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我習慣性的去解構自己面對黎星然所涌現出的種種情緒。我感受到了自己的占有欲、強烈的好奇心、甚至還有一絲完全出乎意料的嫉妒。
我仔細審視著這絲嫉妒,很快就發現,自己是在嫉妒她的年齡。
二十五歲……在這個世界上,你能夠完全掌控自己,充分理解自己,得到真實的自己,那麼你就是自己的主人。
你是自己的主人,那麼你就是世界的主人。
她能夠和我站在同一個水平线上,和我看著同樣的風景,卻只有二十五歲。
太年輕了……她怎麼做到的?她憑什麼能比我更長久的享用這種權力?
這份嫉妒讓我感到自己變得鮮活,這意味著如果我向她探索過去,或許就能提前找到我期盼的東西。
然而,她雖然手無寸鐵,卻仍然比我認識的每一個男人都要危險。
假如我自以為是的妄圖從她這里獲得些什麼,就要做好隨時被她捅上一刀的准備。
曾經並不是沒有女人在調教過程中對我舉起過刀,但那一直都在我的控制之內。
就算那些女人真的將刀刺到我身上,在鮮血噴濺的那一刻,最先被嚇倒的也會是她們自己。
她們沒有真正施用暴力的能力,也毫無掌控與放任可言。
但假如黎星然有朝一日捏住了刀柄,那麼她會從容淡定的把面前那個男人的睾丸細細的割下來,不帶絲毫猶豫。
我仿佛能看到,她將那串睾丸拎在手中晃一晃,再把它在男人的眼前捏碎——如果她打定主意要報復的話。
所以我才說,我根本無法調教她。除非我將她完全摧毀,否則一有機會,被摧毀的人就是我。
何必呢?摧毀她對我沒有任何好處。
而且她的身上對我而言有著致命的吸引力,或許我對她也……“我們該怎麼辦呢?”黎星然將手肘支在樓台的欄杆上,慵懶的對我開口。
看起來,她和我想的一樣。我們都是對方眼中甜美的誘餌,也都是危險的陷阱。
“該怎麼辦,就怎麼辦。”我說著模棱兩可的話,不進不退。
“我有點怕你。”黎星然沒有被我的節奏所拉扯,她說起話來仿佛沒有什麼顧忌。
示弱,女人的特權。哪怕她比你還要強大,她都依舊可以用示弱作為武器。
“怕什麼?”
“怕自己因為一場愚蠢的美夢,被你像屠宰場的豬一樣吊起來。”她嘴角帶著微笑,看著樓台外面的夜景。
遠方有濃霧般的陰雲,罩住了稀疏的月光。
還是在示弱。
這個女人用手抓著衣領,將已經讓我們欣賞了很久的肌膚嚴絲合縫的遮住,像一個羞澀委屈的雛女。
可是那張柔美面龐中的尖銳與自信,仍未掩飾。
或許是故意在玩欺騙男人的把戲,又或許期望我像她一樣放低姿態。這對我而言沒有什麼區別,因為我只會做自己想做的事。
“有可能。”我說,“在看到堆疊的黃金之後,老實本分的庶民也會貪念大起。”
“庶民知道自己會被絞死嗎?”
“知道,但庶民不會改變主意,他們會帶著愚蠢而不切實際的希望,直到脖子上的繩索收緊。”
“你覺得自己愚蠢嗎?”
