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紅色的小本子,銀色的燙字,手里拿著離婚證,輕飄飄的,徐琳的心里卻有難言的情緒,這樣的結果是預期的。
從昨晚左京開門以後,在她潮吹噴射到丈夫的時候,過去裝飾的幸福婚姻就已經結束,三十年的相伴,以夫妻擁抱,轉身離開而宣告終結。
明明那麼不堪,劉鑫偉還是選擇體諒,看似瀟灑地離開。分別在即,他建議前妻辭職,徐琳不明白。
“對了,左京那小子,他不是在害你,你是在救你!”說完這句莫名其妙的話,他揮手離開。
“你什麼意思啊。”身後傳來前妻的喊聲,劉鑫偉沒有回答,答案還是讓她自己找吧,他只是隱約感受到。
昨天接到女兒的電話,說是有個驚喜在等待他,等看到女兒兒媳才知道,所謂驚喜便是抓奸。
對於前妻,他其實是存著內疚的,因為受傷的關系,為了維護自身偉光正的形象,徐琳這麼多年來都配合而且尊重,所以她在性需求方面,夫妻間也有彼此的默契,但這局限在夫妻間,不能涉及到家人,徐琳在這點上過界了。
在車上,他已經聽過那段錄音,前妻親口承認那樣過分的言語,而且在房間外也再次聽到,那絕不是作假。
房門打開,他赫然看到左京那小子粗壯的大肉棒正挺在徐琳的陰道里,可能深入到子宮里,即使是抓奸現場,也沒有停止性交,甚至潮吹噴到他身上。
結婚三十年,他一次也沒讓徐琳潮吹過,這種羞辱,令他有過幾秒的衝動,但及時收住怒火,其實那個人是不是左京也不重要,因為無論是誰,都不會是他。
事實上,在抓奸前,在女兒打來電話前,劉鑫偉還接到一個電話,那是一個陌生的來電。
電話里是一個男人的聲音,談到海關羈押的一批走私車,其中有些不是經過法院司法拍賣,而是海關自行拍賣或是在網站掛牌競拍,這都是允許的,去年有一筆是郝龍車行以底價拍下,這就耐人尋味。
詢問對方索要多少錢時,對方表示不要錢,而是要盡一個良好市民的責任,他會在第二天下午給直屬海關領導打電話,舉報其非法損害國家財產的犯罪行為,這通電話是預告。
所以在抓奸後,劉鑫偉提出離婚,不全是顏面問題,而是這把火燒到他身上,他不想連累家人。
上午,這個男人又打來電話,好像早就知道劉鑫偉在辦離婚,暗示劉鑫偉過去就有類似的行為,並從中獲利頗豐,當然手法比較漂亮,沒有像這次粗糙,至於那些錢的去向,是做什麼的,可以不追究,只需要交代郝龍這一次就行,這樣他也能從輕處罰,否則以累犯算,他是要吃槍子的,最次也得無期,當然,作為交換條件,他需要傳達一句話。
辦理完離婚事宜,下午他又接到這個男人的電話。
“我已經和徐琳離婚了,我也勸她辭職,不過她會不會聽,我就不知道了。”
“很好,兩點半,我會准時打舉報電話,除了郝龍車行,其他不會多說。”
“等等。”劉鑫偉問道,“我還有話說。”
“……”男人沉默不言。
“這些年,攢的錢,我都留給徐琳,錢在瑞士,他們查不到,希望你們能守約,還有…替我跟左京,說聲謝謝。”
“……”沉默片刻,男人才開口:“你怎麼知道的。”
“如果連這點門道都看不透,我在海關幾十年就白干了。他要對付郝江化,也要動郝家,是不會漏掉郝龍的,你們針對性太明顯,動郝龍就會動我。與其被郝龍咬出來,你們前腳舉報,我後腳投案自首,這是最好的結果。”
“你們一早就知道我辦離婚,所以昨晚抓奸,你們是知道的,劉瑤的電話也在你們預期內,能夠滿足這個條件的,只有左京。劉瑤抓奸是為了報復,但昨晚左京當面這麼做,其實是在救徐琳,他保住我們劉家,也讓徐琳有迷途知返的機會,雖然手段是不光明了一點。”
“除了謝謝,還有什麼要我轉達的麼?”
