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守夜的內侍本在戰戰兢兢,直到被後面趕過來的奎公公將他們趕下去,幾個輪值到今天守夜的小內侍才如釋重負般擦了擦額頭的汗,松了一口氣,幾個太監趕緊小跑著離開,好像後面有什麼猛獸在追他們一樣。
浴房內的動靜鬧得很大,在里面這麼大的空間鬧得動靜在門外都還能有所耳聞,奎忠賢警告幾個小內侍後自己也忍不住擦了擦匆匆跑過來的熱汗。
果然當初他就沒看錯,不該低看這位被臨安長公主進獻上來的“小舞姬”,膽子大的出奇,哪怕欺騙聖人,耍了聖人一道,如今還是能憑借自己的美貌與手段,勾的一貫在作息上肅冷的聖人破了戒,在浴房里便鬧出這般動靜來。
不過隗忠賢迎面吹著冷風,正在糾結的是,阮阮姑娘進了宮,也不知道今天晚上的臨幸在彤史上到底是記也不記?
屋子里剛消停下去的聲音,沒一會兒又斷斷續續響起來,女人嫵媚到極致的呻吟,男人從喉嚨深處溢出的低吼,聽得隗忠賢這個沒根的太監都老臉一紅。
垂垂自己酸軟的腰,遠不如小時候利落的腿腳,心里再次忍不住納罕道:“聖人的年紀也不輕了,怎麼還能跟個小伙子似的跟著阮阮姑娘瞎鬧呢!聖人這麼多天來禁欲,不進後宮,一朝這麼鬧騰,知道聖人本就喜歡阮阮姑娘喜歡得緊,他心里也忍不住擔心那個看上去嬌嬌弱弱的阮阮姑娘!”
“唔……啊……”隱隱約約少女的尖叫的呻吟聲從門後傳出來,隗忠賢忍住困意,勉強打起精神,站的離門稍遠了些,靠在一旁的柱子上全做小憩。
等到了後半夜的時候,房內又叫了一次水,里面的動靜才勉強消停下來。
覷著天數星星怕自己瞌睡過去的隗忠賢總算松了一口氣。
御前小女官出來的時候整個人困得連指頭都抬不起了,被內里只穿著中衣的男人包了一塊毯子打橫抱出來。
隗忠賢站在一旁,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吩咐小太監們上去將昏睡過去的小女官接過來,送到房中,只這麼猶豫一會兒的功夫,皇帝已經抱著人,大步踏進了自己的寢殿,將人直接放在了龍床上。
隗忠賢多年養成的規矩想讓這個老內侍大喊一聲“這不合規矩!”,但他覷了皇帝饜足的神色,連根頭發絲兒都寫滿了愉悅,聖人的臉上是這麼多天來都沒出現的滿足與輕松,讓這個內侍大總管閉上了自己想要提醒皇帝的嘴。
只能在心里悄悄祈禱,若是這事被太後知道了,希望皇帝看在他衷心的份上,幫他一把。
皇帝滿足後抱著少女略微睡了一會兒,後面便起身練劍,更衣,去前朝。
今日與昨日朝臣們討論的是相同的事,但皇帝坐在龍椅上,心情卻大不相同,這些老東西的聲音聽起來還是聒噪得如同木匠鋸木頭一樣,難聽得連整個殿內的空氣都渾濁,使人呼吸不暢,情緒壓抑,遏制不住的心生燥意。
明明還是同樣的又一次重復上演的讓男人心煩意燥的場景,晚上吃飽饜足的男人今日坐在大殿上,竟然頗有興致,心境與以往的嚴肅、煩悶截然不同。
一個個唾沫橫飛的,胡子寸長,臉上皺紋也不少的老頭子在大殿上爭的面紅耳赤,手指指著對方,臉紅脖子粗,互不相讓。
你說你有理,我說我有理。
亓衡地位穩固,他當然有只忠於他的自己人,將那些苛求禮法的人反駁的胸悶氣短的是一名年紀尚輕的官員,這名官員便是他有意提攜用來做一枚抗拒這些世家的棋子。
一手撫摸著龍椅上龍口里涎住的價值連城的龍珠,一手習慣性轉動一串得自高僧的開光佛珠。
男人一貫坐的端正,唇角的笑意溫和,似是極為包容大殿上吵的亂糟糟的景象。
莫名的,正在唾沫橫飛,據理力爭的於尚書停止了自己的動作,他看向皇帝縹緲的眼神,莫名感到危險,有種被頭狼盯上了的感覺,下意識覺得自己應當住口,停止這場由他挑起的爭議。
“隗忠賢!”皇帝喊了一聲守在一旁的大總管。
“哎!”大總管粗糙向皇帝行了禮,扯著尖利的嗓子大喊:“退——朝——!”
朝堂上還在爭執的人停下己方爭執的動作,愣了一瞬,全都突然整齊跪下,口中喊道:“五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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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下朝後,悠悠然回去寢殿,想去看看那貪睡的小懶豬究竟有沒有起來,若是起了,便將人哄著再陪自己睡一會兒。
等下午二人一道起來,自己去御書房批閱奏折,她在一旁為他奉茶,奉茶閒余之際,他也無所謂她在殿內做什麼,只要他看折子看得累了,抬起頭來一眼能看到她。
進了殿內,隗忠賢識趣地停留在殿門前,還揮退了守在一邊的內侍和小宮女,貼心在皇帝進去後關上殿門。
皇帝進來果然看見被子里還裹著一個團成一小團的凸起,烏黑的長發披散在被子外,少女緊閉上雙眼,肌膚雪白,小鼻子一抽一抽的,呼吸聲比以往還重了不少,他走到近前,少女睡得一點兒反應也沒有。
不等皇帝褪下外衣和錦靴,一只纖細的手臂便纏在了男人腰上,等男人上了床後,熟睡中的少女更是整個人都熟捻的滾進男人的懷里,小臉熟悉的在懷里蹭蹭,吸到了男人身上熟悉的龍涎香,隨後放心的又歪過腦袋,沉沉睡過去。
少女一連串猶如小孩童找娘親的動作,弄得男人哭笑不得。
不過少女香軟的身子主動送上來,男人下意識接住少女,將她緊緊摟住,垂眸見少女確實真的睡得沉了,唇角扯出一抹溫柔的笑,薄唇輕輕在少女光潔的臉上印了一口,閉上眼,沒多久,疲憊涌上來,也跟著沉沉睡過去。
二人這一睡,便將午膳的時間都睡了過去。
少女自進了宮,吃穿用度的享受絲毫不能與從前相比,由奢入儉難,讓她難免不適應。
昨晚上她又真的累了,睡得是皇帝的龍床,被子松軟,骨頭一朝放松下來,連自己都意識不到,徹底睡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