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余雖然因為懷孕本就虧損了的身體負擔加重,並不太好受,但一個母親對孩子的愛和期盼這兩個月來她的臉上滿滿都是對孩子的溫柔慈愛。
其實她的身體狀況是不宜有所移動的,一點點對於其他孕婦來說小小的衝撞,就可能會讓她小產,但懷孕的人又需要適當的走動活動來保證胎兒和母體的健康。
喬余每天差不多也只有在這一小會兒的時間,才能打起精神,在丫鬟們的攙扶下,曬著早上淡淡的太陽,慢慢的在偌大的,沒有一點危險的花園中散散步,解解多日來躺在床上的乏。
或許因為心中的期盼與愛意,冬日里不很強烈的陽光也好像是暖到了骨子里。
喬余因為懷孕被照顧著吃了許多補湯、補藥,破敗瘦弱的身子也因為大夫、丫鬟們的精心照顧,常年生病的有些不明顯凹痕的臉上也長了些肉,倒是比她從前看上去要好上了許多。
喬余在與乳母丫鬟們的笑談間,也不自覺的從心底帶著些許要做母親的溫暖笑意嗔在嘴角。
女人的手輕輕撫摸自己凸起來的小腹,輕輕柔柔的,帶著點偏執的溫柔。
喬余每次撫摸小腹的時候都只覺得自己實在是很期盼她和丈夫的孩子到來,也能順便給這個因為小叔子去世的家里增添一些喜悅和歡快。
綠竹鎮中。
秦烈這段日子又陷入了緊張的忙碌收尾當中,前些天他接到了他留在京城中的探子傳來的消息,又有皇帝的一封密信送來,秦烈不得不開始提早做准備,在綠竹鎮的最後著一段時間需要完善檢查當初留下的一些布置,想辦法給自己和秦國公府的人留下一條後路。
正好,這次回京,他也能借此機會與岳父談談與他和阮阮的事兒。
秦烈忙著的這些日子,甚至忙的連著三天都沒能合眼,男人的精神高度緊張和疲憊,容不得半點兒馬虎。
忙的他平日里很關心的小女人的做了什麼、吃了什麼都沒工夫兒抽時間去關心了,只能在偶爾處理完一件接著一件事情的空隙時候,腦子里想著小女人對著他撒嬌的嬌嬌模樣,苦難中找樂子的男人僅僅只是這樣就能讓他的心里面好受許多。
精力也能回復一些。
好在在秦烈看來,他對著小女人的一番寵溺也沒算白費,寶寶雖然惱他在書房里面強壓著她逼著她與自己廝混,掐著她細細的小腰,把她按在窗台前衝撞進出,肏的她在書房里陪著他睡了整整一天。
讓小女人再不願來書房給他親手送東西了。
但秦烈看著每日都照著飯點時候按時送來的幾個清淡下火的小菜,心里面也不禁甜滋滋的,竟像偷吃了小姑娘的蜜一般,甜到了心坎里去。
秦烈覺得此時沒有她嬌嬌軟軟的坐在他腿上給他溫言軟語的安慰、捏頭,也不算是過於悲苦的事情了。
男人忙完手頭雜亂緊急的事情後,也沒等再多休息兩天,又馬不停蹄地帶著在這里陪著他兩個多月的小女人回京述職。
縱然秦烈內心對這個院子也滿是懷念與不舍,渴望永遠留住這個他同小女人顛鸞倒鳳,恩愛纏綿,開始“定情”的地方。
但他也還有他的事情要去做。
秦烈甚至已經讓人把這里的布置都畫了下來,等回了京,准備吩咐人去在秦國公府中布置出一個一模一樣的地方,以供他將來在這個有他們回憶的地方狠狠肏干這個嬌媚動人,卻會永遠屬於他的女人。
在秦烈與喬阮啟程回府的前一天晚上。
傍晚時分,太陽的余暉也還撒在大地上,照的整個天空、街道、宅子都是一片黃澄澄、金燦燦的。
喬余的身體不出李大夫所料,她也不過是在下床喝水的時候,腳輕輕絆了一下,人還站的穩穩的,沒有一點要摔跤的意思,接著她就開始腹痛不止,鮮紅的血沿著女人的大腿嘩啦啦的流下來,滴在木板上,浸濕女人白色的中褲,血紅一片。
喬余嚇的愣了一會兒,緊接著一聲尖叫、跌坐在床上,幸好床上為了照顧她的身體,全都被鋪著厚厚的毯子,接住了她,不會讓她傷上加傷。
外面伺候她的人有幾個是吳老夫人的人,早早得了老夫人的命令,這幾天都提心吊膽的注意著夫人的情況,一有風吹草動她們就馬不停蹄的衝進來穩住夫人,另一邊也有條不紊的把翹首以盼等著救人的李大夫請過來。
……
吳氏在得了消息後,就帶著人在產房外面守著,也算是全了這麼多年來的婆媳情分。
足足一個時辰後,費了不少的珍貴藥材,才終於把大人的命給保住了。
吳老夫人的手上捏著佛珠,來了沒多久久瞧見了被人用盆給端出來的一灘衝鼻的血肉,隱約間可以看出那是一個已經成了型的孩子。
她默嘆一聲,孩子到底還是沒能保住,喬余與阿烈這麼多年的夫妻,終究還是沒能有和她兒子擁有一個孩子的緣分,也該是他們的劫。
大夫和產婆廢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把這個明明懷抱了希望,卻又還是失去了希望的女人從鬼門關上給拉了回來。
吳老夫人前面懷著點莫名的奢望,期待這個孩子最終還是能夠降臨在這個世上,萬一有奇跡呢!
再加上大夫說這個孩子早流晚流,最終對母體的傷害已經是相差無幾了,喬余也因為懷孩子一日日的胖了起來,他們也就彼此默契的把這件事瞞著喬余一個人。
只是奢望終究只是奢想,這個成了型可以看出點點輪廓的男嬰到底還是與他們秦家沒有緣分。
喬余自親眼看著孩子被婆子接在了盆中,她就一下子驚厥的昏了過去,不能也不敢接受這個事實,她其實也能從自己的身體狀況猜出來她可能不會再有孩子了。
她的昏厥也讓大夫和產婆對她的救治造成了一些不便,險些沒能把人救活。
面色蒼白的女人足足昏睡了五個時辰才醒,醒來後也是眼淚不斷,心中一片悲涼。
她的孩子又沒了,一向與她恩愛的丈夫也不在她的身邊,喬余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因為懷孕的緣故過於敏感了,她總覺得丈夫出公差以後,她收到的信里,丈夫與她說話的語氣生疏了不少,對她的關心慰問雖好像還如從前那般,但她卻總能從中讀出些許生疏、冷淡。
眼淚滾燙的,熱乎乎的從喬余長了些肉的臉頰上滑落,悄無聲息的埋沒在軟枕中,除了那一片會很快干涸,變得再無痕跡的水液,不會留下任何東西,她若是自己不說出來,大概也不會有人知道有一個母親曾經為了孩子深夜痛哭、孤枕難眠。
屋子里面有個病人,此時雖然已經快要開春了,但還是涼颼颼的,整個屋子里面還燒著炭火,也只有背風的創了窗子留了一點小縫兒用來換氣。
門外的世界是寂靜的夜晚,有三五盞燈或明或暗的掛在門欄上閃爍,帶著涼意的風吹卷過,動搖了燈籠,吹起了落葉。
也仿若屋中人的寂寞孤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