“當然不。”
黎星然轉向我,笑著,將雙手在胸前“啪”的一拍:“好的,聰明人。”
“我覺得,他不是特別聰明。”就在這個時候,旁邊響起了韓釗的聲音。
我和黎星然扭頭去看,只見他手里拿著一瓶酒向我們走過來。
我忍不住多看了黎星然一眼,發現她也在看我。我們都從彼此的眼里看到了或多或少的一點失望——韓釗這家伙來的太不是時候了。
不過也僅僅是一點,因為我們知道,今天不是世界末日的最後一天。
“他不是特別聰明,否則也不會當著眾人的面把自己的調教技術說的昏聵無能。”韓釗走過來,將另一只手的杯子遞給我們,倒酒。
這個時候我才發覺自己有些口干。
我潤了潤喉嚨,對韓釗說:“我覺得最後的效果並不差。”韓釗發出哼笑聲,向坐在角落里的殷茵看了一眼:“那要全部歸功於你的姑娘。”殷茵安靜地坐在那里,她沒有躲閃韓釗的目光,帶著出乎我意料的坦然,沐浴著韓釗的夸贊。
她的胸口正有一股情緒在萌發,我還沒能分辨出那到底是什麼。
“這場聚會,三個主角,跑了兩個,這無論如何也說不過去。黎小姐,有很多朋友在等著想和你多聊幾句……”
“嫌我礙事兒嘛,直說好了。”黎星然毫不掩飾語氣中的不滿,她理理自己的頭發,將杯中酒一飲而盡,“你們聊吧。我去找點別的樂子。”韓釗笑笑,完全不把她的態度放在心上。
黎星然臨走之前又和我對視了一眼,我們沒有再對對方多說一個字,但這個眼神已經將彼此的坐標釘在了自己的地圖上。
想到以後的某一天,我們仍有機會享用對方身上的秘密,我不自覺地有些昂揚。
韓釗順著我的目光看著黎星然離去,忍不住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不至於吧?喜歡這種類型的?”韓釗輕佻的話讓我稍微有些恍惚。
但是我隨即意識到,韓釗其實並不明白黎星然到底是什麼人。
刺青師,搞藝術的,很會玩,外國長大的……在韓釗這些玩家眼中,黎星然就是由這四個詞組成。
甚至在我和她正面交流之前,我也是這麼認為的。
直到她一眼將我看穿為止。黑暗的池沼中,她對我發動的攻擊也暴露了她的位置,然後我們就找到了某種意義上的同類。
她的人皮之下,也盤踞著一只怪物。
所以我下意識對她產生了不符合常理的、類似於“尊重”的情緒。
當韓釗用輕佻之詞描述她的時候,我甚至沒能第一時間讓自己的意識回歸正軌。
“紋身很有意思。”我敷衍道。
韓釗看了我一會兒,他似乎察覺出了我的異樣,但最終沒有深究。
“樓紀晴的事情怎麼樣了?”
我知道他會問,所以早就准備好了答案:“她很好。周五出貨。”
“這麼快?”韓釗的聲音里還是有些不放心,不過當我一言不發的扭頭看了他幾秒之後,他選擇了相信我。
“算了,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韓釗自我安慰道。
“包你滿意。”我補了一句。
“現在該說說正事了。”
“正事?正事不是完了麼?”
我已經有些不耐煩了。
本來和黎星然電光石火之間就要摩擦出一些驚喜,卻被韓釗打斷。
我不得不重整心態,把注意力放回到殷茵的調教上面。
今晚殷茵表現極佳,我本打算趕緊回家,趁熱打鐵。
“你不會以為,我真的是讓你來湊數的吧?”
