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舒師傅。”
段止青幾步就走到了圓舒面前。
圓舒合掌:“段施主。”
“圓舒師傅,我有事想向你請教,可否借一步說話?”
圓舒瞄了眼大門緊閉的寢房與那幾個看過來的御林軍,點頭隨段止青去了一旁說話。
無非就是段止青連著兩夜夢到自己過世的娘,內心難安,想讓作為和尚的圓舒為自己解夢,指點一二。
夢里,段止青的娘不說話,只是眼淚汪汪地盯著段止青,段止青睡醒一覺,窗外的天還沒亮。
“是否是段施主的娘,祭日快到了?”
段止青回想了下,搖頭:“我娘冬天去的,這會兒還沒到冬天。”
“又或是段施主離家太久,沒有上墳去燒冥紙,亡人缺錢花。”
段止青依舊搖頭:“我離開燕城,護送公主來風雪山,奉命留在明光寺守衛公主前,就做足了准備,囑托家里人每月都要向我娘燒紙,為墳除雜草,並每月都修書一封回去提醒他們。”
那圓舒就不得知了,他想著,自己乃一和尚,又不是卜卦算命跳大仙的。
堂堂一個活人,如何能知道死人的想法。
“那小僧稍後去佛前為段大人的娘誦地藏經,以此超度,讓段大人的娘能早登極樂。”
“這個好,這個好。”段止青學著圓舒平時那樣,雙手合掌行禮道,“阿彌陀佛,那就謝謝圓舒師傅了。”
解決了自己的事,段止青就要走,圓舒提起勇氣,說道:“段施主且慢。”
段止青回身:“圓舒師傅有何指教?”
“就是……”圓舒遲疑了下,說道,“寺里來人了,段大人可知是什麼人?”
段止青自然是知道的,薛滿還是他從半山腰迎回來的。
只是事關重大,薛滿又是偷偷出宮,不能透露薛滿的行蹤。
被圓舒問到來人,段止青回答道:“圓舒師傅,這個你就不必多問了,他們都是從宮里來的,專程來廟里看公主。”
來看公主,和那名男子擁抱在一起看?孤男寡女關在房里看?
圓舒脫口而出:“他們是帶公主回宮的嗎?”
問出後,又覺得這話唐突,立即補充道:“我不是不舍公主離開,公主能離開,我求之不得。”
這多此一舉的話,越描越黑。
不過圓舒看段止青這名武夫五大三粗的,沒有去琢磨話里的意思,他說道:“我知道,圓舒師傅你比任何人都盼著公主離開,但他們帶不帶走公主,我委實是不知,對方官銜比我大,大人帶走公主,那是皆大歡喜,你們僧人好,公主也好,大人不帶走公主,那就還要打擾你們一段時間了,煩請你們多多見諒。”
生怕圓舒追問,段止青笑吟吟,找個話題岔開了。
“替我娘誦經的事,就拜托圓舒師傅你了,阿彌陀佛。”
薛滿從寢房出來後,已換上了一套新衣,他關上門,對候在門外的桃夭輕聲說道:“等兩柱香的功夫再進屋替公主收拾,她現在睡著了。”
“是,聖上。”
桃夭行了一禮,薛滿對著她的鼻頭點了點:“你這丫頭,不要亂喊,當今聖上在宮里,公務繁忙,哪兒能離宮來到這里?朕是李公子。”
桃夭察覺自己失言,跪下來自抽了一嘴巴:“是奴婢該死,還請李公子恕罪。”
正要自抽第二個嘴巴子,薛滿就說:“行了,朕沒有怪你,你起身。”
“謝過李公子。”桃夭深吐出一口氣。
薛滿雙手背在身後,向四周看了看,看見薛品玉養的那只兔子不知道什麼時候溜出來了,在院子里啃食著從石頭里長出的一株野草。
當圓舒第三次從寢房前經過時,那正在吃草的兔子就朝圓舒跑了過去。
這一幕被薛滿看到。
圓舒蹲下身抱起那只兔子,正好與看向自己的薛滿視线交匯。
終於看清楚與公主抱在一起、與公主獨處一室的男子長什麼樣了。
此人儀表堂堂,眉眼清秀,有著很濃的書生氣,看上去溫和平易,內斂溫柔。
聽說是從宮里出來的。
圓舒猜測,那他大約就是文官。
因與薛滿隔了一段距離,圓舒抱著兔子起身,只對薛滿點了個頭當作問候,薛滿同樣對圓舒致以微笑點頭。
圓舒一離開,那一臉春風和煦的薛滿,轉眼臉色就變得冷漠,轉動著大拇指上的那枚綠扳指,對退在一旁的桃夭問道:“小酒養的兔子,是這個和尚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