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紀委之後,張在寅還在主持調查鄒瑞,還是那個房間,張在寅看到張漠回來,迎上前來剛想說話,就被張漠身上的香水味嗆了一下,他皺著眉頭說道:“你身上這香水味也太重了,這才一個晚上,是有什麼意外情況?還是說,你別告訴我已經搞定了?”
張漠低頭聞了聞自己衣服,他的鼻子已經適應了香水味,根本聞不出來,然後笑眯眯的對張在寅比了比大拇指,將錄音筆遞到了張在寅手里,張在寅一臉興奮的就把錄音筆插到筆記本電腦上准備播放聽一聽,張漠趕緊攔住他,臉色鐵青的說道:“前輩!這錄音筆里面的內容可不能公放!內容多少有點…………難以入耳…………”
張在寅哦了一聲,馬上就明白了什麼,然後苦笑了一下,把耳機插到了電腦上,自己帶著耳機,拉著進度條聽了起來,張在寅果不其然是個專業人士,估計以前也處理過這樣的事情,聽這種淫亂音頻的時候臉不紅心不跳,更何況男方主角就站在自己身邊,絲毫看不出他有尷尬的表情,一邊聽,還一邊拿著筆記錄下關鍵信息,很多信息被他極其高效率的提取了出來。
沒過多長時間,張在寅摘下耳機,插上了中性筆的筆蓋,轉過頭來把筆記本遞給張漠說:“要不你自己去審?”
張漠看著張在寅,他還在有些尷尬之中,畢竟前輩剛剛聽完這個錄音筆里面的內容,他指了指自己問道:“我自己來?我沒這方面經驗啊。”
“總會有第一次的,我也想看看你的審訊天賦如何。”張在寅對張漠眨了眨眼。
張在寅的一番話激起了張漠的勝負心。
“也行,用不了多久,即便不讓他全交代了,也得毫不留情的擊破的他心理防线,你就看好吧!”張漠笑了笑,伸手結果筆記本,打開門朝著隔壁走了過去。
張在寅看著張漠走出去,轉頭對旁邊錄音的工作人員小聲說道:“接下來的調查過程是機密,要嚴格保密,知道嗎?”
那個負責錄像錄音的工作人員馬上敬禮道:“知道了!”
張漠此時此刻已經進入了審問室,他一進門,正在問話的工作人員立刻起身對他點了點頭,背對著門的鄒瑞回過頭來,一看到居然是張漠,立刻瞪大了眼睛,臉上的表情有了微妙的改變與松動,顯然,他萬萬沒有預料到張漠會出現在這里,不過他馬上重整表情,回過了頭去。
“辛苦了,接下來的工作我來吧。”
“是!”工作人員應了一聲,收拾桌上的東西准備離開。
張漠站在門口等工作人員走出去,反手關上門,從懷里面掏出證件走到桌子對面,把證件輕輕放在桌面上,然後將筆記本平攤在自己面前,慢慢坐了下來。
鄒瑞的眼尖,一眼就看到了證件上面的內容。
“鄒瑞同志,早上好,昨天晚上休息的可好?睡得著嗎?”張漠笑眯眯的問道。
“托張特派員的福,休息的很好,跟組織坦白之後,心理負擔也沒有了,從沒有睡得如此踏實。”鄒瑞回答道。
張漠收起笑容,目光銳利的盯著鄒瑞的眼睛看了一陣,鄒瑞臉上的表情毫無變化。
老狐狸!張漠心中暗道。
“鄒瑞同志,你好好想想,你自己錯誤真的只有昨天你交代的那些嗎?我們是給你坦白機會的,只要把事情好好說明白,還是能給你爭取寬大處理的。”張漠不想跟這個老狐狸兜圈子,他在走廊上走的時候已經飛快的制定好了問詢計劃,立刻開門見山的說道。
“張特派員,我能交代的事情,都已經交代了,我沒有對抗組織調查的心思,我知道自己錯在哪里,正是因為我深刻反思了自己的錯誤,昨天才下定決心到紀委來向組織坦白,我是誠心的。”鄒瑞語氣平淡的說道。
“哦,你確定沒有其他任何問題要交代了?”
