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山徑往山丘開,盤山公路是李萱詩捐資興建,這一大片都是茶油樹承包區,漫山看去就是一個個山頭。
聽著吳彤的講解,我的心情不算太好,這些都是用左家的錢鋪就,李萱詩靠著錢承包農林地,成立金茶油公司,所為的造路,一方面是方便將來承包地的育種、管理、收獲等環節的便利運輸,另一方面則是為了郝江化的官場晉升道路。
當年就是憑著“開墾山林、造路富民”的口號,郝老狗從村長晉升到鎮長,就是靠著李萱詩用錢砸出所謂的政績,就連往上面活動關系的錢,每一筆都有左家的印跡,父親辛勞一生的財富,全被李萱詩拿去資敵,幾年的功夫就養出一頭凶犬豺狼。
南方多丘陵,山林地一般坡度不大,但結構復雜,就像水稻一樣,也需要因地制宜,具體到產品各環節的情況,王詩芸比吳彤跟熟悉。
下了車,場地上有工作人員正在整理器材,遠處還有人正在調試飛行器。
“我們的茶油承包區,有不同的茶油種,像是攸縣油茶、常山油茶等,這一片是茶油果樹,茶油是周期性管理,我們進行區域管理,播種、扦插、嫁接、整地、休耕等,這樣可以保證每年都能有一定量的收獲。”
“目前我們茶油公司年產一千噸,除掉一些經濟型茶油,我們的優良茶油也有五成的保底量,浙江、江西、河南、湖南、廣西五省去年茶油產量也只有二十萬噸,從市場營銷上來說已經算很不錯。”
王詩芸道繼續道,“在產量和需求沒有進一步拓展前,向高端化產品轉型,提高利潤,用網絡渠道提升知名度,尤其是主播直播和短視頻宣傳,你的建議確實很精准。我先前也想過降低成本,不過茶油各環節需要很多人力,好在本地人力充足,而且有無人機的加入,在施肥和降雨溫控方面,我們很快就能把人力降下來。不過,具體采摘的時候,還是需要請一大批有經驗的臨時工。”
“采摘期在什麼時候?”我看似不經意地問了一句。
“采摘時期並不固定,因為品質不同,不過我們的茶油種主要是果種,成熟期是夏季到霜降前後。”王詩芸道。
“也就是最佳采摘是十月份。”我想了想,“只剩下兩三月,臨時工萬一出問題,會不會延誤采摘。”
“怎麼會呢,這幾年都是慣例,鄉里鄉親都知道。”王詩芸不以為意。
“那就好。”我淡淡一笑。
遠處的無人機飛過,順帶給我們三人一段高空航拍。王詩芸打算留作公司網頁的視頻宣傳,我表示無所謂。
粗略參觀後,王詩芸表示,可以讓吳彤先帶我去看金魚,她還要巡視幾片油茶林區,等看完再回來時間也來得及。
車往公司方向開,坐在副駕駛位的吳彤,不時用腳撩撥我,越發不安分。
“別學岑筱薇那一套。”我不免動幾分火氣,好的不學,盡學怎麼勾搭人。
“我不是想跟你賠罪嘛,怕你覺得我自作主張。”吳彤一改往常談笑溫怡的姿態,反而露出小委屈的模樣。
“行了,我又沒怪你。”瞧她一副受氣小媳婦的模樣,我倒是不好教育了。
我知道她指的是跟郝老狗說郝思凡不是他親生兒子的事情,引得老狗去問責李萱詩,雖然後來證實猜測是錯誤的,老狗也沒有追究。
但這個行為是存在風險的,如果誘導別人以為郝思凡的身世有問題,那麼吳彤這麼冒然爆料,無疑會打草驚蛇,讓李萱詩產生懷疑。
“李萱詩要我去傳話,郝江化想占我便宜,我這不是情急之下,沒其他辦法了嘛。你總不能要我真讓郝江化那個什麼吧,你舍得…”
“我有什麼不舍得,唉,不是…你這話里話外,好像是我逼著你去一樣。”
我嘆了口氣,“下次再有這種情況,去之前先給我打個電話,通個氣,也許能避免一些事。”
