幾乎在一瞬間,施夢縈決定接受周曉榮之前的建議。

  這個決定很瘋狂,但在施夢縈拿定主意的那個時刻,她全然沒有意識到這一點,或者可以這樣說,那個時刻,她的腦子里是空的,她什麼都沒有意識到。

  只是,有些決定一旦做出,就很難停止,身邊會有無形的力推著你向前,即便隱隱有些後悔,但一切都失控了。

  在得到施夢縈的允諾後,周曉榮興奮地立刻親自去找了雷耀庭。

  雷耀庭一開始不明白周曉榮為什麼擺出一副“這下你賺到了”的姿態,施夢縈這個名字不熟,但好像是聽過的,之前和徐芃吃飯,作陪的女孩好像就叫這個名字。

  這女孩自己見過,長得不錯,豐滿型的,身材有料,那時因為正在嘗試追求裴語微,所以沒把她放在心上。

  後來一度跟徐芃提起過,被他岔開話頭以後沒再繼續嘗試。

  說白了,就是個尋常的漂亮女人,不算什麼絕色天仙,性感尤物,周曉榮干嘛一副拿她當寶的樣子?

  直到周曉榮點明施夢縈是沈惜前女友這個身份,雷耀庭才變得興趣爆棚。

  沈惜的女人,操起來肯定爽吧!

  雖然只是前女友,也算是沈惜的女人。操這樣的女人,圖的就不只是屄了。哪怕再丑上三分也無所謂,何況畢竟還算是個美女呢?

  和雷耀庭約好之後,上周三一下班,周曉榮就帶著施夢縈趕往麗橋區最靠西,幾乎快到雙湖區地界的某棟別墅,那天雷耀庭約了一幫朋友在這里開party。

  還好,雷耀庭沒有讓施夢縈在人最多的庭院中公開獻媚,而是把她叫到二層某個房間,周曉榮則留在戶外,沒有跟隨。

  但雷耀庭也不是單獨見施夢縈,跟他在一起的還有另三個年輕男子,身邊都跟著一個半裸的美女,雷耀庭倒是獨自一人,像專門在等著施夢縈似的。

  “來來來,大家認識一下,這位是榮達智睿的客服經理施夢縈,施小姐。”雷耀庭拿腔弄調地介紹了一番,其他男人好奇地盯著施夢縈,不理解雷耀庭何以這般刻意地展示這個女孩。

  “嘁!還真是不識貨!”雷耀庭假裝鄙夷,其實他也清楚,如果不公開關鍵信息,施夢縈確實沒什麼特別,所以最重要的是他接下來要說的話,“另外,你們知道這位美女是誰的前女友嗎?”

  “誰啊?”任何場合,總不缺捧場的人。

  “沈惜!”

  出乎雷耀庭的意料,場面還是很冷。

  “沈惜是誰?”

  在場這幾個人居然沒一個認識沈惜的,這倒是讓雷耀庭猝不及防,但細細一想他也就釋然了,沈惜確實一貫低調——或者說以他在沈家的邊緣地位,也不配高調——自己最早調查這個人的時候不也很驚訝,沈家居然還有這麼一號?

  “孤陋寡聞!沈偉揚你們總認識吧?”

  “廢話!”

  “沈偉揚誰不認識?”

  這下反應熱烈了許多。

  “沈惜,是沈偉揚的堂弟,換句話說,這位……”雷耀庭興奮地起身,幾步來到施夢縈身邊,一把搭在她的肩膀上,施夢縈下意識地發抖,渾身繃緊。

  “差一點就成了沈偉揚沈總的弟媳婦!”

  “哦呦!”男人們的反應稍顯冷淡,相反,那三四個半裸的女人反倒有較熱烈的反饋:“那這位可是貴客啊……”

  “可是不是說還差一點嗎?”

  “就是,雷哥都說了只是前女友,那就是沒有嫁入豪門的命……”

  “雷哥,這位什麼小姐到這兒來干什麼呢?”

  施夢縈聽著這些女人的閒言碎語,故作嬌柔的聲音使她腦仁發疼,恨不能大叫一聲閉嘴。

  雷耀庭也正需要這些女人的捧哏,笑嘻嘻地回到自己的座位,繼續裝腔作勢地發問:“對呀,施小姐,你來這里有何貴干呢?”

  施夢縈本以為今晚只要豁出去,陪雷耀庭上床就行,沒想到還有這麼一出,既慌且氣,咬著嘴唇,一時沉默不語。

  “哦對了……”雷耀庭拍了拍腦袋,“你們周總送你過來的,說是要給我推薦一下你們的課程,要不,你介紹介紹?”

  施夢縈愣了一下,差點就真的開口介紹本公司的課程,邊上一個女孩突然嗤笑起來:“那還有什麼好介紹的?反正只要把雷哥伺候好了,還怕拉不到業務嗎?”另一個女孩嬌笑起來:“月月你是不是靠伺候雷哥拿的業務啊?”最先開口的那個叫“月月”的女孩“呸”了一聲:“別瞎說,我是豪哥的人。”另一個女孩抬手摸了摸自己那對胸罩完全包不住,大半露在外面的巨乳,嬉笑道:“你還不如給雷哥介紹一下自己的身材呢!”

  施夢縈木然地看了看這幾個大咧咧開著玩笑,臉上的笑容看上去完全發自真心的女孩,既有點想不通為什麼她們可以完全接受作為男人的玩物而活著,又悲哀地想到自己可能也要變成這樣的女人了。

  雷耀庭翹起二郎腿,追問道:“怎麼樣,施小姐,你想好怎麼介紹了嗎?是介紹課程,還是介紹身材呢?”

  施夢縈默然低著頭,大概悶了兩三分鍾,揚起臉緊繃繃地回答:“雷哥要我介紹課程,我就介紹課程,要我介紹身材,我就介紹身材。”

  “好!”雷耀庭“啪啪”拍了兩下巴掌,“你先介紹一下身材吧。”

  施夢縈大概也明白他這話是什麼意思,稍微打量了一下房間內那些人,默然無語地把包放到腳邊,反手解開連衣裙背部的拉鏈,從肩膀部位開始將裙子脫下,落到腳邊。

  站在眾人面前的是個渾身上下只剩一套粉色內衣的豐滿女人,鏤空半透明設計的胸罩和丁字褲很相配,一個男人情不自禁吹了一聲口哨。

  一個女孩不無羨慕地輕聲說了句:“這麼大的屁股竟然不下垂!”

  現在的施夢縈聽到這樣的評價已經不會有什麼反應了。

  雷耀庭端起一杯雞尾酒,慢慢走向施夢縈,經過她身邊時,輕佻地在她下巴上挑了一下,隨後轉到她身後,整個人幾乎都貼緊在施夢縈的臀和背上,低頭在她的肩膀和臉頰部位嗅了幾下:“有汗味……給你洗洗……”

  他抬起手,把手中的酒直接倒在施夢縈的身上,淡紅色的酒液落在她的脖子和肩膀上,快速順著身體往下淌,大半沿著乳溝滑到雙乳之間,還有些從手臂、腋下一直流淌到腿上。

  施夢縈閉著眼睛,任由雷耀庭隨意玩耍,猛地感覺背上一緊,一股大力往下撕扯胸罩,導致相互交叉勒在背上的帶子陷入肉中,被酒水浸濕的雙乳突然感受到輕風的吹拂,隱隱然的,兩粒乳頭都有些發硬。

  雷耀庭當眾將她的胸罩扯開,把她的雙乳完全暴露在圍觀的男女眼中,順手還捻住一粒乳頭輕搓起來。

  雷耀庭沒有就此罷休,把手中的空酒杯往地上一丟,空出來的手直接摸到施夢縈襠下,撥開丁字褲的細帶,也不知是食指還是中指,兩段指節粗暴地直接捅進肉穴,指尖刮過嫩肉,痛得施夢縈呻吟出聲,渾身都繃緊了。

  雷耀庭的手指攪動幾下,抽出來在鼻子底下嗅了嗅,嘿嘿笑著說:“這個味不錯,騷得很……”

  話都沒說完,他猛地推了一把施夢縈,迫得她往前踉踉蹌蹌衝出幾步,隨後她被頂著後背,一直推搡著來到剛才雷耀庭坐的座椅旁,又被壓著脊背向前彎腰曲體,雙手不由自主地扶住兩邊座椅扶手。

  雷耀庭不顧忌還有別人在場,也不想搞任何前戲,直接褪下褲子,掏出肉棒,頂在施夢縈兩股間的位置,聳了幾下,找准位置,狠狠捅了進去。

  施夢縈固然想要默默地忍受完一切,還是沒能忍住呼痛出聲。

  “我也來嘗嘗沈老三操過的屄是什麼滋味!”雷耀庭在這一瞬間腦子里閃過裴語微的面孔。

  其實裴大小姐相貌身材固然都很出色,但對閱女無數的雷公子來講,也不是非要得之而後快的,僅僅只是因為在他作出追求的動作後,卻被干脆地回絕,實在傷了他的自尊,所以才會如此念茲在茲,難以忘懷。

  此刻說到“沈老三操過的屄”,又使他想到裴語微,從她的笑臉,幻想出她的裸體,她被男人插入體內時的媚態,心火愈發旺盛。

  “操!沈惜有沒有這樣操過你?”雷耀庭一邊重重抽插,一邊嘮叨個不停,“嗯?是他操你爽還是我操得爽啊?你這爛貨!”

