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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禍端

半生 望不平 7373 2024-03-05 03:43

  九月二十四號,摸底考結束成績出來的日子,我的成績還不錯,年級排名還沒出來,但前十應該是穩了,我沉浸在取得成果的喜悅當中,又擔心鄭怡在我兩周的教導下沒有取得長進。

  下午,同班的一個女同學神情凝重地找到我,她之前是鄭怡小團體里和我們關系比較好的一個,我一時摸不著頭腦,嬉皮笑臉地想要調戲一番,結果還沒說出口就被她拽出了門。

  下課後的走廊人就是多,我跟在她的後面,敏銳地察覺出周圍的氛圍有些不對勁。

  初中時代,玩的比較開的 人緣都比較好,再加上我成績突飛猛進,被全年級公開嘉獎過幾回,多數人不說很熟,但也都是點頭之交。

  可現在,走廊之上的人好像都在回避我的視线,走遠之後,我又感到背後有許多目光在盯著我,如芒刺背的不適感讓我不經懷疑起她來找我的目的。

  先天樂觀的我不由臭美到,莫非她是來找我表白的。

  我們走到走廊樓梯的拐角,她再三環顧周圍,確認沒有老師和其他人之後,拿出了手機。

  不是我幻想的表白,而是一個在後來拖陷我數多年的夢魘。

  手機屏幕上赫然顯示了一張照片,就是那天我和鄭怡在楊林家中所拍下的,我腦袋翁的一下就炸了。

  我的手顫抖地捧起手機,還好照片上,我們的關鍵部位都打上了馬賽克,我心存僥幸地問她,“是鄭怡發給你的嗎?”

  點擊退出圖片預覽,今天的午休時間,照片被發在了年級群中,點開發送人的頭像,是個剛注冊的qq號。

  我背後泛起冷汗,慌忙往鄭怡的教室趕去,穿過後門,我看到鄭怡目光呆滯地看著自己的書桌,顧不上其他同學投向我的怪異目光,握緊了手,徑直走向她。

  面對封閉在自己世界中的鄭怡,我不知如何開口,只好拉著她的手往門外走去。

  平日里生龍活虎的鄭怡,在這溽暑還未消散的秋分時節,手卻冰冰涼涼。

  我帶著有氣無力的她,艱難地穿梭在這並不擁擠的人群之中,陌生地逃跑在熟悉的走廊上。

  終於來到了僻靜的一隅,得到了短暫的二人獨處時間,我扶著她的肩膀,直視她泛紅的眼眶,陷入了沉默。

  我該說些什麼?

  告訴她這一切我都不知情,極力擺脫自己的嫌疑?

  還是給她我自己都接受不了的安慰,畢竟這一切都已經真真切切地發生,並且會導致嚴重的後果。

  我自詡學習不錯,但在現實的難題下,無論我如何求解,都改變不了這是一個死局的事實。

  上課鈴沒有給我留下多久的考慮時間,“陳文,你還不去上課呐?”恰巧路過的唐老師看到我倆這樣,並沒有責怪的意思。

  我只能苦澀地擠出一絲笑意,拉著鄭怡就往她的班級走。鄭怡想從後門悄悄走回去,卻被上課的老師叫住了“遲到的同學從前門進來!”

  靠在牆後的我心里一緊,咒罵起來,生怕鄭怡的精神撐不住而崩潰,我屏息聽著教室內的動靜,心中下定決心,一旦她頂不住,無論造成多大的後果,我都會義無反顧地帶走她。

  好在鄭怡聽從了老師的指揮,我看著她安然回到座位上,才稍微放下心來,匆匆趕回教室。

  預備鈴已經過去,可能看在我月考成績不錯的前提下,老師並沒有為難我。

  整個下午,我都心緒不安地在想解決方案。

  放學鈴一響,我直衝向鄭怡的教室,她還是怔怔地看著桌面,劉晴雯走了過來想安慰,但我有些話不好當著她的面對鄭怡說“劉晴雯,今天你先走吧”

  我看她有所顧慮,但還是先自己走了。我幫鄭怡草草地收拾好了書包,離開校門之後,松了一口氣,一路無話地走到了沒有同校人的地方。

  “那個……不管你信不信……那照片……不是我發出去的!”我知道拍照這事我有根本上的過錯,也有前科,但自認為我這不是撇清自己的責任,而是想理清事故的來龍去脈。

  鄭怡沒有回應我,也不算太糟,至少我能慢慢把話講完。

  “群里照片我看到了,關鍵部分都打上馬賽克了,其實也沒什麼的呀”我覺得欠缺了點說服力,又補上了句“而且我以前不都在那麼多女生面前露出過雞巴嘛,有一次還勃起了呢!這不也沒什麼……”