“確實沒有了。”鄒瑞搖頭。
張漠抿著嘴唇,然後低頭看了一眼筆記本,道:“那麼這個虛擬貨幣交易所中賬號X,也跟你沒任何關系對吧。”
鄒瑞愣住了,他的兩個大拇指交疊在一起,在桌子下面快速的轉動起來:“這是什麼?我沒聽說過。”
“哦,這個賬戶的實際所有人是新加坡境內的一位商人,據我們所知,你跟這位商人交情頗深啊。”張漠笑眯眯的說道。
“他炒虛擬貨幣,跟我沒有任何關系,那是他的個人愛好,我也知道一點,但是張特派員,對於這方面我根本就不懂,我確實不知道這個賬戶跟我有什麼關系。”鄒瑞似乎重新找回了那種淡定。
張漠突然似笑非笑的說道:“現在你心里肯定在想,哦,原來沒有掌握實質性證據啊,原來只是找到了這個賬號,卻沒有將這個賬號跟我鄒瑞關聯起來的強證據,是也不是?”
“哪里!張漠同志,不知道的事情就是不知道,你所說的這個賬號跟我沒有任何關系,我心里也沒有那種子虛烏有的心理活動,我鄒瑞確實犯了錯誤不假,該坦白的我已經盡數坦白了,心中坦坦蕩蕩,沒有的事情自然不可能無中生有。”鄒瑞正色道。
“嗯…………好,我想你應該清楚,如果真的證實這個賬號是你的,對抗組織審查的罪名也有了,反正你說過了,這個賬號跟你之間清清白白,對不對?”張漠眯起眼睛,雙臂壓在桌面上,給鄒瑞施加心理壓力。
鄒瑞整個人明顯怔住了一下,然後又馬上點頭。
張漠滿意的點了點頭:“很好!那麼再看看這個信托項目吧一—”
張漠一項一項的問,鄒瑞臉上的表情終於出現了松動,他表情嚴肅,那種從容的眼神已經消失不見了,面前的這個張漠給出的信息實在是見了鬼了,每個賬戶、交易都是自己境外的操作手操作的,全都跟自己有所關聯,他是從什麼地方得到這些信息的?
鄒瑞自認為自己的布局防守天衣無縫,境外的這些人跟他一心同體,自己翻了車他們也沒有任何好處,自己不能被這些人出賣,那麼張漠還能從哪些渠道了解到這些機密信息的?
總之全部否認,還是那句話,沒有實質性證據,就算所有蛛絲馬跡都指向他,沒有證據就是沒有證據,疑罪從無嘛。
張漠一項一項的確認,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多,鄒瑞反而越來越慌張,他不可能不懷疑,張漠是從什麼渠道得到這些信息的?
張漠把長長的一大串項目跟鄒瑞確認完,每次確認完了之後,他都在反復跟鄒瑞確認:如果後續調查中查出了這些項目確實跟你有關系,你就罪加一等。
這樣的話術給了鄒瑞極大的心理壓力,他越來越不安,額頭上也出現了汗,但是他還是全部矢口否認,張漠笑眯眯的點著頭,這時候,門被敲響,鄒瑞猛地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白門,眼神中已經透露出來了恐懼。
張漠道:“進來。”
一位工作人員抱著厚厚的一大摞文件夾,走了進來,鄒瑞瞪大眼睛看著這個幾乎堆成一個文件櫃高度的文件,呼吸都粗重了起來。
工作人員把文件夾放在桌面上,敬禮准備退出去。
“這就是全部了?”張漠叫住工作人員,用手按著文件夾問道。
“報告張特派,還有一些文件再整理中,這一部分先送給你!”
