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援手
帶著一絲歉疚,沈惜匆匆下樓。
剛跳下床沒多久,說走就走,自然羞愧。
反倒是悅然姐姐全沒放在心上,慵懶地靠著沙發說:“快去吧!正好我也要睡覺啦!”
喻輕藍的通達,令沈惜少了許多心理負擔。
他一邊打火,一邊戴上藍牙耳機。
電話里“嘟嘟嘟”響聲不斷,遲遲沒人接。
沈惜倒也不急,已經是後半夜,電話那頭的人想必已經睡了。
如果他立刻就接了電話,那才真的不正常。
過了好一會,一個明顯剛被吵醒的懶洋洋的聲音傳來:“大哥,什麼事啊?這都幾點了?”
沈惜沒說半句廢話:“江湖救急!求你幫忙!”
“呦!”那頭的聲音瞬間精神起來,“邪了門了!大哥,你還有求我幫忙的時候?”
“我要撈個人。你在芝塘派出所有熟人嗎?”
電話里的口氣正經了許多:“有。所長跟我關系不錯,副所長不太熟,但也認識。撈什麼人?”
“嗯……”沈惜略一猶豫,“一個女孩子,涉嫌賣淫。最好今晚就能把人接出來,別留案底,行嗎?”
那人猶豫了一下:“嗯……應該不難……你自己……沒什麼事吧?”
他這是為“賣淫”兩個字擔憂。
電話里的家伙絕不會怕受連累,只怕沈惜也身陷事中。
“我沒事。是個以前碰巧認識的女孩子,具體怎麼回事其實我也不太清楚。現在最關鍵的,是先把人弄出來。你能搞定嗎?”
話雖這麼問,沈惜心里基本還是有底的,正與他通電話的,是高中同學翁明灝,曾經足球場上的鋒线搭檔,如今中寧市公安局警務督察處處長。
他與沈惜同齡,年方而立,已是正處級的三級警監,能力固然超群,當然也少不了家庭背景,辦這麼件小事,多半不費吹灰之力。
“應該沒問題。不過如果派出所已經把程序走完了,要馬上撈人出來,還是會有點麻煩。”翁明灝也有話直說,直指技術性問題,聽口氣還是比較樂觀,只說會有麻煩。
“那我不管,你來搞定。”沈惜半點也不客氣,“該表示的,我現在去准備。撈人這事我不太熟,你肯定有經驗,我准備什麼比較好?最好是現金,現在都半夜了,要買什麼都不方便。”
“什麼叫我肯定有經驗?好像我天天在貪贓枉法啊!”翁明灝隨口叫了句屈,“我還不知道那邊是誰值班。要是所長在,那就不用擔心了,過些天給他送幾瓶茅台就行,我跟他關系不錯,這點面子還是有的。要是瞿副所長,我的面子多少要打點折扣,你確實得意思一下,但也不用現在就准備。他不可能在所里直接收錢。事要是成了,過幾天約他出來吃個飯,到時候你露個面就行。對了……”
翁明灝頓了一下。
“如果不是很順利,我能報你的家門嗎?不管怎麼說,執中同志的孫子,永華書記的侄子,肯定比我一個市局處長的面子大。”
沈惜沉吟了十秒鍾:“如果真的不順利,那就說吧!”
“行,我知道了。”從沈惜的這個決定,翁明灝似乎完全明白了他對這件事的重視程度,“我現在就給芝塘派出所打電話。有消息我就告訴你。那女孩叫什麼?”
“孔媛。孔子的孔,大S徐熙媛的媛……”
這個晚上,孔媛覺得一切就像一場夢。
噩夢。
水復山重,又莫名其妙柳暗花明。
自從十天前給老板試鍾後,孔媛發現老板娘待在店里的時間明顯多了起來。
張姐很可能是對她與老板的關系產生了懷疑,但孔媛對此並不在意。
有張姐坐鎮,正好讓盧老板少了騷擾自己的機會。
否則誰知道他會不會再以試鍾為名把自己叫進房間?
雖說店里的條件比較簡陋,但說真的,要享用一下她的肉穴也未必還需要別的,有張床,有套淋浴設施,也夠了。
盧老板自掏腰包替她補上了一萬元的損失,根據兩人此前的協議,他可以隨時要求孔媛脫下褲子。
只是最近這一個多星期,他始終逮不著機會。
周五晚上的生意通常比較好。
孔媛連做了兩個鍾,休息了還不到半個小時,就又被張姐叫了出去,和她一起被招呼去見客的還有88號技師。
張姐把她們一起帶進了七號房。
兩人頗感詫異,本以為是來了兩個客人,要她們同時上鍾,沒想到居然是同進一間房。
欣麗的服務內容相對簡單,從來沒有所謂的“雙鳳服務”,這是怎麼了?
進了房間她們又吃了一驚,屋里一共等著三個男人。
其中一個精瘦的中年男子脫了外衣,歪歪斜斜地靠在床上,無聊地換著電視頻道。
另兩個年輕彪壯些的,一個守在門邊,一個則在床尾站著。
孔媛和88號小心翼翼將手里的托盤放在挨著牆的矮櫃上,垂手站在張姐身後。
“昆哥,這兩個是我們店里比較好的技師,您喜歡哪個?”張姐自打進門,自然而然就弓起了腰,滿面堆笑。
那精瘦男子在孔媛兩人身上、臉上掃了幾眼,笑了笑:“看不出你們這個野雞店也有幾個好貨,這倆還不錯,都留下吧。”他隨手又指了指另兩個男人:“給我這倆兄弟也都找一個!”
“那當然,那當然,來,兩位兄弟,跟我來!”張姐招呼了一下那兩個男人,轉臉又對孔媛兩人仔細叮囑一番,無非是床上那位昆哥是個惹不起的大人物,要她們好好服務。
張姐帶著那兩人離開,孔媛和88號則心懷忐忑地留下。
那個昆哥拿起空調遙控器,看了眼此時的室溫,坐起身開始脫毛衣,順口說:“你們愣著干什麼,脫衣服啊,我先看看貨色。”
88號不清楚這位“昆哥”到底是什麼來頭,只知道連老板娘都擺出了少見的百般討好的架勢,就學張姐擠出滿臉的媚笑:“老板,您要什麼服務啊?”
昆哥臉上笑紋不多,看著總像是故意陰著臉,說話倒還客氣:“你們都有什麼服務啊?”
88號照例介紹了本店的服務內容,無非還是A餐、B餐那套,最後又問:“老板您想要什麼服務?”
昆哥撇了撇嘴,笑而不答,只是揮手:“先脫衣服,先看看你們的屁股奶子!”
88號沒摸清他的路數,客氣地問:“那老板您是不是先去洗個澡?”
昆哥這時已脫得只剩下貼身內衣,擺手示意自己不洗。
孔媛越想越覺得古怪,突然插了句:“老板,我是只做A餐的,您如果有別的要求,我去換個技術好的過來?”
昆哥兩眼一眯,冷眼瞪了下孔媛,冷笑兩聲:“你們兩個廢話怎麼這麼多?叫你們脫衣服沒聽見啊?什麼A餐B餐,羅哩羅嗦的!脫光以後去把騷屄洗干淨點!等會……”他伸手在兩人間來回比劃,先指孔媛,再指88號,最後又回到孔媛身上,“你先給老子吹一下,然後先干你,再干你!”
兩個女孩的臉色都變了。
上鍾時被問到能不能操屄不是一次兩次,但多是客人的調笑試探,像今天這位昆哥這般頤指氣使,好像完全沒有任何商量余地似的客人簡直前所未見。
孔媛還想說什麼,88號拉了她一下,努力保持微笑說:“那,老板您稍等,我們先去拿毛巾。”
這是緩兵之計。
88號想出去問問老板娘怎麼辦。
剛才張姐只說讓她們好好服務,沒提還要陪客人上床。
88號在欣麗待了一年多,深知這家店作風保守,老板也反復警告技師,在店里最多玩到口爆,絕不能向客人提供性交服務。
現在怎麼應付眼前這客人?
話說回來,就算真要陪客人上床,那是不是該事先講好怎麼算報酬?
像小品里陳佩斯說的:“沒好處,誰投降啊?”
昆哥不耐煩地叫她快去快回。
孔媛想跟著88號一起離開,卻被昆哥一口叫住:“你他媽亂跑什麼?拿毛巾去一個人就行了,你過來!”
孔媛心底不住大叫糟糕。
看這男人的態度、談吐再加上老板娘面對他時的諂媚樣,絕不可能是正經生意人。
多半是個混黑道的。
孔媛瞬間想起和吳昱輝分手那天下午強暴了自己的鄰居。
眼前這人派頭和口氣要比那個男人大得多,想必是更加不能得罪吧?
不過孔媛還算鎮定,以自己今天的身體狀態,一般男人都不會強迫她上床,自覺應該還是有些回旋余地。
昆哥見她磨磨蹭蹭不動窩,又催促了兩聲,隨手扒開內褲,掏出肉棒擼了兩下,沒好氣地說:“你他媽過來啊!脫光了,先給老子吹一吹!”