“整天在她們面前演戲,我都快憋死了。”吳彤小有抱怨,“我演了好幾年,也就跟你一個人能說說心里話。”
“筱薇不是你的同伙嘛,你找她聊聊不就行了。”
“那不一樣,我只是幫忙她,筱薇姐這個人沒大心眼,我要是說了,在郝家肯定藏不住。”
吳彤唉聲嘆氣,“就像李萱詩騙她說白穎要是跟你分了,就撮合她跟你在一起,她就當真了。我倒真把她當姐姐,不過有些事該瞞還是得瞞她。”
“對了,筱薇姐跟我說,她之前交給你一張日記頁,其實不是她撕下來的,她雖然是想偷偷找日記,不過被李萱詩發覺了,那一張日記頁是特意撕下來的,李萱詩不會給她一整本。”
“日記頁里什麼內容,筱薇姐沒跟我說,不過我也能猜到,肯定是跟白穎有關,不然李萱詩沒必要飛這個心思。要說郝家女人里誰對白穎最有成見未必是筱薇姐,但要說誰最希望你跟白穎分開,那筱薇姐肯定是頭一個。”
吳彤側身看著我,輕笑道,“怎麼樣,我是不是很聰明。”
“以秘書而言,你算是聰明。”
這個略帶活潑屬性的吳彤,讓我有些無奈,未見得是她的真性情,人在某些情境里會有不同的性格,不是人格分裂,更像是一種保護色,而吳彤的活潑,是真實,還是偽裝,對我的偽裝?
以便讓我放松警惕。
我略一思慮,吳彤卻變了顏色,收起笑容。
“你在懷疑我。”聲音轉淡。
“你想多了。”我隨口應道。
吳彤似乎生氣了:“你這是在質疑一個女人的直覺。”
我只得停下車,淡笑道:“有這麼神麼?”
“輕視女人,是你最不該犯的錯誤。你在女人身上吃的虧還少麼,盲目自信會害你的。”
我沉默幾秒:“是你告訴我不要相信郝江化身邊的任何人,也包括你。也是你說,我們是交易關系,無關信任。”
“我是說過這些話,我生氣,不是你懷疑我,而是你騙我!”
吳彤看著我,“我們有過約定:說出口的,不允許欺騙,不能說的,可以先隱瞞。你懷疑我,但你想要否認。你…違約了。”
的確,我錯了,不是懷疑錯了,而是明明懷疑,卻在否認;而另一個錯,就是吳彤提醒,我好像真的有輕視女人的心態,傲慢與偏見似乎也在心里滋長,自以為囚徒計劃算准一切,但在細節著墨的地方,我會不會被仇恨蒙蔽眼睛,低估郝家女人?
起碼,在吳彤和我談交易前,我沒看透她,起碼何曉月背著我和白穎合作,我一樣沒預料到,如果我不保持警覺,這樣的事情一多,會不會陰溝里翻船?
囚徒的計劃不會受到影響,但卻影響到我是否能親眼看到郝家覆…
“對不起,是我沒違約了。”我鄭重向吳彤道歉。
“我生氣了,道歉沒用,你得賠。”她噘著嘴,“違約要接受處罰。”
“合理。那你想怎麼罰。”
“沒想好,先欠著吧。”吳彤話剛出口,又變了主意,“不行,你會耍賴,唔,那這樣…”說著,勾出尾指,“拉勾。”
拉勾?!我有些無奈,孩提時跟李萱詩拉勾,我又跟瑤妹和筱薇拉過勾,最近還跟郝萱拉過勾,這實在很兒戲。
吳彤卻仿佛當真,勾過我的尾指,就是拉鈎上吊又不能不許變的說辭,末了還用她的大拇指壓在我的大拇指上,說是加個蓋等於畫押。
“是不是覺得我很無聊,明知道是騙人的把戲,還搞這麼正式。”
她淡淡一嘆,“郝家大院那些齷齪事,你只是猜的,但我是親歷者。見慣成人世界的卑鄙和髒髒,就會渴望孩子的純粹,總覺得大人就算再壞,再惡…總不會騙小孩子吧…”
“你就先把我當小孩子吧。”吳彤的眼眸黯淡下來,“能不能回答我一個問題。”
“問吧。”吐納呼吸,順便調整心緒。
“我知道你的目標不會只有郝江化,郝家,應該還有她們,當然也包括我,我們的交易關系是暫時的。”
她若有所指,“你會給我什麼樣的結局?”