“好,你去忙吧。”張漠點頭。工作人員關上了門。
張漠的右手按著那一大堆文件,食指和大拇指有節奏的交替敲打著文件夾的表面,他露出一副意味深長的笑容,眯著眼睛看向鄒瑞,緩緩開口道:“鄒瑞,我猶記得我上高中時候的事,我作業沒寫,第二天班主任把我叫到辦公室,問我作業為什麼沒交,我撒謊說沒帶作業,他反復跟我確認,問我說你確定是沒有帶?如果是沒有寫,現在承認了,今天你可以把作業補上,但是如果事實上沒有寫,卻謊稱沒有帶,問題的性質就改變了,前者是懶惰,後者是撒謊,撒謊要接受懲罰,作業寫十遍,我現在再問你一遍,是沒帶還是沒寫?”
張漠搖了搖頭,眯著眼睛回憶道:“我承受不住這樣的心理壓力,最終承認自己沒有寫,向我的班主任道歉,班主任點了點頭,說承認了便還是好孩子,去把作業補上,記住這次的教訓,下不為例。後來我再也沒有不好好完成作業。”
“到了我畢業之後,我不禁想到,一番能夠引導著犯錯之人走回正道的言語是多麼的重要。”
張漠突然轉頭看向鄒瑞的雙眼,目光銳利的問道:“鄒瑞,在我打開這一大羅文件之前,我必須要再問你一遍,你確定我剛才跟你確認的那些項目,跟你沒有一丁點兒關系?這是最後的機會,坦白一切還是有機會給你爭取寬大處理的。”張漠已經把鄒瑞同志的稱呼換成了鄒瑞。
鄒瑞的嘴唇輕微的抽搐的,他還是堅定的搖頭:“確實一—沒有任何關系。”
張漠盯著鄒瑞的眼睛看了良久,對面這個叱咤風雲的官場人物,眼眶正在泛紅,他在賭自己用一堆空文件夾詐他。
“好,我確實收到你的回答了。”張漠遺憾的搖了搖頭,然後他打開第一個文件夾翻看著,然後將文件夾攤平在鄒瑞面前,“這是你跟那位新加坡商人的聊天記錄,這是你的個人社交賬號吧?你自己看看吧。”
鄒瑞不可置信的低頭看了一眼,馬上深深的閉上了眼睛,雙拳緊緊的攥了起來,整個人都在顫抖。
他知道了什麼。
被抓到實質性證據還不足以讓他如此顫抖崩潰,這些資料是他老婆秦歡保管的,如今出現在了張漠手里,答案自然不言而喻,他被自己老婆背叛了。
而且是自己前腳來自首,她後腳就出賣了自己。
為什麼?!這對她來說有什麼意義?有什麼好處?
張漠從懷里掏出煙盒和打火機,放在鄒瑞面前,借助這個動作,他接近了鄒瑞的耳朵,然後低聲道:“知道這些證據哪里來的嘛?你老婆真不錯,誠實的很。”
鄒瑞終於忍無可忍,他大吼一聲睜開眼睛,猛地跳起來抬手照著張漠的太陽穴打去,張漠反應何其之快,抬手就抓住了他的手腕,隔壁正在監視錄音的工作人員馬上衝了進來,把鄒瑞強行按在椅子上,兩幅手拷一手一個,把他銬在了桌子上。
另一個房間的張在寅嘆了口氣,低聲對身邊的工作人員說道:“從張漠同志給鄒瑞遞煙,到鄒瑞揮拳頭那一段錄像和錄音都刪了。”
“是!”
審訊室內,鄒瑞激動的滿臉通紅,額頭青筋暴起,大吼道:“張漠!你這個卑鄙小人!你早就掌握了所有的證據對不對!你就是要讓我全部否認,然後再把這些證據拿出來,讓我罪加一等!給我強行安上一個對抗組織審查的罪名,你這個混蛋,你這個狗東西!!!”
張漠一言不發的看著在座位上破口大罵的鄒瑞,神色平靜的說道:“你要是早就識破了我的打算,為何不早點全部認罪呢?我已經反反復復的暗示你,甚至把自己高中的經歷講給你聽,你還是心存僥幸,自找的罪名,弄了半天都是我的錯了?”