孔媛不想再繼續待在這房間了,必須把話說清楚,越拖局面越糟。
“老板,我從來不做B餐的,沒經驗,技術也很爛,我出去讓老板娘給您找個口活一流的技師過來,保證您爽!”說著,孔媛匆匆走到之前放托盤的矮櫃旁,想要收拾東西離開。
剛拿起托盤,那男人一陣風似的從床上跳起,惡狠狠地撲了過來。
孔媛毫無准備,還沒拿穩的托盤被一把掀翻,茶杯、精油、刮背石等等一干用具四散飛灑,噼啪聲不絕,茶杯、精油瓶之類的玻璃制品紛紛在牆面和地面上被砸碎。
孔媛右臉像被什麼東西狠砸了一下,眼前瞬間一黑,隨即頭頂劇痛,昆哥死死拽住她的頭發,扯著她往床邊拽。
孔媛幾乎難以保持平衡,差點就平拍著向前摔倒,幸虧她愛打籃球,腳步靈活,協調性也好,踉踉蹌蹌好幾步,總算沒有真的倒地。
驚慌失措之時,人往往顧不上許多。
孔媛下意識地張開手臂,純粹本能地揮舞起來。
昆哥想要控制住她的手,不讓她繼續掙扎,兩人一個有心,一個無意,推抓抱打了好一會。
突然,昆哥怒吼了一聲:“操!”
孔媛還不明其意,但馬上又重重挨了一記耳光,緊跟著又是一腳狠踹在肚子上,這下再也站不穩了,一屁股坐倒在地,胳膊砸在櫃角,痛得像要斷了似的。
這時孔媛終於從慌亂驚懼中清醒了些,眼前的景象變得清晰。
昆哥捂著左眼,滿臉猙獰。
他上前兩步,像是要在她身上再踢兩腳,沒想到他剛才匆忙從床上跳下,現在赤腳著地,偏偏又一腳踩上一片碎玻璃,痛得他沒命似的往後跳了兩步,坐到床邊,抬起腳板,拔出了扎進肉里的玻璃碴子,一道細小的血流順著腳板淌下。
“臭婊子!給臉不要臉!”昆哥再次氣急敗壞地跳起來,略顯滑稽地跳開地上的玻璃碎碴,來到孔媛身邊,在她肚子和大腿上狠狠又踹了兩腳。
這時張姐、88號終於驚恐地推門衝了進來,緊隨她們身後,昆哥那兩個兄弟也出現了,兩人都赤著上身,穿著推油時穿的一次性紙內褲。
他們一見遍地狼藉,老大火冒三丈,二話不說上前就把孔媛架了起來,各自扣住她一只手,左邊那個毫不客氣地掐住孔媛的脖子,將她死死按在牆上;右邊那個空著一手,就在孔媛肚子上結結實實地給了幾拳,打得孔媛渾身亂顫,面色慘白。
昆哥這時已松開手,眯著左眼,慢慢退回床邊。
剛才一瞬間的劇痛令他驚怒,甚至隱約有怕眼睛被戳瞎的擔憂,現在疼痛漸漸退去,擦去淚水,發現還能視物,火氣也就消了一些。
剛走到門邊就聽到里面動靜怪異的張姐嚇得不輕,既擔心得罪了昆哥,又怕再鬧一次,像上次似的把客人都趕走。
進了房間,她顧不得詢問前因後果,順手先把房門關上。
只要把事態控制在這個房間里,其他客人自有別的技師安撫。
自己專心搞定眼前的昆哥就行。
“昆哥,這婊子搞什麼?要不要給她破個相?”一個手下咋咋呼呼的,問昆哥接下來怎麼收拾孔媛。
昆哥陰著臉沒說話,一會看看孔媛,一會又看看老板娘,不知道在想什麼。
張姐緊張地跑到他身邊,一眼就瞅見他翹起的腳板上的淡淡血跡,忙不迭吆喝起來:“呦,昆哥,怎麼流血了?您沒事吧?”她忙叨叨地招呼88號趕緊再去拿兩條干淨的毛巾進來,再找些創可貼或者紗布。
昆哥哼了一聲,瞅了眼被手下打得身子傴僂的孔媛,揮了揮手,示意手下先把她松開。
那兩人略松了手,但還是分別按著孔媛一邊肩膀,強壓著她跪倒在地。
昆哥衝這邊勾了勾手指,有人在孔媛屁股上踢了一腳,她會意地四肢著地,手足並用地爬到昆哥身邊。
張姐讓到一旁,給孔媛留出正面的空間跪在昆哥面前。
昆哥仰起身,抬起腳板,幾乎就把腳丫子直接杵在孔媛臉上。
“臭婊子,給老子把血舔干淨!”
既慌且怕的孔媛不敢回絕,伸出舌頭,將殘留在昆哥腳板上的那點血漬都舔去了。
她的唇舌剛離開腳板,昆哥不悅地喝了一聲:“媽的!這麼隨便就舔好了?給老子把腳舔干淨點!”
孔媛無可奈何,只能再次把臉湊上去,忍著濃烈的腳臭,一寸寸地舔舐著男人腳底粗糙的皮膚,滿嘴咸腥的唾液,又不敢吐掉,只能全都咽下。
好在昆哥沒有腳氣之類的毛病,除了沒洗過的腳味道比較難聞外,倒沒別的問題。
過了好一會,88號終於取來了新毛巾、紗布和碘酒,張姐蹲下身,賠著笑:“昆哥,您看是不是先給您包一下?傷口還是趕緊處理一下比較好。”
昆哥這種在道上混的,對這道還不到兩厘米的傷口,根本不放在心上,但他現在正想著拿這個茬做由頭搓磨眼前這幾個女人,當然不會說“不要緊”這類的話,就允許張姐來包裹傷口。
傷本就不厲害,隔了這麼一會,基本上也已不再出血,孔媛舔舐後,更是幾乎連半絲血跡都看不到了。
說是處理傷口,無非也就是塗了些碘酒,又裹上紗布而已。
整個過程里,張姐的氣力倒是一多半放在了不住口的道歉上。
她心里悔到了家,也怕到了家。
眼前這個昆哥,可不是一般的江湖混混。
他就是水寶清手下的老棍兒,本名陳緄。
這個拗口的名字是他父親的傑作,身為高中語文老師的陳父本想借這個名字寄托“榮袞華儀,以托子孫”之意,順便顯擺一下自己的文化水平。
沒想到兒子從小就不學好,初中畢業後進了職高,立刻交上了一堆狐朋狗友,開始在外面瞎混。
在老棍兒混的圈子里,認識“緄”這個字的屈指可數,絕大多數人都念了白字,讀成“昆”。
一開始叫“昆子”,等他混開了些,小弟們又叫“昆哥”。
陳緄剛開始還會跟人解釋,說這字念“gǔn”,後來自己想想,覺得整天被人叫“滾”也沒什麼好威風的,所以後來盡管沒去改身份證上的名字,但他自己其實已經默認了“陳昆”這個通用名。
奇怪的是,過去他本人很在意名字的准確發音時,沒幾個人在乎他到底叫什麼。
等陳緄無所謂了,又有些人想起他曾經一本正經地解釋這個字念什麼。
有人拿這個來調侃,再加上陳緄經常吹噓自己有根大肉棒,操女人功夫好什麼的,慢慢的,轉了音的“老棍兒”這綽號又叫開了。
現在,基本上跟他身份差不多或者地位更高些的,都叫他“老棍兒”,小弟們則喊“昆哥”。
老棍兒在水寶清手下專門負責管理賣淫這攤買賣。
皮肉生意本也是他們這個團伙的一個大進項,但這些年隨著大佬倪崢的正行生意和賭場、高利貸這幾個攤子越做越大,再加上丁芳這個異軍突起的大雞頭參與競爭,賣淫這一攤的地位大不如前。
水寶清不會來親自過問,全都扔給老棍兒打理。
老棍兒倒是一門心思想要好好干,就算爭不過丁芳,也要撐住半壁江山。
所以這幾年,他對手下的雞頭實行了嚴格管理,更底層的小姐更加辛苦,抽成很少,還不斷被逼著增加接客量。
有些原本動心想要入伙,拿一部分收入換靠山的樓鳳,見他這副樣子,寧願繼續單干,承擔被公安掃黃,被嫖客欺負的風險,也不敢到昆哥手下來做。
今天老棍兒來這一片是來巡視業務。
這里是麗橋區和雲明區的交界處,十幾年前雲明高校區還沒形成規模,整片就是是典型的城鄉結合部。
即便到了如今,這里還有大量城中村存在,算是中寧市區相對混亂的區域。
在附近的小區里,藏著老棍兒管理下的三個大雞窩,有將近五十個賣淫女在這里日夜用淫水汗水累積著財富。
老棍兒在各個窩點都看了看,轉到晚上十點多,正准備回家,路過欣麗,看見招牌一時興起上了樓。
按說老棍兒不可能對這麼家小店有什麼興趣。
真要想發泄,隨便找個手下的小姐來一炮就行了。
但他對欣麗還有點模糊的印象。
老棍兒去年就來過一次,那次也是興之所至,想簡單爽一把,順便看看有沒有不錯的貨色可以發展成雞窩新成員。
結果令他大失所望,一連換了三四個技師,不是年紀偏大,就是身材干癟,敗了興致,直接走了。
倒是櫃台邊那個大屁股老板娘,看上去肉肉的,五官也端正,透著良家騷婦的味道,讓他很有興趣,不過很快也忘在了腦後。
剛才巡視雞窩,正碰到幾個婊子接客,不清不爽地聽了陣模模糊糊的叫床聲,路過這里,一想到那個騷騷的老板娘,頓時有了感覺。
老板又沒在,還是老板娘看店。
一見老棍兒登門,張姐笑臉相迎。
雖說欣麗這個小門面靠不上倪家的勢力,但勉強也算是混江湖的,她哪敢不認得昆哥?
