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斌系上了衣領上的風紀扣,穿好外套,從陳志彪的家里面走了出來。
陳志彪跟他的一席談話讓他再一次認知到,這個新年有些難過。
自己的這位上司幾乎給自己打了包票,陳達一定會當選市委書記,你的票投給他是一定的了,但是這一票代表的意義,你得想明白了。
高斌自然想的明白,這一票投出去,他就是sh派的人了。
高斌不想加入sh派嗎?
其實在他的內心深處,他真的很想加入sh派,這個派系說白了,底子厚,實力強,油水還多。
眾所周知,sh派是搞經濟建設的,搞經濟建設,那可不就油水多麼。
況且這次空降行動一看就知道sh派要對黃國華一派下手了,僅僅是造勢都有雷厲風行的感覺,沒有黃國華親自鎮場子,黃國華一派真的有點懸了。
但是高斌遲遲沒有站隊。
開著車行駛在gz的街頭,車上的空調吹的他有些氣悶,高斌打開一點車窗,深冬的冷風吹了進來,車內的溫度很快流失,高斌卻舒服了很多。
本來應該開車回家睡覺的他,不自覺的把車開到了醫院門口。
Gz市第一人民醫院。
高斌停了車,皺著眉頭打開車門,掏出來電話跟自己妻子說了一聲今晚可能不回去了,然後大踏步的走向了那個已經去過很多遍的病房。
這個時間,整個病房大樓也已經進入了安靜的休息階段,走廊和電梯之中只能見到護士,和少量病人家屬的身影,高斌站在電梯里面,腦海之中回想起了兩年前他跟聶白帆的那一通對話。
“老聶,我這邊打聽到了一點消息,聽說省政府那邊有動靜,sh那邊要來空降兵。”高斌一邊說,一邊把球杆揮舞出去,一聲脆響,高爾夫球飛出了一個不高不低的弧度。
“來就來唄,兩家人打的你死我活,倒不是壞事,這下誰也沒工夫下手撈紅票子了,雙手得握著拳頭,准備對著打呢!”聶白帆心情不錯,他不會打高爾夫,就坐在旁邊聽高斌跟他說話。
高斌笑了笑,繼續拿了一個球擺在草地上,看了一眼球童和服務員,這些服務人員距離這邊都挺遠的。
“這球,你說我往哪個方向打?”高斌很隱晦的問了一句,話里面藏的意思,自然是在問聶白帆到底應該站哪邊的隊伍。
聶白帆瞪了高斌一眼,甕聲甕氣的說道:“你這家伙,我看你累了,這球最好別打!”高斌本來都擺好了擊球的姿勢,他停下動作,走到聶白帆身邊坐了下來,看著自己這位老同學說道:“不打這球,總覺得不踏實。這兩邊總得壓一邊兒吧?
咱倆這年紀,再有個三四年就退了,到時候gz這一畝三分地也知道姓誰了,咱們倆一直兩不沾邊,到時候退休被當權的搞一下,多難受呀。“聶白帆笑呵呵的說道:”搞一下?拿什麼搞我?我身正不怕影子斜,堂堂四十年工作履歷,紀委的來了我把所有的東西攤在他們面前給他們查!查出來什麼我頭摘下來給他們當球踢!“”那是老聶你!不是你兄弟我!“高斌嘆了口氣。
“唉,早提醒過你,泥潭子你別伸腳,黑銀子你別伸手,就是不聽我的勸,你看看,廉潔本身就是最大的靠山,我有這靠山,誰都別想勸我站邊,你沒這靠山,到底又得尋個靠山,如今兩個靠山選一個,選錯了怎麼辦?”聶白帆皺著眉頭一頓抱怨。
高斌心想你倒是廉潔了一輩子,到底這高爾夫也不會打,這桌上的極品龍井還得我請你。
當然這話也只能心里嘀咕一下,不敢說明了,現在不正有求於人家嘛。
“老聶,看在這麼多年交情,還是老同學的份上,你就給我出出主意吧,你也不想咱倆退休的時候,我弄得太過於淒慘吧?”“我看不清啊,你說我怎麼能看得清呢?”聶白帆雙手按著扶手,站起身來,看著遠方一望無際的高爾夫球場。