“為什麼你會怎麼想?”
“都說了,女人的直覺。”落寞里強顏一笑,“我知道她們中有人想乞求你的原諒,沒用的。”
“這不是一句原諒就能結束的事情,我甚至覺得,你連你自己也不會放過。”
“所以,你又怎麼會放過她們,放過我呢。”
我的心一沉,女人的直覺,真是匪夷所思。
“你這兩天有些變化。”我跳開話題,“好像沒什麼安全感。”
“你有沒有聽過炸山的聲音?我小時候聽過。”
吳彤沒有直接回答我,“我家後面就是一座山,經常能聽到有人埋炸藥去炸山石,轟隆隆,很嚇人,後來山給封了,不再讓炸山采石子了,可是那種爆炸轟山的聲音,我一直記得。”
“山腳下有朵小花,它的旁邊長著雜草,可是我不覺得它是草,它就是花,比起溫室里的花卉,這朵小花很好養活,一點陽光,一點雨露,它就生長得很好,後來這山被人埋上炸藥,經常炸山采石子,這朵小花生根在這里,靠它自己是逃不掉的,我就在想呀,這山要是被炸,被炸飛的石頭會不會一下子飛過來,把小花砸死、壓死,就跟其他雜草一樣被埋在下面,然後腐爛、發臭…”
“這麼多年來,我對危險很敏感,所以格外的小心,也許直覺便是這麼養成的。”
吳彤凝聲嘆息,“你在郝家溝埋了累,郝小天、郝燕、郝傑…誰都不知道你是怎麼埋的雷,可是這引线就攥在你手里,你隨時都會點燃它,然後郝家就不復存在了。如果誰也不了,能不能別讓石頭壓到我,我不想爛在地里,也別讓我做第二個郝燕。”
沉默,又是沉默,良久,我才嘆了口氣:“你太悲觀了。”
“誰也不知道爆炸的後果是什麼,也許它是啞彈,也許它是原子彈。我也給不了你想要的承諾。”
“只能保證,在你聽到郝家溝響起爆炸聲,在郝家被炸彈轟飛的時候,我會站在你旁邊,除非…你提前終止交易。”
吳彤的性情,兩副迥異的轉變,我也是在後來嘗試尋找吳彤,才從她的家人里有所了解。
溫順的小女孩會因為環境的變化成長為小大人,她可以像大人一樣承受很多事,但內心她其實是個小女孩。
在被郝江化得手那年,她才二十一歲,在人生花期最好的時候花卻凋零了,小女孩沒有大人的壞心思,所以郝虎暗諷她當時不諳處置,而當她在郝家這個大染缸,看著一干女人被染髒、染黑,汙穢不堪,漸漸她就明白了,以她的方式生存著,夾縫求存。
山溝里出鳳凰。
在吳彤向我講述的雞窩故事里,她就是丑小鴨,即使飛不走,她也從不覺得自己應該是只雞,也正因為這樣,她看到白穎從一個天鵝掉進雞窩里,可以飛卻不飛走,不免幾分唏噓。
後來,這雞窩被拆了,滿目瘡痍,看著一地的雞飛狗跳,誰也沒想到,沉悶的丑小鴨決定展翅高飛,像一只天鵝飛出郝家溝,帶走一樣特別的寶貝。
吳彤調整心情,算是恢復秘書本色:“你叫我出來,不是聽我說閒話,說吧,你想問我什麼。”
我便向她打聽雅室,並沒有提到白穎的事情。
“雅室?聽名字狠雅,據我所知郝家並沒有這樣的房間,不過如是是地下室一類的建築…”吳彤想了想,“有次徐琳住在郝家,她和李萱詩睡在一起,我在房間外偷聽,好像她們有提過雅室…所以徐琳是知情…你們的關系…不找她問問?”