正因為他們夫妻壓根還不配讓昆哥來罩著,所以更得巴結這位爺。
萬一把他得罪了,只怕今後生意就沒法做了。
老棍兒跟著她走進房間,張姐正在開空調,倒茶水一通忙乎,老棍兒卻十分自然地伸手捏著她的屁股,使勁揉了幾把:“老板娘,要不你親自服務吧,這大屁股,做臀推肯定爽啊。”
張姐滿臉尷尬,開店好幾年,各種客人她也見得多了,毫不避諱在她面前晃悠過的雞巴也不下十根,但畢竟她自己不是干這個的。
對某些不要臉的客人她能做到熟視無睹,笑臉相迎,可要她對著別的男人浪起來,還是困難的。
當然她不敢直接把老棍兒的手打掉,任由他摸了會,借著查看窗簾後的窗戶是否緊閉的機會,走了開去,轉頭笑道:“昆哥真會開玩笑,我都快成老太婆了,昆哥你會倒胃口的。稍等下,我去挑兩個好的過來!”
叫上88號是理所當然的,她是欣麗最紅的技師,別說她正在休息,就算她在上鍾,張姐也會找個人去把她替下來。
同時叫上孔媛,則明顯是不懷好意了。
前幾天赤裸的孔媛拿紙擦抹下身的場景,一直印在張姐的腦海里。
她百分之百確信,老公肯定已經被這騷貨勾上了床。
對此,張姐當然不痛快。
老公時不時以“試鍾”為名在技師身上占點便宜,她已經習慣了,但這不代表能接受他直接拉著女人在店里上床。
給孔媛一點顏色看看,是張姐這幾天一直在盤算的。
所以老棍兒一來,張姐馬上想到要把孔媛叫來。
孔媛一向堅持只做手推,而像老棍兒這種人絕不可能滿足於打打飛機。
張姐倒想看看,在昆哥面前,孔媛是不是還能堅持原則。
要她真的還是那麼犟,得罪了昆哥,說不定會被狠狠收拾一頓,正好給自己出氣。
萬沒想到,孔媛是被昆哥收拾了,但簍子捅得也不小。
昆哥腳上見了血,這就不是惹得他不高興那麼簡單了,恐怕不止孔媛一人倒霉,自己這間小店多半也得陪葬。
早知如此,就換個技師過來。
只要答應多給抽成,再把昆哥的江湖地位說一說,還怕找不到肯陪他上床的技師?
現在除了孔媛外,所有技師都做口爆,私底下答應客人出台的還不知道有多少。
誰跟錢有仇?
現在後悔也來不及,看著孔媛被老棍兒兩個手下毆打,張姐已經顧不上幸災樂禍,反倒滿心恐懼。
她跪蹲在老棍兒腿邊,都不敢站起來,仰著臉不住賠笑。
能不能為孔媛討下情來,無所謂,自己別被連累了才要緊。
老棍兒此刻想的是借由頭,把這風騷老板娘干了,當然另兩個婊子也都別想逃。
他耷拉著臉,刻意晾了張姐一會,一直沒開口。
等她說得口干舌燥,突然伸手隔著衣服直接捏住了她一邊乳房。
張姐沒有心理准備,下意識地往後一縮,自然而然站起身來,身子抬起一半,瞥見老棍兒滿臉不快,心里一哆嗦,趕緊又蹲下,恢復為最初的姿勢,主動把上半身貼到老棍兒腿邊。
這下老棍兒半點不客氣,直接拉開她羽絨服的拉鏈,隔著毛衣揉起她的胸來。
“你這家雞巴小店很牛啊,一個賣屄貨叫她給老子吹一下,還敢給我臉色看?!還敢跟老子動手?在你這麼個破地方見了血,我還能出去混嗎?”老棍兒劈頭蓋臉地亂罵,像是怒不可遏的樣子。
張姐越來越怕,又吹又哄地連聲賠情道歉。
“老子到你這兒來玩,是給你們面子。這小婊子把我搞得很掃興。老板娘你說說,怎麼辦吧?”
張姐連忙表態:“昆哥您說了算!”
“哼!我說了就算?”老棍兒突然拿手指挑了挑她的下巴,“那要你這老板娘陪我爽爽,可以吧?”
張姐苦著臉笑:“昆哥又開玩笑!我這麼個老太婆,下面都松了,怕是沒法讓昆哥您滿意。這兩個都還不錯!您先消消氣,我教教她們怎麼服務昆哥!”
老棍兒不以為然地搖搖頭:“還用你教?”轉臉見孔媛垂著臉跪在一邊,抬腳在她肩膀上踹了一下。
孔媛立刻抬起頭,老棍兒用腳趾在她臉上蹭,哼了一聲:“小婊子,就問你一句話,今天我能不能玩你?”
孔媛滿臉為難:“該叫您昆哥,是嗎?剛才是我不對,膽子小,被您一巴掌打傻了,亂抓亂打,我給您賠罪!您當然能玩我,我們這種婊子,長個爛屄不就是為了昆哥想操的時候讓您操的嘛!可我昨天剛來了那啥,還流著血呢,不吉利!”
她現在也是悔到家了。
沒必要為了一點點微妙的小心思,瞞下自己來了月經的事實,只想著去找個口活好的技師來對付。
要是一開始就直說,說不定對方主動就會要求換人。
大不了自己逃不過為他口交,那也遠好過現在的局面。
“操!”老棍兒頓感掃興,“真的假的?你給她看看!”他示意張姐上前檢查。
張姐心里別扭,又不敢違拗,就問能不能帶孔媛去衛生間。
老棍兒不耐煩地揮揮手,讓她自便。
張姐拽著孔媛進了衛生間。
很快傳出她又急又氣的聲音,隔著門也聽不太清。
老棍兒估計自己已經控制了場面,沒必要再讓兩個手下杵在這里,就讓他們回各自房間去享受。
等手下帶上了門,老棍兒對88號招招手。
88號見那兩人恨不得掐死孔媛的勁頭,心里很慌。
就剩她一個人面對老棍兒,更是害怕,見他招呼自己,不敢拖延,戰戰兢兢走到床邊。
“你還要我再說一遍?脫衣服!”老棍兒狠瞪了她一眼。
88號趕緊脫,她平時基本都做B餐,每次都得全裸,所以短裙里根本就沒穿內褲,脫起來倒也方便,沒幾下就變得一絲不掛。
她身形纖細,胸和臀都算不上豐滿,陰毛稀疏,下身看著倒像是未完全發育的小姑娘似的。
“沒肉啊,把屄扒開讓我瞧瞧。”老棍兒挑剔著她的身材。
88號現在沒有半點反抗之心,老老實實地挺起小腹,岔開雙腿,剝開兩片肉唇,將肉穴中的溝溝壑壑完全坦露出來。
老棍兒摸了兩把,又將指尖捅進去攪了兩下,把手指湊到鼻子邊聞了聞:“屄倒挺嫩,味道不錯。”
說著便拍了拍肉棒,“給老子吹一下!”
88號乖乖跪好,把肉棒吞到嘴里,賣力地吸舔起來。
她的身材條件偏差些,能成為欣麗最紅的技師,全靠騷蕩逼真的假呻吟和純熟鮮辣的舌上功夫,這一通猛吸狂舔,搞得老棍兒不住倒抽冷氣,一手按著他的後腦,不住地聳著下體,爽得直哼哼。
又過了一會,張姐帶著一臉尷尬的笑走出衛生間,孔媛低著頭緊跟在她身後。
“昆哥,這丫頭沒說謊……”
“操!”不等她說完,老棍兒就懂了。
他拍了拍88號的臉頰,示意她暫停。
“不能操這婊子,老子很不爽。老板娘,你說怎麼辦?”
張姐小心翼翼地湊近,老棍兒那根尺寸確實可觀的大號肉棒被88號舔得亮閃閃硬梆梆的,就在她面前筆直翹著。
她不敢不看,但又不知該怎麼應對,忐忑地笑著。
“聽這兩個小婊子的意思,你們店里只玩虛的,不讓操屄,是吧?”
張姐下意識地嗯了一聲,剛想補充一句“昆哥您當然想怎麼樣都可以”,老棍兒卻沒給她開口的機會,緊跟著說:“那能賺什麼錢?你們這樣搞,沒前途啊!”
“沒辦法,不敢搞得太過火,公安三天兩頭要來。”
“哼!老板娘,你說我為什麼要到你這無聊的小雞巴店來?”
張姐一頭霧水。大爺,我巴不得您別來!我怎麼知道?
“上次來的時候,就覺得老板娘你不錯,看你的屁股又圓又翹,老子的雞巴就硬。怎麼樣?今天你讓我玩玩?”
張姐心里叫苦不迭,之前老棍兒說要她服務,還以為是男人們常見的隨口討便宜,哪想到他居然真的對自己有想法。
這可怎麼辦?
如果他們夫妻做得是別的營生,或者今天欺上門來的只是一般混混,張姐說不得就要翻臉了,大不了就報警。
在這個國家,權黑勾結雖然不少,但專政力量還是強大,尤其是在面對小混混時還是極有威力的。
雖說得罪江湖小人不是最妥善的方法,可如果真被逼到絕路,她也只能豁出去了。
可偏偏他們自己也在經營打著擦邊球的色情行業,天然就不敢和警察多打交道。
何況面對的又是老棍兒這樣著名的江湖大哥。
說真的,對像張姐這樣的市井小人物而言,倪崢、水寶清這些名字反倒是陌生的,像老棍兒這樣的“中層干部”反倒大名鼎鼎,如雷貫耳。
這種老大說句話就能讓你倒大霉,在公安那里他們多半也有過硬的關系。
得罪了他們,真的是黑白兩道都走不通了,那還讓人怎麼活?
所以,張姐對老棍兒才會如此諂媚,也正因如此,現在聽到他提出非分的要求,從心底來說萬分的不情願,可她仍然不敢直接說半個“不”字。
“昆哥,我都這麼老了,還是找年輕漂亮的來給您服務吧?”