  隨著雷耀庭的動作,其他幾個男人也跟身邊的女孩肢體交纏起來,一時之間屋里淫聲大作。

  好在他們只是玩了前戲,興致撩到巔峰,便一個個都離開這個房間,到其他空房去玩真槍實彈了。

  而雷耀庭則沒用幾分鍾就嗷嗷叫著射出了這晚的第一發。

  這天雷耀庭搞了兩次,吩咐施夢縈周五下班後再到這棟別墅來找他,周末再好好玩。

  施夢縈本以為周五這天無非就是和兩天前一樣,讓雷耀庭泄欲就可以,正好前一次他只顧著發泄,壓根沒跟她談課程的事,施夢縈可還記得自己之所以同意來“公關”雷耀庭,主要還是為了推銷本公司的課程,所以她本以為周五這次還能談談工作。

  沒想到雷耀庭沒有在這棟別墅繼續玩弄她,只把這里當成一個碰頭地點,接上施夢縈後,他就駕車直奔雙湖區,晚飯前後到了雲楓山隱峰軒。

  在哪里被男人玩弄,要玩些什麼花樣,現在的施夢縈並沒有那麼在意,但事實證明,她對這個晚上將要發生的事情,還是缺乏心理准備。

  在雷耀庭帶她到了現在這棟別墅,又操了她兩次後,突然提出要玩些新花樣,於是施夢縈就被送上了拘束調教架。

  四肢都被緊緊扣上的時候,施夢縈還沒預料到會發生什麼。

  雷耀庭叫來了四五個隱峰軒的保安,讓他們輪替著上場,足足操了施夢縈一整夜,他自己則興致勃勃地在一邊用手機拍了很多照片和視頻。

  到凌晨三四點時,這四五個男人都有點操不動了,雷耀庭打著哈欠開玩笑說:“你們要是不行了,就再去叫幾個人過來,別讓這賤貨的騷屄空著啊!”

  幸虧這個拘束架不是捆綁型的,而是將女人的四肢關節固定扣死在鐵架上,所以被束縛的女人的四肢不至於因為被長時間緊綁而產生特別強烈的疼痛感,但十幾個小時不能自由行動,還是忍不住全身酸脹難忍,到後半夜時,施夢縈已經覺得自己的身體徹底麻木,都不像是自己的了,甚至連男人的肉棒在身體里反復抽插都幾乎沒什麼感覺。

  天快亮時,施夢縈終於到了休息的機會。

  這時雷耀庭早就忍不住上樓去睡了,那四五個保安也想補覺,於是給施夢縈留下了喘息的時間。

  但盡管她此刻困餓交加,還是沒被從拘束架上放下,勉強被男人們喂著吃了個漢堡,快七點時,她實在堅持不住,直接在拘束架上以那樣一種被束縛的姿態沉沉睡去。

  中午時分,施夢縈是被操醒的,她發現自己已經脫離了拘束架,但雷耀庭並沒有給她太多的自由活動時間,僅僅只是又吃了個漢堡,她就再次被送上拘束架,無論她如何哭喊,都不可能從這麼多男人手里逃脫。

  新一輪的輪奸又開始,施夢縈甚至都沒認出今天這幾個男人是不是昨晚那幾個。

  雷耀庭看上去精神煥發,調笑著說給施夢縈一個漢堡完全夠吃了,要知道,從昨晚到今天,光是她吞下的精液至少能頂一頓飯。

  也不知又過了多久,隱約看到雷耀庭在離她不遠的位置打了個電話,具體說了什麼,施夢縈沒聽清,只知道放下電話後,雷耀庭好像還拿著手機忙活了一陣,可能在跟什麼人聊天。

  放下手機後,他笑嘻嘻地過來,說讓她再忍一忍,很快,就需要她配合演一場好戲,然後今晚請她吃大餐。

  現在沈惜出現在這里,施夢縈似乎明白了雷耀庭口中所謂的好戲是指什麼。

  這讓她在麻木之余居然還生出幾分興奮,最近這段時間,她一直嘗試著找不同的男人上床,為的就是想要刺激沈惜,始終不見成效,而這一次她同意來“公關”雷耀庭,未嘗沒有一點嘗試最後一次的想法。

  但不知道為什麼,隨著一分一秒的流逝,片刻過後,她心中的興奮勁就消失無蹤,反倒愈發心慌,六神無主,她發現她無法確定沈惜到底會不會被刺激到,她現在能確定的,是自己心里充滿了恐懼。

  在恐懼什麼?施夢縈根本說不清楚。

  恐懼到雷耀庭和沈惜在說些什麼,她也完全聽不清。

  雷耀庭現在心里很爽,有心再耍一耍沈惜,故作瀟灑地聳肩:“放心,我從來都是有話直說的。我知道這個騷貨是沈公子你的前女友,她到處找男人塞滿自己的屄,一個不夠兩個,兩個不夠五個,我這兒的兄弟,從昨天開始到現在,操過她的可能有七八個了吧,你看她還不是一副沒被操夠的樣子?這種女人,不是給沈公子你臉上抹黑嗎?這種騷貨一定要狠狠地教訓,我吩咐了手下兄弟,必須個頂個地賣力操死她,給沈公子你出氣,怎麼樣?別看我們以前有點過節,我還是很講義氣的吧?沈公子難道不准備謝謝我嗎?”

  沈惜抬手撓了撓眼角,耐著性子展露一絲笑容:“你想我怎麼謝你?”

  “很簡單啊,沈公子,你拿兩百萬,我就很滿意了。”

  沈惜眉角一挑,差點笑出聲來,沒想到雷耀庭居然還有這份幽默感。

  雷耀庭自顧自地表演:“兩百萬可不算過分啊,你看,要教訓這個騷貨,一個兩個男人是不夠的,她胃口太大,男人少了,都操不死她。所以我之前安排了八個兄弟,看上去還不夠,我准備再叫兩個,每個人給個十萬的營養費,不過分吧?我為沈公子你的事這麼費心費力,拿個一百萬,也很合理吧?這麼一算,就是兩百萬了。”這段話,雷耀庭在腦海里已經反復醞釀過很多遍,說出來一個磕巴都沒打,爽得要命。

  沈惜往施夢縈所在的位置瞟了一眼,決定要以最快的速度結束這場鬧劇。

  是的,這就是一場令人加倍厭煩的鬧劇。

  “方不方便讓我過去跟她說句話?”

  正在兩人對話的這段時間,前後雙插在施夢縈體內動作的兩個男人恰好陸續射精,拔出了肉棒,而那兩個看上去正在排隊的男人則顯得有些猶豫,他們多少明白眼前的局面是怎麼回事,雷少爺應該是和新來的這個男人有過節,而他們正在玩的這個女人可能和這個男人有點關系。

  沈惜這位正主到場,後面這兩位有點摸不准自己是該按原計劃繼續上,還是等著聽雷少爺吩咐再說,多少有些進退失據,尷尬地回頭望著雷耀庭。

  雷耀庭輕蔑地笑,氣派十足地擺手:“沈公子請便,不過建議你小心一點,這騷貨嘴里、屄里被射得太多了,別被濺著。”

  沈惜往那個方向慢慢踱去,選了一個離四個男人都不遠不近的位置站定,差不多離施夢縈兩米左右距離。

  剛完事的那兩人略顯狼狽地一邊提著褲子一邊向後退,慢慢貼到牆角去整理,而原本排隊的兩人隨著沈惜的靠近,也下意識地走開了幾步。

  沈惜的神情看上去很嚴肅:“我想問問你現在的真實想法,是想繼續留在這兒?還是想離開?”

  施夢縈有些茫然,有個聲音在對她說:這次說不定可以狠狠地刺到他了!如果我說我就要留下,要讓男人們操爛我……

  但她渾身顫抖,沒說出任何一個字。

  沈惜又向前邁了兩步,把自己的意思表達得更加明確:“如果你確定想留在這里,我就准備走了;如果你想離開,我帶你走。”

  雷耀庭原本懶洋洋地靠在沙發上,斜著眼瞅著這邊,聽了沈惜的話,立刻直起身:“沈公子忘了什麼事吧?不是你想帶她走就能走的,要想帶她走,得付出點代價,沈公子別忘了規矩。”

  沈惜沒理他,只是盯著施夢縈。

  施夢縈突然痛哭出聲:“我想走,我不要留在這里……”

  “臭婊子你說什麼呢!”雷耀庭勃然大怒,“你們榮達智睿不想做生意了?”

  沈惜還是沒理他,徑直走向施夢縈。

  雷耀庭沒法繼續假裝一切盡在掌握了,“蹭”一下跳起來:“沈公子,你可別忘了規矩!你真以為隱峰軒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規矩?我為什麼要理你的規矩?”沈惜嗤之以鼻,他的耐心差不多也到了頂點。

  如果是杜臻奇給他擺了這樣一個局,他可能還會重視幾分,但由雷耀庭出面裝這個大頭蒜,實在沒法正眼瞧。

  話說回來,如果換成杜臻奇,明知要對付的是沈惜,又怎麼會擺出這麼個破局?

  雷耀庭沒想到沈惜壓根不打算談判,又急又氣,拍著沙發扶手大叫:“攔住他!攔住他!”