“告訴他,我們兩清了。”
“好。”
結束電話後,王天又按照計劃,給直屬海關打去舉報電話,幾分鍾後劉鑫偉投案自首。
當天下午,郝龍車行就被查封,海關羈押沒收均為國家財,由於涉及損害國家利益,劉鑫偉被拘留偵辦,雖然在這件事上沒得利,但性質一樣很惡劣,職務被拿下還會被追究三年以下的刑責,而郝龍去年因為經營困難,那一筆拍賣就是趟個門路,正好車行也會接一些小改裝的生意,認識一些門路子,車轉手也賺了幾十萬,由於郝龍是合法競拍所得,在劉鑫偉偵訊前,還不夠正當性拘留郝龍,不過車行因為涉及到那輛車且涉嫌非法改裝,暫時進行查封。
把郝小天接回郝家後,我開去洗車,然後到公司。辦公室里,王天向我轉達劉鑫偉的話。
對於劉鑫偉猜到是我,我並不意外,本就是不見面的心知肚明。
“他為什麼說你們兩清了?”王天是個蠻漢子,不擅長做謎語人。
“因為他明知郝江化給徐琳下藥,雖然這是夫妻間不點破的秘密,但是以他做海關的頭腦和眼力,郝江化對其他女人有沒有心思,他又怎麼會沒警覺,尤其他還見過王詩芸…幾十年的海關經驗,看到一個高仿貨,他會沒點想法麼?但是他從來沒有跟我預警過…怎麼說,我也叫他一聲劉叔,他標榜偉光正的形象,那他就不應該這麼做…這是他欠我的…”我嘆了口氣,“而我,雖然是你情我願,畢竟是睡了他老婆,而且當著他的面肏徐琳,刺激但過分,他知道我是來收債的,超出的算是利息,所以…兩清了。”
“你害的他丟官還要坐牢,這能兩清麼?”
“害他坐牢的不是我,是他的貪,我已經很寬大了,否則他這輩子不會活著走出來。”我淡淡一嘆。
“那他還不錯,至少把錢留給徐琳。他還挺深情的。”
“深情?感情是有,早淡得差不多見底,現在是在賣人設,搏前妻的同情。”
我不以為意,“他之所以留給前妻,那是因為經手人是徐琳,如果他留給別人,徐琳一交代,他不槍斃也得把牢底坐穿…當然,這是陰謀論。到底是忘不了情還是自保,我不關心,錢他要留給徐琳,隨她吧。如果她肯辭職,做個小富婆也不錯。”
“既然兩清,他為什麼還要我跟你說謝謝?”
“因為他是個男人。”
“男人?”王天不懂
“是的,男人。”抽上白沙煙,吐一煙霧,“男人和女人不同,女人可以不要臉,但男人要臉。”
“有時候,這臉,比命更重要。就算是死,這臉也不能丟。”
劉鑫偉應該猜到我和瑤妹有那種關系,否則她不會提早安排抓奸,而我也不會參與抓奸,而且激情演出,當著他的面,還敢和徐琳胡搞。
尤其那潮吹噴在身上,何嘗不是一種性的嘲諷,搭著瑤妹,他說那聲謝謝,算是堵我的嘴,他知道我不會做絕,把他的老底給揭開。
不得不說,他賭對了,看在瑤妹的份上,劉鑫偉的殘缺之謎,我並沒有做外宣的打算。
“得找個時間,買一箱白沙煙。”我若有所思。
“不是吧,抽一年了還沒抽夠啊,這種煙你還買一箱?”
我笑了笑,白沙煙其實挺不錯的,很多人遲早會抽習慣的。
英雄末路,即便是末路,也希望自身完整,不過郝家人就不會有這種待遇。
郝龍車行經營二手車租賃、中介買賣,隔壁連著修理廠。
郝龍正領著一幫維修工,商量著怎麼給一部小保養的車子整點暗活,忽然一波人馬便闖了進來,給廠子貼上封條。
領頭的中年人向他告知劉鑫偉被舉報已經遭到拘留,目前正在接受調查,郝龍一屁股蹲坐下來,從口袋里翻出煙點上,華子煙,不過他抽得一點也不順,他被告知車行和修理廠都被暫時查封,涉案的銀行賬戶也被暫時凍結。
自從郝傑切了郝小天,眼看到手幾百萬分不到,自己的家底反而被查封、凍結;以前靠著郝江化的名頭,像什麼消防或者假機油、調換配件等投訴最後都能擺平,但郝燕已經讓兩家生芥蒂,郝傑把郝小天給切了,這下兩家算是徹底鬧翻了,現在他是一點轍也沒有。
這幫來辦差的,來的快,去的也快,貼上條子,就坐上北京吉普離開,連個通融的機會也不給。
“媽的!”抽了幾口煙,郝龍憤恨不已,氣得將煙直接甩在地上。
這時,一輛紅色野馬開了進來,降下車窗,露出一張臉:“怎麼了,龍哥,我剛才看一波人從你這里開走看,咋了,犯事了?”