“哼,老不老的,操過才知道!再說老屄耐操,搞起來才爽!你看!雞巴多硬,保證爽死你!”老棍兒又拍了拍自己完全雄起的肉棒,看他的眼神,簡直就准備要起身直接扒老板娘的衣服。
“昆哥,在店里,不太好吧……”張姐既不想接受,又不敢抗拒,完全不知所措,昏頭昏腦地找著理由。
“哼!”老棍兒突然翻臉,“一個比一個金貴是吧?小婊子不讓操,老婊子也不讓操!行,那我走了!”他毫不猶豫地拿起床頭放著的毛衣,往頭上套。
張姐再蠢也知道老棍兒這句“我走了”絕不是息事寧人的意思。
真讓他這樣怒氣衝衝地走出欣麗,這家小店未來的日子保證難過。
她慌得顧不上別的,撲上去一把攥住老棍兒的胳膊。
“昆哥!我沒那意思!怎麼能讓您就這麼走呢?”
老棍兒停下動作,翻了翻白眼:“那你他媽什麼意思?”
張姐扭扭捏捏地又磨嘰了幾句,搞得老棍兒很是不耐。
“少說廢話,老子今天就想玩玩你的老屄,你直接說讓不讓操吧?”
張姐眼前閃動此前孔媛挨揍的畫面,如果自己再說一個不字,很可能眼前虧逃不掉,未來的禍事也接連不斷。
她畢竟還是純粹的良家婦女,理智不斷在提醒她不答應恐怕要倒霉,可就是張不開嘴說出“讓操”這兩個字。
老棍兒又等了一分鍾,終於沒了耐性,一把推開張姐:“磨磨蹭蹭的!拉倒!你這家雞巴小店明天開始最好不要開門,否則我可不敢保證會不會出點什麼事!”
本就心亂如麻,被他這麼一嚇,張姐徹底慌了,她挨著床站著,兩腿發軟,膝蓋抵在床沿上,要沒這點阻擋,恐怕直接就跪倒在地了。
“昆哥……”她只能無力地叫喚著,說不出別的什麼。
老棍兒伸手捏住她的下巴:“陪你昆哥好好玩玩!就我這大雞巴,肯定讓你欲仙欲死。說不定過幾天你就主動來找昆哥操你了。要是我玩得夠爽,以後你這小店就由我罩著!你又不吃虧!”
被老棍兒反復地脅之以威,誘之以利,張姐終於放下了最後一點堅持,頹喪地點了點頭,隨即為難地轉頭看了看孔媛和88號兩個。
“……要不讓她們先出去?”
“干嘛?你還怕被她們看?你是老板娘,應該好好培訓她們怎麼伺候男人!就讓她們看著,看看你這老屄的騷樣!”老棍兒才不想放走孔媛兩人。
他示意孔媛上前:“你下面有血,嘴總可以用吧?給老子再吹一吹!”
孔媛忍著身上的劇痛,木然地跪倒,正要含住老棍兒的肉棒,他又拍了拍她的頭頂:“把衣服脫了!流著血就給你留條內褲,別的全脫光!”孔媛只好起身脫衣,老棍兒瞅了眼張姐:“你干嘛呢?脫啊!”
屋子里還有另外兩人在,張姐滿心別扭,可也無計可施,慢騰騰地開始脫衣服,沒過多久,屋子里三個女人都變得光溜溜的,只有孔媛身上還剩下一條內褲。
老棍兒滿足地躺倒,享受著孔媛細致熱烈的口交服務,又示意張姐自慰,把下面弄濕一點,等會方便他直接開干。
緊接著又命令88號去給張姐舔弄下體,好讓她濕得更快些。
三個女人被他指揮得團團轉,忙得不亦樂乎。
玩了好一會,老棍兒這才讓張姐過來在自己面前趴好。
一個被一叢濃密黑毛包圍著的油汪汪的肥穴就在他面前,在它上面的一點的位置,褐色的屁眼一下下抽動著,之前有些流淌到屁股上的淫水還沒完全消失,搞得半邊屁股看著也透著幾分水亮。
“小婊子很會舔啊!”老棍兒扭頭夸了88號一句。
其實這倒與她沒什麼關系,88號舌功確實了得,但沒有給女人口交的經驗,再加上心里緊張,一通忙活下來基本上全是無用功,幫了倒忙也說不定。
張姐本身淫水就多,盧老板和老婆上床的時候,總開玩笑說她下面就是個水龍頭。
三十多歲的女人,興致正盛,自慰了許久,她也升起了幾分欲念,此刻高聳著屁股,不自覺地輕微扭動著,原本心頭的不情願淡了許多,要不是顧忌到身邊還有孔媛兩人在,說不定已經開口讓老滾兒趕緊操她。
老棍兒將肉棒對准肥穴,毫不客氣地一插到底,隨即排山倒海似的狠命捅了起來。
本還想著盡可能別發出叫聲的張姐只忍了不到兩分鍾,終於憋不住快感,尖聲亂叫起來。
老棍兒的抽插十分粗野凶猛,猙獰的表情乍看倒像是頭發了情的野獸,嘴里不時嘟囔著“婊子”、“爛屄”之類的詞語。
操了一會,可能是受到連綿不絕的“啪啪啪”響聲的刺激,他揚起手,在張姐的屁股上不停地抽打,每一記巴掌都落得極重,脆響聲回蕩在整個房間,伴隨著張姐的慘叫,很快兩邊臀瓣上血紅一片。
張姐的身體在反復的衝撞和掌摑下,劇烈地顫抖和扭動。
她身上肉多,乳房豐盈,此刻倒吊著,垂得長長的,像兩個長圓條狀的小燈籠,不住晃動,時而前後飛甩,時而又在原地搖擺。
張姐雙頰通紅,配上迷離的眼神,神情除了痛苦外還有一絲詭異的僵硬。
孔媛在旁,臉色還算平靜。
88號卻看得心驚膽戰,不由得想若是這些巴掌都落在自己屁股上會是什麼滋味,更不知道老棍兒會不會在張姐身上發泄完就此離開。
如果他不走,還想再玩一場,那接下來倒霉的多半就是自己。
沒過多久,老棍兒悶聲嘶吼著,把一大泡精液都射進了張姐的肉穴。
玩良家女子的時候,他基本都不戴套,張姐則壓根不敢提讓他戴套的事,現在下身被灌得滿滿當當的,興奮之余,立刻開始擔憂。
“就說老屄耐操!”老棍兒心滿意足地抽出肉棒,躺倒在一邊,“不錯!你這老板娘果然有味道!”
張姐滿臉尷尬的笑,捂著下身跳下床。
她得趕緊去衝洗一下,最好是趕緊出門去買避孕藥。
老棍兒剛爽完,懶得理她,叫孔媛上床來舔他滿是殘留汁液的肉棒。
他果然沒有立刻就走的意思,在孔媛用嘴幫他清理了粘糊糊的肉棒後,趴在床上,叫88號上來給他做全身按摩。
“休息一下,然後再干你一炮!”
88號心里叫苦,但不敢違拗,只能抖擻精神為他按摩,上上下下忙活了好一會,又趴到他身後一邊用舌頭舔弄他肩頸處的皮膚,一邊用雙乳不停在他背上滑動游走。
老棍兒被伺候得很舒坦,覺得肉棒的狀態已經恢復了大半,他本想叫孔媛來給他做毒龍,但突然從自己的屁眼聯想到了她的屁眼。
就算前面不能用,後面行不行?
如果孔媛早就已經被人搞過屁眼,那干起來也是熟門熟路;如果她還沒被開過後門,那就更好了,今天晚上就來給她的屁眼開苞,肯定可以把她干得哭爹喊娘的。
叫這小婊子裝模作樣,唧唧歪歪!
想得正在興奮勁頭上,房間門猛的被推開,之前已經出去的張姐驚慌失措地跑進來:“昆哥!快穿衣服,公安來了!”
老棍兒被她嚇了一跳,猛地翻身起來,正趴在他背上的88號險些被掀到床下。
只過了兩秒,老棍兒就鎮定下來。
公安有什麼好怕的?
這一片歸芝塘派出所管,而這個派出所不管是所長還是副所長,都和他多少有些交情。
要知道,附近有他們好幾個雞窩,他又怎麼可能不和分管這片的派出所打交道呢?
心里一定,老棍兒又懶洋洋地趴倒。
照慣例,欣麗店門口也裝了攝像頭。
警車在店門前一停,張姐就從監控里看到了。
公安掃場這種事她遇到過好幾次,本不至於如此驚慌,但今天與往日不同,老棍兒正在房間里享受。
他是黑道人物,不知道會不會帶來什麼其他麻煩。
再說他說不定正摟著88號或者孔媛大干特干,那自己可就洗脫不掉組織賣淫的罪名了,這可是刑事罪!
就在她跑進房間這麼一會,大堂里已經響起一陣陣洪亮的喊聲。
警察火速地控制了樓梯口,毫不猶豫地直接奔向各個緊閉房門的房間。
好幾個房間陸續響起驚叫聲。
張姐的心不住往下沉,今天生意不錯,除了老棍兒這一伙三人外,還有五個客人正在上鍾,這下真是被一鍋端了。
孔媛沒有類似的經驗,與張姐相比當然顯得更為緊張。
不過88號曾和她說起過,中寧的警察,習慣上不把打飛機、口爆之類的行為算作賣淫,就算他們來掃場,基本上也就是把技師和客人帶去派出所查一下身份證,做份筆錄。
有時甚至根本不管客人,只把技師帶走。
技師們進了派出所也不必慌,要是沒被抓現行,咬死說只是按摩;被抓了現行就說是第一次。
反正警察們也不會真的揪著她們這幫技師不放,自有老板會去打點。
但願果真如此吧。
很快,這個房間的門也被推開,一個年輕警察大踏步地進來。
或許是沒想到這個房間里會有四個人,其中兩女一男基本還是全裸的,他明顯愣了一下,張張嘴沒發出聲音,呆了好幾秒,才大喊道:“都站起來!你們在干什麼?你不許穿衣服!站好!”