  剛稍微挪開幾步的兩個男人正想上前,沈惜不等他們聚攏,直接衝向左側那個男人。

  兩步到了他面前,二話不說就是一記左腿掃踢。

  能在隱峰軒當保安的,當然不會是弱雞,手下都有幾分功夫,這人反應很快,立刻雙臂架十字,封住了這記重腿。

  但出乎意料的是,沈惜居然又連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左右腳交替踢出四記掃踢。

  他萬沒想到眼前這個看著斯文的男人,動起手來這麼狠,身手又如此嫻熟敏捷,一招受制,步步拘束,不得不狼狽地左格右擋,連擋三腿後,最終沒能躲過最後一下,右頰被狠狠踢中,像個口袋似地倒在地上。

  在這幾個呼吸之間,另一個男人衝到沈惜身側,一記很有跆拳道架勢的側踢,直奔沈惜左肋而來,沈惜不及閃避,抬左腿用左膝硬碰硬地擋了一下。

  這些年基本功練得扎實,他單腿站立,承受重擊,身體卻幾乎沒什麼晃動,左手一撈,反而抓住了對方的腳踝。

  對手不防有這一招,身體一時失去平衡,單腿連跳,雙臂在身側不住劃動,沈惜半點沒猶豫,右腿全力踢出,正中對方腰間,那人“啪”一聲臥倒在地,沈惜隨即又一腳補在他的小腹上,使這人抱著肚子,縮成一團,無法立刻起身。

  電光火石間,就快速擊倒兩人。

  那兩個在施夢縈身上發泄過,縮到牆角整理褲子的男人差不多剛整理完穿著,還沒完全反應過來,兩個同事都已經被擊倒在地。

  他們的第一反應當然是衝上去動手,但不知道是不是剛才射得太猛,他們的狀態都有點松松垮垮的,一時緊不起來,心里又有些怕,反應變得很遲緩。

  沈惜轉身站到拘束架前,警惕地快速掃視一圈,判斷了一下此刻屋內各人的位置和動作,大喝道:“雷耀庭!你腦子進水了?在這里跟我講規矩?隱峰軒是你的?讓你表哥來跟我說!”

  沈惜擋在身前,施夢縈一陣恍惚,總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

  “操!我表哥不在,這里我說了算!”雷耀庭被沈惜的身手嚇到,慌張地往大門邊挪了幾步,總算覺得屋子里還是自己這邊人多,門外有更多兄弟,不至於徹底慌神,底氣還是很足,氣急敗壞地叫道:“你牛逼什麼!你再厲害也打不過這麼多人吧?老七,去,再叫幾個人來!”

  杜臻奇外出,留在隱峰軒看場子的這些保安當然要幫雷耀庭。

  被他點到的這個叫“老七”的,是個小頭目,聽了雷耀庭的指示,懵懵地想往外走。

  沈惜往別墅大門方向望去,他進門後,大門一直沒關,即便這個“老七”不出去叫人,這邊這麼熱鬧,遲早也會招來更多的人。

  他又大喝道:“你們幾個都是傻的嗎?看著這個傻逼在你們老板的場子胡來?你們人再多,也是隱峰軒的人,是杜總的人,不是這個傻逼的人!你們想清楚,是非要逼著我從這里一路打出去嗎?還是說你們要叫一大堆人進來把我打死在這里?信不信如果隱峰軒鬧出這種事,杜總回來不把這個傻逼弄死,也要把你們幾個弄死?”

  老七這會已經快到門邊了,聽了沈惜的話,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腳步。

  “別聽他的!去叫人,一起上!”雷耀庭其實也有點被沈惜說的話嚇到了,下意識去想杜臻奇回來會不會真的收拾他,但仍然抹不開面子,還是不住口地叫囂著。

  沈惜輕輕搖頭,正想著要不要趁還沒有更多的保安進來,先過去控制住雷耀庭,為接下來的對峙創造一個好一點的環境,卻發現已經走到門邊的老七突然停下腳步。

  隨後老七讓開身子,陸優慢悠悠地走進別墅。

  對於隱峰軒的保安來講,雷耀庭是杜臻奇的表弟,自然要巴結,但他們其實也知道,雖說這對表兄弟關系不錯,但杜臻奇事實上並沒有太拿這小子當回事,而陸優是老板非常看重的合作者,在重要關頭,聽陸優的,比聽雷耀庭的要靠譜。

  陸優攔在門前,示意先不要再叫人過來,老七自然照做。

  既然知道沈惜來了隱峰軒,陸優就一直留心這邊。

  剛才一度乒乒乓乓十分熱鬧,他明白肯定是出了麻煩,不管是沈惜給隱峰軒帶來麻煩,還是沈惜本人遇到麻煩,他都該過來瞧一眼。

  “雷少,你這麼做,恐怕不是很妥當。”陸優說話很直接。

  “關你什麼事?”雷耀庭現在氣上來了,誰的面子都不想給。

  陸優懶得再跟這中二青年廢話,衝老七努努嘴:“你們就不會打個電話問問杜總?他表弟在隱峰軒往死里得罪沈家的人,他是不是真要給表弟撐腰?他是不是真想讓沈公子從他的隱峰軒一路打出去?”

  沈惜輕笑一聲,接了一句:“跟你們杜總說,這事是他表弟主動來招惹我的,別怪師弟不給師哥面子,真要鬧大了,沈家、杜家,捎帶一個雷家,三家臉上都沒什麼光。只是終歸這事是發生在隱峰軒,是他的地盤,後面的麻煩得他來收拾!”

  老七多少知道些輕重,剛才腦子不夠清醒,被雷耀庭支使著做事,現在聽了陸優和沈惜的話,也咂出了些滋味,後悔不迭。

  雷耀庭固然是杜臻奇的表弟,但杜總也從沒說他能在隱峰軒為所欲為,今天如果為了巴結他,給隱峰軒惹來麻煩,最可能倒大霉的,當然是他們幾個今天值班的。

  想明白利害,老七慌忙跑出房間,不理會身後雷耀庭還在大聲催促他多找幾個兄弟來,給杜臻奇撥了電話。

  但杜臻奇可能這會有別的事要忙,沒有接電話。老七只好又給杜臻奇身邊隨行的兄弟打電話,讓他幫忙請示,這件事該怎麼解決?

  杜臻奇聽手下轉述情況後,立刻回了電話,問清楚前因後果,大罵老七這幫人多管閒事。

  “少管那小子的爛事!讓姓沈的帶人走,誰也不准攔!就算姓沈的要揍雷耀庭,你們也不要管!”

  老板發了話,隱峰軒的人自然不會再有任何違逆,原本就在別墅里的四人,外加幾個後來聞聲趕來都沒搞清狀況的保安都痛快地散去。

  沈惜把施夢縈從拘束架上解下,讓她先把衣服穿好。

  但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經過整整一夜外加大半個白天的折騰,施夢縈昨晚穿來隱峰軒的那套衣服,除了西裝外套上下裙衫還能穿,其他從襯衫到內褲,再到絲襪,都已經被扯爛,沒法上身了。

  實在不行內里真空,直接穿外衣也不是不行,但至少得有一件T恤或襯衫吧?

  不然里面一絲不掛外面只穿外衣,反倒變成玩誘惑了。

  沈惜向跟著陸優來到門外的馬菲菲提出想借一件衣服,對這樣的要求,馬菲菲自然不會反對,匆匆去了自己的住處,送來一件襯衫,順便還有一整套嶄新的內衣。

  雖說不完全合身,但差不多也能穿了。

  施夢縈麻木地穿好衣服,緊跟在沈惜身後,行屍走肉般默然地走出別墅,往大門方向走去。

  沒有隱峰軒的保安打手們撐腰,雷耀庭自己是不敢上前阻攔的,全程臉色鐵青地站在一邊。

  他明白,這次的面子丟得比上次更慘,經過今天這件事,恐怕隱峰軒里杜臻奇這些手下兄弟,沒幾個人以後還會真把他放在眼里了,頂多就是個面子情。

  這事整的!

  越想越氣的雷耀庭恨恨地瞪向陸優,卻發現對方壓根沒在意他,反而是一臉嚴肅地跟著沈惜朝外走。

  這令他更加氣悶,又想把氣出在毫不猶豫就借衣服給沈惜的馬菲菲身上,這女人倒是沒有無視他,反而送上一個獻媚的笑容,雷耀庭噎了一下,突然意識到自己其實連表哥養的這條母狗都不能動。

  雖然杜臻奇沒把馬菲菲當成禁臠,經常讓她陪客,但陪的都是有分量的貴客,並不是真拿馬菲菲當成可以隨意送給任何人的“賤貨”,畢竟至今名義上,她還算是被杜臻奇包養的女人。

  實際上,雷耀庭就沒嘗過馬菲菲的滋味。

  就算他想收拾馬菲菲,也得先經過杜臻奇的允許才行。

  今天真是栽到家了!

  陸優默默送沈惜走出隱峰軒的大門,一直送出十幾米遠。沈惜知道他必有所求,站定後,發自內心說了句:“謝謝。”

  “不客氣,小事一樁。不過是順水人情,沒有我,沈先生也一定能全身而退。”陸優全然沒把這事放在心上,“倒是我,有事要請教沈先生。”

  “順水人情也是人情,對送人情的人來說可能是舉手之勞,對承人情的人來說可不能輕飄飄地就受了,不然今後可能連順水人情也沒人送。所以,還是要謝謝。”沈惜總是能把這種客氣話說得誠懇無比,“陸先生要問什麼事,請說。”

  “最近平州不太平,風會吹到中寧嗎?或者說,風會一直刮嗎?”

