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涼、勞累、床位不適、睡姿不當,醒來後,也會渾身酸痛。
可若身邊躺著一個男性,那事情就變復雜了。
冬旭的腦漿攪成了糊狀,只有體感清晰,又酸又痛。
她對昨晚毫無印象了。很奇怪,大腦明明是“我”,卻經常不聽“我”使喚。斷片的她,睜眼後怎麼去想,怎麼都無法想起。
溫煦的陽光從窗口泄進,冬旭看著,放空著,漸漸恢復了清明。
生氣不能讓人冷靜,先疑不能讓人客觀。她這樣想著,沒有認定是陸泊,而是先分析著可能。
一是沒有酒後亂性,是她發酒瘋。就像上次那樣,也許是下面磕到了桌角?床上沒有處血,自己也衣服整齊——但下面穿著男士內褲。
二是跟陸泊做了。
三不是陸泊,或許跟別人做了。但這是極小的概率,卻更讓人後怕。
不由地,冬旭看向了陸泊。
……………………
陸泊醒來時,見冬旭躺在一旁,並不為奇,小時候就一起常睡。
但見她的視线很怪,一直往他中下部看。陸泊才發現自己沒穿上衣,褲子拉鏈也沒拉,晨勃的襠部鼓起。
他背過身,拉好褲子,怕冬旭反感他,忙解釋。
“別想多,我都喝吐了,覺得自己都快中毒了,哪有力氣干啊。”
他還記得他睡在廁所。
又說:“男的醉了是硬不起來的。”
怕她不信,拿過手機就搜百科知識給她看。
他一字一字地念:“攝入大量酒精後,會導致交感神經過度緊張、焦慮、興奮度升高,進而導致供血動脈收縮、海綿體供血減少,會出現勃起不堅或完全不能勃起的現象。”
冬旭慢慢說:“電視劇騙我。”
陸泊:“你被騙還少?還騙你網購能省錢呢。”
一下就戳到痛處,冬旭擰他腰:“去死。”
說著話,冬旭將第二個可能性漸漸去除。
看她松了表情,陸泊卻後悔了,陽光下的他耳垂薄得透明又發紅。
“等下,冬旭。”
“啊?”
“其實做了,是我,我負責。”
“什麼?”
“真的,我碰你了,昨晚情不自禁。”
“…………”
“我會承擔起一個男人的責任。等畢業了我們就擺酒席,大學完了就去領證,要生幾個,你說?”
又逗她。冬旭不想甩他了:“我要走了。”
“別走啊。”陸泊拉了拉她手腕。
他趴著床上,枕著雙臂側頭看向她,慵懶著:“為什麼你覺得我們不可以?”
“我們是朋友。”
“朋友就不能變嗎?”
“你能接受你舅舅變成你爸爸嗎?”
“艹,冬旭,你別亂比喻。”
“我只是說這種感覺,很難接受。”
“那怎麼樣才能接受?”
“……不知道。”
空氣安靜下來,冬旭低下頭:“我真的回去了。”
“喂,冬旭。”
在她准備下床時,陸泊突然拉住她,他收起了玩笑,刀鋒般的目光對著她,卻用著平時閒聊時的自然聲线。
“可別讓我知道了你跟別人上床。”
“為什麼?”
他靜了半分鍾:“……學生要以學習為重。”
“哦。”
他握得她手腕疼:“別不當真啊。”
冬旭只是看了他兩眼,目光沒有變化,也對他的話感到有點奇怪。就算她跟別人做了,可他管不著吧。
“你不平時都說我像狗嗎?”
他清澈的眼眸里有一點陰暗,語氣特別認真。
“狗是會咬人的。”
冬旭甩開了他的手。
“你咬我還少嗎?”
他就會威脅人,但每次她都不吃,所以每次威脅後還不都是自己過來巴巴地低頭求好。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別人都挺害怕他,她卻不怕。可能是他真的很少對她狠過,才讓她總覺得他對自己狠不下心。
陸泊無語地閉了閉眼。她這說的,真是又天真又無畏。他狠勁兒一瞬間就散沒了,拿她又沒招兒了。
……………………
床邊,隔夜的垃圾桶卻異常干淨,但陸泊沒有發現。
陽台上,新洗的床單還在晃,他也並不知道。
……………………
冬旭回到家,她媽魏紅艷問她是不是又去陸泊家過夜了,臉上很是放心。
冬旭好奇:“媽,你就不擔心我和他有什麼事嗎?”
廚房中,魏紅艷洗著菜:“媽很開明的,小陸家人都不錯,你倆要是成一對兒,挺好啊。”
又意味深長地說:“最近你跟小陸成績都變好了,是不是,嗯?”
冬旭沒有回話,她不知情緒地走著,她不懂:為什麼她媽會覺得他們倆是一對兒。
走進臥室,冬旭對著鏡子看自己。她腦袋開始暈了,感覺現在站著的是另一個身體。
如果不是陸泊,那沒有嗎?
如果有,那又是誰?
冬旭忽然脫去了所有衣服,一眼就看到了胸腹上明顯人為的咬痕,還有些淤青,似乎這人對她特別喜歡,喜歡到每一寸肌膚他都要好好地咬吸,要咬出血來,把她往死里喜歡。
她慢慢將一根手指伸進下體,有點痛,像是被操多了後的痛感。
她漸漸去除了第一個可能。
里面這麼異樣,怎麼可能沒東西進去。
冬旭回到床,躺望著天花板,盡量回憶起昨晚碎片化的場景:夏天很熱,他們去了燒烤攤,她點了魷魚須,還點了一瓶娃哈哈,他們聊天,聊什麼,記不清了,她開始喝酒,然後,然後,她喝醉了。
她還是記不起來。
閉緊了眼,冬旭只能用力再想,再想。
她和陸泊都喝醉了,是一起回來的。
一起回來?
等等,好像不對。
她隱約記得是有人送他們回家。
有人?!
她一下從床上蹭了起來,腰肌瞬間酸痛。
……………………
夜色剛剛落下,燒烤攤終於開攤了。
冬旭買了一串牛肉,又站在一旁,假裝不經意地問老板:昨晚我是和陸泊一起回去的吧。
老板認識他們,從小就一起來吃。
“是啊。怎麼了?”
“沒其他人嗎?”
“沒有啊。”
冬旭的线索中斷了,她興致不高地又點了一串羊肉。
冬旭:“真沒別人啊?”
老板看著她,過了一會兒,眼球再往上動著。
“好像有吧。”
她睜圓了眼:“有?”
老板仔細想了想:“好像是程錦。”
她呆了很久很久,才開了口,有點口吃:“……程錦?”
遠處野狗嗥月,冬旭覺得四周靜得出奇,整個世界讓她有種不真實感。
她的心找不到方向,如同看著懸崖上繚繞的霧氣。
冬旭死也不會相信是程錦。
站在原地,她失去了任何頭緒。
如果是陸泊,她還能理解。可是程錦,這是程錦,她無法想象會跟他發生這種關系。他不是出國了嗎?他又怎麼會願意呢?
冬旭深吸著氣,平靜許多後,才給程錦發消息:“在嗎?”
……………………
然而——
『對方顯示你還不是他的好友,請開啟驗證。』
冬旭久久地愣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