孔媛和88號緊張地跳下床,她們很想遮擋赤裸的身體,卻被這個年輕警察喝阻,只能用手捂著隱私部位,窘迫地站在角落。
張姐早收拾好了,心情相對平靜些,想上前跟這警察套套近乎,卻被他一瞪眼又嚇了回來。
年輕警察見老棍兒大搖大擺地趴著,氣不打一處來:“你,站起來!”
老棍兒懶洋洋地抬起臉:“小兄弟,客氣點。都是朋友!今天你們誰帶隊?石所還是瞿所?”
“呃……”年輕警察看著凶,其實很精明。
老棍兒這幅大咧咧的樣子,讓他立刻意識到這人不簡單。
他看似咋咋呼呼的又比劃了幾下,警告房間里的幾個女人老實一點,走到門邊喊了聲:“瞿所,您來一下!”
“怎麼了小徐?”一個中等身材的圓臉胖警察很快趕來。
他是芝塘派出所的副所長,姓瞿。
這人,張姐認得,老棍兒認得,稀奇的是,孔媛居然也認得。
一個多月前的深夜,田冰家,那個拉開浴簾滿眼欲火的男人,那個命令田冰舔干淨他肉棒上的殘尿,惡狠狠地說要操爛田冰屁眼的男人。
那晚看到的是他的裸體,今天這人則身著一身警服,但孔媛認得一清二楚,就是那個人。
瞿副所長進門後,第一眼看的是下屬小徐,第二眼望向張姐,第三眼就瞧見了趴在床上的老棍兒,臉上浮起一絲笑意,正要開口打哈哈,又一眼瞥見孔媛,面色頓時變得古怪。
孔媛明顯感覺到他的目光在自己僅著內褲的赤裸肉體上狠刮了幾下。
隨即他暫時把注意力放到老棍兒身上。
但就是這麼幾眼,孔媛心底滿是不祥的預感。
老棍兒和瞿副所長是老相識,半點不慌,起身穿好衣褲,大咧咧地說:“瞿所,大半夜的,折騰什麼呢?”
“沒辦法,上面的意思。這段時間,這一片發廊按摩什麼的都要整頓。對了,你們的生意最好也收斂一點。”瞿副所長一邊說,一邊時不時地瞅向孔媛。
“懂懂懂,保證不給瞿所你添亂!”
老棍兒雖然不怕公安,但也不可能當著警察的面為所欲為,又和瞿副所長閒扯幾句後,就提出要帶兩個兄弟離開。
瞿副所長二話沒說,就讓小徐出去處理。
老棍兒等三人施施然地走了。
沒過多久,大堂、走廊又傳來一陣陣大呼小叫,瞿副所長安穩待在房間里,也不說話,似笑非笑地站在門邊。
張姐和88號都不知道他究竟是什麼意思,局促地陪在一邊,88號連衣服都不敢穿,就這麼赤裸地站著。
很快,小徐又進來報告,被抓了現行的技師和客人都已經帶到大堂,請示下一步該怎麼辦。
“抓了現行的,全帶回所里去。”瞿所指了指張姐,“老板也帶走。呃……這個也帶走。”他指了指孔媛。
小徐略微猶豫了一下:“帶一個?”
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88號技師。
帶走老板是順理成章的事,但既然原本在這房間里的男人已經被放走,按說兩個技師也沒必要帶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沒想到瞿副所長卻明確指示要帶走其中一個。
一個房間,兩個技師,一個全裸,一個還穿了條內褲。
帶走穿了內褲的,放過全裸的?
小徐有點吃不准領導的意圖。
瞿副所長當然不會解釋。
小徐也犯不著為一個推油技師得罪領導,在得到確認後,立刻把張姐和孔媛帶了出去。
孔媛不得不近乎全裸地走出房間,穿過大堂,來到技師休息室穿好衣服,拿上手機,惶恐地跟著眾人一起被帶到了派出所。
眾人都被安置在一個房間里,坐得很開,不許交頭接耳,手機也全被沒收。
第一個被帶去問話的,自然是老板娘張姐。
攤上這樣的事,除了兩個有過經驗的技師外,大多數人都驚疑不定,各懷心事,房間里的氣氛十分壓抑。
過了差不多二十分鍾,張姐還沒回來,又有人過來叫孔媛出去。
孔媛被帶到一個看著像普通辦公室的房間,瞿副所長獨自坐在一張辦公桌邊。
孔媛被命令坐在他對面的折疊椅上。
帶她進來的警察很快離開,順手還帶上了門。
瞿所饒有興趣地盯著孔媛。
對這個在樓鳳家里見過她全裸身體的女孩,他印象深刻。
只因相信了樓鳳說的她是公司白領的謊言,不敢做出過分舉動。
沒想到今天卻在足浴按摩店掃黃時再次看到了她的裸體。
在芝塘派出所,瞿副所長一向以家境好和好色聞名。
他平時出手闊綽,跟底下兄弟打得火熱,同時還玩遍了轄區里稍有名氣的樓鳳。
大多數單干的樓鳳,都不可能避開派出所的監控,無非是平日里懶得管。
瞿副所長對自己轄區內的樓鳳,更是門清。
每隔一段時間,他都會選擇其一上門光顧,尤其是有新人開張,只要能入得了他的眼,總要去試試貨色——當然不會付錢。
瞿副所長最喜歡冒充嫖客上門,然後在樓鳳翹著屁股被他狠操時,突然掏出證件宣布身份,看著各個女人在這一刻截然不同的反應,讓他覺得極為有趣,樂此不疲。
凡是識相肯好好陪他玩的樓鳳,基本上不必擔心會再有警察上門找麻煩。
即便是在派出所接到上級命令,加大掃黃力度的特定時段,這些樓鳳也會提前得到通報,暫避風頭,確保安然無憂。
孔媛現在就是掉到他嘴邊的肉,瞿副所長當然不會放過。
沉默了一會兒,瞿副所長慢悠悠地開口:“不是說你是公司白領嗎?哪個公司需要脫光了上班?你是下班以後兼職去打飛機嗎?”
孔媛垂首不語。這時候說什麼都是多余的。
“我們已經查過你的身份信息,江西人是吧?把你家里的聯系方式寫下來,明天我們要給你家里打電話,通知他們你在中寧賣淫被抓了。”
孔媛猛的抬起頭。“我沒有賣淫!我是……”
“是什麼?”瞿所慢條斯理地喝了口水,“只是打飛機?那我就跟你家里說你在中寧給男人打飛機被抓了,這總可以了吧?”
孔媛定了定神,緊急盤算著如何應對眼下的困境。
她當然不希望被家里知道自己現在在做什麼,但又該怎麼辦呢?
見她不說話,瞿所哼了一聲,“按規定,24小時內,我們要通知你家人。像你這樣不開口的婊子多了,你以為不說,我們就查不到嗎?”
孔媛的鼻頭冒出了幾粒汗珠,她發現自己現在完全無力招架。
“你們這種打飛機的,估計老板都講過,操屄才算賣,打飛機不算賣,是吧?”
孔媛輕輕嗯了一聲。
“什麼算賣,什麼不算賣,你們說了算還是我們說了算?告訴你,公安部十幾年前就發文確認,操屄,操屁眼,舔雞巴,打飛機都算賣淫!只不過各地具體操作不太一樣而已。北京、上海都有把打飛機算作賣淫的案例,廣州、重慶的法院也有認定不算的。也就是說,到底算不算賣淫,是我們說了算,懂嗎?”瞿副所長特意在“我們說了算”幾個字上加著重音。
孔媛聽懂了,她也預料到瞿副所長可能的態度和想法,但就是不知該如何應對。
“我們中寧呢,一般是不把用嘴用手這些算賣淫的,太多了,抓不過來。所以跟你一起來的那些女的,都算作‘在涉黃場所提供手淫服務’,問完話,等會都可以放回去。要罰款要停業整頓,都是你們老板的事。但是你,就沒那麼幸運了,嘿嘿……”
孔媛不解其意,緊張地盯著他。
“……你算賣淫,今天就別想走了。明天送你去拘留所。”
“我怎麼是賣淫?”孔媛差點就要跳起來了。
“吵吵什麼?你是不是賣淫,是我說了算,懂嗎?”
孔媛咬著嘴唇,無言以對。
“《中華人民共和國治安管理處罰法》規定,賣淫、嫖娼,處十日以上十五日以下拘留,並處五千元以下罰款。情節較輕的,處五日以下拘留或者五百元以下罰款。怎麼才算情節較輕,你懂吧?”瞿副所長得意地哼了一聲。
孔媛懂。還是那句話,一切都由他說了算。
“我明白了,瞿所,您說吧,我怎麼可以不算賣淫?”孔媛現在反而鎮定了些。
局面明朗後,她覺得這無非又是一次談判,就像面對試圖要說服對方購買課程的客戶一樣。
“呵呵,聰明。你說我憑什麼幫你這個忙啊?”瞿所挪了挪屁股下的椅子,朝孔媛這邊湊了湊,笑眯眯地問。
看他火熱的眼神,孔媛當然明白。
此情此景,她沒有選擇的余地。
拘留十幾天不算什麼,罰錢也另說,可要真通知了家里,孔媛不知道自己以後該怎樣面對父母和弟弟。
萬一不小心宣揚開了,不但自己沒臉再回老家的小縣城,她也無法想象父母該怎麼繼續在那里生活下去?