“張漠,我自認為對你不錯,你來我鄒瑞氏族的時候,我還交代下面的人好好招待你,沒想到招來了這樣一個白眼狼,我鄒瑞就是做鬼也決不放過你!”鄒瑞顯然已經情緒失控,不想講道理了。
“那便別放過我吧,對了,剛才你又多了一項罪名一一襲擊公職人員,鄒瑞,等著吧,等待你的是最嚴酷的審判!”
“張漠,你對我老婆做了什麼?”
“哼,你老婆在那個氏族別墅里面養成了什麼樣的性格你不清楚?還不是你親手送她進去的?如果你廉潔做官,正兒八經的履行身為人民公仆的責任,不搞氏族腐敗,今天這樣的審訊怎麼落得到你的頭上!”張漠義正言辭道。
“你真是個蠢貨!張漠,這個官場早就爛透了,清正廉潔?這樣的人怎麼在官場上混?怎麼坐的到我現在這個位置!”
張漠聽到這一句話,居然像被針扎了一樣難受,他忍無可忍,重重的一掌拍在桌面上,砰的一聲,整個桌子,甚至房間都微微顫抖共振了起來,鄒瑞被張漠的氣勢嚇了一跳,呆滯的看著猛地站起來的張漠。
“你有種再重復一遍剛才的話!你屁股上坐的這個位置,曾經是屬於誰的我勸你好好回憶回憶!是那個剛發了喪還沒多久的聶白帆書記!他天上有靈,第一個不放過你!聶書記已經走了一段時間,現在多少GD人民還在懷念他,他一生廉潔奉公,心中時時刻刻放著人民,與百姓肝膽相照,歷史上便永遠傳唱他的名字!你說好官清官坐不上高位?聶書記你作何解釋?!是你的心爛了,看什麼都是爛的,這世界上這麼多正面人物,怎麼就入不了你這雙老眼!”張漠指著鄒瑞的鼻子痛斥道。
鄒瑞瞪大雙眼,冷汗直流,是啊,他的前任,不就是個清正廉潔的典型嗎?
隔壁的張在寅看局勢越來越失控,張漠看樣子還想要繼續罵,便搖了搖頭,對身邊的人說道:“後面不要錄音錄像了,這一段都掐掉,等我把張漠同志喊出來,再繼續錄音錄像。”
“是!”
張在寅抬手拿起披在椅子背上的西服穿在身上,打開門向著隔壁走去,打開門喊道:“張漠同志!別說了!”
張漠一肚子火正罵的爽,看到張在寅進來,便放下了手,重重的哼了一聲。
張在寅走進房間,看了呆滯的坐在座位上的鄒瑞一眼,走到張漠身邊道:“你出去冷靜一下,剩下的工作交給紀委的專業人員吧。”
張漠又瞪了一眼鄒瑞,點了點頭,大步離開了審訊室。
張漠走出來,一時間竟然不知道去哪里,雙手抄著口袋站在紀委大樓的走廊里面,還是一臉氣鼓鼓的表情。
張在寅動作緩慢的走了出來,慢悠悠的關上門,然後慢慢走到張漠面前,從懷里面掏出煙遞給他,張漠接過來,張在寅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在這里抽煙不好,同志們來來往往的,走,上樓頂。”
說罷,張在寅走在前面,張漠深深皺著的眉頭松開了一些,捏著煙頸跟了上去。
兩人來到屋頂,深秋的早間風吹拂著兩人的衣角與頭發,張在寅被風吹的有些眯眼睛,他一邊向著天台旁邊走,一遍嘟噥道:“最近這城市空氣呀,是越來越差了,光顧著經濟發展,確實也該花大力氣搞一搞環保了。”
兩人走到天台旁,肩並肩扶著欄杆,張漠掏出防風火機給張在寅點煙,張在寅搖了搖頭說我不會,你吸吧,但是突然他好像又改變了主意,笑眯眯的還是拿出了煙,張漠幫他點了。