我知道吳彤在提我和徐琳被抓奸的事情,沒有糾纏在這上面,我繼續問道:“除了徐琳,還有誰知道可能?”
吳彤表示她也不清楚,她雖然是李萱詩的秘書,但在郝家的工作和生活作息都很刻板,也就是晚上靠著聽牆根才知道些不為人知的事情,至於郝家偷建雅室,她根本掌握不到。
“筱薇姐不可能,她要是知道肯定跟我說了,何曉月在做山莊行政主管前是郝家的生活管家,她最有可能知道。”
吳彤提出她的看法,“另一個就是王詩芸,原因,你應該能猜到。”
我的臉色一僵,吳彤說到王詩芸,那話里的意思,她已經聯想到雅室和白穎存在關系。
一個只有郝李徐三人知道的雅室,現在忽然被提起,郝李不會說,徐琳是知情的,那麼比如有第四個人吐露,吳彤推斷是白穎,按圖索驥,這雅室最有可能做什麼,那最相似白穎的王詩芸,便存在知道雅室的可能。
車繼續朝公司開,既然說要看金魚,這流程還是要走的。在李萱詩的辦公室,我看到那缸金魚。
悠閒自在,吳彤將它們養得很好。扯進去一包魚料,金魚覓食。
“公司有很多監控,不過這間辦公室沒有,她也不會把重要東西留這里,所以很安全。”吳彤從手包里掏出一個小袋。
登時感到臉頰的肌肉一跳,她居然又拿出一包跳跳糖。
“你還欠我一次,就現在補吧,看金魚哪有這個好玩。”吳彤眯著眼,溫柔一笑。
我大抵是知道她想要找些安全感,想想便坐在李萱詩的辦公椅上。
然後,吳彤便在我的兩腿間跪下來,下拉拉鏈,將粗壯長實的雞巴掏出來,在往嘴里倒了跳跳糖只會,吮上龜頭便開始吃起來,那靈巧的舌頭,活躍的糖星子,噼里啪啦,又酥又麻,被俏舌一舔,很快便進入狀態。
也許是早上被徐琳淋浴時撩撥,也許是練氣後的日常堅挺,又或者毛道長提議我需要時常泄火,原本比較抗拒的欲,在不影響理性的情況下,我還是適當地開閘解壓。
這些可以是借口,但也是實情,相比枯燥欣賞金魚,確實不如享受額外的增值服務,順帶換一次欠賬,總是沒錯的。
吳彤的進步很快,相比先前的生澀,已經熟練很多,懂得如何利用舌頭的靈活去觸碰雞巴的敏感處,尤其是龜頭和馬眼,成為重點照顧對象,人在糖星子最歡的時候,一下深喉吞咽,讓我有一種膨脹的爽點,龜頭卡在喉穴,因為吃得太猛太急,不自主地翻了白眼,但沒有慌張,也沒有被嗆到,喉穴深情鎖著龜頭,任由糖星子對著陰莖體激烈的爆莖。
可能是吳彤的口舌技巧表現出色,又或許因為在李萱詩的辦公室做,讓我涌現一出特別的興奮感,我似乎投入其中,開始狂干吳彤的櫻桃小嘴,在跳跳糖的狂轟亂炸下,整整十幾分沒有松懈的肉棍,繼續捅插著她的喉穴。
美人窒息,鼻間的氣息急促,知道她承受有些辛苦,又繼續干了一分多鍾,感覺馬眼被喉穴裹吮刺激到酥麻,也到了爆發的時候,跳跳糖潤過的嘴腔和喉舌確實太甜膩了,一時情不自禁。
“快要射了。”
出聲提醒,我微微抽離,准備退出來,沒想到吳彤看了我一眼,然後埋首在跨間,一口將雞巴吞得更深,我便知她心意,索性按住她的腦袋,沒有控制舒爽的節點來臨,而是在抵達前,做最後的有力火力輸出,“呀”一聲低吼,將一腔濃濃的白濁射在她的嘴里,龜頭在溫潤的嘴腔跳動,抵著喉穴,馬眼里噴出精漿,這一波持續幾十秒的口爆,除了一些射進喉穴被吞咽下食道,更多則在嘴腔里積蓄,然後被她的小舌一卷,混著糖星渣子,囫圇吞下去。
吳彤吞咽著滿口的濃稠精液,喉嚨發出咕咚咕咚響聲,直到嘴腔里一滴不剩。
馬眼盡情釋放,直到它偃旗息鼓,我才松開母親,拔出被唇液浸潤透亮的肉棒。