“……”
韓釗從衣服里掏出一張黑色的名片:“我盯好的那個主顧,上門了。他對你極為滿意。”我這才明白,韓釗這場聚會的目的,是為了做一場偽裝。
他的准星一直瞄准著那頭獵物,而我就是他的子彈。
我看了看那張名片,上面的名字我完全不認識,只有一個顧問的頭銜。想來應該只是負責給真正的客人管事兒的家伙。
“三天以後,給他電話。”韓釗說。
“好。”我將名片收了,“你說的主顧,到底是什麼人?”韓釗擰著臉瞪起眼,露出一副煞有其事的模樣,然後抬起右拳,手指張開,做了一個爆炸的動作。
“嘭——”
沒有給我答案,韓釗做完這個戲謔的動作之後就離開了,只留下我和殷茵獨自在露台上吹風。
毫無疑問,是個大人物。韓釗現在不告訴我,應該是想讓我少准備一些鬼點子,在那個大主顧面前老實一些。
答案遲早會有,我不准備給自己添不必要的麻煩。
身邊沒有其他人了,我對殷茵伸出手,她立刻從座位上站起身。
在這里呆的有些久,殷茵身上一件單薄暴露的禮裙,早就手腳冰涼。我用手將她暖住,她順從的縮到我的懷里。
我示意她喝掉我剩下的酒,她照做了。
酒精使我們血管擴張加速血液流動,熱量更快的傳向體表和肢端,所以才會有喝酒御寒的說法。
可實際上,這完全是錯的。
血管擴張只會讓人體的熱量散發得更快,也會令人更快的失溫。
沒有比酒帶來的溫暖更虛假的東西了,正如我攏住她身體的胳膊。
不過我們也不會在這里呆太久。我只想讓自己冷卻一下,多思考一會兒關於她的事情。
因為殷茵今天晚上表現的太好,我有一股衝動,想要加速步調。只是我還不確定,自己的判斷是不是過於感情用事。
她手扶著欄杆而站,我貼著她的後背,一只手放在了她的胸口。手只要隨便一歪就可以抓住她的豐潤的乳房,但我現在只想感受她的心跳。
沉悶,平穩,她現在情緒安定。或者是一種奇怪的自信?
“這里的事情結束了嗎?”殷茵問我。
“你冷?”
“不。我有點想回去了。”
我失笑:“你應該清楚,在我面前,你沒有發表意見的資格。”
“我知道,而且你也不會在乎我想要什麼。”殷茵小聲說,“但是我也知道,你今天會獎勵我的。”的確。
哪怕是訓練一只狗,你也需要在恰當的時候給它完成任務的獎賞。
賞罰分明,是最基本的調教規則。
殷茵說出這樣的話,代表著我們之間的關系在她眼中已經越來越清晰。
可是那依舊有一些恃寵而驕的意味,我不知道這從何而來,這不符合她的性格。
“獎賞會有,但狗主人遛狗的時候,絕不會讓狗決定該往哪里走。”
“我對你來說,就是一條狗嗎?”殷茵用很單純的方式問出這個問題,她不是在抱怨。
“這個問題,只對我有意義,值得我來思考。而對你來說則沒有意義,你也不該為這個問題花費任何心思。”
“可是我想聽你說。”
“為什麼?”
“因為你和她都說了很多。”
我完全沒料到,從剛才開始我一直產生的疑問,答案同樣竟然會落在“嫉妒”這兩個字上。
剛剛在大廳里,殷茵和我一起上演了一幕真槍實彈而又天衣無縫的調教,贏得了圈內玩家深深的認可。
但我們還沒來得及和彼此分享那一份心神相交,黎星然就出現了,把我叫到了這個地方。
該有的獎勵,突然間落空。她遠遠坐在那里,看著我和黎星然侃侃相談,心中會是什麼感覺呢?
嫉妒這個詞,非常不准確。可我們人類所能使用的詞匯就只有這麼干癟,我們無可奈何。
原本羞怯的女孩,在韓釗夸獎她的時候,再也沒有躲閃。
因為她下意識的,想要爭得一些東西,與黎星然爭。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胸口蘊含的是這樣一種感受,一切都只是水到渠成。
只有在乎的東西,人才會爭。人性如此簡單,洞若觀火。