張漠給自己點燃了煙深吸了一口,吐出青色的煙氣之後,頓時感覺自己暢快了許多。
“小漠啊,你還是太年輕了,在這個世道上混日子,還是通融一些好,我這個人跟你一樣,脾氣暴躁的很,手段也特別粗暴,為此領導沒少給我訓話,想來那個時候領導就預料到了我會釀成大錯,才會如此苦心孤詣。”張在寅嘆了口氣,繼續說道,“眼里揉不得沙子,看到鄒瑞這種人就氣不打一處來,恨不得快刀斬亂麻,一股腦把他們全都丟進監獄里面,讓他們領教一下什麼叫人間正道是滄桑。”
說道這里,張漠跟張在寅都一起笑了起來,他確實是這種想法。
“但是有句話說得好呀,這世間的風景,有亮和暗,也有愛和恨,看的暗多了,恨也就多了,這種心態萬萬不可取,這世道艱苦嗎?當真是艱苦的不得了,艱苦到我自己都把我自己給弄進去了,你未來的人生還很長呐,不要那麼剛猛,你嘴里面的聶白帆,也是會做人的很,一生如此廉潔,他經歷的黑暗面有多少你想過嗎?若不是他情商極高,又怎麼能為人為官都這樣成功?他如果跟我,以及今天的你一樣是那麼鑽牛角尖,總是做不到這種程度的。”
“我只是恨不過,代天下百姓罵他一番出口惡氣罷了,特別是他那一句話,不當個混蛋就混不上高管,更是給我氣的胸口發堵,不禁讓我想到已經離世的聶書記,更是恨得咬牙切齒!”張漠悶聲悶氣的回復道。
“行呀,沒問題,今天罵也罵完了,氣也出了,但是以後可別過分意氣用事,你是個特別的人,身上承載著了不得的力量,你一上頭稍不注意就會越過邊界,什麼事情做過了頭都不好,我們組織上呀,還是願意拯救這些違紀官員的,當初寫入黨申請書的時候,哪個人不是一心的赤誠,甘願拋頭顱灑熱血,為人民干出點實在事情,走到今天這一步,時也命也!”
張漠沉默了一下,然後問道:“即便連鄒瑞這樣的人,也要拯救?”張在寅眨了眨眼睛,道:“也值得,懲罰他是法律的工作,他肯定會得到應有的懲罰,但是組織就必須以關懷拯救為主,過剛則易折,這句話我是最能體會的,過於強硬也容易喪失人性,組織只有保持這種人道主義關懷,保持著柔軟豁達的人之本性,才能保證自己本身進退有度,堂堂正正如聶白帆一般穩定的踏步向前,還記得你那個班主任嗎?”
張漠一聽到這里,瞬間就豁達許多。
張在寅抽了一口煙,根本就沒吸進肺里,直接吐了出來,他轉頭看向張漠,真誠的說道:“你看現在,狂風暴雨,刷拉拉的大雨下下來,而且這雨一時半會停不了,那些陰暗的角落總歸會被清洗干淨,第一波不行,再下一波,放晴之後,這天地之間又多不少正氣,你身為一位專業人士,千萬不能忘記身為特派員的專業性,我們正朝著正確的道路上行進,等你到了我這個年紀,若是能挺直腰杆說一句:今天的華夏社會,我總是正正當當的出了一份力的,這便好了!”
張漠眯著眼睛看著早上晴朗的大地,好像真的看到了晴天霹靂,狂風驟雨一般,點了點頭,他說道:“人最寶貴的是生命。生命每個人只有一次。人的一生應當這樣度過:回首往事,他不會因為虛度年華而悔恨,也不會因為卑鄙庸俗而羞愧;臨終之際,他能夠說:‘我的整個生命和全部精力,都獻給了世界上最壯麗的事業——為解放全人類而斗爭’。”
張在寅笑眯眯的點頭,他的眼中好像閃過了一些淚光,不知是風吹的還是怎樣:“好!張漠同志,今後便繼續仰仗你了!”