她沒有起身,而是繼續跪在面前,不容分說張開小嘴,很用心地舔起來,直到確認肉棒上沒有粘稠的精液殘留,才輕輕放回,並拉上拉鏈。
隨後她起身在倒杯清水漱口。
“你喜歡吞精?”我不由感慨。
“只是氣氛到了,想這麼做而已。我不喜歡做掃興的事。”
在吳彤的要求下,我們還和金魚拍了幾張近身照,臉上還得溫情一些。
她表示要上傳到朋友圈,這也是給李萱詩看得,希望潛移默化下,身上那些嫌疑會被過濾掉。
我並沒有解釋昨晚抓奸的事情,那是瑤妹的家事,即便我和徐琳關系如何,那也只是我們的事情,和旁人無關尤其我還沒明白李萱詩為我遮掩是何目的。
開車回到茶油果承包的山坡,看著王詩芸各種調度,落實著各項工作,不得不說李萱詩若無這個女人,單憑自己是撐不起能扶助郝老狗青雲直上的知名企業,就算可以也做不到這麼逍遙自在。
我沒有問雅室的事情,王詩芸和李萱詩以及郝老狗的關系,從哪頭算起來,也都比我親近,問也白問。
忙活上午,我們回到郝家,一進門,我就有種荒誕感。
臨近午飯,李萱詩教人擺滿豐盛的菜肴,她和白穎聊得親熱勁,仿佛有一種姐妹茶話會的感覺,郝萱領著翔翔、靜靜也是三人不亦樂乎。
“老公,媽教人做了很多菜,都是你喜歡吃的。”
白穎上前挽著我,在我和同行的王詩芸間搶下一個身位。
吳彤淡淡一笑,她喜歡把自己處於稍稍落人於後的身位,不顯眼也不礙眼。
“老郝中午不回來,就我們吃吧。”李萱詩招呼入座。
以前白穎挨著李萱詩,我坐在白穎對面,而現在,白穎挨坐在我的一側。而我則坐在李李萱詩對面。
她微微一笑,不以為意,我面上不說話,心里卻對她和白穎,這對曾經在郝老狗面前共侍一夫的婆媳姐妹,沒有我以為的激烈爭吵,而是相親相親?
在長沙,白穎當著我的面,可是直呼其名,不知她們又玩什麼花樣。
用餐結束,李萱詩擱下餐具,談到郝小天,她決定下午就辦理出院,接他回來。
她環視一周,將目光落在吳彤身上:“彤彤,你下午去接小天吧。”
“我…”吳彤微微一怔,隨即淡笑:“好吧。”
李萱詩大概對吳彤真的心生懷疑,也或許想再觀察一番,所以把這個吃力不討好的差事交給吳彤。
郝小天本身就不干淨,因為髒病住院,前面已經通過關系把丑聞給蓋住,但郝傑在醫院把他去根,使他成為無根人,這消息委實太勁爆,想要遮蓋也不現實,縣醫院那麼多人,誰都可能漏口風,甚至有記者去采訪。
堂哥把堂弟的命根子給割掉了,這樣的新聞最容易起話題,雖然郝江化通過關系,以案件涉及刑案尚在調查的理由,電視台和報紙都不允許報道,但論壇和小道消息私下已經傳開,有好事者打聽出,這堂哥之所以割堂弟命根,是因為叔叔撬他女朋友,猥褻並試圖強奸,至於堂弟為什麼會住院,據知情人士從醫院了解,這個堂弟未成年便染某種病不得不把龜頭給切了。
這一連串除郝燕的事情不為外人知,其他的添油加醋,再加上有心人放料和引導,倒也有個六七分似模似樣,在這兩天傳了好幾個版本。
這件事是在我在長沙這幾天發酵的,沒有人會疑心我。
明面上記者被趕走,但為了防止有人混進醫院采訪,院方建議家屬盡早接走郝小天。
雖然傳聞的故事里被隱去真實姓名,但還是流傳有模有樣,郝江化更是被鄭群雲又一通教訓,不過郝江化表示李萱詩同意陪他一晚自己會盡快促成,總算讓他消氣幾分,再三交代不能出紕漏。
郝小天必須盡早出院,但郝江化不能去接,以免又多一筆新聞。