  沈惜皺了皺眉。

  他知道陸優想問的是什麼。

  經過這一周的發酵,各方的消息匯總,平州那邊的事已經比較明確了,平州常務副市長童福獻不但有嚴重的經濟問題,還涉及和下屬交通局長一起充當一個大型車匪路霸團伙保護傘的重大嫌疑。

  隨著童福獻被拿下,平州市已經掀起了一場重點打擊涉黑團伙的風暴。

  配合今年公安廳長這個關鍵位置突然換人,陸優現在擔憂的,無非就是中寧這邊會不會也有打擊涉黑的重點行動,還有杜家到底還能不能倚仗這兩個問題。

  “風會不會吹到中寧,我確實不清楚。”沈惜非常認真地措辭,“但我相信,該處理的,終歸會處理。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陸優緊盯沈惜的眼睛,大約半分鍾後,長舒一口氣:“沈先生的判斷,我信。這樣一來,我下一步的發展可能就不在中寧了,希望將來還有向沈公子請教的機會。”

  沈惜點點頭:“陸先生的果斷,我很欽佩。後會有期。”走出幾步,他突然停頓腳步,稍加沉吟,又回頭說道:“陸先生,別嫌我囉嗦。有些路,走上一段就夠了,如果中途遇到岔路,還是考慮去看看別處的風景。”

  陸優苦笑:“多謝。”

  沈惜再次點頭致意,轉身離去。

  陸優未必會聽勸,但本就是人各有志,兩人的交情也並沒什麼特別,說到這里已經足夠,再多說什麼反而是交淺言深,過猶不及。

  在沈惜帶著施夢縈駕車下山時,杜臻奇掛斷電話,沒好氣地把手機丟給身邊的跟班。

  杜臻奇剛把隱峰軒今天的值班經理罵了個狗血淋頭。

  雖然他對沈惜直闖隱峰軒搶人的動作非常不滿,但他的腦子還沒壞掉,沈惜不給他面子固然氣人,但原本就不應該送給他一個硬闖隱峰軒的理由。

  更可氣又可笑的是,這個理由不是自己送出的,而是那個倒霉表弟招來的麻煩。

  按說該狠罵雷耀庭一頓,但杜臻奇現在氣得壓根不想跟這混小子說話,於是把氣都撒在了值班經理身上。

  撒完了氣,恢復氣定神閒的姿態,杜臻奇從露台回到走廊,走到盡頭,推開房門。

  房間里人不少,四五個身著黑色西褲和襯衫,面相凶惡的打手肅然立在門邊、角落,神態陰沉,而主座的沙發邊上跪著一個穿著全透明薄紗睡裙的豐滿少婦。

  整個房間,這會只有一個人坐著,就在主座沙發對面,但這人臉上全然看不到能獨得一個座位的喜悅,反而滿是惶恐驚懼。

  就在杜臻奇開門的瞬間,他像被驚到了一般,往門的方向看了一眼,見到是杜臻奇快步入內,立刻膽怯地收回目光。

  這個過程中,他的視线不自覺在斜側方那個跪著的豐滿少婦身上掠過,按說應該是一副很香艷的場景,他的心底不但全然沒有生出欲念,反而遍體生涼。

  杜臻奇慢悠悠踱到主座沙發邊,舒舒服服坐下,輕咳了一聲,那個少婦趕緊往前爬了兩步,伏低身子,任由杜臻奇將雙腳架在她向後高高聳起的豐臀上。

  “剛才我們說到哪兒了,齊先生?好像是說,做事要公平吧?”

  此刻,坐在他對面的,正是齊鴻軒。

  而跪在杜臻奇腳邊的女人,則是薛芸琳。

  今天躊躇滿志地走進“金煌”娛樂城時,齊鴻軒可沒想過會以這樣的方式與薛芸琳重逢。

  知道表妹可能九月底回國的消息後,之前撒的那麼多謊,身上背的那麼多債,到時統統要爆雷的危機感,就一直籠罩著齊鴻軒。

  要想補上這麼大的窟窿,無非三條路,一是找熟人借錢,但齊鴻軒想不出還能向誰借。

  錢宏熙那邊已經借過一次,齊鴻軒自問跟他的交情沒好到可以在這麼短的時間里連借兩次;陸優未必在中寧,就算能找到他,恐怕也借不了多少;吳靜雅那邊也借過了,區區五萬元而已,就把這女人搞得一副臭臉;薛芸琳則干脆連人都找不到。

  剩下平日關系好的同事、朋友當然還有幾個,但沒誰能輕松借出十幾萬甚至幾十萬。

  至於妻子那邊,齊鴻軒知道已經被自己騙得差不多了,就算還願意支持他,也拿不出多少。

  剩下兩條路,就是再去賭桌上搏一把和去借高利貸。

  兩條路,看上去都那麼不靠譜。

  想了一大圈,齊鴻軒發現自己居然沒路可走。

  除了欠債的危機,潛意識中,齊鴻軒更擔心的是目前的窘境會被妻子知道,而更糟糕的是,宋斯嘉會不會拿如此狼狽的他去和沈惜比較。

  人,最怕的就是比。

  單就自己夫妻倆在一起,齊鴻軒從沒覺得配不上宋斯嘉,可有個莫名其妙的沈惜總杵在那邊,齊鴻軒即便心里不承認,但實際上還是一想到他就心虛,尤其是在知道了他的家世之後。

  背景沒他好,錢沒他多,愛好沒他廣泛,相處沒他默契,如果在人品上再被蓋過去,齊鴻軒不知道妻子會不會分分鍾跑到人家懷里去。

  憂懼到了一定程度,會讓人突然變得無所畏懼。憂心如焚好幾天後,齊鴻軒莫名徹底冷靜下來。無路可走的時候,還有什麼好顧忌的呢?

  還是要從賭桌上去把一切都博回來!他決定孤注一擲!拼了!

  為了把手頭的賭本搞得再厚些,齊鴻軒索性又把之前已經走過一遍的流程又玩了一遍,用兩天時間窮盡可能地從課題組經費賬戶上搞出來了十余萬元,在他的權限內,幾乎已經超越極限了。

  既然要去搏命,就該把彈藥准備得充足一點,這樣即使一時失利,自己也能挺得久一些,說不定能把命掙到風頭扭轉那一刻。

  齊鴻軒總結了之前的經驗,感覺自己在賭桌上還算是有技巧,也有運氣,就是賭本不夠,打順風仗的時候還行,一旦落於下風,輸上幾把就把本給輸光了,如果自己能堅持得再久一些,等到風水輪流轉,說不定早就大賺了。

  再過一周,崇大就要開學。

  齊鴻軒決定趁假期最後這幾天把這個麻煩給了結掉。

  萬一贏得多,說不定自己還能想辦法把課題經費的窟窿補上一些,免得穿幫。

  於是在賭本到位後,他馬不停蹄就去了“金煌”娛樂城。

  這次一切都很順利。

  齊鴻軒先是在一張賭桌上結識了一個姓房的賭友,三十歲上下,財大氣粗,又賭運極佳,在齊鴻軒到場時,他已經贏了許多。

  照他的說法,他每次都會找一個當天看上去正在運勢上的賭客,兩個人一起玩,這樣做贏面極大,而今天他一眼就相中了齊鴻軒,覺得他今天正鴻運當天。

  當然雖然兩人搭檔,但錢還是各自算的,絕不會用到齊鴻軒的賭本。

  齊鴻軒想著如果賭本各算各的,就不會有什麼太大的風險,完全可以試一試。

  沒想到,這招居然還真的很靈驗,也不知是齊鴻軒真的運道十足,還是倒過來是他借了別人的好運,總之,齊鴻軒一上桌就連戰連捷,一口氣贏了六、七萬元進賬,刺激得他亢奮不已。

  賭運這種東西,必須及時抓牢,借著姓房的賭友這個“吉祥物”,齊鴻軒經歷了一個悲喜轉換就像坐過山車一樣的下午。

  先是贏了一大票,隨後又連輸近十萬元出去,就在將近絕望之時,賭運果然轉了回來,最後又贏了十多萬元。

  到傍晚時分,盤點手頭籌碼,他這個下午一共贏了近十萬元,算是大獲全勝。

  齊鴻軒興奮之余,還想乘勝追擊,一路殺下去,沒想到姓房的賭友卻說晚上有事,必須要先走。

  離了這位房先生,齊鴻軒心里犯起了嘀咕。

  沒有這位新朋友的運道加持,自己還能那麼賭運亨通嗎?千萬別一個不好,把下午贏的外加自己帶的賭本都輸得精光啊!