“您有什麼要求,我盡量滿足。”
“挺痛快啊!看來你也很有經驗嘛!賣過很多次了吧?”
孔媛平靜地說:“我真沒賣過,我需要錢,所以去店里打飛機。甜甜姐也沒騙你,她不知道我辭職了。我以前真的是在公司上班。”
“哦?”瞿所狐疑地撇嘴,自從在欣麗見到孔媛,他就一路在暗罵田冰上次騙了他。
聽孔媛現在這麼說,有些吃不准真假。
不過這個不重要,這塊肉已經落到嘴邊,哪管那麼多?
至於那個甜甜,不管她是存心欺騙還是不明真相,反正下次過去狠操她一頓就是了。
孔媛算是瞿副所長遇到過的最識時務的女孩之一。
要她獻身的意思甚至都不必說得太明白,她不但立刻領會,而且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就同意了。
當然,不可能立刻兌現。
不是孔媛不願意,而是瞿副所長沒這膽子。
他平時確實有不少違法亂紀的行為,但放肆也是有限度的,在派出所里,在那麼多人眼皮底下,他可不敢直接拉著涉案女子上床。
他只要孔媛一個服軟認輸的態度,難道一個出來賣的野雞還能從他手心跑了?
“好,你聰明。你的性質現在已經認定是賣淫,這個不方便再改,但算你情節較輕,拘留五天,罰款五百元。”見孔媛想要說話,瞿副所長擺了擺手,“沒辦法,涉案性質,不能說定就定,說改就改。不過你放心,我會打招呼,絕不給你家里打電話。”
對這麼個結果,孔媛當然不放心。
她放棄底线,答應任人玩弄,可還是要被算作賣淫,怎麼能甘心?
可對方壓根也不打算繼續跟她廢話,叫人把她帶走。
又過了個把小時,其他男男女女做完筆錄後陸續被放走,只有孔媛被孤零零地扣了下來。
她心憂如焚,在房間里來回踱步,坐立不安。
她不知道瞿副所長單獨和她談話是不符合程序的,也不知道派出所其實無權直接決定行政拘留,即便在突發情況下必須做出強制措施,規定時限內也要補辦正式手續,不是一個派出所副所長可以隨意決定。
但即便她知道這些“常識”也無濟於事,真正拿住了她的,是“通知家屬”這一條。
如果自己因賣淫而被拘留的事傳回老家,年過半百的父母在親友間必然顏面掃地,這讓一生愛面子的老人怎麼接受?
絕不可以。
自己答應了瞿副所長用肉體來換取他不打電話回家的承諾。
可像他這種人的承諾能信嗎?
孔媛反復盤算,對這人的人品實在生不出半點信心。
如果他說話不算數,拿了好處不辦事怎麼辦?
如果他以此為要挾,沒完沒了地索求下去怎麼辦?
即便自己走了狗屎運,這種爛人也有信守承諾的時候,可自己畢竟因為賣淫的罪名被拘留過,留下案底怎麼辦?
這顆隱藏的炸彈會不會在將來的某一天突然引爆?
孔媛越想越覺得不對。
最近這段時間,孔媛一直努力控制著情緒,對所有意外和麻煩都盡可能采取息事寧人,吃虧是福的態度,只為最大限度地避免事態擴大,順利度過眼前的難關。
但眼前這個麻煩看上去好像也是忍一忍就能解決,但潛藏的無窮後患實在無法想像也無法承受。
她下意識地告訴自己:恐怕不能再忍耐了。
自己不能被拘留,不能有案底,也絕不能一直被這個瞿副所長要挾下去!
要想實現這幾個目標,就必須找到能幫自己的人!
徐芃?
他確實有點錢,也許也有點人脈,但未必能搞定派出所;周曉榮?
他和徐芃差不多,但和劉凱耀的交情要更好些,劉家公子的面子或許管用。
可劉凱耀會為自己出頭嗎?
自己跟他幾乎沒有交集,只是曾經玩過一次群P而已。
都是一年前的事了,說不定他現在已經記不得自己這個人了。
托周曉榮去求劉凱耀,孔媛覺得這很不靠譜。
那怎麼辦?
還能找誰?
孔媛苦笑,危急關頭,自己手頭也就只有這點資源。
即便是徐、周二人,她也吃不准他們是不是真會出手相助。
此前自己鐵了心要辭職,多少應該得罪了他們。
再想不到其他人選了。
不對……
在內心最深處,好像還有一個聲音在提醒:有的!
你還可以找一個人!
過了好一會,孔媛清醒地意識到,自己一直念著一個名字。
這個名字其實是最早跳出來的,只是被她下意識地扔到一邊。
因為這人和自己的來往更少,關系更疏遠。
劉凱耀至少還操過她一次,而這人跟她全部的交集不過是兩頓晚飯,一次交談而已。
自己對他來說其實只是個稍微熟悉的陌生人而已,他好像完全沒有任何理由來趟這淌渾水。
但孔媛卻還是在想,或許……或許……
沈惜,會來幫自己!
孔媛沒把握能請來沈惜為她出頭,但“給他打電話”這個念頭一旦冒頭,卻再也無法遏制。
終於,孔媛還是下定決心,就向沈惜求援。
但現在自己身處派出所,該怎麼聯系沈惜呢?
電話號碼倒不成問題,就算手機不在身邊,孔媛早把沈惜的號碼背得滾瓜爛熟。
但用腳趾想也知道,以現在自己的處境,輕易是打不了電話的。
思慮再三,孔媛大著膽子叫住一個從門前經過的警察,求他向瞿所請示,自己能不能給朋友打個電話。
第二天要交罰款,可自己是從店里直接被帶到派出所的,身上只有不到一百元現金,銀行卡也沒帶在身邊,是不是可以讓朋友過來送錢?
對孔媛來說這只是一次嘗試,是否能成功半點沒有把握。
沒想到瞿副所長居然答應了。
或許是此前談條件時,孔媛表現出來的識相給了他錯覺,以為她不會搞什麼小動作,所以只是警告了一句:“簡明扼要,少說廢話!”
孔媛滿懷驚喜卻又心懷忐忑地撥通沈惜的電話。
“沈哥嗎?我在芝塘派出所。因為……賣淫……要罰款,還可能拘留,我現在身上沒錢……你,能不能幫幫我?”
在電話里,孔媛只能說這些。
身邊就坐著一個警察目光炯炯地盯著她,她不敢多說半個字,只能小心翼翼,字斟字酌地在措辭以及停頓和重音上下精細功夫。
她不確定沈惜是否能聽懂最後這句“能不能幫幫我”的真實含義,但她只能報以期待。
幾秒鍾後,沈惜肯定地回答:“我知道了。你等著,一會我就過來。”
在身邊警察警惕的目光中,孔媛輕聲吐出一句“謝謝”,慢慢放下電話。
她突然覺得渾身的氣力似乎被抽走大半,連呼吸都變得急促了許多。
電話里沈惜那句“我知道了”,明顯帶著刻意的重音。
沈惜應該是聽懂自己的意思了吧?
還有十幾分鍾就能趕到芝塘派出所時,沈惜接到了翁明灝的電話。
“放心吧,搞定了。還好,還沒辦任何手續,連正式的筆錄都沒做,不會留下案底的。你現在可以先去把人接出來。我明天白天再跟他們所長打個招呼跟進一下。過幾天,把今天晚上帶隊那個副所長約出來吃頓飯,你意思一下,這事就完了。那個副所長姓瞿,你去了以後提我就行。還有,一切都很順利,我就沒提你家。”
沈惜和他是至交,根本不用客氣,只回了句:“謝了,明天再聯系。”
果然,到芝塘派出所後,那個瞿副所長很痛快就讓手下走程序放人。
不到半個小時,沈惜帶著孔媛走出了派出所大門,重新回到車上。
“對不起!給你添了這麼大麻煩。”孔媛這句話說得誠心誠意。
不久前,瞿副所長突然走進她所在的房間,臉上的表情糾結之極,既有氣惱,又有不甘,可又偏偏強行壓抑著,沒有發作起來。
他沒好臉色地告訴孔媛,今晚的事到此為止,等會她就可以跟前來接她的人一起離開,也不用擔心會有案底。
最後,他還旁敲側擊地試探了一下,似乎想搞清楚孔媛到底認識什麼人。
能在這麼短的時間里搞定這件事,孔媛驚訝於沈惜的能量之大超乎她的想象,卻也深知過程絕非表面上看起來那樣不費吹灰之力。
沈惜必然托了人情,說不定還要拿出些真金白銀來鋪路,這些姑且不論,單說自己的涉案罪名,沈惜不管托的是誰,開口時必然會無比尷尬,說不定還會在旁人面前損了聲譽。
但沈惜還是在這麼短的時間里幫她把事情搞定了。
她實在想不出別的話可說,只能質朴地道聲謝。
沈惜淡淡笑了笑:“你有麻煩,想到找我,我很高興。不過今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能不能跟我說說?”