  我繪聲繪色地繼續講下去“這樣吧,我拍一張我的裸照,不打馬賽克就發出去,這樣我的風頭就蓋過你了!而且那個群其實沒啥人,也就六七十個……”

  “我去找群主,讓他把群解散了,這樣照片就沒了”說到後面,我連自己都說服不了。

  鄭怡還是一言不發,眼神空洞地看著地面。

  “我發誓我沒發過照片,你也沒亂發照片,楊林根本沒有照片,那只有可能是劉晴雯發出去的”我信誓旦旦地說出了我的推測。

  “不是她”鄭怡終於給了我回應。

  “怎麼不是她?除了她還能有誰?”我質疑到“我發誓!我保證!我沒有發出去過!我把手機給你看,看我有沒有p過圖,有沒有開過小號!”

  我心急如焚“你別因為她是你好朋友就維護她啊!她這是在害我們倆啊!”

  “好了……別說了”鄭怡疲累地看著我,眼眶濕潤著“事情都發生了,再說這些有什麼用……”

  我頭痛欲裂地扶住了額頭,沉甸甸的現實壓的我喘不過氣來,我爆起了粗口,心中不解“不是那個賤人還能有誰?”

  “我和你說了不是她了就肯定不是她”鄭怡帶著哭腔,快步向前離我而去。

  走出幾步開外,又轉頭梨花帶雨地威脅我“還有!你不准去找她麻煩!”

  聽她這麼說,我心中更加篤定了猜想,就是劉晴雯把我們的照片傳了出來。

  我趕上去,蠻狠地拉向她的小臂,想開口繼續爭議,但看到鄭怡掛滿淚水的容顏,心一軟,又把話硬生生地憋回了肚子里。

  是啊,事情已經發生,糾結是誰做的也不能改變事實,而我又不想再次激化她的情緒。

  一路無話,臨近小區時,我拿出了餐巾紙,捧著她的臉,為她細細地擦去淚痕,苦澀地說“回去讓她們看到哭鼻子就不好了”

  我還沒想好該怎麼應對,只能盡量裝作無事發生,向後拖延。

  回家時,她沒有來我家一塊做作業,看著她低落地走上樓去,我卻無能為力。

  好在王媽和張阿姨都去買菜了,我寄希她能調整好自己的心態。

  第二天上學路上。

  “陳文,我不想去了”鄭怡停下腳步。

  “不去學校的話,那大家……都會知道了”我感到太陽穴隱隱地脹痛“裝作沒事可能還可以瞞過家長和老師”

  鄭怡沒說什麼,只是拽著我的衣角。

  “你想好了嗎?逃學的話真可能一點挽回的余地都沒了”我深吸了一口氣“事情會敗露,我們會被處分退學的!”

  鄭怡有些失落“那去學校就沒事了嗎?”

  我無法回答,因為我也不知道,我只有拖延下去。

  “陳文,你去上學吧,你成績好,他們不會開除你的”鄭怡松開了手。

  我心中亦是苦澀“這幾天我們撐一下好不好,過了這段時間說不定就沒事了”

  鄭怡搖了搖頭,往河邊的步廊上走。

  我自然放心不下,追了過去“你理智一點,想一想嘛,不去學校老師肯定會問出了什麼事,那不就全完了,去學校裝作沒事說不定還有機會………”

  鄭怡任憑我在一旁如何規勸,仍舊什麼都沒說,找了一個凳子坐下,呆呆地望著河面,清晨已經有不少前來鍛煉健身的老人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我從心急如焚,到面如死灰,早自修的時間已經過去了。

  我哭笑著和鄭怡一樣看向湖面。

  “你不去上學嗎?”前一刻還悶聲不響的鄭怡折過頭來問我。

  面對即將敗露的事實,我心死了“我一個人去了也沒用啊,我們兩早就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了。”

  “唉……等被開除吧,你有想過我們輟學之後做什麼嗎?”我故作輕松。

  鄭怡笑了笑,口吻確信地對我說“陳文,你放心,你不會被開除的。”

  我只當是她在安慰我,我閉上眼睛,忍住不讓眼中的酸澀流下來。

  呼吸著泥土和流水的清新,好久沒和鄭怡這樣淡然地坐在一起了,如果不出這種事,能安心地享受這種愜意該有多好。

  往來的人流不免有些會詫異地看向我們這一對逃課的小情侶,我很感激他們沒有來打攪我們,到了中午,我的肚子也餓了起來。

  我牽起鄭怡的手,說“走吧,回去吧”

  鄭怡順從地跟了上來,“陳文,他們發現了怎麼辦?”