或許只是想要爭得一點注意力,但那對殷茵依舊產生了影響。她的潛意識中已經希望我能夠看著她,尤其是在剛剛跳了一支完美舞曲的現在。
和黎星然比,她太弱了。但黎星然不是我的,而她是。
於是我滿足了她的願望,開始講述她想聽的答案。
——我對你來說,就是一條狗嗎?——這是她的問題。
“你已經耳濡目染了。狗,寵物,主寵調教,對麼?你對我當然不是那種東西。運用語言給別人下定義,是通過賣弄權力而獲得快感。當我已經完全占有你的時候,權力又有什麼可賣弄的?那種快感太低級。”
“但你還是把我和狗放在一起,舉了例子。”
“因為我真的想過,將你拴上韁繩,帶出去遛一遛。”我笑著,“你沒能支配自己的時候,對我而言,貓兒、狗兒,你,都沒有什麼太大區別。人格降維,首先要有維可降。人格的降維,即是自我毀滅的一部分,也是一種放縱。我希望終有一天,你可以擁有和我一起放縱的資格。”殷茵沉默著,她還沒有回應我的能力。
我用手摩挲著她的脖頸、臂膀和下巴:“今天你表現的好極了,我現在在想,應不應該抓住這個契機,往前再走一步。”
“什、什麼?”殷茵感受到了我語氣中微微的顫抖。
“我們進去。我會從韓釗的聚會上邀請七個男人,然後像那個時候一樣,蒙上你的眼睛,讓他們輪流上你。”殷茵不可置信的扭頭看向我,她用了五秒鍾的時間,意識到我不是在開玩笑。
然後她開始發抖,她的身子繃緊著向後縮去,險些就要被腹部竄起來的恐懼所支配。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對我?”她的喉嚨仿佛被扼住,聲音有些變形。
“因為你還在乎這件事。這是你必須邁過去的坎兒。一次不行的話,我還會找人第二次輪你,或者第三次。直到你不再把它當做一回事為止。”殷茵的拳頭握緊,牙關緊咬,似乎有什麼東西要從她皮膚下青色的血管中爆發出來。
我嘆口氣,用手撫摸著她的脖子:“看來現在還不是時候,今天到此為止。”殷茵用力呼吸著,努力平復著自己的情緒。
三分鍾之後,她勉強做到了。
我看著她,搖搖頭:“你仍然對我有著誤解。你依舊在用自己常識性的模板勾畫我行為邏輯。你心中覺得,我和你有過那樣默契的瞬間,我理應珍惜你才對,是麼?”殷茵看上去非常委屈,她哽咽了一下,點點頭。
“所以你錯了。你想認識真實的自己,就必須要蛻殼。那些腐朽糜爛的記憶,只會阻擋你的視线。我要做的就是將它們化作無物。”
“可是那種事情!”殷茵感受到了我的真誠,但依舊無法接受。
“福柯說過:用拳頭擊打某人面部,與用陽具插入某人陰部沒有任何區別。
後者在物理上的傷害甚至比前者還要低些。人們之所以無法認可福柯這句話,因為我們都已被枷鎖鉗制。你所受到的傷害,是來自你對庸眾規則的諂媚,是自己對自己的戕害。”
“可你讓那些男人上我,我就會變好嗎?”
“原來我以為答案是肯定的。但現在意味著,我判斷有誤。”對於我近似於認錯一般的言論,殷茵顯得有些不知所措:“我、我做錯什麼了嗎?”
“不,是我過於急於求成。又或許……這個辦法本來就不適合用在你身上。”對肉體進行摧殘,用推擠的方式去探明被調教者的底线,這是我常用的手法。
可是如果殷茵是那個與眾不同的個體,我或許應該緊緊抓住她精神上的那根飄搖絲线,勾著她,讓她自行向我靠近,就像今晚做的那樣。
今夜做了不少事,我的精神有些過於疲憊了。我需要在良好的休息之後,重新構架後面的調教策略。
殷茵知道我不喜歡對她說謊,所以她總算放松下來。
酒精所提供的虛假溫暖已然消退,這里需要我做的事情也已經完成。
我撥通趙峰的電話,讓他將我們載回家去。