“你看這東邊,青草長的真是旺盛,春雨過後呀,肯定又是一番盛景,這土地也是地大物博,直教人看不清深淺。”“你再看著西邊,草地細細索索的,一看就是老草地啦,綠吧,也不太綠;黃吧,也都還是青色的,沒有黃出片兒來,總感覺經不起吹打。”高斌細細的琢磨著聶白帆的話。
“但是呀高斌,你可聽說過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這東邊的新草地呀,別看它長的旺盛,火燒過去,燒的比哪里都旺,一燒就是滅根,根沒了就完了;而這西邊,即便是變成一片燒光的原野,即便是再不情願,也會很快長出青草,變成一片綠色的海洋啊……”這時候,風吹了起來,高爾夫球場上的青草隨風而動,聶白帆輕輕咳嗽了一下,轉過頭看著高斌說道:“老同學,我說的不一定對,僅供一個參考,你今天下午就站在著,看看這東西兩邊的草地,想必能有點自己的想法。我的老胃病又開始犯了,回家看孫子去咯……”聶白帆說完,轉身離去。
聶白帆的這一段話雖然說的很隱晦,但是依舊是可以翻譯的。
東邊,自然是指sh派,西邊指的是盤踞在gd的黃國華一派。
青草,其實就是指雙方的綜合實力,春雨,就是指這次空降,第一段話,聶白帆說,sh派實力很強,人力物力雄厚,這次空降必然會對黃國華派造成巨大的麻煩。
第二段話,反觀黃國華一派,黃國華這個大頭目走了,剩下的人吧說實力很強也談不上,但是又不能說他們是老弱殘兵,高不成低不就,眼見著要斗不過sh派。
但是,第三段話聶白帆話鋒一轉,說這sh派啊,表面上看起來強一點,但是卻最經不起大風大浪,一旦出了什麼變故,那就是一敗塗地,一輸到底。
而黃國華一派,這里總會是人家的根據地,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們總能找回場子。
聶白帆能不貪汙不行賄,一路爬到gz市委書記的位置,對比高斌這個在各個方面都卯足了勁的人,顯然他的政治敏感性要高出不止一點兩點。
兩年前聶白帆的這段話,就是一直困擾著高斌的最根本源頭,也是這段對話,導致了高斌一直沒有輕易改變自己的政治傾向性。
高斌是真的想站隊sh派,打心底里面想,但是自己的老友聶白帆,這麼多年來從不站隊,卻勸自己說最好不要站隊sh派,一旦燒起野火,高斌一定會遭受滅頂之災。
所以代表著sh派的陳志彪空降以來,他都一直在猶豫,是選擇信任自己這個老同學的政治嗅覺,還是信任自己眼中所看,心中所想。
如今,已經到了不得不站隊的時候,陳志彪表面上勝券在握,但是誰都知道黃國華不可能任人宰割,整個形勢已經完全印證了聶白帆的預測,黃國華的舊部有點頂不住了,問題就在於,有沒有那一把野火。
高斌走到聶白帆病房的門口往里面看去,病房里面依舊只有聶白帆的妻子在照顧他,高斌看著躺在病床上的老友,心里默默念道:你幫了我一輩子,我有時候聽進去你的話,總能逢凶化吉,有時候聽不進去,第二天馬上就會自食惡果,這一次,我是不是也該聽你的呢?
你幫了我一輩子,然而還沒等我幫你,你就要撒手而去了。
高斌正在徒自傷感之時,卻不知道,整個gz的政局,在張漠和林之垚的合力運作下,已經達到了一種驚人的平衡,九席常務委員除了高斌之外都已經站隊完畢,他這一枚最關鍵的籌碼壓在哪一邊,哪一邊的角色人物就能接任聶白帆的位子,從而完全顛覆gz的政權平衡。
張漠非常著急,他在尋找高斌,或者說,所有黃國華派來執行任務的人員,全都在尋找他。
說來也是機緣巧合,高斌開著車離開陳志彪所居住的小區,前腳跟剛走五分鍾,張漠一票人後腳跟就到了,而且剛好高斌的車子擦著邊離開了微信系統的監控范圍!
