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像個鈎子。
她陷入沉默,而那點騷動卻隱隱勾鬧起來。
嘴里說我要走了,卻沒有一點挪動,不管他的手正貼在大腿上,還放任他很慢地摸進去。
還放任自己的欲望一層層沸騰。
他只是捏了一下,但連雙腿都開始夾緊,互相滑動。
他不是也與她拉開距離嗎?
不是他說不想被誤會嗎?
冬旭仰著臉,看他清澈的雙眼,可看不透。
同過去一樣,還是不太敢碰他。
抓他手腕,不到幾秒就會放下。就像現在她手伸到一半,情不自禁想主動握他的腰,唰一下,又會縮回到後背。
她總是邁不過心坎。
主動去碰他就是很不一樣,難為情到畏懼。為什麼,她也講不清。
冬旭:“你喝酒了。”
程錦:“酒?”
冬旭:“剛見面那會兒你就喝了,所以才親…”
她一下止住聲。
程錦沉默了一會兒,他從沉默里輕輕笑了笑,又平淡回來。
他說:“喝沒喝…”
他忽然俯低下來,唇離她的唇僅一厘米。
淡淡地:“嘗下就知道了。”
他的氣息一下撲過來流動,朝她身體里隨便哪個方向流,橫掃所有。
她撞上他的眼睛,酸脹感突如其來,好像整個人從懸崖邊被拋了下去,墜落感令人又難受又爽,在天旋地轉里心尖次次打顫。
無法否認,她喜歡他的氣息。
很喜歡。
但她不能。
她強調,她不能。
他再近了一點,半厘米,冬旭猛地使出渾身力氣推開。
她急忙站下來,胸腔還在劇烈呼吸,仿佛剛經歷過一場戰爭。
她說:“你答應了的。”
他靜了一會兒,才問:“答應什麼?”
“是你說祝我們過得好。”
他沒有回答。
“你自己說的。”她說。
他慢慢地:“嗯。所以呢?”
“…我跟陸泊在一起了。”
他笑了一聲,“那為什麼要來找我?”
她一下不說話了。
他問:“在想嗎?”
她慢慢看了他一眼,喉嚨發澀。
程錦輕輕扣住她臉頰,盯著她。
“想好了嗎?”他問,“為什麼找我?”
她頓了一聲,“…我只是害怕。”
“怕的話怎麼不先找他?”
“他出差了。”
他更慢慢地問:“那你當時第一個下意識想找的誰?”
她猛地咬著唇,又不說話了。
程錦:“是我還是他?”
冬旭:“…他出差了。”
程錦溫熱的呼吸在她唇上,一種壓迫感輕輕逼來:“是我,還是他?”
冬旭的唇都顫了。
“又不說話了?怎麼總是這個樣?”
他繼續低低地問。
“我問你呢,為什麼要來找我?”
他拖重了每一個字:“告訴我。”
她全身瞬間一顫。
除去因害怕想找個人求助以外,她知道,還有她內心的丑陋。喜歡一個,還無法自拔地想著另一個。
她看著他,眼圈頓時微微發紅。
“我錯了,我不該的,我再也不找你了。”
她認錯。
話一落,他卻一把抓起她的衣領,低吼得有點凶。
“冬旭…”
這是她第一次見他這種表情,陰沉氣憤,看起來是真生氣了。
冬旭怔住了,有點兒怕,連後面“我現在就走”的話都遲遲沒能說出。
然而程錦沒有再開腔。
他只用沉沉的目光盯著她,那目光百感交集。
靜了一會兒後,男人冷冽的氣勢漸漸柔軟下來,極度的憤怒在極度克制下曇花一現。
垂下眼,他恢復了平時的溫潤。
“睡覺吧。”
他輕輕放開了她。
……………………
冬旭慢慢躺在床上,如一條快死的魚到了有水的地方。
這時她忽然很想給陸泊發消息,又覺得太晚了,也想起她沒帶手機。
心還在亂著,她把臉深深埋進枕里。
有些感情真像泥沼,陷得越深,反而越想掙脫。
冬旭有點想搬家了。
跟他住太近,總是見面,她害怕萬一哪天真的會把持不住。
現在她睡不著,久久無法平靜,心揪得難受。
這是拒絕他的代價。
……………………
深夜程錦去到陽台,他掏出煙和打火機。
把煙點起,天色暗得只有紅色火星。他重重吸入,輕輕吐出,手支在欄杆上,沉默不語地看向黑色遠方。
他拿起手機,向對面發了一條消息。
【可以了】
……………………
天還沒亮,冬旭准備離開。
昨晚她跑出來,門忘了關。醒來一張紙條和鑰匙卻放在床櫃上。
她才知道是他下去幫她關了門,還幫她拿了鑰匙。
臨走前,她買了早餐放桌上。
他還睡著,而她一直避免去看他。
等到了公司,倒水時冬旭無意識摸了摸脖子,猛然間她才發現項鏈忘了拿。
陸泊送的,卻在程錦那兒,要陸泊知道…
她心一抖,得趕緊拿回。
然而坐回工位,冬旭拿起手機卻又放下了,多次點開信息框,卻又多次關閉。
她有點愁。
“晚上有事嗎?”
坐她側對面的何雨澤突然問。
她疑惑地看向他。
“有個事,想跟你說。”他說。
她剛一張嘴,他堵住她:“就樓下咖啡廳。”
“我可能沒空。”她還是說。
何雨澤轉回眼,靜靜看著電腦屏。
他點了下鼠標:“最近你是不是碰見了什麼人。”
一瞬間,冬旭的心跳一個重跳,血液加速。
她剛想問。
“何雨澤,進來開下會。”
忽然陳吉月走來,打斷了兩人的談話。
何雨澤慢慢起身:“來了。”
……………………
開完會後,冬旭想找何雨澤,而他總以工作忙拒絕了,只讓她下班咖啡廳聊。
她懸著一顆心還未放下,項鏈也還沒鼓起勇氣找程錦要回。
到下午四點,副總辦公室走進了一個人影。
原本要在外地待好幾天的陸泊,突然提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