“再胡說八道,信不信我削你。”
郝龍認識這人兩個月前在這里改裝過車,據說還認識幾個道上混的人,家里開洗腳店,算是個村鎮級富二代,跟來這里改裝車的那幫富二代也認識,喜歡玩飆車,不過技術不好,老是輸錢。
“信,哪能不信,這是龍哥你的地盤,我說錯話,該打。”
說著,輕打一下嘴,賠笑道,“龍哥,我看你這里外都給貼了條,反正閒著沒事,兄弟幫你熱個場怎麼樣?”
“有屁快放!”
“龍哥,要不晚上飆一場?”這人倒也不生氣,“你來事,算你的場子,哥們負責找人,五萬一圈,怎麼樣?”
“多少?五萬?!”郝龍猛一抬頭。
“龍哥,你別嫌少啊,咱們就是個小縣城,拉人來龍山這麼個小鎮跑一場,五萬一圈,這價不低了。你要是贏了,錢都歸你,兄弟我就求個下次改車,你能收便宜點。”
五萬何止不低,簡直高了去,郝龍上次就聽經常來這里修車的小子,一圈才兩三千,TMD,這小子開個破野馬,這價倒給的痛快。
“說好了,一場六輛車,頭兩名才有錢拿,要是你來事,你組織算是地主,贏不贏另說,他們場外賭,你不用下注,抽水10個點,小十萬肯定跑不了。”
“那時間、地點呢?”
“都你定,這樣你有主場優勢。”
“行!”郝龍想了想,“山道口,十一點半。”
“好嘞,哥,那我幫你拉人。”說完,野馬掉個頭,一腳油跑沒影了。
郝龍低頭盤算起來,就算跑輸了,作為發起人,能抽水賺十萬也不錯,以後要是跑幾場,這門路來錢也快。
午夜,一輛車在距離山道口還有兩公里的下坡段,從陡坡一下子摔下去。車頭朝下,登時火光四起。
現場附近的人和車都沒有離開,第一時間選擇報警,也打了救護專线,其實每個人心里清楚,發生這種意外,只能自認倒霉,人是救不回來的。
等消防車到,能剩半個身子都算不錯了。
一輛野馬指揮參賽的人把車停在邊上,以免堵塞交通,自己也將車停好,心里暗道:龍哥,一路走好…
是的,這一夜,郝龍,郝家溝的一條惡龍,自此隕落。
凌晨,零時十九分鍾,冬梅的手機響了,第一時間她沒有接,她正在忙事呢,此刻在房間里,她渾身赤裸,正被男人壓在床上,肏著浪穴,口里呻吟不絕,什麼“哥哥太猛了”“妹妹好爽啊”之類,浪騷之極。
兩人熱情酣戰,但手機鈴聲一直沒停,吵得兩人難以盡興,男人愈發不痛快,冬梅出言寬慰,一手去拿手機,一看,是一個陌生來電,接起來一聽,人直接愣住了,寥寥十幾秒,然後掛斷電話。
郝虎正准備過來親熱,卻被冬梅推開,她直接道:“阿龍出事了。”
郝虎一怔:“他犯事被抓了?”