  “現在知道怕了?這都中午了,他們肯定知道了”我有些惱火,鄭怡是天真地不懂,還是只是惡劣地想要報復呢,我無心遐想“我們完蛋了,已經沒有回頭路可以補救了!”

  回到家後,王媽和張阿姨都不在,我看著手機上被我掐掉的十幾個電話,她們現在應該都在學校里吧,我深嘆一口氣,事情玩砸了呢。

  “先吃點吧”我拿了包餅干給鄭怡,還要共同直面後面即將要到來的風暴,粗糙干燥的餅干吃在嘴里味同嚼蠟。

  下午,她們回到了家里,看到我和鄭怡在家都是一驚。

  我有兩三年沒看過王媽如此憤怒了,她快步朝我走來“啪”地一巴掌扇在了我的臉上,我沒有躲“小兔崽子,你要氣死我啊你?”

  張阿姨也走到鄭怡身邊,作勢要打女兒,我趕緊護住鄭怡,“阿姨,別打她,都是我的錯!”

  我一股腦地把罪責攔在自己身上,沒等鄭怡開口,我捂住了她的嘴,抱著她往門外推,關上門,不容她反駁地嘶啞到“你先回去知道嗎?”

  張阿姨掩面欲泣,王媽拽著我後背的衣服往廚房走,我怕傷到她肚里的孩子,只好跟著她。

  “都是我把你慣的”王媽憤憤說到,她抽出了把菜刀,我不知所措,想讓王媽放下那危險的工具。“別動,你給我出來”

  王媽提著菜刀,拎著我的衣領往客廳走去,把我一把扔在了沙發上,“褲子脫下來!”

  我以為王媽要向往常一樣打我的屁股,盡管菜刀的白刃不時晃著我的眼,我還是照做了。

  誰知道她提著菜刀就抵向了我的雞巴“都是你他媽的那玩意害的!”

  冰涼的菜刀觸碰到我肌膚的那一刻,我嚇著縮到了沙發的一角。

  “蘭姐,使不得啊”張阿姨看到王媽繼續向角落里的我逼近,急忙去阻攔她“這是老陳家的根啊!”

  “這禍根切了也罷!”眼看我被逼地無路可去。

  張阿姨插到了我的身邊,雙手緊緊地握在了我的雞巴上,用雙手隔開了刀刃,防著王媽。

  “張慧玲,你松開!”王媽提著刀。

  張阿姨怕王媽動真格,連忙安撫到“蘭姐,我不松,你還要為自己肚子里地孩子考慮啊!別動了胎氣!”

  王媽生氣地盯著我的下面看了許久,深深嘆了一口氣,後退到了桌邊,刀面頹然地拍上了桌面,張阿姨仍是不放心,用手護著我的寶貝。

  “照片誰拍的?”王媽冷冰冰地問我。

  相片上,從我們身後的環境中不難看出,拍攝地點顯然不是在自己家里。

  “鄭怡閨蜜劉晴雯用我手機拍的”我不想讓她們知道楊林也在場,讓她們認為鄭怡是一個放蕩的女孩子。

  王蘭“照片是你發出去的嗎?”

  驚魂未定的我連忙搖頭否認,臉上“我不知道,我猜是劉晴雯發出去的”

  我說出了自己內心的猜疑。

  王蘭和張慧玲無言以對,掩面綴泣。

  王蘭“你倆怎麼啊…………嗚…………還這麼小…………”

  “都怪我沒教好你……”王蘭“啪”自責地扇在了自己的臉上。

  “媽”我起身跪在地上,拉阻著她的手。

  “蘭姐!保胎要緊啊!”張慧玲看著眼前半大的男孩,如鯁在喉。

  事情發展到如今的境地,她們也有一部分責任,如若不因寂寞而貪戀年輕的肉體,步步勾引我與她們縱情享樂,也許就不會發生今天的事。

  王蘭“玲玲,你去安慰你家鄭怡吧,千萬別讓那傻姑娘做傻事,畢竟女孩子家…………陳文沒臉沒皮地不要緊…………”

  張慧玲要出門時,我追了上去“張阿姨,你別打鄭怡!和她沒關系,都是我不好!”

