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現在算是什麼關系呢?
最終,余歡還是問出了這個問題。
這不是一個理智的問題,問了就只有兩條路,要麼挑破曖昧成為情侶,要麼——不,他們不能做陌生人,他們有工作上的交集,低頭不見,擡頭見,只能尷尬地繼續共事。
可這一刻,余歡就是問了。
可能是他的縱容給了她勇氣,也可能是因為她厭倦了他長久以來的若即若離。
“你希望我怎麼回答?”良久,她聽見他反問。
為什麼每次都把問題拋給她?
她當然希望是認真的關系,而不是只有肉體的聯系——
她想要那個頭銜,女朋友的頭銜。
她想和他光明正大地在公眾場合牽手,聽他介紹說“這是我女朋友”,和他約會,慶祝每一個屬於情人的節日……
問題出口的那一刹那,她的心思已經昭然若揭。
他難道不明白嗎?
為什麼非要讓她開口呢?
還是到了這種時候,他還打算用什麼“女朋友又如何,不過一個頭銜而已,沒有這個頭銜,我們一樣可以做更親密的事”之類的話來搪塞。
沉默讓人難堪。
余歡緊抿著唇,急促地呼吸著,眼睛忽然有些潮濕。
之前見到他那一刻竊喜,就如同他身上搓起的泡泡,輕輕一碰就消散。
“好,我知道了。”良久,她側過頭去,不再與他對視。
她從浴缸里起身,不顧濕淋淋一身,裹著浴巾就大步地往外走去。
她走得那樣急,差一點滑到,高宴伸手扶住她,順勢一拉——她回過神來時才發現,她再次被他拉到了懷里。
溫熱的氣息拂面而來。
她清晰地聽到他嘆了口氣,然後用有些無奈地語氣開口道:“你知道什麼了?”
“為什麼到現在還那麼不相信我?你覺得我跑這麼遠來,就為了和你打一炮?”他低聲問道,肩膀低下來與之對視,仿佛有些疲憊。
“可……”
余歡還想說什麼,下一秒,下巴就被扣住了。
後腦勺被按住了,他溫熱柔軟的唇復上了她的嘴唇,親密地貼合在一起。
他輕輕掃著她的齒顎探進去,摩挲著纏繞上她的舌尖,細膩地舔舐著她的唇齒——
這個吻和之前的吻有有些不同。
仿佛纏綿著柔軟的情愫:溫柔、珍惜、憐愛、占有……種種心情都試圖從唇舌間傳遞。
余歡不自覺地攀住高宴的背脊回應起。
等到他再次松開她時,她聽到他低沉磁性的聲音,伴隨著呼吸的氣流:“知道那天在酒店,你問我會不會出席你的婚禮時,我的感受了?”
“我的感受,就是你剛才的感受。”他補充。
“什麼意思?”她眨了眨眼,然後又忽地反應過來,“你是說,你是說你……”
“是。”他肯定地承認,“那個時候我就想,不能讓你再這麼裝傻下去了。”
“可……裝傻的人明明是你。”
“因為我一直在等你主動追問我,但你總是表示出一副不在乎的樣子。”
“……我沒有不在乎。”
余歡想要辯解,然後又想起他們之間的諸多界限,一開始其實都是由她設下的:
比如做愛時不開燈,因為怕那些場景在腦海里被記得太過清晰;
比如不留宿,因為擁抱比做愛更能加深對一個人的依賴,同理還有親吻——
比如每次簡潔的信息,因為怕聊天頻率過高,產生戀愛的錯覺。
…………
她很少去梳理,那些混沌的,模糊又糾結的感情。
她沒有勇氣開口告訴他,她對他既渴望又惶恐,生怕一個越界,就會打破他們之間關系——
“所以,你是說,你喜歡我?”余歡得出推論。
“嗯。”高宴點頭,沒有過多花哨地補充,只眼睛溫柔地注視她,仿佛在替它們的主人在無聲地傳遞愛意。
被他那樣注視著,余歡感受到自己胸腔輕輕顫動著,又開始升騰起愉悅的泡沫——
但同時又詫異:“什麼時候開始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