“他死了。”冬梅還是覺得難以置信,連忙去穿衣服,隨即抓起郝虎的衣服丟過去,“趕緊穿上。”
郝龍死了?!郝虎驟然一驚,連忙提上褲子:“不會是惡作劇吧。”
“警察說,阿龍跟人飆車,在山道口的山坡掉下來,人當場就沒了。”冬梅慌張地套上衣褲,“抓緊點,我去叫爸媽。”
“等會兒!你想害死我啊。”
郝虎連忙制止道,“他死就死了,你跟他又沒感情,他那點家當不都是你的嘛。這樣,等我先回家,過五分鍾,你再給我手機打電話,別讓我媳婦起疑,爸媽那邊我通知他們,等下坐我的車去。”
說著,郝虎便連忙出門。郝奉化一家共三套房,都是隔壁挨著,這來往倒也方便,郝龍要是不在家,郝虎逮到機會,便過來偷個腥。
早幾年郝虎給郝江化當專車司機,明著給郝家辦事,其實是接送白穎,好讓這對公媳通奸,對於如何偷人,他也學得有模有樣,把郝龍的媳婦給搞上了。
在他看來,郝江化搞兒媳,自己搞個弟媳,不算過分。
當初李萱詩嫁到郝家溝,郝虎和郝龍都是光棍,媳婦也都是李萱詩幫忙張羅,請媒人介紹,結果呢。
給郝龍討了冬梅做老婆,冬梅這女人,柳眉細腰,頗顯幾分姿色,而郝虎的媳婦王紅則是膀大腰圓,也不能說太差,但人就怕比較,再加上郝虎這幾年略有些發達,自然就挑剔起來,怎麼也不滿意,趁著一晚郝龍帶徒弟在廠里搞幾輛大修,郝虎就接著酒醉來家里把冬梅給強推了。
這借酒犯渾的路子也是跟郝江化學的,事後他威脅冬梅,冬梅也知道郝虎跟文三伢子做事,心里便忍了,再加上郝龍也不爭氣,一來二去,便偷偷做起郝虎的小情婦。
今晚,郝龍出門前說要很晚才回來,沒多久,郝虎便聞訊過來,結果碰上這麼一檔子事。
冬梅估摸著差不多時間,便給郝虎打去電話,那邊郝虎裝作才知道,連忙喊上媳婦,並給郝奉化打去電話。
那邊郝奉化兩口子一聽說,媳婦當場昏過去,這打擊實在太大。
郝虎便讓媳婦冬梅留下照顧老娘,自己三人開車前往山道口那邊。
凌晨,消防車、救護車都往那邊趕,警燈透亮,警笛聲回響在午夜。
警察也出動了,把參加飆車的一伙人帶走訊問。
天亮後,整理口供,再和修理廠的維修人員兩邊一對,得,郝龍是非法飆車的組織者,這錢啊,沒得陪,至於那個開野馬車的小子,就是個介紹人,事先說過不要錢,算是個免費中介,介紹參加飆車的人沒事,而作為組織者的郝虎卻衝下坡段,造成大火,直接被當場燒死。
消防滅火,燒得只剩個車架子,人也只有殘骨,收斂不了全乎。白發人送黑發人,老來喪子最痛,郝奉化哀嚎悲哭…
消息傳到郝江化耳中,連舒一口長氣,一想到郝小天被郝傑給全切,這肚里怨恨難消,哪怕郝傑被抓了,這斷子絕根的仇也難平。
雖說這事源頭牽扯到兩個女人,但郝江化不這樣想,這郝虎郝龍兩兄弟生性貪婪,李萱詩不讓他們進公司,寧肯拿錢讓他們在外面闖,架不住白眼狼養不熟,尤其是郝龍暗中坑山莊的錢,甚至還拿郝燕的事情要挾,一下子索要幾百萬。
要說大院里這七八個保姆丫頭在內,當初都是黃花大閨女,模樣比郝燕漂亮多了,上了也就幾萬塊的事,即便是吳彤那也就幾十萬。
郝虎獅子大張口,說到底底氣就是知道大院里的一些事,郝龍也有所了解,現在郝龍死了,知道內幕的人便少一個。
郝江化雖然覺得算是略出一口鳥氣,但一想到最該死的郝虎沒死,心里還是有些遺憾。
收到郝龍飆車墜亡的消息,李萱詩不以為意,倒是替徐琳擔憂,先是被丈夫、女兒、兒媳抓奸,隔天就閃電離婚,緊接著下午劉鑫偉就被拘留了,看來犯事基本是實錘了。
“劉鑫偉選擇淨身出戶,把財產全留給你,看樣子已經料到會出問題。”李萱詩輕撫閨蜜的肩背,“你會不會有問題?”