兩人抽完煙,從樓頂上下來,張漠好巧不巧收到了一條短信,一看發信人居然是白紅菱給自己發來的,張漠打開一看,上面寫道:“南宮十一方面有動作。”
短短的一句話,張漠整個人馬上興奮了起來,他對張在寅說道:“前輩,南宮家的少主子好像有不正常的動作,我想親自去調查一下。”
“南宮家?”張在寅皺著眉頭重復了一遍,然後恍然大悟道,“哦,你說的是SH的那個南宮吧,他們家的家主都已經被請到燕京去了,他這樣一個小輩還能翻出什麼了不得的浪花?”
張漠道:“前輩,你有所不知,這個南宮十一同樣是個極盡狡猾聰明之人,而且野心胃口極大,即便SH派的頭頭腦腦們都被控制住了,南宮十一這方面的能量也絕對不能小看,這人手里面還掌握著不少資金,運作著一個叫做厄普西隆的組織,這些錢和人能發動的力量千萬不能小覷!”
張在寅臉色一正,道:“好,我這就聯系上頭,讓上頭給SH紀委去個信,讓他們那方面的工作人員配合你的行動!”
張漠點了點頭,又道:“對了,鄒瑞氏族方面,我已經拿下了肖啟雲,他願意配合我們的調查,前輩直接喊他來紀委喝茶就行了,順著他這條线,慢慢就能把整個鄒瑞氏族的地下關系網摸清楚!”
“好,這些人就交給我們。”張在寅點頭答應。
張漠說完,便快馬加鞭,一步三個台階的竄下樓去,這時候他又聽到樓梯上面的張在寅喊他:“張漠同志!切記!不要衝動,表現出你的專業性!”
張漠笑了笑,道:“知道了,放心吧!”
張在寅扶著樓道的扶手,看著張漠順著樓梯跑下去,直到再也看不見他的身影,深深的松了一口氣,他整理好西裝,以及被秋風吹亂的頭發,面無表情昂首挺胸的向著審訊室走去。
張漠跳上汽車,打電話快速的訂好了前往SH的機票,准備動身前往SH。
此時此刻,南宮十一正坐在家中的沙發上,手上拿著一個高腳杯,鮮紅的葡萄酒在杯子中晃來蕩去。
一位滿臉大胡子,略顯邋遢的老頭,大刺刺的坐在南宮十一對面的沙發上,用手搓開一個個花生米的表皮,將白花花的花生一個一個往嘴里面丟。
“師傅,您也喝點吧。”南宮十一拿起紅酒瓶,湊到老人身邊。
老人抬起眼皮看了南宮十一一眼,搖了搖頭道:“我這輩子就沒喝過酒,這賭場上呀,喝酒肯定會影響自己的判斷,這是分分秒秒之間的事情,說刀尖上跳舞也不為過,手要穩,眼要狠,怎麼能喝酒呢?”南宮十一頓時覺得慚愧起來,他馬上把高腳杯放在桌子上,嘆了口氣道:“師傅,我不喝了,這一局,您如何賭,給徒弟我出個主意邑”
老人終於停下了手中搓花生米的動作,抬頭看著南宮十一道:“我的好徒兒,這一次可是拿命來賭,你賭得起嗎?”
南宮十一聽到老人的這句話,頓時感覺心中產生了無限豪情,長久以來自己順風順水,這一次終於遇上了困難,而且還是如此嚴重的困難,自己練就了一身賭技,目的就是要在這樣的關鍵時刻敢下判斷,他堅定的說道:“賭!此時不賭,還有什麼時候賭?賭命就賭命,我南宮十一輸得起!”
老人笑了起來,道:“好,要的便是這個氣勢!那便聽你師傅一言,運作好你手中的資金,走到虛擬貨幣市場里面去,然後開著你那條豪華郵輪,帶上家眷,遠渡重洋去美國吧!”
南宮十一驚訝的瞪大眼睛,愣了好一陣子,才慢慢問道:“師傅!這是逃跑,是臨陣脫逃呀!哪里是賭命?!”