  齊鴻軒明智地決定收手,但又不甘心,問了這位房先生,他說兩天後還會再來“金煌”,兩人約好到時候再搭伴同賭。

  周六這天剛過中午十一點,齊鴻軒趕到“金煌”時,房先生已經玩了兩把,小有斬獲。

  齊鴻軒迫不及待地跟他搭伴,果然,跟前天一樣,運道依然大旺,玩了不到兩個小時,又有三四萬元進賬。

  齊鴻軒開始幻想,自己說不定不光能補缺,還能小賺一點。

  萬沒想到,此後形勢急轉直下,齊鴻軒和那位房先生同時交了霉運,開始不斷輸錢,越輸越慌,越慌越輸,只用了一個多小時,他倆就一口氣輸光了全部賭本。

  齊鴻軒輸得傻了,一時竟恍如入夢,不知所措。

  房先生不知到什麼地方去轉了一圈,回來向依舊沒有回過神來的齊鴻軒建議去賭場里的財務公司借一筆錢,孤注一擲,作最後一搏。

  “這錢,能借嗎?”齊鴻軒當然知道,向所謂的財務公司借的,當然是高利貸,而且還絕對不是一般的復利計法,最後利滾利到一個不可思議的程度。

  房先生搖搖頭:“我已經借了。這錢是不好借,但只要能翻本,立即還上,也虧不了多少,總好過賠光了,一點都收不過來吧?”

  齊鴻軒還在猶豫,房先生丟下一句:“我也不是第一次借,應該沒事。我先去了。”說著,他不再理會齊鴻軒最終做出什麼樣的決定,直接走向邊上一張賭桌,看那樣子,應該是對兩人間的合作失望了,不准備繼續和齊鴻軒搭伴。

  看著房先生的背影,齊鴻軒彷徨無計。

  高利貸,他真的不敢借,可留給他的選擇也確實不多。

  除非他橫下心,把之前所有損失都當作沉沒成本,不再理會,回家後把該交代的全都交代了,說明已經被自己揮霍完的存款是怎麼回事,騙老婆的錢是怎麼回事,甚至從課題組侵占挪用的經費是怎麼回事,這樣的話,他就不必去借高利貸,只要面對宋斯嘉和父母就行。

  可是,如果這種選擇成立的話,他又何必作到現在呢?

  當初自己剛把儲蓄賠光時,就直接跟妻子實說不行嗎?

  不就是因為這個選擇是他根本不願考慮的嗎?

  絕望,是一種能令人徹底豁出去的情緒。

  在他猶豫的這段時間,那位房先生春風滿面地換了張桌。

  齊鴻軒湊上去打聽,房先生只說自己贏了一些,具體撈回多少,他並沒有細說,但看上去卻像是形勢一片大好。

  受到這個活生生的例證的鼓勵,齊鴻軒終於說服自己,咬緊牙關去找財務公司借了十萬元——實在是不敢多借——這一次,根本連一點浪花都沒翻起,沒用一個小時,在齊鴻軒的感知中甚至好像就在瞬息之間,錢就輸光了。

  有了第一次,再借第二次就不需要那麼掙扎,齊鴻軒又破罐破摔地借了三十萬,又用了一個小時的時間,把籌碼輸得干干淨淨。

  這一下徹底山窮水盡,齊鴻軒感覺自己的魂靈似乎已經飄出身體,暈乎乎地走向房間的角落,腳底下輕飄飄的,像踩著棉花一樣。

  突然,有兩個賭場的工作人員過來,半強迫地引著齊鴻軒走出賭場大廳,沿走廊到盡頭,推開房門,示意他進去。

  這個房間類似貴賓休息室,布置奢華,房間正中的沙發上坐著一個和自己年紀差不多,可能略大幾歲的男人,正無聊地打著哈欠。

  房間的牆壁上有一個很大的顯示屏,能看到賭場大廳的全景,另有幾個小屏可以鎖定特定的人和特定的角落。

  “坐。”那個男人隨手指了指他面前三四米開外的一把椅子。

  齊鴻軒局促地坐下。他完全一頭霧水,很想問為什麼要把自己帶來這里,是因為自己剛借了一大筆錢嗎?每個借了錢的都要到這里來轉一圈?

  對面那個男人饒有興趣地上下打量齊鴻軒,一言不發,齊鴻軒也不知道該不該說話。

  突然這個男人毫無預兆地開口:“齊先生,你好像欠了我們一大筆錢?”

  “呃,對……”齊鴻軒沒有心理准備,有些心慌,但對方說的沒有超出他事先的猜測,很快又鎮定下來,“我剛借了一些,應該也不算是很大的一筆錢吧。”齊鴻軒越說越平靜,暗暗告誡自己要表現得淡定一些,這樣可能有利於對方對自己的評估。

  “我看看……”那男人裝模作樣地看了看手里一份文件,“四十萬啊,確實不算很多,怎麼不多借一點?你准備什麼時候還呢?”

  “嗯……可能還需要一段時間。”齊鴻軒顯得有些窘迫。

  “一段時間?一段時間是多久?”男人的嘴角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輕蔑的笑,讓齊鴻軒看著一陣陣火大。

  “這個……現在還不太好說,借錢的時候,說好的周期是三個月,這個時間里我應該能還上吧。”齊鴻軒對這個男人的刨根問底很不滿,但現在對方是債主,他還是決定要忍。

  “齊先生,不至於吧?你這一家子可都不是一般人,全家五位大學老師,還有一個專家醫生,你爸好像是學院里什麼黨組書記,對吧?區區四十萬,你們肯定不差這點錢吧?”

  杜臻奇心里一驚,沒想到對方居然調查了自己的家庭情況。

  “我家的情況,你怎麼知道?”

  男人撇撇嘴:“又不是什麼高級機密,隨便查查就知道了。”

  “我不是……”齊鴻軒本來想說“我不是問你怎麼查到的,而是為什麼要查我”,但想了想決定跳過這個問題,“這位……那個,不好意思,我這人腦子不太好,請問您貴姓?”他終於想到要問問對方是何方神聖。

  “你腦子不好,居然還讀到了博士?這像是在罵人啊……我姓杜。”坐在齊鴻軒對面的,當然就是杜臻奇。

  “杜……杜先生,您放心,錢我是一定會還的。但真的需要一點時間,不會很久,就是一小段時間,借錢時候說好的呀,三個月,三個月內我一定還。”

  “呵呵,時間……時間也是金錢啊……”杜臻奇看著齊鴻軒,像是看著一條正在被耍弄的狗,“行吧,這點面子還是要給。一個月,怎麼樣?到月底,國慶節以前,可以吧?”

  “月底?太緊了!杜先生,真的,借錢時候,明明跟我說的是三個月內還錢。”

  杜臻奇突然變臉:“呵,借這種錢,你還真想幾個月幾個月地賴下去啊?你付不付得起利息啊?我讓你早點還,是幫你省錢知道嗎?實話告訴你,就是看出你有還不上錢的風險,所以才要趕緊把錢收回來。”

  齊鴻軒氣急敗壞:“我都說了,我肯定會還的呀!現在我真的還不出來!你逼我也沒用啊!”

  杜臻奇沉默,眯著眼盯著杜臻奇,好一會才慢悠悠地說:“那行,我信你現在拿不出這些錢,我再幫你一把。你怎麼欠的這筆錢?是不是喜歡玩兩把?這樣,我倆現在玩一局,如果你贏了,就當你把這筆賬還上了,怎麼樣?”

  齊鴻軒一時心動:“怎……怎麼玩?玩什麼?”

  “隨你吧。你想玩什麼,我都奉陪。這可是個好機會啊,萬一你贏了,債可就銷了。”

  “可,可我現在沒本錢。”

  “那簡單,債多了不愁,你再借一筆暫時用一下。”

  齊鴻軒皺緊眉頭。

  還借?

  玩上一把,賭運氣,萬一真能把債清了,那當然最好,可萬一輸了呢?

  自己不是又多借了一筆錢?

  之前的債還沒著落,再借?

  但是,能把前債清了,實在是個巨大的誘惑啊。

  齊鴻軒思慮再三,最後還是決定不冒險。

  “算了,我,我還是不玩了,謝謝杜先生的好意,欠債還錢的道理我懂,也不想著什麼一筆勾銷,只要我籌到錢,馬上就還。就是請您多給我一點時間,好嗎?”

  杜臻奇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你這會腦子倒是挺清楚,不想再多借一筆是嗎?”

  齊鴻軒苦笑。

  “行,那就算了。你可以走了。”杜臻奇像趕蒼蠅似地揮揮手。

  齊鴻軒沒想到對方這麼好說話,不僅沒有逼自己再玩一把,好像說到最後也默認了自己不用立即還錢,怕遲則生變,他趕緊起身,連連道謝,一刻不停地往外走。

  在走出房門的一刹那,齊鴻軒又開始發愁,該怎麼籌錢還上高利貸的賬呢?

  四十萬,三個月,按之前講好的利息,到時候應該就變成將近六十萬的債了。

  萬一再往後拖,上百萬都有可能,一定要盡快解決。

  滿心想著籌錢的事,齊鴻軒就沒怎麼在意不遠處站了兩個彪形大漢,抱著胳膊一左一右站在走廊兩側,占了大半通道,面無表情地等他走近,也沒打算側身讓道。

  齊鴻軒眼看快走到兩人面前,不敢咋呼,小心翼翼地扭身想從兩人之間大概一人寬的縫隙穿過去。

  沒想到,就在和那兩個男人擦肩而過時,突然一記重拳狠狠落在了小腹上,齊鴻軒痛呼倒地,背上又重重挨了一腳,這一下岔了氣,慘叫聲憋在喉嚨里,化為狼狽的連串咳嗽。

  隨即齊鴻軒感到腳脖子一緊,卻是被人抓住,拖進了邊上另一個房間。

  這里另有兩人等著,四個壯漢圍著他拳打腳踢,在他胸口、小腹、脊背上招呼,痛入骨髓。

  齊鴻軒從小哪受過這個?