徐琳搖了搖頭:“他的那些事情我從來不問,頂多只是牽线搭橋;他在海外有個賬戶,里面應該也有千八百萬吧,離婚的時候,他說這筆錢歸我,不管出什麼事都別提。”
“那就好,至少說明劉鑫偉還是念著情分,把你摘出去,真要有什麼事他擔下了。”李萱詩嘆了口氣,“你和京京怎麼會又搞到一起了?”
“記不記得杭州那次。”
徐琳若有所思,“你不希望京京找到郝江化和白穎通奸的證據,竭力想要蓋住這件事,原因除了顧忌白家外,本身我們也是幫凶,你更不想被京京知道他的母親會伙同他的妻子一起欺騙他,隱瞞這一切。”
“那時候,京京對白穎已經起疑,不過一直找不到證據,所以你要我去陪他。想辦法勸解京京,盡量平息他的猜忌和怒火。”
李萱詩道:“我沒想到你那次會跟他睡。”
“孤男寡女,又喝了酒,都憋著心里話,聊著聊著,就是感覺氣氛到了,很自然地發生性關系。”
徐琳娓娓道來,“其實你可以不讓我去,我也可以不去,但我還是去陪他。”
“琳姐,你怪我麼?”李萱詩心里清楚,坑完白穎,又利用徐琳,這事確實做過。
“我不是這個意思,你的出發點雖然是想平息事態,但其實也是因為覺得京京受了委屈,你想安慰京京,卻又不得不站在他的對立面,很矛盾,不是麼?”
徐琳喃喃一嘆,“恨他,愛他,天使,魔鬼…萱詩,我其實挺理解你的這種糾結可是京京這孩子,心里憋屈,太痛苦了,光是喝酒跟言語沒什麼效果,有些事你是做不了的,所以我就替你辦了,如果不是郝江化偷著去找白穎,京京的怒火原本可以平息下來。”
“坐了一年牢,要說京京沒性方面的需求,那根本不可能,我只是想要安慰他,一來打探一下他的想法,二來我也覺得對不起他。他以前也叫我那麼多年的徐姨,作為京京的長輩,知情不報也是事實,肉償也沒什麼大不了。”
說著,話鋒一轉,“鑫偉和我辦完離婚,他抱了我,走之前,他還說了一句話。”
心覺本就虧欠左京,在得知女兒和左京存在那種關系後,她不得不遮掩當晚的實情,女兒應該是局外人,如果把她牽扯進來,李萱詩會怎麼想,白穎會怎麼想,白家會怎麼想,再加上慫恿白穎在郝江化面前雙飛,一著不慎滿盤皆輸,她不能讓女兒再受牽連,家雖然毀了,她也有底线,也許跟李萱詩護著左京一樣,哪怕對立,至少得讓人活著。
“什麼話?”徐琳特意留懸念,果然將李萱詩的關注點轉移到這上面來。
“他建議我辭職。”
辭職?李萱詩納悶不已:“你辛苦這麼多年才爬到銀行副行長的職位,他好端端要你辭職干什麼。”
徐琳搖了搖頭,她也不清楚劉鑫偉這麼說的用意,不過他這個人一向不會無的放矢。
“是不是怕牽連到你,連累你被針對?”