一進入小區,張漠就默默地嘆了口氣,微信系統的附近的人只能掃描到陳志彪以及其他幾位無關的官員,高斌已經離開了。
但是張漠不能把失落表現在臉上,他留在車中指揮,剩下的成員們佩戴好監聽設備,摸向了陳志彪家。
此時已經是十點多了,坐在車里面的張漠和林之垚很快收到了情報:高斌已經離開了!
“可惡,撲了個空啊!”林之垚錘了一下車座,他看向張漠問道,“接下來怎麼辦?去他家嗎?”“你怎麼確定他會回家?查監控錄像,看看高斌的車去了哪個方向。”張漠冷靜的指揮道,他對著耳麥說道,“全體成員注意,任務目標改變,尋找監控攝像頭並且實施入侵,我要在五分鍾後看到監控畫面。”黑客們距離一台監控的距離很近,他們很快就接入了監控網絡,因為這一片的監控網絡采用的合適跟上一個入侵過的小區一模一樣,因此他們動作非常迅速,幾分鍾就搞定了。
張漠快速的翻看著大量的監控錄像,林之垚湊在他旁邊一起看。
“你看這個,這個是不是高斌的車牌?”張漠指著監控中的一台車說道。
林之垚趕緊翻開筆記本:“統戰部車牌號……有了,一把手的車牌,確實是這個!”“好,時間是十分鍾前,調出十分鍾前小區門口的監控……”監控畫面飛速倒退,張漠在畫面中看到了自己的車進入小區的影像,又倒退了一段,高斌的車果然出現了。
“這個方向,拐進了xx路,不對,這不是他家的方向。”張漠說道,他咬了咬嘴唇,看向林之垚說道,“我們可能得入侵公安監控網絡。”“你瘋了!”“我沒瘋!”張漠臉上終於露出了些許的焦慮,“林之垚,你想想,我們今天可以付出怎樣的代價找到高斌?”付出的代價?
林之垚看著張漠,心思轉動起來。
如果找不到高斌,明天高斌出現在市政大樓里面的那一刻,一切就都已經失去了意義,高斌大概率會一票舉在陳達身上,即便他們手握4票,依舊是4對5。
競選失敗的後果是非常嚴重的,從此之後市政委和省政委的一把手全部落入sh派手中,黃國華一派的嫡系會被慢慢邊緣化,直到sh派完全控制政權。
張漠和林之垚這段時間的非法取證也會曝光,他們不能繼續利用貪汙證據威脅這些官員,因為市一級的大員貪汙歸省一級管,人家省一級市一級的一把手都在那里坐著呢,紀委不可能看不清形勢。
反而這些秘密行動會成為別人的把柄。
而入侵公安監控系統呢?
如果能找到高斌,並且拿到他這一票,這種小事情自然會解決,陌少峰上位,這點小事情還擺不平嗎?
退一萬步,就算入侵了之後競選依舊失敗,反正形勢已經足夠壞了,更壞一點也沒什麼。
林之垚想明白了之後,面色嚴肅的拍了拍張漠的肩膀說道:“你是對的,咱們現在就開始!”林之垚很快召集起來人手,大家聚在一起商量怎麼入侵的時候,在旁邊一直看林之垚筆記的張漠突然插嘴道:“這幾天的時間,高斌請假好幾次,理由是去探望聶白帆?”林之垚看著張漠指的本子上的記錄,他回憶了一下,說道:“這是陌秘書長告訴我的。”張漠直接拿起手機撥通了陌少峰的電話:“喂,大哥,我是張漠,嗯,我問你,高斌和聶白帆私交很好嗎?什麼?!這兩個人原來是七年多的老同學?!我知道了,這個情報很重要,我掛了。”張漠掛斷電話,說道:“去第一人民醫院。”“你確定嗎?這麼晚了都。”林之垚看了一眼表,十點半。
“從人性上來講,高斌能去哪里?首先咱們通過監控錄像得知,他沒有回家,這麼晚了,他不可能是去找樂子,因為明天就是選舉了,他是個沒站邊的,是你你有興趣去找樂子嗎?”“我可沒這麼大的心。”林之垚說道。
“所以說不是去找樂子,再看看地圖,他車子離去的方向,就有第一人民醫院。”張漠拿出手機,打開地圖展示給林之垚。
“去碰碰運氣?”林之垚看了一眼張漠,張漠點了點頭。
四輛黑色轎車排成一排,闖入了第一人民醫院的大門,門衛上來阻攔,然而看到車牌之後,門衛已經不知道應該怎麼辦。
張漠下車,從懷里面掏出證件在門衛臉上比劃了一下,“中央紀委特派小組”的稱號太過於震撼,門衛根本不敢阻攔,放張漠等人進入的同時,通報了夜班負責人。
“值班院長估計很快就知道了,你去穩住他,剩下的交給我。”張漠對林之垚交代完,便帶著人前往病房樓,林之垚一瞬間產生了猶豫,是去監視張漠還是先穩住院長,他最終選擇相信張漠,領著人去找院長了。
張漠已經通過微信系統確認了高斌的位置,他的判斷沒錯,高斌確實來看他的老同學了!