  見張阿姨默不作聲,我旋即提起褲子,心急著想一塊上去“我也上去看看她”

  “好啦,你去看著你媽吧,別讓她再被你氣到了”張阿姨看我就要追出來“鄭怡是我女兒,我不會打她的”

  得到保證的我明明應該安心下來,萬千難受與悔過卻突然涌上心頭,兩日積壓下的痛苦與壓力化成淚水,幾年沒流過淚的我在此刻嚎啕大哭起來。

  我靠在王媽的懷里,王媽的手拂過我的頭頂,捋著我的碎發,多年來繼子後母之間,第一次如此貼近,敞開心扉。

  翌日,校長約見家長談話,張阿姨和鄭怡並未與我們同行,到學校時,正是上課時間,沒引起他人注目,我稍感寬慰。

  其實早在昨日,校領導就與家長溝通過大體情況,另我意外的是,今日會談,校長並未與我為難,念及我摸底成績優異,只叫我放下兒女情長,以學業為重,待到十一長假過後,再來復學。

  “那鄭怡呢?”我其實最關心的是她。

  校長沉吟片刻,“陳文,女生和男生是不同的。男生可以不在意周圍的流言蜚語,可鄭怡該如何來忍受這些誹議呢?”

  我陷入沉思,校長說的的確沒錯。

  見我不語,默認了他的觀點,校長說出了鄭怡的處理方法“我讓她先回家休學一年,如果一年後她不願在此就學,我會將她轉入別的學校。”

  “可……”我將心中的不舍硬生生地咽了回去,原先設想與鄭怡共同升學的美好願景,在此刻碎為泡影。

  這已經是校長能為我和鄭怡爭取到最為寬大的處理了,我心有不甘但還是鄭重地道了謝。

  回到家後我想去找鄭怡,可張阿姨卻將我攔在了門口,說是鄭怡不想見我。

  也罷,來日方長,只要今後我悉心教導,前後也就不過錯開一年之隔,只要她仍在這里。

  數天未見鄭怡,這日,張阿姨來找我,說是鄭怡想見一見我,我欣然上樓。幾天沒來,鄭怡家里整潔了許多,像是特意收拾過了一樣。

  來到鄭怡房前,往日的我會直接推門而入,惹得鄭怡羞罵我登徒子,不知廉恥。許是懷揣著不安的心情,覺得著薄木門板也變得厚重了些。

  我輕輕扣響房門,左右徘徊多次未見回音。

  “進來……”聞見低啞的聲音傳來,心中磐石剛要落地,又提起幾分。

  我謹小慎微地擰開門把手,就怕用力過大驚擾了她。

  鄭怡就這樣呆坐在書桌前,我心疼她,不知她在這樣的狀態下堅持了多久。

  待我進門後,靜默了許久,她才緩緩轉頭過來看向我,我自覺無措,下意識地念起她的名字“鄭怡”

  卻正好與她開口喊我“陳文”撞在了一起,我本是無意之舉,默等她把話說完。

  間隔不一會兒,鄭怡像是鼓盡了所有力氣,“陳文,我算是你的女朋友嗎?”

  萬千思緒飛入腦海,這是一個鄭重而我又從未考慮過的問題。

  自升入初中起,我與鄭怡便是竹馬青梅,我陪她走過整個豆蔻年華,身邊有過肌膚之親的女孩便只有她一個。

  在家時,王媽常和張阿姨調笑我倆結對成親,少女不羞,男孩不惱,私下里澆灌滋長著曖昧與情欲。

  可在校內,鄭怡是大姐大,與男生嬉笑打鬧毫不手軟,有人看我和她親近,揶揄我倆是男女朋友,眾人戒聽之下,我只覺著她奔放潑辣,怕折了面子,不承認她是女友,反而唇齒相譏,引得她一陣打罵,也不曉得她是否把這傷言惡語往心里存去。

  如今在這般殘敗的境地,同窗肯定更覺鄭怡放蕩不堪,想起過往在當眾之下,為自己辯駁而羞辱她,內心萬分愧疚,如若再有機會,我定會大方承認,將她攬在懷中,不教別人把她往輕里看去。

  我思慮了有一會,心中有了答案,釋然一笑“你當然………”

  後面的話音未落,鄭怡便起身打斷我,往我向門外推出“好了!你別說了!”

  我覺得她定是以為我又會向往日一般,駁了她的臉面,才會如此激烈地推阻我。

  不過這樣也好不是麼,至少恢復了往日的神氣,我沉浸在自己的心中所想,沒聽清她呵聲中的絕然。

  我被她推出了門外,扶著門板,想開口見張阿姨過來了,又羞於把心中的答案喊出口來,張阿姨過來攙起我的手,讓我先回家去,我不知道她有沒有聽到鄭怡問我的問題,但答案憋在心中有些煩悶,臨走前我承諾到“張阿姨,我會對鄭怡負責的!”