“東海銀行雖然有國有銀行投資,但實體上只是民營銀行,我最多只是壓线,過界的事情我是不會沾的。”
“那就好。”最近煩心事太多,徐琳這里是萬萬不能出事,相伴幾十年的閨蜜,有她存在李萱詩才能安心。
“對了,童佳慧人到了長沙,跟女兒女婿待了兩天,人就回去了,她這是什麼意思?是真的不知情,還是裝作無事,白穎到底什麼態度。”
“她答應我不會幫著郝江化,郝江化有她的把柄,我一樣也有,就看她怎麼選擇,但至少能給我爭取些時間。”
李萱詩想了想,“白家這只手再大,也做不到一手遮天,我不信白家吃定我。”
整整一上午,我都待在房間,期間白穎過來,面露難色,猶豫再三,說郝留香邀請她一同去把慰問品送給孤寡老人,同行還有民政社保部門及鎮政府的干事。
原本白穎不想去,不過考慮到這是公益善舉,她又是醫師,對於老幼群體比較在意,詢問我的意見。
想起宴會時郝留香確實說過,應該是采購的慰問品到齊,連同先前收到的禮品,直接組織慰問孤寡老人。
我隨口回應幾句,白穎表示她會把孩子帶去郝家跟郝萱玩,完事再接回。
其實我對這些不感興趣,她有行善積德的心,純不純不管,只要不再給白家抹黑,也算有所悔改,不然就過去的累累劣跡,實在不知道應該如何留些情面。
白穎離開山莊後,我打電話給何曉月,她進到房間,察覺到我臉上的冷淡,多少有些拘謹。
哪怕她和我有過幾次深入的性交流,但是沒有感情,純粹的皮肉,骨子里隔閡著心思。
“大少爺,你找我…”她表現得有些唯唯諾諾。
我冷冷地看著她,一句話沒講。
沉默,冷漠,壓抑。她的微表情控制得不錯,只是略有不自然。
“郝江化的那個師傅,他現在在哪里?”
何曉月一怔,答道:“郝江化在山莊安排一間房,現在還住著,人經常出去溜達,不曉得做什麼。”
“你應該有萬能房卡,找個時間,把房間打開,通知王天過去,他會安裝攝像頭…”
“大少爺,這是侵犯客戶隱私,我們山莊…”
我冷冷道:“需要我再重復一遍麼?”
何曉月的臉色變了,低聲道:“我知道了。”
就這樣,王天在郝江化背後所謂高人的房間里安裝攝像頭,後續也由他跟進,算是給他找點事情做,缺少參與感,會讓人心往別的地方猜想。
房間里又剩清冷一人,掏出手機聯系瑤妹,她已經得知父母離婚,劉鑫偉被人舉報拘留,未來大概率是要入刑的。
通話里心情略顯低沉,雖然以她的魔女分格,不會後悔對徐琳的報復,至於父親犯法被拘無非也是因果而已,沒什麼不平衡,但也不是沒心沒肺,有些失落是正常的。
好在即使止損,起碼兄妹姑嫂間還能親如一家,有家人在,才算有家,從這點上講,瑤妹遠比我幸運得多。
“你的事也了了,要不找人來一趟旅行,反正你也喜歡到處玩,放飛自我也是好的。”
面對我的建議,瑤妹沉默後表示會考慮,隨即問:“你呢?”
“我?我不喜歡旅游,這麼年一直出差,又坐了一年牢,就喜歡安靜。”
“不過我還要辛苦這兩個月,把這些事做個了結,也許會來一場徒步遠行。”如果,我還能走出去,還能走下去…
“等你做完你想做的,會不會來找我…我們?”瑤妹的聲音一緩,“我是說尋尋。”
“尋尋?你們…”我不免有些心虛。
“我和她通過電話,你不是要我去旅游,找個伴不好麼。”
瑤妹好似抱怨,“尋尋一聲不吭,丟下花店生意,跑去旅行了,我們約好在旅途中見面。”
“那很好,祝你們玩得開心。”
“你…你會來找我們麼?”電話里,瑤妹又問了我一遍。
淡淡一笑,在沉默中結束電話,假裝沒有聽到最後一句。承諾,如果做不到,那就不要輕易許諾。
臨近午夜,開車到山道口,白天已經將郝龍墜亡的現場給清理完畢,估計郝奉化一家正在擱家嚎哭。
夜風起,涼如人心,我的心卻是一團火熱。仇恨的大火,根深蒂固,一旦被點燃,不焚燒干淨,它熄不了。
郝家人不配我上香,取出三支白沙煙燃上,擱在角落,任它們燃燒,直至湮滅。
“走吧。”我淡淡一嘆。
王天不解:“大晚上跑這一趟,就為了點三根煙?”