  只能像個蝦米似地蜷在地上,抱著腦袋哭喊不休。

  這幾個人揍了他大概兩三分鍾,然後又像拖一條死狗一樣把齊鴻軒拖回之前待過的那個房間。

  渾身骨肉劇痛,又吃了驚嚇不敢動彈的齊鴻軒感覺有人伸手到褲袋里摸走了手機,用他右手手指依次試了,用食指成功解開指紋鎖,隨即手機被送到剛才那位杜先生手中。

  剛被狠揍一頓的齊鴻軒反應有些遲鈍,沒有及時意識到手機落到別人手里有什麼不妥。

  他側躺在地,大口喘息了片刻,突然聽杜臻奇“哈”了一聲,抬頭去看,卻見對方拿著他的手機,把屏幕轉向他的方向隨意晃了晃,笑道:“看不出來,你老婆看著很端莊,實際上騷成這樣,很會玩啊!那你還愁什麼債?實在不行,叫你老婆出來賣屄給你還唄!這種貨色可以要高價。”

  齊鴻軒一驚,努力仰起脖子定睛去看,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正是宋斯嘉的裸照,應該是年前在雙湖香格里拉酒店夫妻倆度周末時拍的,高挑豐滿的身軀上只裹了幾根細窄的黑色皮條,雙乳暴露,乳頭翹起。

  杜臻奇繼續對著手機不停滑屏,齊鴻軒時常重溫欣賞自己存在手機里那些照片,熟悉之至,當然清楚後面的照片是些什麼內容,有宋斯嘉拉開下身皮質三角褲拉鏈,露出肉穴的照片,也有她跪趴在地學母狗聳臀爬動的短視頻,甚至還有自己給她肛門破處那夜偷拍的把雞巴插進她的屁眼,以及射精後精液從屁眼里流出的照片。

  如果再往前翻,還有去年結婚紀念日宋斯嘉穿著情趣修女服為自己慶生的照片。

  這些私密之極的照片,現在全都落入另外一個男人眼中,齊鴻軒一時大腦空白,不知該怎麼辦。

  像是對手中這些照片、視頻著了迷,杜臻奇反復滑看了好一會,才把手機放下,擱在身前的茶幾上,重新把視线投回齊鴻軒身上。

  齊鴻軒怯怯地問:“不,不是說,我可以走了嗎?”

  杜臻奇好像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算是食言了。

  “哦,對,我是說過你可以走了。但這跟揍你是兩碼事,剛才找你要談的的是你欠債的事,既然你不肯再賭,那可以走,只要記得還錢就行,如果你後面賴賬不還,我們也不怕,可以去找你老婆,找你爸媽,找你領導,總能要到一個說法。兄弟們揍你,是為了別的事。”

  “別的……別的什麼事?”齊鴻軒欲哭無淚,怎麼還有別的事?

  除了欠了對方一筆錢,還有別的什麼事,居然能換來這樣一頓痛揍?

  這也太欺負人了!

  杜臻奇看著他又慌又氣又急卻又不敢發作的慫樣,放聲大笑:“操!就你這種貨,還敢玩別人老婆?”

  齊鴻軒心頭突地一跳,臉上的肌肉线條都不受控制地絞在了一起。

  玩別人老婆?這句話真點在他的命門上了。

  他第一時間倒沒想到薛芸琳,首先讓他擔心的,是吳靜雅。

  莫非是沈家人來找自己算賬了?齊鴻軒微微低頭,以為這樣別人就看不到他的表情,眼睛越瞪越大,嘴唇緊緊抿在一起,思緒紛亂。

  怎麼辦?要真的是沈家人知道了自己和吳靜雅的關系,然後要收拾自己,那該怎麼辦?

  他甚至都已經開始盤算一旦對方手段過於凶狠,究竟應該先報自己表妹,也就是沈偉揚老婆陳希的名字,還是說明自己妻子和沈惜間的交情,到底哪一層關系能讓沈家對自己網開一面呢?

  “看了你老婆的照片,我這人做事一向公平,也拿幾張照片給你看看。”杜臻奇掏出一個手機,從圖庫里翻出一張照片,示意手下人送到齊鴻軒眼前。

  齊鴻軒懵懵然抬眼,眼前的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正是他和薛芸琳一起從咖啡廳走出來的場景。

  “怎麼樣?還有很多,你可以一張一張慢慢看。齊先生,對這個,你有沒有什麼要解釋的?”

  齊鴻軒慌亂抬頭,終於明白這個男人剛才所說“別人的老婆”不是指吳靜雅,而是薛芸琳。

  怎麼是那邊露餡了呢?

  再說,就算是薛芸琳那邊出事,她老公能找到這樣的狠人來收拾自己嗎?還是這個男人本身就是……齊鴻軒腦袋都要炸了。

  杜臻奇戲謔地輕拍三下巴掌,左側一扇原本虛掩的門被拉開,一個穿著透明睡裙,全身上下一覽無余的豐滿女人四肢著地,低著頭慢慢爬了出來。

  這副詭異的場面讓齊鴻軒又驚又怕,他看不清這女人的面孔,也想不通杜臻奇這時候突然叫出這個女人是什麼意圖,實在不清楚接下來還會發生什麼。

  那女人一點點艱難地爬到杜臻奇腳邊,慢慢直起上半身,始終低垂的面孔揚起,原本遮著她半邊面孔的頭發滑開。

  齊鴻軒看清了她的臉,驚恐更甚。

  這女人居然是薛芸琳!

  她怎麼變成這幅樣子?

  這姓杜的男人到底是誰?真的是薛芸琳的老公嗎?不對,她老公不是姓石嗎?自己記錯了?

  齊鴻軒大著膽子仔細打量了這男人幾眼,一個不小心竟與他視线相對。

  這人的面相並不怎麼凶惡,嘴角時常還帶著一絲笑,可不知為何,被他瞥這麼一眼,齊鴻軒卻有一種冷到骨頭里的感覺。

  薛芸琳的老公是這樣一個狠角色嗎?

  為什麼在自己印象中,他只是一個普通的工程師啊?!

  靠!這騷屄要是屄癢就去找別的男人啊,為什麼要害自己?!

  “齊先生,我剛才的問題,你還沒有回答呢!”

  齊鴻軒感覺自己腦子已經停轉了:“什……什麼問題?”

  “別人說話,你不認真聽,很不禮貌啊!”杜臻奇黑起臉,打了個響指,“我很討厭別人對我這麼不禮貌,去,讓齊先生長長記性!”

  齊鴻軒還沒反應過來自己該怎麼長記性,一個剛才就已經圍毆過他,身高接近一米九的壯漢幾步跨到他面前,掄圓胳膊,狠狠扇了他兩記耳光,直接把他打懵了。

  齊鴻軒一時都沒感到疼,只覺得腮幫子麻麻的,似乎完全失去了知覺,隨即慢慢由內而外開始脹痛,直到痛得他齜牙咧嘴。

  “我剛才問,就你這種貨,還敢玩別人老婆?你還沒有回答我。”

  齊鴻軒捂著臉,眼神中充滿惶恐,卻不知該怎麼回答。

  這算什麼問題?就算是個問題,又該怎麼回答呢?難道說“因為我膽子比較大”?他很懷疑自己要真敢這麼說,對方恐怕不止給自己兩個巴掌。

  “你看,還是不回答我……看來齊先生真是不把我放在眼里啊。阿康!”杜臻奇大喝一聲,之前打了齊鴻軒耳光的壯漢,原本已經退後幾步回到門邊,再次來到齊鴻軒面前,嚇得他趕緊大叫:“不是,不是!那個……杜先生,我……”

  這個叫“阿康”的壯漢沒有給他繼續解釋的機會,一手薅住他的衣領,另一手又是“啪啪”兩記耳光,這回齊鴻軒不像剛才那麼遲鈍,痛得慘叫出聲。

  “給你一個示范,騷屄!”杜臻奇伸手拍拍跪在地上的薛芸琳的腦袋,薛芸琳趕緊又伏下身。

  “你來回答,你,為什麼結了婚還要找別的男人呢?”

  “因為我是個騷貨,賤貨!”薛芸琳毫不猶豫地回答,“我需要雞巴和精液,不然就活不下去。”

  “那現在呢?你這騷貨還要出去浪嗎?”

  “現在不用了,我有主人,主人的雞巴大,主人的精液香,只要主人肯操我,騷貨就能活得爽。”

  “嗯,乖了,把屁股扭起來!”