老人盯著南宮十一的眼睛,用堅定的口氣說道:“我的好徒弟,師傅在賭場上混了一輩子,從蘇格蘭場到巴西的地下黑場子,你師傅我哪里沒有賭過?師傅的經驗就只有一句話,這賭桌上你盡管贏,縱是你賭技再高超,你永遠贏不了那個坐在桌後面的那個莊家!”
南宮十一呆滯的看著老人,久久無語。
老人繼續說道:“你說這不是賭命?今天就只有這個方式留給你了,而且這確實是賭命,風雨飄搖之中,你如何讓你的郵輪合法離港,跑到公海領域中去?你的郵輪在海上全速前進的時候,在離開東海領域的之前,都是在賭命!一旦被攔截,就是萬劫不復,是葬身魚腹,還是被押解回來,可不是在賭命嗎?!”
老人嘆了一口氣,道:“賭桌之上,本金充沛,切忌豪賭,但是態度要認真,手段要專業,眼神要銳利,思維要敏捷,一點一點踏踏實實的贏下每一場,最後坐上莊家;但是手中已經沒有多少籌碼了,偏偏要以游戲人間的態度,爽朗一笑,把所有籌碼一股腦兒的壓上,此時此刻,什麼技巧、心態,全都是假的,就是一個賭命!你自己聽聽你剛剛跟我描述的局勢,家里面的家長都聯系不上了,還有比現在籌碼更少的時候嗎?”
南宮十一緊緊的握住拳頭,抬起臉來,這些天的陰郁表情一掃而空。張漠已經驅車趕到了機場,然而計劃趕不上變化,陌曉茹給他打來了電話。
他按下了通話鍵,電話中傳來了陌曉茹的哭泣聲:“老公…………你能不能來一趟?我父親他,他說一定想要見你一面,見你一面之後便去投案自首,我和媽媽都慌了,不知道該怎麼辦--”
張漠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趕緊說道:“陌曉茹,別哭,告訴你爸爸,我馬上就過去!”
他多安慰了陌曉茹幾句,皺著眉頭打電話取消了機票,正巧這個時候SH紀委打電話跟張漠聯系,張漠吩咐道:“今天出了緊急狀況,我來不及過去了,你們聽好,接下來我要發幾個賭場的名字給你們,我希望大家全面動員起來,好好的監視這幾家賭場的資金流向,做好記錄和報備,多跟上頭溝通,南宮家可能會有動作!”
SH紀委那邊語氣也馬上緊張起來,承諾馬上匯報,得到許可之後立刻組織相關部門展開行動。
張漠著急啊,以他的網絡技術水平,抵達SH之後,南宮家族只要准備在跟網絡沾邊的領域內運作資金,在張漠和白紅菱兩人的聯手之下,南宮十一的所有動作都跳不出張漠的手掌心,整個南宮家族也就等同於傑尼龜做仰臥起坐一—一輩子翻不了身了,如今陌少鋒那邊好好的不知道又生出了什麼樣的麼蛾子想法,在沒跟自己通過氣的情況下就想要去自首了,張漠必須優先處理陌少鋒這邊的事情。
張漠一邊開車,火急火燎的往陌少鋒家里面趕,一遍操作手機把南宮十一名下的多個賭場發給了SH紀委方面,雖然現在還不知道南宮十一打算做什麼樣的操作,但是他只希望南宮十一的動作不要如此之快。
其實南宮十一如何作死,張漠心里面並不擔心,他擔心的是南宮十一把軒轅姐妹也拉下水,他們同屬SH派,又是厄普西隆的核心成員,很有可能共同進退,統一行動,然而現在最難受的地方就在於張漠還不能聯系軒轅姐妹,他的身份現在必須對SH派絕對保密,南宮十一還不知道張漠的存在已經成了威脅他的最大因素,還想著是否拉攏張漠這個人才呢。
而且一通知軒轅姐妹,如果南宮十一方面察覺到了什麼,肯定會懷疑內部有人泄密,這不又把自己的內线白紅菱置於危險之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