“不只是點煙,更重要是儀式。”
這場復仇需要某種儀式點綴,同時也是自我警醒。
“不管怎麼說,他是第一個死掉的郝家人。”
“所以,你才用點煙表達紀念。”王天明白過來,“郝龍是第一個沒錯,可他不會是唯一一個。”
“他當然不是唯一一個。”我若有所思,“只是先走一步,不會寂寞太久。”
又一夜,一睡到天明。在公司幾個小時,又是一陣心悸。
王天正在快速瀏覽昨天安裝的攝像頭所拍攝保存的監控視頻。
進度走不到一半,便有了收獲,視頻里出現了兩個人,郝江化以及一個老和尚,所謂的神秘師傅無根僧。
五分鍾後,王天神情驚變,人便衝到洗手間,瘋狂作嘔,一想到那辛辣不堪的畫面,只覺胃里又泛起惡心的酸液,干嘔不止,直到一兩分鍾後才漸漸平復,漱口洗臉,調整狀態,有了准備後,他才勉強忍受看完,然後將當中的重點片段進行截取,便發給過去。
“你說的對,他確實是條老狗,人干不出這種事。”
在收到王天發來的視頻文件,他似乎特別有感觸。
“視頻我截取一個多小時,里面的內容…很辣眼睛,你最好有個心理准備,我已經吐過了,太惡心了。”
“原本我可以再刪減一部分,不過他們有不少對白,我不確定是否有你想要的、”
王天的提醒,讓我不禁好奇,郝老狗師徒能出什麼幺蛾子。
點開視頻,前五分鍾算是正常對話,聊到郝小天。
郝小天慘遭斷根,這輩子都做不了男人了,父子一場,郝老狗還是希望他能活得好一些,特意向無根僧請教。
和尚表示,可以跟他修行秘法,以後庇護郝家子孫也是好的,郝老狗連連說是。
然後又掰扯到郝老狗最近修行成果如何雲雲,接著畫風便開始不正經,兩個老男人竟然開始脫衣,郝老狗的狗屌大而軟,疲軟得下垂,老和尚卻是胯下無物,除了干癟的肉袋子,根莖也遭鏟除,幾乎和郝小天一樣,難怪郝老狗會向他征詢郝小天的建議。
而關於和尚的身份,初步來看是符合毛道長提到的那個邪教淫棍,曾經加入天塘會的南耿,被人斷根後從道入佛,應該只是偽裝。
郝老狗坐在床沿,老和尚卻跪了下來…
我開始明白王天說的是什麼意思,和尚以身作則,郝家女人給郝老狗做過的事情,老和尚也照做不誤,並且舔得極為認真,吃得那叫津津有味…
點上香煙,讓煙氣衝淡那種反胃的不適感,房間的玻璃似乎有些髒,手指劃過,那種惡心到毛骨的感覺,確實令人不舒服。
藝術電影可以把同性拍得唯美,但現實是另一回事。
很快,畫面又有了改變,郝老狗得到口舌挑撥後,性欲已起,將黝黑狗屌照著老屁股的屁眼便開干了,而且整個過程里並沒有戴套,火辣,殘暴,劇烈的衝撞,老和尚卻甚是享受,而老狗也特別賣力,嗯,動作很嫻熟。
一個多小時的視頻,偶爾會提到“渡氣”,“以陽壯陽”之類,好像是老和尚借郝老狗練功,這方面或許毛道長能梳理,對我意義不大。
這個視頻一旦曝光,郝老狗形象登時崩塌,再也抬不起頭,只是不足以宣泄我的怒火。
不過也不是沒有價值,在看完這個視頻後,讓我衍生一些想法。
午後的陽光正暖,郝江化接到一個電話。
電話里那懶散性感的磁性聲音,讓他有些恍神:“緬娜小姐?”