這個要求是理所應當的。
孔媛也沒想隱瞞,涉及的前因太多,一時講不清,就只把今晚發生的事簡單說了說。
這樣一來難免顯得有些含糊其辭,沈惜聽出其中還有隱情,但也沒有立刻追問。
一來不想借著剛施與援手的情分逼迫;二來確實已經很晚了,不必非在這時候糾纏,大家都需要休息。
“那你現在是回朋友那里?還是……”
“那個副所長會不會去我朋友那里找我?”孔媛驚魂未定,心有余悸。
關於這一點,沈惜倒是很放心。
以翁明灝的能力和人脈,身為市局警務督察的直管負責人,親自出面打招呼,一個基層派出所的副所長只要還有一點點理智,應該不會再搞出什麼是非來。
但這年頭什麼事都不好說,沈惜也認同孔媛暫時先不回朋友家的想法。
“那,就去開間房吧。”
聽到這句話,孔媛一陣心悸。
這個晚上,先是幾乎就要被老棍兒強暴,又被當作賣淫女被抓進派出所,還被人脅迫以上床為代價擺脫麻煩,孔媛現在滿心都是警惕和敏感。
“開房”這個字眼強烈地刺激到了她。
偷瞅了一眼沈惜,卻見他手握方向盤,直視前方,心無旁騖。
好像沒什麼言外之意……
“嗯……好……”
接下來兩人沒再交談。
開出不近的一段距離,沈惜找了間賓館,開了房。
他沒有一起上樓的意思,就在大堂和孔媛說了最後幾句話。
“如果你真擔心那個副所長再來騷擾你,最好明天就從朋友那里搬出來。”
“我也這麼想,可我現在沒別的地方可以住。”孔媛早有從田冰那里搬走的念頭,只因難找落腳之處才沒有付諸行動。
“嗯……我有個房子,有點老,也不大,剛裝修過。如果你覺得還行,那過年以前這個把月,你先湊合住那兒吧。”
“好啊!”孔媛脫口就說。
她現在但求有個安靜干淨的地方擺張床,根本不會挑東撿西,隨即又發愁:“但我現在付不起租金……”
沈惜愣了愣:“沒說租給你啊。你過去住就是了。”
孔媛愣得比他還嚴重。
“你先休息吧,我也要回去睡覺了。明天中午過來接你,去你朋友那里搬家。”
終於躺到床上時,差不多已到凌晨四點。
孔媛回憶著整個晚上的一切,真像做了個不真實的夢。
明天睡醒,會不會發現原來真的是個夢?
然後自己還要打點精神,去欣麗上班,面對一個又一個客人,送上笑臉和奉承,然後在精液的腥臭味里弄得自己滿手汙穢?
如果這不是夢,那自己明天以後又何去何從?
沒等孔媛想出答案,困意就把她拖入夢鄉。
等她再睜眼時,居然已經是下午一點。
早已過了退房時間,賓館前台竟沒打電話來詢問她是否續房,這倒也很稀罕。
但沒過多久,孔媛就猜到了其中原委,在給沈惜打電話時,才知道原來他早就等在大堂了。
見到匆匆下樓,只是隨意梳了梳頭,壓根就沒來得及化妝的孔媛,沈惜也不免有些好笑。
他在大堂已經等了差不多兩個小時,其實也不差再多等一會。
在估計孔媛不太可能在退房時間之前下樓以後,他去前台又續了半天房。
以他過去對孔媛的觀察,這是個細致,懂規矩的女孩子,毫無動靜,就說明她還在睡夢當中。
她應該是真的累了,不但是昨晚,也許是過去一大段時間積累下的疲憊,從身體到精神。
已經過了中午飯點,兩人在賓館對面的肯德基隨便吃了點東西。
沈惜問孔媛接下來是不是直接去朋友家取行李,她卻提出想先回欣麗看看,如果老板在,她准備辭工。
經過昨晚這場鬧騰,她又怕老棍兒再找上門來,也怕瞿副所長還對自己念念不忘,絕不可能繼續在欣麗待下去。
可一想到辭工,孔媛馬上又想起自己身上還背著債。
老板也還惦記著自己的肉體,辭工恐怕沒那麼容易。
思前想後,孔媛突然想明白了。
自己如此為難,說到底就是沒錢還債。
只要把錢還上,辭不辭工完全就是自己說了算。
既然想好了必須要辭工,那無非就是要再搞到一筆錢而已。
大不了拆東牆補西牆,向沈惜借筆錢,先把這邊的帳還上再說。
其實還是同樣一筆債,只不過把債主從盧老板換成沈惜罷了。
這很容易就能想到,孔媛之所以會糾結,只是因為自覺已給沈惜添了許多麻煩,而且說不定接下來還會持續添更多麻煩,這種情況下再跟他借錢,實在有些張不開嘴。
但話說回來,一事不煩二主。
正因為自己已經欠了沈惜巨大的人情,反倒沒必要扭扭捏捏的。
難道不借這筆錢,已經虧欠他的就很容易償還?
孔媛突然苦笑起來。
先是欠了吳昱輝的錢,不得不去欣麗工作;和章浩的爭執造成店里的損失,為了能繼續做下去,自己又不得不暫借老板的錢補窟窿;現在為還盧老板的債,又要向沈惜開口……
債主輪流換,自己的境況卻似乎沒什麼好轉。
孔媛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落到了如此可悲的境地。
沈惜看到她的苦笑,不明其意,眼神里就流露出幾分探詢之意。
孔媛平靜地提出想要借錢。
沈惜眼皮都沒眨一下:“你指下路,我們去你店里吧。路上你注意點,看看有沒有銀行,我身上沒帶多少錢,得去取點現金。”
距離欣麗不遠就有好幾家銀行的ATM機。
沈惜取了一萬五千元現金,全都交給孔媛。
孔媛並不矯情,明知他多給了一些,但也一並收了。
雖說昨晚警察提出要欣麗停業整頓,但今天店門還是開著,只在樓梯口豎了個“暫停營業”的牌子。
走上二樓,只有大堂有光亮,走廊通道的燈都關著,暗黢黢的。
技師休息室的門虛掩著,里面傳出張姐的聲音。
櫃台後坐著的盧老板正在發呆,一時竟沒發現有人上樓。
在看清來到面前的是孔媛時,他明顯有點詫異。
昨晚盧老板和一幫朋友打通宵麻將,直到警察把人帶走,留在店里的技師打電話給他,他才知道店里出了事,立刻就趕了過來。
等到後半夜,張姐和另幾個被帶走的技師回店,告訴他孔媛被派出所扣了,據說定性為賣淫。
說真的,張姐對派出所的這個認定也覺得莫名其妙。
警察到的時候,88號在給老棍兒按摩,就算是全裸吧,畢竟沒有直接性交。
哪來的賣淫?
再說老棍兒當時在店里就被放了,另一個當事人88號技師壓根沒被帶去派出所,單揪孔媛一個是什麼意思?
當然,張姐也就是在肚子里道聲稀奇,不會替孔媛抱屈。
孔媛倒了霉,其實也算是遂了她的心願。
再說,派出所沒來找他們夫妻組織賣淫這一茬,已經要謝天謝地了,還管那麼多?
盧老板本以為至少要半個月以後才能再見孔媛,見她此刻安然無恙地出現,一時反應不及。
怎麼只關了一夜就放出來了?
沒事了?
沒事憑什麼扣她一夜?
有事?
有事沒理由今天就放啊。
他懵得厲害,都沒注意孔媛身後還跟著個男人。
直到那男人來到櫃台前,他也以為是來店里玩的客人,只是恰巧與孔媛同時上樓而已。
“不好意思,先生,我們今天不營業。”
男人也不說話,笑笑走開兩步。
盧老板奇怪地看著他,但很快注意力就被孔媛說的話吸引過去。
“老板,今天開始我不做了,過來和你說一下。”
“呃……”盧老板含糊地應著,腦子有些糊塗。
孔媛壓低嗓門說:“我把錢帶來了,老板你把欠條找出來吧。”
盧老板終於完全清醒,孔媛要走?
她這麼快就攢夠錢了?
這麼一身好肉,自己一次都沒玩過,她就准備走了?
“你怎麼出來的?警察那邊沒事了?”盧老板隨口就想岔開話題,當然他現在問的確實也是他關心的。
孔媛瞟了眼技師休息室的門,張姐還在屋里說話,聽不太清具體說些什麼,她應該還沒發現自己已經回來了。
“沒事了!這位先生托人把我弄出來的。”孔媛指了指沈惜,刻意把整個過程說得很含糊,留給盧老板充分的想象空間。
果然,盧老板看向沈惜的眼神變得比剛才認真多了。
未知最容易產生敬畏感。
孔媛犯的事不算大,頂了天就是行政拘留十五天,想撈她出來,不算太難的事,稍有點門路,都能辦到。
從這個角度講,沈惜未必是什麼惹不得的大人物。
問題是,盧老板很清楚,無論沈惜是輕而易舉還是大費周折,總之他把孔媛撈出來了,而自己絕對做不到這一點。
只要有這麼一點區別,最好就別去惹他。
可真就這麼放走孔媛,又實在不甘心。
“還沒到結薪的日子,你要是今天走……”盧老板本想說說工資的事,沒想到孔媛對此毫不在意:“我知道,當初就說好的,不到結工資的日子,自己辭工,就沒錢拿。前面幾天工資,我不要了!”她一向是一不做二不休的性子,此前為了收入她會堅持,但既然已經確定要走,那付出這點代價也在所不惜。
盧老板被她這句話噎了一下。
他又瞟了眼沈惜,有了這個男人撐腰,孔媛現在真是有底氣了。
三四千塊的工資,說不要就不要。
帶著最後一絲不甘,盧老板磨磨嘰嘰地說:“欠條,我好像沒帶著……”
孔媛皺起眉頭,還沒等她開口,沈惜屈起食指,在櫃台上輕輕敲擊兩下,插口道:“我們等下還有事要辦,馬上就得走,就不麻煩你找欠條了。孔媛還你錢,你寫張收條,寫明孔媛債務已清,把金額和時間都寫清楚,再注明原欠條已遺失並失效。就行了”
盧老板又被噎住。
欠條其實就在他的錢包里,只是不舍得放孔媛走,又沒什麼好辦法阻攔,下意識想給她添些麻煩。
他本來還擔心萬一孔媛要他去找欠條,那該找什麼借口再拖上一拖。
沒想到這男人更狠,索性連欠條都不要了。
如果照他說的那樣寫了收條,那就算自己還攥著原本的欠條,根本沒有意義。
“老板,快點寫收條吧,等會張姐出來就不好辦了,我們這事你不是瞞著她的嗎?”孔媛又催了一句。
盧老板暗暗嘆口氣,知道這事已無可挽回,也不想再囉嗦,裝模作樣說欠條也許就在辦公室,容他找一找,然後象征性進辦公室晃了一圈,拿著欠條出來,從孔媛手中接過了一萬元現金。
說了聲“謝謝”,孔媛轉身就走。
在快到樓梯口時,張姐恰好走出技師休息室,一眼看到孔媛,驚愕地站住。
孔媛沒跟她打招呼,也沒去想她剛才在休息室里說些什麼,更不去想這家店今後還會不會再營業。
她和這里不會再有聯系。
緊接著兩人去田冰家把孔媛的幾件行李取了出來。
孔媛真誠地向小姐妹道了謝,又提醒田冰,瞿副所長已經知道當初她說了謊,當心他過來找麻煩。
田冰表示自己心里有數,不必擔心。
她現在確實不怎麼怕瞿副所長。
她已經被芳姐選中,算是“有組織”的人了。
真有什麼事,可以去找楊哥來幫自己擺平。
像芳姐這種把色情生意做得這麼大的狠角色,擺平一個派出所應該問題不大吧?