多事之秋,李萱詩權衡一二,決定讓吳彤去接。
郝家上下這些女人現在誰都不想沾這個霉頭,她自己肯定不願意,這事太不光彩,副縣長不方便去,副縣長夫人同樣不方便,如果派阿藍阿君這些人,再不濟那也是郝江化的兒子,叫保姆去同樣不像話,王詩芸和何曉月分別管著公司和山莊,岑筱薇得給郝江化忙事,只剩下吳彤,而且作為她的秘書,還是有代表性的。
“還是我去吧。”我這時開口。
李萱詩有些詫異,因為白穎的事情,我和郝江化鬧成這樣,還去接郝小天出院,實在是…
“怎麼說他已經也叫我一聲哥,我代表你去接也沒什麼。”
我沉頓一聲,“而且,他現在是全切,還要掛接整副尿管排泄系統,還要接上尿袋,你讓吳秘書這樣的女孩去,多少有些不合適。”
李萱詩想了想,便同意我去,吳彤也算松口氣。金魚畢竟不是白看的。
一個病人抱著一個尿壺,使用後一股子尿騷味,郝小天的情況,他將要永遠抱著尿袋,吃飯、洗澡甚至是睡覺,否則他就會尿褲襠,因為命根子全切,起碼在完整的人工泌尿系統植入前,輔助系統只是確保撒尿,而對於想要撒尿的感知會弱很多或者接近於無,換言之他的身上需要常掛尿袋,這樣的人,哪個女孩樂意親近。
坐上車後,白穎也跟著上來,表示要一起去。
我眉間一蹙:“不陪孩子?”
“兄妹倆和萱兒玩得挺好,家里有這麼多人。再說,還有媽在呢,交給她帶,沒事的。”白穎道。
“你心還真大。”我也懶得廢口水,隨她了。
又是婆媳又是姐妹,郝老狗的私生子女還能交給原配帶,這還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開出一段路,我有些不冷不熱:“你跟李萱詩聊什麼了,她在日記里這麼寫你,在長沙你都直呼其名了,現在又好得跟姐妹一樣,一個上午的功夫,你又改叫媽了。”
“我們就聊些家常事,她要打聽你的態度,我不得裝得親近些,你在李萱詩面前叫她媽。我這也是隨你叫。”
白穎解釋道,“她怎麼看我不重要,日記的事情,婆說婆有理,我和郝江化的糊塗事,一開始是郝江化害我,她已經嫁過去了,她也有為難的地方,我呢,也有我的責任。”
“難得,你還給她開脫。”一聲哼笑。
“這不是開脫,一個巴掌拍不響,我也有我錯的地方,所以需要反思。”
白穎沉聲道,“我媽教訓過我,不能推卸責任,如果老是覺得自己是受害人,滿肚子委屈,責任全是郝江化或別人的,那就是反省不夠,現在我認識到錯誤,不會逃避去推卸責任。”
“李萱詩再怎麼樣,她也是你的親媽,再恨再氣,也必須承認這一點,法律上也沒有斷絕親子關系的說法。老公,我想跟你在一起,我不想離婚,這是我的態度,我想努力挽回你,雖然這很難…如果可以重新開始,我就必須放下過去的一切,她還是我的婆婆,我還得叫她一聲媽。”
“說這些,不是要你理解,而是我不想因為我對她的態度影響到你。你有你的看法,我不能讓你因為我的錯誤去恨她。可能,她也後悔了,也跟我一樣想要挽回,如果你再給她一點時間…她是能回頭的。我瞞著你,跟她瞞著你,出發點都是害怕你知道…一開始就錯,越隱瞞就越錯得多,錯得離譜…”
“你放心,不該說的,我沒說,她不知道你會對付郝江化,算計郝家,但想她肯定有猜測,郝江化也一定這麼想。”
“原本我這次回來,是想學小卒子過河,在郝家臥底,找到把柄,再想辦法對付郝江化。我媽說我這是昏招,是羊入虎口,讓我不要瞎搞事,乖乖聽你的話。老公,我以後都聽你的,絕不胡鬧,好不好?”