“衡山縣的項目規劃方案,鄭市長已經批准並上報到省里備案,不過意外,我得恭喜郝大哥日後高升,以後得叫你區長了。”
郝江化心頭一喜,他還沒收到風,不過緬娜小姐人面廣,她既然說了,那十有八九,自己算是從衡陽縣市兩級政府手里搶下地方實務的主導權。
財運能撈多少先不提,這官員延休基本能確定,他又能多做幾年官老爺,郝龍死了,現在又有貴人報訊,真是雙喜臨門。
今晚,伊人山莊,青雲閣。緬娜除了報訊,也邀請郝江化赴宴,還提出把郝小天也帶上。
“緬娜小姐,小天還是算了吧,他現在這樣…不太方便。”郝江化面露難色,“而且鄭市長他…”
“鄭群雲不會參加,今晚我只邀請你一個。”
郝江化一怔,隨即明白過來,這是在拉攏自己,事情既然定下來了,想在新區項目里占據優勢,誰也繞不過自己。
“你兒子出院,後續還要恢復,也許我能幫忙給點建議。在你們華國,這種事很難啟齒,但在泰國,男人變成女人,女人變成男人,性別的變化是挺正常的一件事。”
,緬娜繼續說道,“哪怕不變性,斷根也不意味沒有希望,人工生殖器在國外發展很快,以現在的醫學技術,可以做這方面的移植,另外我認識一些頂尖的機構,正在做這方面的研究。”
“那好吧。”郝江化決定了,反正再壞也不可能比現在更加糟糕。
找上郝小天,將晚上赴宴的事情一說,郝小天原本是不太想去。
畢竟天氣炎熱,外出還要掛尿袋,身上說不定會有味道,郝小天寧可躲在房間里,但聽到緬娜是泰國人時,眼眸微微有些亮色,再想到這段時間被冷落,被排擠,難得郝江化還願意來看他,父子間還能吃頓飯,儼然是情感上的奢侈,郝小天最終同意了。
夕陽落下前,郝江化開車,副駕駛坐著郝小天,兩人一同去赴宴。
到了伊人山莊,青雲閣,扶搖直上,青雲路。
這一夜,郝江化徹夜未歸,這一夜,郝小天同樣沒有歸來。
郝家的女人們,有條不紊地持續著生活,機械般地,明日重復今日,今日重復昨日…
其實不是郝江化離不開,而是她們離不開…習慣是人性的一大弱點,人一旦習慣,便漸漸生出麻木,流失離去的勇氣。
這一夜,李萱詩和徐琳睡在郝家,不知道誰陪誰;這一夜,白穎和孩子住在山莊。
這一夜,沒什麼人想起郝家父子,這一夜,熟悉的人也幾乎遺忘我,遺忘如夜涼寒。
天亮後,我接到Poy的一個電話,他傳了一個視頻。臨近中午,郝江化開車回到郝家。
“大奶奶,老爺他們回來了。”小保姆小快步地跑進來通知。
李萱詩微微蹙眉,很快便換上親善的笑容。
而另一邊,郝江化才把車子停好,郝小天便從車上下去。
“小天…”郝江化的聲音,有些發虛。
“別跟我說話!”郝小天驟然回頭,一雙眼眸充滿恨意,爾後轉身就走。
郝江化張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李萱詩等人迎了出來。
“怎麼啦,這是?”她問道。
“沒什麼。對了,我還有公事,先走了,小天,你們別去煩他。”
郝江化一回來就走,臨近飯點,卻表現得愛崗敬業,令李萱詩心生疑惑,卻也沒有追問。
郝小天回到房間,第一時間就放水洗澡,原本身上掛著的三個尿袋,應該已經被爆在現場了。
現在,他只想好好洗一洗,從未有過卻無比真實感受到的惡心。
中午,我叫上白穎,開車去郝家,算是蹭了一頓飯。飯後,這對婆媳姐妹花又聊開了,大概又是些我不知道的勾當。
翔翔和靜靜,如郝家那對雙胞胎一樣,也被安排睡午覺。唯獨郝萱,閒不住,拉著我玩耍。
大半個下午,我和郝萱在庭院里玩耍,直到郝萱小手指往樓頂一指。
郝小天坐在樓頂陽台的邊緣,兩只腳曠蕩在空中,風依稀吹得他頭發凌亂,他就靜靜地看著我和郝萱在玩耍。
沒人知道,郝小天怎麼會跑到那里,他的房間已經不在限制,手術後不會有傳染的風險,但依然沒有人另眼相看。
我示意郝萱去屋里休息,然後從樓梯上了陽台。
“左京,你真的很討厭。”郝小天的語氣里充滿怨恨,“為什麼你能笑得這麼開心。”
看來,我和郝萱的互動,似乎刺傷了他。
“你不應該笑,你應該恨,你媽改嫁到郝家,你老婆被人玩了,你被戴綠帽子,你應該很痛苦才對。”
郝小天冷聲,“你憑什麼笑!你有什麼資格笑!”
“給你講個笑話吧,從前有個小太監,下面…沒有了。怎麼樣,好不好笑?”
郝小天臉色驟變,就像吞下一只蒼蠅,怎麼吐也吐不出,如鯁在喉,惡心依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