  張阿姨安慰我“嗯,鄭怡這幾天心情不好,她過幾天就想開了。”

  但是隔天,張阿姨就收拾好衣物,帶著鄭怡回了老家。

  一切好像都回到了那年剛搬來時的模樣,熟悉的一切忽然變得如此的陌生,我哭鬧著懇求王媽帶我去找鄭怡。

  “還會回來的,東西都沒拿完呢。”王媽見我不信,拿出了張阿姨家的大門鑰匙“估計就回去個把月吧。”

  到底她們還是都騙了我,多年後我時常悵然,如果那日,我愚笨些,不假思索地告訴鄭怡她就是我的女朋友,對她是想娶回家當作妻子的那種喜歡;亦或機敏些,能悟出她婉轉千腸不過是要我的一句承認,局面會不會大不相同呢……

  可惜沒有如果。

  十月一號,父親回來了,比原想的更早一些,他本該一個月後回家,照顧逐漸進入預產期的王媽,提前回來為的是什麼,不言而喻。

  精干黑瘦的父親,風塵仆仆地進了門,王蘭見歸來的丈夫,卻沒有團聚的喜悅,擔憂地看著他衝進了我近日搬回的房間。

  我們沒有激烈的爭吵,他進門那一刻我便站了起來,粗糲的手掌向我面部揮來時我沒有選擇躲避。

  “嘭”地一聲我被他掀倒在了床上,那股勁比王媽打的更加有力道,耳膜在嘶鳴,真真切切地痛楚混著口中的咸腥生生吞進了肚里。

  “陳國平,你別動手!”王媽死死拉著父親的手,他本就只打算打這一下,因此這一掌用了十成的力道。

  他坐在我的位置上抽著煙,王媽昨日有意把我分數不錯的考卷,整理出來,堆垛在課桌上。父親看著我成績上取得的進步,氣便順下去不少。

  我和父親兩人的話並不多,幾年下來,親父子間的關系,比繼母子之間還要生分許多。

  或許是父親知道我開過了葷,他回來後,王媽在家的穿著也比以往更加考究了,不像過去那樣,出浴後會在我們父子面前,大膽地赤身裸體晾干水分了。

  王媽的預產期是一二月份,陳國平過年之前是不會走了。鄭怡雖然休學回了老家,但我還得去上學。

  回到學校上課,同學都心照不宣地對我保持緘默,之前的我成績不錯,也玩得開,不說是在同級里叱咤風雲,但知名度是有的。

  也因為這知名度,多數知曉此事的都有意地與我保持距離,雖然我如今的心境也無暇與他們玩鬧,但心中總會泛起一種同窗陌路的失落。

  來找過我麻煩的是鄭怡班上的幾個男同學,鄭怡相貌不錯,有愛慕之人我本就不太意外。

  他們一行將我堵在走廊上的牆邊,來往的同學只當作沒看到,為首的捏著我的衣領,靜然與我對質著。

  我沒有太過驚駭,心如死灰般的沉默應對這為首男子的怒火。

  “老師來了!”不知誰喊了一聲。

  “操!要不是你在好班,看我整不整死你!”他嘬了一口,松開了我的領子,跑開了。

  我看到路過的是唐老師,讓她看到我被圍堵的畫面,心里自覺有些難堪。訕然給她打了一個招呼“唐老師好”

  唐老師撇了我一眼,什麼都沒說,冷冷地走開了,往日的舊情被踩在了腳底。

  學校里,我活成了一個透明人,上課也沒有老師會點我名字,叫我起來回答問題。同學都繞著我,不與我接觸。

  某一周,我的座位輪換到教室最里面的一角,沒有誰的指派,我就在此坐定,沒再挪過位置,老師只當我是特殊的存在,不惹事就好。

  我聽了鄭怡的話,沒有去找劉晴雯對峙;楊林自此事後,只電話里找過我一回,我讓他在學校里斷了聯系好自保,估計她的母親也不願他與我再多做來往。

  沒了他人的煩擾,我也自得清淨,下課無事就坐在位子上自己學習,校里的人想裝作看不見我,我就偏要考上這年級第一,讓自己的名字 所有同學老師家長都沒法繞開談及。

  只是人孤單時就會亂想,每每想到鄭怡,胸口就會一抽,鈍鈍發痛。

  遺憾的是,我只有鄭怡的qq,可她的頭像已經好久都沒亮起,我向她發送的一切訊息,都沒有回復。

  當時我們天天在一起,qq也只是偶爾聯系使用,從沒想過有一天她會失去聯絡,我應該要存下她的手機號的,這樣至少我還能聽一聽她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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