白穎的眼里滿滿都是羸弱者的期盼。
“你知道就好。”我淡淡一嘆,這話呀,模棱兩可。
沿途的風景,美麼?不重要,誰會在意沿途的風景。再美,也美不過抵達目的地見到的那一瞬,心曠神怡。
白穎的美貌,美麼?不重要。誰會在意舊人的光鮮。再美,也美不該眼見郝家隕落群芳啼哭時,彼岸花開。
左京的冷淡,讓白穎不禁生出一種感嘆,到底自己這樣做,對不對?
在郝家,面對李萱詩,幾乎是水火難容,卻在左京身上找到妥協的支點,還真是可笑。
過去的姐妹輕聲,基於郝江化的多角平衡,而現在的婆媳親昵,卻是奢求左京的諒解。
“日記是你故意栽贓給我的。”上午,在郝家,白穎曾這樣指責李萱詩。
“日記是筱薇偷得,但是我故意讓她偷。”李萱詩大方承認,“說栽贓?難道我寫錯了,這些事你沒和他做過?!”
“我是做過,可不是你寫那樣的。”白穎恨聲道,“你想給我潑髒水,讓左京厭恨我,你騙我說要勸和,其實是想讓岑筱薇取代我。”
“你說錯了,筱薇不可能取代你,不管是在郝江化還是京京面前,你都是獨一無二的。”
李萱詩嘆道,“郝江化看重你,因為你是左京的妻子,白家的大小姐,左京看重你,只是因為你是他老婆,我曾經希望你和京京能夠和好,所以你和郝江化打得火熱,我勸過你很多次,你肯聽勸麼?”
“現在我也一樣希望你和京京和好。因為只有這樣,你才會真正站到左京身邊,你會護著他,保住他。”
“我很清楚,事情一旦爆出去,你爸媽再怎麼生氣,說到底你是白家的女兒,他們肯定會站在你這邊,你要是鐵了心幫著郝江化,京京不管做什麼,他都贏不了,白家想要蓋住你跟郝江化亂搞的丑聞,最好的辦法就是滅左京的口。但我不會讓你們這麼做,我一定會保住京京。”
白穎不信:“那你還搞這麼多事?”
“是你在搞事,在醫院你能幫著郝江化打飛機,我怎麼敢保證你不會反水害我兒子。我這麼做就是想告訴你,不止郝江化有你什麼把柄,我也有我的黑材料,郝家是我出資蓋的,山莊也是我建的,在我陪鄭群雲睡的那天晚上,你和郝江化兩個人去山莊干什麼,不用我再提醒了吧。”
李萱詩冷聲,“照片和視頻,郝江化有,我一樣也有,而且更多。”
“你!”白穎氣得說不出話。
“我沒想過威脅你,所以我手里的東西,郝江化也不知道。”李萱詩冷聲道,“我只想給我兒子留一條路,說到底是你們對不起他。”
“那你還幫著郝江化,你為什麼不幫著左京。”白穎不信,“你既然這麼為左京著想,還這麼坑我,哪有婆婆拉兒媳婦下水。”
“至少我沒想過拆散你們。”李萱詩不想多做解釋,“我不會讓你們害京京,但我也不會讓京京毀掉郝家。”
“穎穎,今天我跟你說句實在話,千萬別學我,上錯船就再也下不來了。是選京京,還是選郝江化,你只有一次機會。”
白穎瞧著李萱詩不似說假:“你到底想怎麼樣?”