沒有回西郊的工作室,而是回了公寓。這是殷茵第一次被我帶到這個地方,也算是我對她某種程度的認可。
“你平時就是住在這里?”殷茵站在玄關處,一時之間沒敢進來。
“對。”我脫下外套,隨手掛起。
殷茵把高跟鞋脫了,赤著腳走進客廳。我在衣帽櫃更衣,她想要過來幫我,被我輕輕一推推向了沙發。
我換著居家的衣服,殷茵則窩在沙發里看著我,她放松的讓自己沉在坐墊和靠背中間,眼神里帶著逐漸暈開的渙散。
在敲門聲響起來之前,我一直覺得,今天晚上所有要做的,就是在這張沙發上揭開殷茵身上僅存的那件衣服,然後用她喜歡的力道,用並不真實的溫柔,讓她高潮幾次。
很明顯,殷茵的潛意識中,也是這樣認為的。她渙散的瞳孔中,帶著她自己都不清楚的情欲。
但是公寓的門還是被敲響了。我甚至以為,來的人是物業或者保安。
可我在門禁屏幕中,竟然看到了黎星然的身影。
心髒猛地跳動了兩下。
這個女人,毫不拖泥帶水,想做什麼,她就做了。一切都必須發生在現在,由她自己說了算。
我只能把門打開。
黎星然斜靠在門邊,指間燃著一根長濾嘴的女士香煙,腳邊是一只手提箱。
她穿著一件長擺駝色風衣,像一個職業女性。只是長擺之下若隱若現的低針黑色絲襪卻在訴說另外一種情緒。
“你怎麼知道的?”我看著她閃亮的眼睛,問。
“抓著韓釗死纏爛打了一番,還多給他許了兩個承諾。”黎星然眨眨眼,慵懶的聲音。
僅僅是這樣就把我的住址給賣了……過兩天我非得讓韓釗還我個人情不行。
我沒有邀請她進來,她也一言不發,繼續抽著自己的煙,嘴角微翹。看上去完全不打算說“不請我進去嗎”之類的廢話。
她已經發出了挑戰,而應不應戰則取決於我。她很清楚這一點,所以沒必要多說任何一個字。
我想了很久,終於拿起手機,直視她的雙眼,撥通了趙峰的電話。
“歡哥?”
“還沒走遠吧?”
“沒呢,我剛……”
“回來接一下殷茵。”
殷茵的時間還很長,但黎星然或許不會等我。
更重要的,這正是進一步發酵殷茵“嫉妒”的好機會。讓她落空吧,讓她獨自在床上輾轉,讓她矛盾,讓她哀怨,讓她腦海里填充對我的惦念。
我仍然站在那里,擋著黎星然望向屋里的視线。她也不著急,安靜的依著牆壁,用煙霧填充著我們兩個之間的距離。
她將煙遞給我。我遲疑了一秒,拿過來抽了一口。
那不是市面上販售的商品,而是手卷貨,她在里面加了料,而且不是什麼合法的東西。
不過我仍然沒有拒絕,象征性的將那口煙過進肺里,讓一條顫悠悠的小蛇滑進自己的神經,享受了兩秒癲狂的眩暈。
“左歡?”殷茵看到我許久沒有回屋,便走到玄關來看。她越過我的肩膀,看到了黎星然。
“穿上我的外套。”我頭也不回的對她說,目光依舊放在黎星然身上,“趙峰會送你回酒店。”殷茵沉默著去拿了衣服,然後站在我背後等待著。
我不知道她是什麼表情,但黎星然的目光卻從我身上轉移了,她在看她,並且嘴角的笑容更燦爛了。
黎星然知道我在干什麼,不過她不打算揭穿我。
電梯燈亮,趙峰風風火火的走出來:“歡哥我來了。”
“走吧。”我側身,將門讓開足以通行的空間。
殷茵披著我的外套,和我擦身而過。
她試探性的和我對視,我用不加雜任何情緒的目光看了她一眼。
我沒有從她眼中看到不滿,但依舊有那麼一點點失落。
然後她和趙峰一起消失在了電梯口。
電梯門緩緩關閉,公寓與世界隔絕,氣壓驟變,我和黎星然變成了關在同一只罐頭中的鱘魚。
黎星然垂下眼睛,長長的睫毛一抖一抖,她好像在這最後的時刻還有些猶豫。
她的那根手卷煙,我只吸了一口就有些頭暈目眩,但她卻在享用了整整一根後依舊保持著冰涼的鎮定。
她將燃盡的煙灰隨手點落在門口的大理石地面上,然後對我擺了擺手指。