此時此刻,病房內,高斌正扶著聶白帆的身體,讓他的妻子給他擦背。
“高部長,其實不用的,這些天來你也來過許多次了,工作要緊。”聶白帆的妻子勸道。
“老聶跟工作比,當然是老聶更重要,工作永遠都做不完,我這位老同學,能多陪一天是一天。”高斌笑著回答道。
“唉,高部長,你真是我老伴的好朋友,他一輩子心里都想著為人民服務,到頭來落得如此下場,幾乎沒有幾個人真心為他而來,我真的替他謝謝你了……”高斌嘆了口氣,說道:“人走茶涼,只有真正用心品過這茶的人,才能知道這茶有多好。”這時,門外響起了腳步聲,高斌皺眉回過頭來,這麼晚了,又是誰來探望他的老同學?
張漠沒有敲門,直接推門進去,他看向病床邊上的高斌,卻沒有直接跟他對話,而是走到聶白帆身邊,雙手合十,對聶白帆輕輕鞠了一躬。
緊接著,他從懷里面掏出證件展示給高斌,面色嚴肅的說道:“高部長,我是中央紀委的特派行動小組組長,我叫張漠。”高斌的瞳孔驟然縮小,聶白帆的妻子驚訝的捂住了嘴巴。
張漠對聶白帆的妻子使了個眼色,對方好歹是個高官的妻子,自然知道接下來她是不能繼續聽下去了,她站起身來,走出了病房。
“高部長,這是你的貪汙記錄,你看一下。”張漠就像給同事遞文件一樣,相當自然的把文件遞給高斌。
高斌眯著雙眼,接過了那一疊文件,看到第一頁來頭之時,他就知道今天這件事情非同小可,越往後翻,高斌額頭上的冷汗就越多。
他的貪汙記錄被一一細細的詳細記錄下來,每一項都沒有半分差錯。
“你們不是sh的人。”高斌慢慢從驚慌中鎮靜了下來。
“何以見得?”張漠問道。
“我剛剛從省委書記家里面出來,他大可不必如此大費周章,再派人給我看這些資料,直接在家里給我不就完事了?所以,你們是黃國華的人。”高斌這樣說目的很明顯,直接跟張漠等人表明,我已經決定跟sh派站邊了,你來惹我就是捅馬蜂窩。
“不錯,我是黃國華的下屬。”張漠大大方方的承認了。
“你想用這些東西,換我的一票?”高斌單手拿著那一疊文件,不屑的笑了笑繼續說道,“且先不說這些文件是否是真的,就算是真的,也只能在我這里起反效果。”高斌把文件拍到張漠胸口上,盯著他的雙眼說道:“這些伎倆,對我不管用。”張漠臉上終於露出了微笑,他接過文件,迎著高斌的眼神說道:“不瞞高部長,其實明天的投票是四對四平票,高部長手里面的一票,將直接決定市委書記一職花落誰家。”張漠這句話一說出口,跟在他身後的人們都驚呆了。
顯然這不能是談判中應該說出的話,說出這種話是在加重對方的談判籌碼,對方本來還不知道自己的一票有多麼重要,你這麼一說,不是白送給人家談判資本麼?