  “是!”薛芸琳反手把睡裙下擺撩了起來,睡裙本就是透明的,現在又特意把整個肥臀露出來,齊鴻軒此時才注意到,薛芸琳的下身還插了一根狗尾,估計是插在屁眼里。

  她努力地搖起屁股,渾圓的臀部抖起陣陣肉浪,狗尾也隨著搖來擺去。

  杜臻奇冷笑著,把一只腳放到薛芸琳身前,薛芸琳小心翼翼抬頭瞧了他一眼,得到他眼神的示意,強裝笑顏地俯身低頭,伸出舌頭在他的皮鞋上舔了幾下。

  齊鴻軒目瞪口呆地看著薛芸琳的動作,大腦一片空白。

  “讓你占個便宜,剛才那個問題就算餓了。你不用胡思亂想,我不是這騷貨的老公……”

  齊鴻軒聽了這話,還沒把提起的氣松下去,杜臻奇的後半截話又讓他心里一涼。

  “但她的前夫是我的好兄弟。”杜臻奇重重拽了一把薛芸琳的頭發,揮手示意她跪趴到自己面前,然後抬起雙腿擱到她的背上,可能是感覺還不夠舒服,又抬腳在薛芸琳腰眼上輕輕踹了一下,“撅屁股!”薛芸琳依言照做,他又把雙腳放在她的屁股上。

  齊鴻軒喃喃自語:“前……前夫?”

  “廢話,知道自己老婆這麼騷這麼賤,當然要離婚,難道還要再讓她繼續安安穩穩地做石太太?對了,你認識黃子君嗎?”

  “不,不認識……”

  “那張程斌呢?”

  “也不認識……”齊鴻軒都快哭了,關鍵在於他不知道這幾個名字到底有什麼意義,生怕自己這一個個“不認識”的回答會再換來一番毒打。

  “他們……都,都是誰啊?”

  杜臻奇用腳跟踢了一下薛芸琳的屁股:“來,告訴齊先生,他們都是誰啊?”

  薛芸琳已經保持撅屁股這個姿勢好久了,正在咬牙堅持,又不敢違逆杜臻奇的意思,扭頭艱難地說:“都是我在外邊找的男人。”

  “跟你一樣……都是這騷貨的炮友。”說到這里,杜臻奇兜里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按掉了來電,“你和這騷屄的事,她已經全都交待了,所以今天也不准備跟你再廢話,你自己說,准備付出什麼代價吧?”

  “那……那兩個人怎麼,怎麼了?”按說對薛芸琳其他的炮友,齊鴻軒應該是不爽的,知道他們挨打本是一件快事,但這會他哪還顧得上吃這種干醋?

  物傷其類,齊鴻軒現在最關心的是這兩位和他“同罪”的“兄弟”有什麼樣的遭遇。

  杜臻奇“哈”了一聲:“怎麼?你打算跟他們一樣?”

  “不,不是……”齊鴻軒聽他口氣不善,趕緊解釋,“我就是問問……”說到這里他又卡了殼,不知道後面的話該怎麼說。

  “讓你知道也無所謂。我找了兩個人妖美女,把他倆的屁眼給干了,誰讓他們干這騷屄的屁眼干得那麼歡呢?哦,對了,你也干過她的屁眼吧?咱們做事是不是應該公平一點?”杜臻奇邊說邊用腳跟踢了踢薛芸琳一直撅著的屁股。

  又有一個壯漢走向齊鴻軒,嚇得他渾身發抖,不過這次倒不是為了揍他,這人只是把一堆照片丟在他眼前,全都是黃子君、張程斌被迫和人妖肛交以及他們被毆打後的淒慘模樣。

  齊鴻軒跪趴在地上,翻著一張張照片,看得瑟瑟發抖。

  這時,一個精干模樣的中年男人舉著手機快步走到杜臻奇身邊,俯身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杜臻奇臉色一下子變黑了,接過手機,快步走出房間。

  薛芸琳終於不用再被杜臻奇的兩條腿壓著,側身滾翻在地,也無所謂周邊幾個男人都貪婪地偷窺著她裸露的肉體,自顧自地歇著,甚至都沒有瞥齊鴻軒一眼,齊鴻軒也不敢在這麼多人眼皮底下跟她搭話。

  房間里一時寂靜。

  大約二十幾分鍾後,杜臻奇才回到房間,開口又回到之前那個所謂“公平”的話題,齊鴻軒稍微平靜了些的面色頓時又變得灰白,怎麼公平?

  要自己像那兩個男人一樣,先被痛毆,然後還要被人妖破肛?

  那還能活嗎?

  杜臻奇臉上的笑容此刻顯得很瘮人:“如果你今天的你的屁眼不開花,豈不是很對不起那兩位被操得路都走不了的哥們?”

  “杜先生,杜……求,求……”齊鴻軒連話都說不全了。

  “所以,剛才那個建議,你確定不再考慮一下嗎?”杜臻奇突然轉換話題。

  齊鴻軒愣了好久,終於反應過來杜臻奇說的“剛才那個建議”指的是什麼,頓時低頭不語。

  按說到這個時候對方提出什麼要求,他都不敢不照做。

  可明知有可能會背上一筆不可能還得上的巨債,他又怎麼能輕易松口答應呢?

  杜臻奇沒有那麼好的耐心陪他耗,等了一兩分鍾沒得到回復,冷笑著說:“你也別說我沒給你留路走,這樣吧,三條路給你選……”

  齊鴻軒沒想到現在的自己居然還有三個選擇,明知對方絕不可能讓自己全身而退,還是滿懷希冀地抬起頭。

  杜臻奇腿一偏,兩腳落地,霍得站起身,抬腳在薛芸琳屁股上踹了一下:“滾進去!”薛芸琳一聲不吭地快速爬回之前躲著的那個房間。

  “三條路,要麼就是我剛才那個建議,你再借點錢來跟我賭;要麼我把你和這騷貨的照片拿給你老婆、你爸媽和你們學校領導看看,順便再把你老婆的照片都放到網上,讓網友們好好爽一把,當然我肯定會說明,這是崇濱大學的老師,叫宋斯嘉,如果有人問,我也可以把電話號碼和地址曝光,你說會不會有人專門跑來找你老婆,看看有沒有機會嘗嘗她的味道?最後一條路,你把你老婆送過來,讓她在我這兒賣三個月屄,我就給你把債免了,怎麼樣?”

  “杜,杜先生……”齊鴻軒絕望地抱住頭,“求求你了!我發誓,我一定會還錢的!求求你了……”

  “發誓?”杜臻奇嗤之以鼻,“我他媽最不相信三種人,吸毒的,賭錢的,搞別人老婆的。你占了兩樣,還要我信你發誓?少廢話,給你三分鍾,你自己選一條路。如果不選的話,我就當你是自動選第二條路了。”

  齊鴻軒跪在地上,全身縮著,雙拳砸地,喉嚨里發出“呃呃呃”的怪異叫聲。

  過了一會,就在杜臻奇徹底失了耐心,想要轉身離開的時候,齊鴻軒抬起頭,啞著嗓子說:“賭吧!”

  杜臻奇撇撇嘴:“那你准備再借多少?”

  “先,先借十萬吧。”

  “那你想玩什麼?”

  齊鴻軒想了想,毫無信心地回答:“德州撲克。”

  杜臻奇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點頭應了。

  事實證明,杜臻奇的“無所謂”是有底氣的,毫無懸念,齊鴻軒把剛借的十萬元又輸了出去。

  “還借嗎?”杜臻奇捏了一張撲克,在指間翻動戲耍。

  已經徹底蔫掉的齊鴻軒癱坐在地,面無表情,許久沒有答復。

  杜臻奇哼了一聲,“我今天心情好,再給你幾次機會。你也不用十萬二十萬地借了,咱們玩個刺激的!”

  齊鴻軒像丟了魂一樣,懵懵地問:“什麼刺激的?”

  “我們接著玩,你不需要拿本錢。如果你贏了,你欠的債,包括你和薛芸琳那騷屄的事就一筆勾銷,當然,贏的錢也歸你;如果我贏了,你欠的錢就翻個倍,怎麼樣?”

  齊鴻軒茫然地站起身,神情頹喪地扶著椅背,緩緩坐下。

  過了好一會,他才把杜臻奇剛提出的建議想明白。

  說實話,他還是猶豫的,但前思後想卻還是咬牙同意。

  萬一真贏了,所有的事都能了結的誘惑太大。

  最關鍵的是,齊鴻軒現在並沒有完全走入絕境,在他想來,即便他欠的錢再翻一倍,好像也還在自己家可以承受的范圍內。

  大不了徹底豁出去求爸媽賣房子,就算到時候齊展誠對他再不滿,老兩口總不會真的眼巴巴看著兒子被人追債追到死。

  人,沒有真的到絕境,總是會有幻想。

  奇跡並沒有發生。

  這次換到另一個房間,賭輪盤押單雙,齊鴻軒的債從五十萬翻到了一百萬。

  杜臻奇又給了一次相同的選擇。

  齊鴻軒的心態跟剛才一樣,贏就徹底解脫,輸了也還在父母能承受的范圍內,所以他又賭了一次。

  結果一樣,賭債從一百萬翻到了兩百萬。

  杜臻奇像貓逗老鼠一般,又給他再選一次的機會。

  齊鴻軒整個人的精神狀態已經到了崩潰邊緣:“杜先生,我已經欠你這麼多錢了,你干嘛還要這麼耍我?”

  杜臻奇收起了笑,臉上透出的殺氣瞬間使得齊鴻軒面色大變。

  “你要搞清楚,我是在給你機會!只要你贏了,我保證你能太太平平從這兒走出去,老子從來不賴賭賬。你他媽一分錢本錢都沒有,老子給了你這麼好的條件,你嘰嘰歪歪什麼?你想想,只要你贏一把,只要贏一把!不光能把債免了,還能賺一大筆!這麼好的事,你不拼一把嗎?告訴你,賭的,就是你算不算個男人!是男人的,就不要只會在薛芸琳那種騷貨的屄里有力氣,有種就跟老子賭下去!”