“京京想怎麼對付郝江化,對付我,那是他跟我們的事情,你可以幫京京,但絕不能幫郝江化,否則我一定要你後悔。”
李萱詩沉聲道,“如果你能安心跟京京過日子,以後重新做人,到時候我的那些日記,就會幫到你。”
“幫我?”白穎一愣,“什麼意思。”
“以後你會明白。”李萱詩長嘆一口氣,“教書二十年,還多花了十年時間,才學會怎麼看人,知道人心險惡,是怎麼一回事。”
白穎若有所思:“因為…郝萱?”
李萱詩身體立時一震,眼眸說不出的訝然。
這天上午,李萱詩和白穎聊了很多,或許真應了那句話“女人何苦為難女人”。
白穎從口中吐出『郝萱』這兩個字,讓李萱詩漸漸明白是怎麼回事,而白穎也依稀尋到些李萱詩的秘密,盡管只是這個女人身上諸多秘密的皮毛,但也讓她生出許多想法,諸如同情、憐憫…
女人有時候很奇怪,上一秒互相討厭,下一秒卻互相體諒,也許感性使然,也許同是天涯淪落人…
都登上一條賊船,難免同舟共濟。
唯一的差別是,白穎仿佛是下船了,而李萱詩只能陪著這船往遠處的冰山撞去…
李萱詩和白穎因為某個不為人知的秘密,原本的對立又開始緩和,在確認左京不知道郝萱身世的真相,李萱詩請求白穎不要告訴左京,作為交換,她也會隱瞞白穎在醫院給郝老狗手衝的事情。
至於圍繞郝萱身世的始末,李萱詩怎麼也不肯說,只是表示一切錯在她自己,和左京無關。
郝萱身世的真相,一直到郝江化被Poy囚禁後,才逐漸浮出水面,然而郝萱的身世並不是真相的全部,相反她只是一個開始,這也促使李萱詩後來洞悉到郝老狗的陰謀後留了一手,也讓我在審訊郝老狗時,給他真正的一擊,徹底粉碎這個野心勃勃的老混蛋最後的希望。
自此,郝家正式宣告斷子絕孫。
這是後話。
到醫院,給郝小天辦理出院手續。由於全切,只需要做外傷縫合,傷勢沒有想象眼中,幾天就能恢復。
白穎幫忙去取多開的輔助器和尿袋,這排尿的輔助器,三天換新一次,尿袋更不用說,這屬於日常耗材。
“為什麼是你?”郝小天問了一個特別傻的問題。
“為什麼就不能是我呢。”我淡淡一笑,“我說過送你最後一程,先接你走,才能送你走。”
“你想玩死我?”郝小天看著我。
“玩死你的,不是我。”我摸了摸他的小腦袋,“跟我玩,你還不夠資格。”
郝小天自然不服氣,當著我的面,肯定不敢罵出聲來。
接上他,和白穎一起回去,上車的時候,白穎不禁皺了皺眉:“好臭呀。”
“不是臭,是尿騷味。”我扣上安全帶,示意白穎坐副駕,後面留給他,慢慢整理身上的破管子和尿袋。
“是不是漏出來了?”白穎提了一嘴。
郝小天連忙低頭檢查,小聲道:“才一半,沒漏出來。”
“是這樣啦,夏天,天熱,尿騷味就重,早叫你別來,你不聽。”我看似隨意地說,“等把人送回郝家,還要去洗車,不然味道太重。”
郝小天臉色驟白,說不出話。
“當面說是不是不太好?”白穎心領神會,開始送刀子了。
“當面說才好,這樣方便他早點習慣,他是郝家的大少爺,以後還要出來見人的,別人說兩句就受不了哪行。”
我繼續說,“還得多掛幾個尿袋,萬一不夠用就糟糕了,不過天氣越熱,身上的尿騷味就重,到冬天就好了,撒尿也不用擔心會凍傷小雞雞。”
郝小天咬著牙,整張臉耷拉下來,偷偷摸了摸掛在身上的尿袋,兩個尿袋,應該夠用…
“別捏了,小心捏漏了。”
冷不丁一句話,嚇得他連忙松手,生怕尿袋真會漏。
我淡淡一笑,一腳油門,心氣總算好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