高斌將信將疑的看著張漠,他本能的覺得,面前這個年輕人說的可能是真的,但是在理性上他不願意相信,他認為這可能是一個圈套。
“為什麼告訴我這些?”高斌皺眉問道。
“因為你應該知道這些,我必須讓你知道,聶白帆書記的繼承人,現在完全由你說了算。”高斌心中驚起了一陣漣漪。
聶白帆是他生命中的貴人,一直以來,如何報答聶白帆一直是高斌心中的一個心結,如今聶白帆彌留之際,他到底是想讓誰繼承他的職位?
如果能夠如他所願,我是不是還了他的人情呢?
高斌在心里面罵了自己一聲,心想這個時候了怎麼還想著這些亂七八糟的。
這時候,張漠又有了動作,他揚手把文件丟進了垃圾桶里面。
“什麼意思?”高斌一時間沒看懂。
“今天我來找高部長,其實並不想跟高部長談條件,也不想跟高部長談交易,所以這些文件只是告訴高部長,我們知道這些事情,而且又足夠的證據,但是我們不想用這些東西要挾你。”“哼,開什麼玩笑話,文件都拍到我臉上了,這還不算威脅?”“高部長,我說的話每一句每一字你都可以錄音,我保證不拿這些資料起訴你,這是我的保證。”張漠用陳懇的武器說道。
“那你來找我做什麼?”“我來跟高部長談人性。”高斌驟然瞪大眼睛看著張漠。
張漠輕聲說道:“其實我們一直在高部長家門口蹲守,但是下班了這麼久,也沒見高部長回來,我就跟下屬們打了個賭,猜猜你去做什麼了,有的人猜,你去跟sh那邊的人吃飯去了,但是飯點也過了,高部長還是沒回來。”“有的人又猜,大概是喝多了,被安排去了什麼地方按摩醒酒了,我說肯定不會,明天就是投票的日子,誰會有這麼大的心還出去喝酒玩樂呢?”“最後,我猜想說,高部長應該去看他的老同學聶白帆書記去了,大家都不信,但是我還是帶著大家來了,高部長果然在這里。這就是我們找到你的過程。”張漠清了清喉嚨,繼續說道:“高部長,看在你的老同學的份上,你的票就不能投給陳達。”高斌眯起眼睛,沒有說話。
“聶白帆書記為官四十年,跟貪腐沒有半點關系,人民是他的一生所愛,想必他希望接他班的人也要像他一樣,是個清官。我不想跟你過多形容陌少峰有多麼潔身自好,高部長你只看看sh空降過來的這幫人吧,他們難道貪的還不夠多嗎?哪一天反腐風暴到來之時,就是他們大禍臨頭之日,高部長,到底投給誰,你難道心里真的沒數嗎?”張漠的這一番話,才是真正打動了高斌的最關鍵的部分,高斌呆呆的看著在他面前“談人性”的張漠,眼前這個人對於sh派的評價,不正巧就是聶白帆兩年前說的那些嗎?
更何況張漠說的對,陳達貪的絕對比陌少峰要多很多,這一點在這一畝三分地上當官的都心照不宣。
張漠點中了高斌心中那個最柔軟的點。
張漠與高斌的會話一直持續到了凌晨十分才結束,從一開始的劍拔弩張,到後來張漠坦誠的對高斌談人性,最後離開醫院的時候,兩個人都是並肩離開的。
第二天下午,自以為勝券在握的陳志彪召開了選舉會議,本次選舉大會本來預定得是內部會議,因為陳志彪得到了sh派上級的指示,因為某種交易,黃國華派的三位常委會投票給陳達,在票數上,陳達占據絕對優勢,因此這個會議就改成了全體會議。
因為省大會堂空間足夠大,張漠和林之垚穿著西裝出現在了大會的角落里面,挑了個不起眼的兩個座位坐下,他們要親眼目睹這場戰斗的戰果,即便是輸,也要輸的明白。
九位常委一字排開,以陳志彪為首的常委們坐在演講台上,進行例行講話之後,便開始投票了。
投票從左至右直接唱票,第一個就是黃國華一派的常委,面對省級和市級的大量官員,他舉票陳達,並且闡述了舉票陳達的理由,理由都是一些陳詞濫調,歌功頌德,在他發言的時候,坐在下面的官員們都基本上看清了局勢,黃國華一派看來是放棄這個位置,跟sh派達成妥協了。
第二個,第三個依舊是黃國華派系的,同樣舉票陳達。
一直到了陳志彪左手邊的姜盼,已經有三票投給了陳達,坐在下面的陳達一臉笑意,他身邊的官員已經開始恭喜他了。
“到姜盼那個老油條了。”林之垚偏過頭,小聲對張漠嘟噥道。