我欣然將路讓開,把她迎進屋子,然後又將她那只褐色的硬皮手提箱提了進來。
黎星然在公寓中緩緩地踱步,她先在客廳間晃了晃,又來到廚房,用手指劃過一塵不染的灶台和餐桌。
我站著看她,等待著,看她會和我玩些什麼把戲。
黎星然站在廚房中台旁邊,歪著頭看了我一會兒,然後伸展著胳膊,緩慢而從容,將中台上放置的東西全部劃到了地上。
放置的整整齊齊的白瓷盤和玻璃酒杯,發出噼里啪啦的混亂聲音,在地上摔成細細的碎片,濺的到處都是。
而沒辦法被摔碎的刀具,在金屬嗡鳴聲過後,留下了木地板上長長的劃痕。
我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黎星然看我沒有反應,揚了揚眉毛,像陰謀沒有得逞的貓。
然後她繼續往里面踱步,隨手拉住了冷庫門的把手。
她剛剛把冰庫門打開,我就來到了她的身後。黎星然看到滿滿一庫的食品,微微一愣,而我的手已經放在了她的後脖頸上。
“是決斷的時候了。”我在她耳邊輕聲說,“我將你往里面一推,關上門,然後你就再也不會擁有給任何人搗亂的機會。”黎星然輕輕一顫,側過臉:“你是那種喜歡做不喜歡說的人。如果你要這麼做的話,我現在已經在里面砰砰敲門了。”
“你還不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
“我至少知道,你不會把我這條命放在眼里。”
“但你還是毫不畏懼的跑到我這里來,撒野。”我用鞋尖撥弄著我們腳邊碎裂的瓷片。
“這就是你的巢穴嗎?”黎星然仿佛毫不在意我言語中夾帶的威脅,“很無聊。只有這個冰庫稍微有點兒有趣的意思。”我松開了鉗住她後頸的手,向後退了一步,靠在廚房中台上:“這里當然不是。”
“今晚我住在你這里。”
“好。”
從她出現在門口的一瞬間,我們兩個都已經知道會是這個結局。
中間那些隨性而至的舞步無非是些情緒的揮發,她展現出的東西最終還是落到了我預判之中,而我的一切反應也如她所料她來了,當然就不會走。
她也知道我不可能拒絕。
我們對彼此身上的氣味太過敏感,我們已經不會放過對方,直到心滿意足為止。
“樓上有好玩的麼?”黎星然踮著腳,小心闖過她自己創造的狼藉,向樓梯走去。
“會令你有些失望,那里只有我的床。”
“那就夠啦。噯,把我的箱子拿上來。”她肆無忌憚的對我指手畫腳,像是支使仆人。
然而我欣然從命,畢竟是她主動前來投入羅網,我自然要回足禮數。
“箱子里是什麼?總不會是帶了個炸彈想把我連根端了吧?”我跟在她的後面,像樓上走去。
黎星然咯咯笑著,我只能看到她的肩膀聳動。
“男人的想象力很豐富,但總是這麼丑陋。”
“你敢來我這里,應該有一點保險措施。”
“所以就要是炸彈?你是想把我笑死在這里嗎!”黎星然張揚的笑著,然後搖頭,“保險措施當然有。如果我就這麼沒了,自然有人會找你的麻煩。”我想起了她帶去韓釗聚會的那個男人,順服和野性同在,像是血統純正的猛犬。
我知道他會為她那麼做的。
“可是我們沒必要自相殘殺,對麼,左歡?”女孩回頭居高臨下的對我眨眨眼,“我只是看穿了你的一點小秘密。”
“或許這個理由就足夠了。”
“我可以和你換嘛。”
她說對了,因為我對她的好奇心也壓過了警惕心。我將她的箱子放在主臥入口的牆角邊,而女孩已經自顧自高高興興的躺倒在了屬於我的床上。
“啊,是我喜歡的質地。”她滿意的評價著那張床鋪的軟度,然後重新起身,將風衣隨手脫下在地上。
下面是一件短款松軟的罩衫,細膩的小腹上依稀可見勾抹的刺青。
“左歡,先回答我一個問題,你不會是個變態殺人狂吧?”