田冰還不清楚自己未來的老板和中寧市局常務副局長的關系,否則只會更加放心。
離開田冰家,孔媛以為沈惜會直接把她帶去要借給她住的那套房子,結果卻被告知今晚要先住到沈惜家里去。
“其實昨天晚上就可以回我家住,但客房三個月沒住人了,臨時過去很不方便,就讓你住賓館了。今天太陽不錯,我把床單被套什麼的都拿出去曬了,再簡單收拾一下,客房就能住人了。”沈惜解釋道。
之所以暫時先不去自己另一套房子,也是同樣的道理。
那房子去年十月剛裝修完,許久沒住人了。
“先回家放行李,等會帶你去看看那個房子,要是不喜歡,我們另外想辦法。要是覺得可以,就開窗戶通風,先敞兩天,過幾天搬過去。明天你先去買點日用品什麼的。那房子電器、家具都有,但水杯、牙刷、水壺什麼的,都沒有准備。”沈惜向後備箱方向指了指,“我看你也沒多少行李,估計這些東西也不齊全吧?”
孔媛沒想過沈惜居然會把這些日常瑣事想得那麼周全,真不像是在幫一個幾乎沒什麼交情的陌生“朋友”,招待前來暫住的親戚也不過如此吧?
回到家時,日頭已經偏西,沈惜放好行李,去露台收回床單被套,簡單收拾以後,又帶著孔媛直奔另一套房子。
這套房子就是沈惋所說,沈永盛遺產里唯一掛在沈惜名下的產業。
此前一直是租出去的,租金也一直是沈惋代收。
原先的租客去年九月期滿後,離開了中寧。
沈惋借此徹底甩手,告訴弟弟以後這個房子怎麼處理,她再也不管了。
要不是沈惜堅決不肯收,她還想把前幾年的租金算清楚一並交還。
這套房子是拆遷安置房。
母親忻晴當年從她的外婆那里繼承了一套位於麗橋區老城的舊式院落,在她車禍去世後,房屋所有權轉歸沈永盛所有。
沈永盛病逝前兩年,因為舊城改造,這個院子置換了兩套新房,其中一套沒過多久就轉賣了,還剩下一套始終留在姐弟手里。
房子暫時空了下來,沈惜決定重新簡單裝修一下。
因為除地板外,家具基本都是現買的,沒什麼木工活,水電網絡之類的也不用重新鋪設,裝修用時不久,差不多一個多月就完工了。
至今已經敞了差不多兩個月,勉強可以住人了。
沈惜此前一直強調房子又老又小,又不收她一分錢房租,所以孔媛始終壓制著內心的期望值,覺得可能真會見到一棟殘舊老樓,幾個暗狹房間。
可看過房子以後,孔媛傻了。
房子確實很老,差不多有二十年房齡,但論起綜合條件,卻幾乎沒什麼可挑剔的。
房子確實不大,但也有六十五平方左右。
廚衛浴、客廳主臥次臥陽台一應俱全。
更因為剛裝修完,除了家具表面有薄薄一層灰塵外,看上去又亮堂又干淨。
小區整體環境也不錯。
這里位於石舟區和虎川區的交界,是中寧老城區里最成熟的部位,既不荒僻又不吵鬧,從沈惜家過來,開車半小時左右就到。
出小區大門步行五分鍾就有一個很大的菜市場,小區對面有家小型便捷超市,向東步行一刻鍾則有中寧最大的一家樂購,公交車站在小區大門西側二十幾步遠的位置,無論往哪個方向都有不止一趟公交,一切都再方便不過。
老小區的通病,是停車位有限,小區道路上停了不少車,看著有點擁擠,除此之外,路面干淨,綠化整潔,中央小花園里老人閒坐,幼童歡鬧,看著這一切,孔媛莫名產生了一點小小的幸福感。
隨即她又變得惶恐,這麼好的房子,免費讓我住?
這是大好事,可未免太好了一點。
孔媛簡直就要懷疑沈惜這麼做,是不是有變相要包養自己的意思?
不用付租金,會要我肉償嗎?
轉念一想,隨即釋然。
隱約聽施夢縈說過,沈惜在性方面沒那麼熱衷。
自己多半是杞人憂天。
再說,糾纏這些有什麼意義?
孔媛突然嘲笑自己矯情。
從昨晚到現在,沈惜把自己從派出所救出來,借錢給自己,為自己准備住處,到現在還沒說過一句要收取回報的話。
如果說自己欠前男友的只是錢,還可以用金額計算的話,那麼欠沈惜的根本就不知道該算多少。
欠了人,總得還吧?
對一筆自己只要拼命努力就能還清的債,孔媛有決心站定立場,不再妥協。
但對一筆根本都算不過來究竟欠了多少的債務,她沒了繼續堅持立場的勇氣。
自己根本沒那麼金貴好吧?
陪周曉榮睡過,陪徐芃睡過,陪劉凱耀睡過,陪好幾個客戶睡過,被前男友送給鄰居睡過……哦,對了,還給好多男人打過飛機,也給盧老板和老棍兒口交過。
難道沈惜就不能睡自己了?
算了,不想了。
孔媛知道自己此刻的心情有些矛盾,一方面她真的希望自己離開榮達智瑞後不需要再用肉體去交換什麼;另一方面,面對沈惜周到的善意,她難免起了一絲必須要“報答”的念頭。
一旦要報答,除了拿出一身本事好好在床上為沈惜服務以外,自己現在還能為他做什麼呢?
沈惜可完全沒想到孔媛看過房子後,會有這麼多亂七八糟的想法。
晚飯時,沈惜找了家幽靜的咖啡館,他需要和孔媛好好聊聊。
沈惜可以幫助別人,也可以不探聽他人的隱私,但有些疑問他必須要弄清楚,幫人也要幫得明明白白。
這次不等沈惜發問,孔媛就詳細說明了前因後果。
包括施夢縈此前被自己前男友要挾的事,她也一並說了,只是暫時瞞下了施夢縈被迫和吳昱輝上床的那部分。
至於後來施夢縈又主動去找吳昱輝的那些事,孔媛一無所知,自然不可能說給沈惜聽。
沈惜眉頭微蹙。
孔媛說的這些讓他頗感驚訝。
一方面完全想不到施夢縈居然還曾被拍過艷照,另一方面則奇怪為什麼遇到了這麼大的麻煩她卻沒有聯系自己,這實在不是自己這位前女友的行事風格。
在心底默算一下,沈惜這才了然,那段時間自己正在英國,就算她找了自己,也聯系不上,難怪自己直到現在才知道此事。
孔媛對自己幫施夢縈處理麻煩這一段說得含糊。
她倒也不是想做好事不留名,更沒有施恩不望報的迂腐念頭——沈惜早與施夢縈分手,他會不會覺得她的犧牲是種恩都不一定——主要其中有自己用肛交為代價換取吳昱輝讓步的情節,這部分說起來難免有點不好意思。
不過她因此背上了一筆債的事,孔媛還是坦然說了。
沈惜不由得為此動容。
“你還欠他多少?”
“兩萬元。過年前付清。”
“你現在手邊還剩多少?”
孔媛默然不語。
沈惜善意地笑笑:“如果你能還得上,估計也不會去那家足浴店工作吧?你現在辭工了,離過年還有一個月,你能找到找新工作嗎?一個月夠你掙兩萬元嗎?”
孔媛坦然搖頭。
“這樣,這一個月,你先自己想辦法籌錢。到了期限,如果你還不了,就告訴我。至於我這邊幫你出的錢,你不用操心,先拖著,慢慢還。”沈惜看得出孔媛並不想不斷地平白接受恩惠,也知道她內心深處有一份尊嚴,所以索性把一切都攤開了講。
孔媛想要說什麼,卻沒開口。
“你是為幫朋友,欠下了這筆債。我想幫你這個忙,不是衝著你幫了施夢縈,而是衝著你這個人。”
孔媛嘴唇動了幾下,沒說話,但點了點頭。
“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過年前工作可不好找啊。”
“我現在還不知道……”
“要不這樣,我的茶樓,元旦前走了兩個服務員,本來想著湊合一下,過年回來再招人。如果你願意,先來茶樓干幾天,好歹先掙一個月工資。過完春節,你願意繼續留下來干,或者去找別的工作,都隨你,你看這樣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