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斯輕笑，起身。

　　還有時間，慢慢來。

　　他離開房間變戲法似地端回來一盆水。

　　冷水。

　　隨意扯過一塊布，開始給卓婭擦拭。

　　卓婭全程只冷冷地看著他。

　　完事後，艾斯又換了床單被套，將尤爾烏斯的屍體帶走。

　　幾天後，他將做成標本永存的尤爾烏斯的頭顱帶了回來，放置在一角。

　　而卓婭也很快明白了艾斯那句“從今往後，你將不再被‘詛咒’所困，真是太好了呢。”。

　　她不再感到飢餓和虛弱。

　　明白這一點，也同時明白了尤爾烏斯離開族群多年能夠活著的原因。

　　誰又能想到，蘿絲留下的權杖，還能有這樣的功效。

　　不得不懷疑，蜘蛛女神就是故意的。

　　艾斯不會每天都來。

　　大概兩三天會來陪她一晚。

　　有的時候，艾斯會帶點心來。

　　明明卓婭已經不需要再進食了。

　　大概類似情趣？

　　“吃嗎？這是巧夫餅，甜的。”艾斯手中的是煎至金黃的甜點，看著香甜可口。

　　卓婭掃了一眼，又抬眸看了一眼艾斯，沒動。

　　艾斯也不惱，當著卓婭的面一小塊一小塊地吃完了。

　　“那要喝茶嗎？或者其他什麼？”

　　“……”

　　“好可惜，你們似乎喪失了味覺系統，那麼多美食體會不到豈不無趣？……嗯，不過另一角度想你們不需要排泄，有得有失……”

　　艾斯吃完就離開了，似乎他只是來給卓婭送點心的。

　　有的時候，艾斯會帶來書籍。

　　什麼書籍都有。

　　吟游詩人寫的冒險故事，貴族子弟的自傳，作者佚名的愛情故事，或者是擺放在圖書館生灰的厚重帝國史。

　　“會認字嗎？”艾斯攤開書本展示給卓婭看。

　　“……”

　　“不會？我教你好了。”

　　於是艾斯當真找來書籍，從最簡單的字母教起。

　　不過師生互動很是奇怪。

　　學生從不回應；老師教得毫無章法，從來說一遍就過，也不管學生聽懂了沒有。

　　艾斯對任務目標的耐心總是要多一分。

　　但凡換做其他人，早放棄了。

　　不倫不類的教學斷斷續續持續了一段時間。

　　直到艾斯死亡。

　　直至卓婭終於了無羈絆。

　　有的時候，艾斯會在這里過夜。

　　自然，不時會做愛。

　　但並不是每次。

　　多數時候，艾斯會拉著卓婭聊天。單方面。

　　他給她講故事。

　　一如多年前，她給她講故事。

　　“對了，之前是不是給你講到僵屍新娘啦？好像還沒來得及講結局？你還記得之前的故事嗎？”

　　這個故事，正是三周目艾兒死前未講完的故事。

　　聽到僵屍新娘，卓婭看著艾斯，眸中有著奇怪的情緒。

　　艾斯接收到了，他開始講故事的後續。

　　末了，他補上一句：“下次，你還想聽什麼類型的故事呢？”

　　“……海盜的故事。”

　　以為卓婭不會回答，沒想到卓婭主動回答了，反倒讓艾斯有些受寵若驚。

　　“加勒比海盜嗎？好，下次給你講。”

　　或許是還是艾兒時提到過，但艾斯不記得了。

　　有的時候，艾斯帶來了衣物寶石和稀奇古怪的東西。

　　“看看，喜歡哪一個？”

　　“……”

　　“……嗯，原來你喜歡這種啊。”

　　相處久了，並且有了肉體關系後，艾斯總能從卓婭周遭的氣氛覺察出對方的情緒。

　　“給你。”

　　隨後，房間內多了一個儲物箱。里面放滿了各式各樣的東西。

　　其中有一個魔法水瓶，跟卓婭當年拿出來的那個非常相似。

　　晶瑩剔透，瑩瑩幽光。

　　卓婭的傷好了。

　　艾斯拔出匕首，簡單包扎了受傷處，似乎完全不怕卓婭傷好後進行反擊。

　　說不定，他就希望卓婭反擊。

　　也沒有給卓婭下任何的禁制。

　　卓婭想待在哪里就待在哪里。

　　沒有艾斯的允許，她無法離開巢穴。

　　這一點艾斯很放心。

　　暗精靈的肉體比人類強很多，那樣的傷，也漸漸好了。但凡是人，下半輩子都只能輪椅上度過。

　　卓婭並沒有盲目的攻擊艾斯。

　　她偃旗息鼓，似乎在等待。

　　等待絕地反殺的最佳時機。

　　但是面對艾斯的求歡，卓婭並沒有拒絕。

　　可能是因為即便不再需要通過性愛進食，性愛也鐫刻進了肉體的每個毛孔，一段時間不發泄就會發瘋。

　　“你恨我嗎？”

　　某次性愛後，艾斯從背後抱住卓婭，輕聲問。

　　“……”

　　依舊是沒有回答。

　　艾斯話鋒一轉，居然又提了一個完全相反的問題：“你愛我嗎？”

　　“……”

　　自那後，如咒語般，艾斯時不時重復。

　　你恨我嗎？

　　你愛我嗎？

　　卓婭時常聽艾斯這麼問。

　　一開始卓婭只覺可笑。

　　聽得多了。

　　便不知了。

　　艾斯的算盤打得啪啪響。

　　可惜知道的也就只有系統。

　　【你可真會鑽空子→_→】

　　嘿嘿(〃´-ω･)

　　這是艾斯狡猾的一個點。

　　任務就簡單一句話——

　　【用女性的軀體跟‘TA’相愛相殺，在對方求而不得後死去，成為對方心中永遠的紅玫瑰；然後用男性的軀體與其繼續相愛相殺，依舊在對方求而不得後死去，成為對方心中永遠的白玫瑰。】

　　任務並沒有點明換了身體後不能跟對方說：自己就是之前那個人。

　　即便不能說，艾斯也能用明示暗示各類方法告訴卓婭：他就是小乖，他就是艾兒。

　　這個魔法世界對靈魂轉換也有著相當悠久的傳說，古書上還有難辨真假的先例。

　　如此，與艾兒相處的三年時間所萌芽的情感，自然就由艾斯繼承了。

　　用艾兒的身份來萌芽愛。

　　然後再由艾斯的身份來產生恨。

　　這就是為何艾斯明明抓到了尤爾烏斯，讀取了他的全部記憶，知曉了暗精靈藏身何處，卻仍舊要促成帝國出兵攻打暗精靈的原因——

　　他早已忘了情感是如何運作。

　　但——

　　殺了你全族，毀了你的棲身之所。

　　你總會“恨”我吧？

　　恨永遠比愛更強烈。

　　獨一無二的愛難求，但恨卻簡單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