“從現在開始,一票容錯率都不能有。”張漠有些緊張的擺弄著領帶,神情專注得聽這些常委發言。
然而姜盼的投票讓這個看起來已經十分明朗的局勢瞬間破朔迷離起來。
陳志彪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身邊這位sh派資歷最老的姜盼,居然舉票給了陌少峰。
姜盼的發言跟他以往的發言不同,節奏斷斷續續,完全沒有那種鏗鏘有力的感覺,說了沒幾句,額頭上就已經開始冒冷汗,坐在姜盼身邊的陳志彪感覺到了這一點,他眯著眼睛盯著姜盼,似乎想看穿姜盼在這種關鍵會議上反水的理由。
不僅僅是陳志彪驚訝,黃國華一派的三位常委也很驚訝,他們也不知道姜盼身為sh派的代表性人物之一,為什麼要投給陌少峰。
姜盼發言完畢,輪到陳志彪。
陳志彪果斷上票給陳達,票數已經是四對一,只要再有一票,陳達就會當選。
陳志彪的這一票讓本來莫明充滿了回憶氣氛的會場安定了一些。
然而下一票再一次出乎所有人的預料,在所有人驚訝的目光中,陳志彪右手邊第一位位sh派常委,把票上給了陌少峰!
二對四。
然後變成三對四。
陳達的第五票好像中了魔咒一般,就是沒有人投出這關鍵性的一票。
所有人都瘋了!
這種情況是大家完全沒有想到的,sh派的人投了陌少峰,而黃國華派得人卻投給了陳達,雙方都在大投反票,唯一一個沒有投出反票的,就是坐在首位的陳志彪!
最終,在針落可聞的選舉會場上,末位的高斌發言,全場的目光都鎖定在了他的身上,陳志彪的手在顫抖,現在的他多麼的後悔呀,昨天晚上他還以為大局已定,光顧著展示sh派強大的肌肉了,幾乎沒有許給高斌半點站隊的好處。
在陳志彪看來,高斌站隊sh派已經是他唯一的選擇,陳志彪怎麼可能預料到,自己派系的三位常委居然真的舉票給了陌少峰?
四比四平票。
本來已經不抱希望的陌少峰坐直了身體,陳達面色嚴肅,一腦門子的汗。
高斌有些緊張,又有些興奮,這種掌控著兩派命運的感覺實在是太美好了。
但願我也能扛過那一把野火,安穩的退休吧,高斌默默想著,果斷一票舉在了陌少峰頭上。
塵埃落定。
會場上所有人都不知道該作何反應,都陷入震驚之中,這時候,張漠帶頭鼓起掌來,他孤單而又嘹亮的掌聲一下子點醒了所有的官員,下一秒,掌聲席卷了整個會場,陌少峰站起身來,向大家鞠躬致謝,坐在了第十席常委的位子上,發表當選感言。
陳達面如土色,陳志彪臉憋的通紅。
這時候,所有人都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黃國華一派在交易出三票的情況下,一舉偷襲sh派大本營成功,完成了逆轉。
三天後,燕京。
黃國華老神在在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聽取著手下的報告。
九位常委安排如下:陌少峰升任市委書記,陳志彪被平調至ah省省政協,高斌提名某中央候補委員,黃國華一派的鄒瑞常務委員當選gd省委書記,鄒瑞空出來的位子被一位少數民族干部填補了上來。
常委之外,還有三個值得一提的角色,裘岳山和宋淳榮升正廳,宋淳被調往dg市擔任常務副市長,裘岳山干脆的補上了陌少峰空下來的位置,以後裘岳山就是裘秘書長了,還有個熟人李蓮,這家伙終於不用在蘇城這一畝三分地上晃悠了,直接調去了公安廳擔任一個副職,也總算是熬進了圈子。
僅僅新年的這幾天,多如牛毛的gd省官員該升的升該調的調,也有少部分被查出貪汙腐敗,被省紀委約談。
聽到一半,黃國華就放心了,鄒瑞和陌少峰處理事態的手段雖然沒有那麼雷厲風行,但是穩重中透露著老練,最巧妙的是提任少數民族干部這一手,既沒有過分打壓sh派,也沒有太明目張膽的補強黃國華派系的力量,而是提拔了一個中立派的角色上來,同時又響應了國家政策。
其實說白了,這個少數民族干部過不了多久也會成為黃派的一員,誰讓周圍的人都是人家派系的呢?