  齊鴻軒苦著臉,眼角不住抽動,杜臻奇說的話並不足以刺激到他,但他也明白,至少他的話里有一點是對的,只要贏一把,自己就能脫困了。

  “操!賭了!”齊鴻軒用粗口來刺激決心。

  這一把賭的是21點。

  事實證明,光有決心真的沒用。再賭再輸,欠債從兩百萬翻到了四百萬。

  這次杜臻奇再給出選擇,齊鴻軒都沒再猶豫,反正已經這樣了,即便再從四百萬翻倍為八百萬又怎麼樣呢?

  反正四百萬也是一筆巨款,還不如拼一拼試試能不能創造奇跡。

  在這樣的心理下,在又試了一把梭哈後,齊鴻軒收獲了一張八百萬元的欠條。

  這次反倒是齊鴻軒主動提出再賭一次,杜臻奇大笑著拒絕:“你的腦子真的不太好!”

  齊鴻軒氣急:“你不是說有種就賭下去嗎?怎麼現在變成你不敢賭了?”

  杜臻奇睜大眼睛,饒有興致地打量了一下突然膽子變大的齊鴻軒,沒有說話,只是揮了揮手,兩個壯漢上前,又狠狠給了齊鴻軒幾拳,把他打得縮在地上不住求饒。

  杜臻奇走到他身邊,蹲下身,輕拍著他的面頰:“賭,不賭,由我說了算。你的腦子真的是壞掉了!”說完最後一個字,順手扇了齊鴻軒一記耳光,可能是正抽在之前阿康扇過的舊痕上,痛得齊鴻軒淒聲哀嚎起來。

  站起身,杜臻奇在身上拍了拍剛抽了齊鴻軒耳光的右手,又用鞋尖踢了踢他的腦門:“我還是給你留了余地的,八百萬,給你兩個月,如果你能還上這筆錢,我不收你利息!如果超過兩個月,那就照你之前借錢時候的利息算,到時候別怪我們狠,怕是你老婆出來賣十年屄也不一定能幫你還清!”

  齊鴻軒被兩個壯漢架著,推出了“金煌”的大門。

  天早已黑了,但因為今天下午天色一直暗沉,齊鴻軒一時都不知道現在到底是幾點,他也沒有去摸手機看時間,就那樣木然地走在街上。

  雖然走前對方把手機還給了他,但齊鴻軒知道那個姓杜的肯定拷貝了妻子的全部艷照,然而這事現在已經不重要了,齊鴻軒也懶得去想。

  他不知道自己現在該去哪里,不管是自己家還是父母家,他都不敢回,否則怎麼解釋臉上被扇巴掌後留下的傷呢?

  可不回家還能去哪兒?

  八百萬的債?隨它去吧,當欠債達到一個他根本無法償付的金額,齊鴻軒反而淡定了。

  還是先想想今晚到底去哪里混一夜吧。

  這時,沈惜剛把施夢縈送到她住的小區大門前。

  施夢縈此刻的狀態比剛離開隱峰軒時略好一些,但眼神還是很呆滯,也一直很沉默,一個多小時的車程,她幾乎都沒有開口。

  不知道她到底是還沒有從自昨晚到今天下午過於激烈的超長時間性愛中緩過來,還是在經歷了這一切後精神受到嚴重打擊,不知道該對沈惜說什麼。

  沈惜沒有多問她在隱峰軒到底有什麼樣的遭遇,只在快要離開雲楓山景區時,問她今天到這邊來是誰安排的?

  施夢縈沒有回答,怔怔地望著窗外。

  “誰把你是我前女友這事告訴雷耀庭的?徐芃還是周曉榮?”沈惜的聲音聽上去很平穩,只有非常熟悉他的人才能聽出他的話中隱藏的怒意。

  “周曉榮。”施夢縈的回答很輕,聲音像是飄在空中的游絲似的。

  “徐芃沒有參與嗎?”

  “不知道。可能沒有。”

  沈惜不再說話,沉默地開車。

  這一沉默就是足足二十分鍾,車里安靜到連情緒接近崩潰的施夢縈都生出幾分不安,回臉瞥了一眼。

  沈惜雙眼直視前方,神色還算平靜,可施夢縈卻莫名生出幾分畏懼之意。

  過了好一會,沈惜掏出手機,放在支架上。

  這個突如其來的動作又驚動了施夢縈,她從她這一側的後視鏡里看沈惜滑動著手機屏幕,找出一個號碼撥了過去,隨手又把藍牙耳機戴上。

  “施夢縈的事,是周曉榮安排的?”

  施夢縈不知道正在和沈惜通電話的是誰,很驚訝他會提到自己的名字,同時也意識到沈惜的口氣聽上去全無善意,並不像是在跟朋友聊天,不禁又扭臉往這邊瞥了一眼。

  電話那頭的人答了幾句話,沈惜沉默了幾秒鍾,還是用之前的口氣說:“我其實沒必要給你打這個電話,但因為你是微微的表哥,所以我多一句嘴。我建議你找機會從榮達智睿辭職,找一份新的工作。”

  對方似乎又問了兩句,但沈惜只是冷淡地回道:“再見。”

  從沈惜說出“微微的表哥”這五個字的時候,施夢縈就知道電話那頭是徐芃。

  但沈惜為什麼要跟他聯絡,又為什麼建議他辭職,就完全不是她能想明白的了。

  實際上,以她現在的狀態,也沒法思考。

  沈惜之前在隱峰軒時的舉動,以及現在的神情、口吻,一切都令施夢縈感覺陌生,禁不住心慌,所以即使心里滿是疑竇,卻既不敢又覺得沒必要多問。

  自己的事都是一團糟,還管那麼多干嘛?

  在施夢縈下車時,沈惜終於又開口對她說:“別的話也不多說了,都是老生常談。只想給你一個忠告:你的事,就只是你自己的事,就好像我的事,說到底,也只是我自己的事。別人未必關心,最終也很少會給別人造成什麼實質的影響。如果有傷害產生,真正被影響最深的那個人,只會是你自己。人哪,不妨給自己一條生路。”

  望著沈惜的車漸漸遠去,街道兩邊的路燈連接成一條仿佛綿延到天邊的閃亮又迷幻的路,施夢縈心神恍惚,思緒紛飛,她說不清自己究竟應該感激,還是應該繼續痛恨沈惜。

  就在小區門口,施夢縈肆無忌憚地放聲痛哭。

  駕車離開的沈惜再次掏出手機,正要再撥一個電話,卻發現二十分鍾前,巫曉寒在微信上給他留了言。

  巫曉寒的生日就在上周,沈惜早早就送了祝福,卻始終沒有收到回信,這在兩人的聯絡史上實在太罕見,沈惜都已經暗暗生出幾分擔心,現在終於有了回音,也算少了樁心事。

  算算時差,巫曉寒現在應該是剛起床不久。

  巫曉寒在留言里說,從上周生日開始,她就去度假了,和那個認識了幾個月的音樂酒吧老板一起去溫哥華旅游,昨天剛回來。

  沈惜也回了語音:“也就是說,你們現在確定關系了?”

  隔了四五分鍾,巫曉寒回答:“嗯,算是在談戀愛吧。”

  “怎麼樣?老男人還可以吧?”

  “夠用,還能讓我賴在床上懶得起來。”

  “哎呦不錯哦……”沈惜學了句蹩腳的周傑倫的口頭禪,兩人又閒扯兩句,互道再見。

  摘下耳機,沈惜的目光瞥向窗外繁華的霓虹,嘴角浮起一絲復雜的笑。

  從巫曉寒口氣中可以聽出,她現在的心情應該相當愉悅,對她有了新的戀情,沈惜自然覺得欣慰,卻也難免略有感傷。

  但他不會放縱自己的心情太久,還有一件要緊事要辦。

  今天雷耀庭主導的這場鬧劇,固然主要是因為這小子腦子進水,但還有一個關鍵人物也起了很重要的作用,那就是周曉榮。

  他讓施夢縈去“公關”雷耀庭,除了能誘以美貌和身材外,必然特別強調了施夢縈是自己前女友這個身份,這才真正打動了雷耀庭。

  這份用心未免過於下作,何況之前他堂哥周旻也摻和到了施夢縈報復自己的計劃中,要說周曉榮那時沒有居中牽线,鬼才信。

  施夢縈帶來的一場場鬧劇,沈惜已經倦了。

  今天是最後一場,因為沈惜已經從厭倦轉為生氣,他很少生氣,但這次是真的生氣了。

  他決心要給周曉榮一個徹底的教訓。

  具體要怎麼做,從雲楓山回市區這一路上,沈惜已經盤算了很多。

  跟巫曉寒聊了這幾句,自然而然聯想到她的前夫周旻,對周曉榮的反感又添了幾分,愈發堅定之前的想法。

  重新戴上耳機,撥了電話。

  “孔媛,現在方便嗎?”

  “我在吃飯,沒在崗上。沈哥,你說。”

  “嗯,我有一個創業計劃,是個不錯的機會,但不保證一定成功。你,能辭職來幫我嗎?”

  電話里的孔媛沒了聲音,可能是被沈惜的突然襲擊搞懵了,但頂多也就是幾秒鍾的沉默後,傳來她並不激昂卻十分確定的回答:“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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