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彥下午跟畫展的主策劃人交接最後的手續時,前台小姐過來通報,貴賓室來了一位客人,點名要見南彥。
策劃人翻了翻預約的名錄,沒有人提前打過招呼,雖然狐疑,但還是帶著南彥過去了。
剛到貴賓室門口,策劃人就被一個大白天在室內還帶著墨鏡的高大男人攔下,用公事公辦的語氣解釋:
里面的客人只要見南彥一個人,別人都不許進去。
屋里的人正面向窗戶站立著,聽見開門的聲音,回轉過身,把南彥的面容身影收進了眼睛。
南彥看見的是一位氣質優雅的中年女性,波浪型的長發染成了高貴的深紫色,墨色長裙的裙擺下隱隱露出高跟鞋的細跟,全身上下珠光寶氣。
秦爸的正房太太,秦牧宇的媽。
南彥不認識她,可她卻像是認識南彥一樣,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看,看他线條剛毅的輪廓、看他英氣勃發的眉宇。
像是有重錘敲在她的心上,一下、一下。
是他嗎?
是他吧!
那張臉、那雙眼睛,跟他父親年輕的時候實在是太像了。
比在照片上看到的還像。
“您好!”南彥開口,不卑不亢的問好。
秦太太卻忍不住走上前,一把握住南彥的手。
連聲音都像。
南彥警覺地向後退,把手撤了回來。
秦太太有些僵硬地立在原地,手在微微發抖。
“你,姓南?是跟你媽媽的姓嗎?”她緩緩開口。
“是。”南彥覺得對面的人行為有些古怪,但還是保持了風度,恭敬地回答,“請問,您是?”
“這些年,你,一直在燕城?”
秦太太答非所問,把眸光鎖在南彥的臉上,似乎要把他看穿,凝視他的眼睛有水光瀲灩。
眼神一秒都沒有離開他,就好像生怕一錯開視线,他就會消失一樣。
女人的眼底氤氳起了更多的晶瑩,胸口也滿脹起來,幾乎要透不過氣。
南彥還沒有回答,貴賓室的門就“咣”的一聲被推開。
秦爸黑著臉走了進來。
門口的保鏢早就不知其蹤。
秦太太的臉色大變,似乎還要問南彥什麼話,也咽了回去,閉上了嘴。
“你先上車里等著,回家再說。”秦爸陰著臉對她道。
秦太太走後,秦爸在沙發上坐下,嗓門不大,氣壓卻低得很,說出來的話更是讓人窒息。
“小子,我知道你是誰。本來我閨女找男朋友,我也不打算管,都是大人了,吃虧占便宜理應自己兜著。那丫頭死心眼兒,認准的事兒就算撞了南牆都不知道回頭。看她前陣子鬧得沸反盈天的,就為了給你正名,我就知道她陷得深了。本來呢,我這當爹的,從小到大就沒怎麼給她操過心,現在上了歲數了,更不圖別的,就圖個我閨女順心。你要多少錢明著說,我這兒管夠,只要你今後天天把她哄得高高興興,我也沒打算管你是龍是蟲。”
秦爸自己掏出盒煙,磕了一根出來,剛要點上,又拿出一根,遞給南彥。
南彥一直在對面站著,表情隨著秦爸的話一點一點變得灰暗。
秦爸這些話夾槍帶棒,明著暗著都還有別的話等著他。
可他看見對方給自己遞煙,出於禮貌,又不能不接。
秦爸見南彥把煙接了過去,嗤笑了一聲,把打火機扔給他。
南彥抿著嘴替秦爸把煙點著,自己的那支還在手指間夾著。
“你不點上?”秦爸掃了他一眼,“煙、酒、女人,都是要男人命的東西,可你又戒不掉,是不是?”
南彥點燃了自己的那支香煙,終於開口說了第一句話,“叔叔,您來找我,秦越不知道吧?”
“怎麼?你要告狀?”秦爸唇角上揚,是一抹諷刺的笑,“我閨女倒是真護著你,讓你吃得死死的!”
“聽說你也是畫畫兒的,要是看上了她那公司,也有情可原。實話告訴你,那里,多一半的股權都在我手里,分你多少就是我一句話的事。要是你想要別的,也大可跟我直說,憑你有把我閨女迷得五迷三道的本事,我也不會小氣。能拿錢買她個笑臉,這買賣做得也值。”
“但是你不該跟我玩這套”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一個唱紅臉,哄得我閨女一愣一愣的,一個唱白臉,拿我兒子當要挾!你那個賭棍的爹,也太不自量力了。就憑他空口白舌地一說,就以為真能讓大伙相信,你跟小宇是一個娘胎的半拉兄弟?”
“吃著碗里的,還要看著鍋里的?你們真以為能用小宇他媽拿住我?且不說你們造謠,就算是真的,我也能把它弄成假的,你信不信?”
“這件事不許叫我閨女知道,你也最好不要再杵我跟前礙眼。還有你那爹,要是再找上我兒子和他媽,就別怪我不客氣了!”秦爸最後掏出一張卡,拍在桌子上,“這里面的錢,夠你們花三輩子了!”
他往門口走,又停住,“離我們家遠點兒!”
南彥看著眼前的門被重重地關上,雙膝一軟,摔坐在地上,渾身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