如果有兩派激烈交鋒,像高斌一樣當個搖擺人在中間按兵不動也未嘗不可,可是現在形勢就不同了,你不站邊是有可能被踢出局的。
黃國華站起身來剛想去開會,他的私人電話響了起來,黃國華一看號碼,是連彩霞打過來的,不用接聽黃國華就知道,連彩霞是來約自己共度春宵的,回憶起連彩霞那天打電話給他,把他叫去吃鴻門宴,按照黃國華以前強硬的性格,這電話他都敢直接扣死。
誰讓你連彩霞幫錯了人站錯了隊呢?
現在我守住了大本營還在燕京龍行虎步,局勢一片大好,你連彩霞知道錯了趕緊往我身上湊,早干嘛去了?
不過,誰讓我是個大度的男人呢?
黃國華笑了笑,按下了接聽鍵。
現在gd省的官場上流傳著一個傳說,據說黃國華有一個非常強力的盟友,這個盟友至今都沒有浮出過水面,sh派就是吃了這個盟友的虧,但是這個盟友到底是哪一家的人,沒人說得清楚。
黃國華傳說中的那個盟友,自然就是張漠了,張漠這位整個事件中無名英雄,現在正穿著一身絲綢浴袍,坐在一家星級洗浴中心的自助餐廳中大吃大喝。
一直以來張漠身邊不是圍繞著女人,就是圍繞著黃國華的人,今天實在是出奇,他孤身一人享用著盤子里的牛排,小口喝著高品質紅酒,頗有一些自由自在的味道。
張漠吃完,拿起餐巾擦了擦嘴巴,突然被窗外飄落的雪花吸引了注意力,自助餐廳的服務員們說著下雪了下雪了,張漠點燃一根煙,有些出神的望著窗外,靜靜地看著越發濃密的雪花。
張漠的官職沒有像自己的幾位老哥一般升級,他依舊是個副廳長,以他的年紀,就算黃國華再想提拔他也有心無力,好在張漠對此看的也很淡然。
他和林之垚都被黃國華放了長假,林之垚第二天就飛去美國看他治療中的妹妹了,張漠本來還想逮住林之垚讓他把他欠自己的那頓飯請了,結果林之垚手腳更麻利,第二天就已經跑路到美國了。
更奇怪的是,突然孤身一人的張漠居然沒有接到任何妹子的邀請,仔細一想張漠也能想明白。
前段時間自己太忙了,他身邊的女人們都知道他忙,即便邀請他估計也請不動,現在雖然整個事件告一段落,但是大家又都覺得張漠在忙善後工作,畢竟裘岳山啊,陌少峰啊等人都是如此,所以那些嫂嫂們沒敢打擾張漠。
至於那幾個學生,現在放寒假了,也臨近春節,她們都以為張漠得回老家過年了,因此也沒邀請她。
一直跟在張漠身邊的顏州儀要去燕京把孩子打掉,好像能陪一陪張漠的就剩下他干媽了。
可是偏偏這兩天張漠還不能離開gz回去找晨月海尋求性安慰,因為最近黃國華派系正在著手處理一些sh派的雜毛,貪汙腐敗的證據都要過張漠的手,張漠也可以一走了之,通過郵件和電話聯系這邊的紀委官員,但是張漠不想太過於囂張,本來年紀就小,還一副你們都得給老子服務的態度,也太囂張跋扈了。
所以張漠就這樣孤家寡人來到了這個洗浴度假會所,百無聊賴的玩一玩可以無套內射的外圍,打發時間的同時清一清微信系統中的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