“我的確殺過人,但從未以此為樂。”我站在她面前,一動不動的打量著她。
“那就放心了。”黎星然的手搭上我的肩膀,小聲在我耳邊說:“我也殺過。”她的嗓音柔膩而富有感染力,我知道她說的是真的。
“來吧,交換。”我對她說,“用你的秘密。”
“我只殺過一個啊。十七歲時,一個嫖客,在一個汽車旅館里。”
“他沒有給你錢?”我好奇地問。
“他操我的時候,扇了我的臉。所以我在他睡覺的時候,用他的刮胡刀割了他的喉嚨。”
“像這樣?”
我的話到嘴邊,手掌已經狠狠地打在了黎星然的臉頰上。女孩一個踉蹌,險些歪倒在地。
她捂著臉站直身體,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我的表情。
然後她笑了:“對,就是像這樣。不過那時候,他的雞巴還插在我身體里。”這一巴掌僅僅是我的試探,而它結束的也很快。
黎星然毫無預兆的闖入我的地盤,是一種無禮,我給了她一耳光,也同樣是無禮。
但這無禮的背後,隱藏的其實是同一種動機。
我們都想盡快看懂,對方是不是自己想象中的人。
她提到自己殺人的原因,而我則對她做了同樣的事,這只能傳達一種信息:
我不怕她殺我,因為我不是她見過的任何人。
黎星然瞬間就讀懂了,我看似侮辱性的攻擊,卻不夾雜任何人類正常的感情,所以她完全沒有生氣。
而她的笑,就代表我猜對了,她也猜對了。於是我們的軌道相接,再也不需要對對方掩飾。
這里只有我和她,兩個怪物面對著同類,開始肆無忌憚的蛻皮,享用著很久很久都沒感受過的喘息機會。
我捧住她被我打傷的臉,輕輕吻上去,她痛的輕輕嘶氣,欣然接納。
“你應該沒被有抓,否則也不可能自由自在的去這個世界上各個地方學習刺青。所以你應該對殺人時的環境很熟,這意味著那也不是你第一次賣淫。”我順著她的話說道。
“猜對了。還能繼續往下猜嗎?”黎星然語氣中微微有些興奮,像是被算命師算准了牌運的賭徒。
我撫摸著她的臉,繼續著我的推測:“喜歡對女人肉體虐待的客人很多,所以你也不是第一次被扇臉……但你還是殺了他,成功隱藏自己的痕跡,然後消失在警察的視野里。你早就打定主意了吧?誰再扇你,你就動手。”
“又說對了!”黎星然的眼睛閃爍著光芒。
我不想讓自己顯得聒噪,征求式的看了看她。黎星然對我點頭,急不可耐的等著我下面的分析。
“按照最簡單的邏輯來看,你沒有出紕漏,說明你很冷靜。當喉管里的鮮血噴濺之時,你可能連手抖沒抖。”
“嗯哼,擁有一雙不抖的手,才能用針刺出好圖樣。”黎星然得意地說。
“可是你也沒有繼續去做更多的這種事,這意味著你並不不為這種暴力而興奮著迷。親手奪取一條性命這件事,沒有打開某種病態的開關。它只是……一個證明?”
“證明什麼?”
“你在被那些男人虐待的時候,沒有感受到侮辱和絕望,否則你的殺戮就會被賦予復仇的意義,那麼你就不可能那樣冷靜。你只是按照其他所有賣淫者的模板在思考,想象著如果自己真的殺了對方會是什麼感覺。有的人被自己的想象嚇住,有的人變得瘋狂,但那都不是你,你知道自己會冷靜而單純的面對這件事,你只是需要證明,自己對自己的認識是正確的。”
“於是你終於做了,然後發現自己的確是正確的。所以你不需要在向自己證明任何東西,你對看著自己,一切都一覽無遺。”黎星然看著我,露出不可抑制的笑容,她的身體在抖動,聲音也在發顫:“媽的……你真厲害……”而當我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的身體也在不受控制的顫抖著。
腎上腺素的分泌飆升,胸口的心髒發出巨響。
這是因為,我分析出了很多她背後的事實,卻看到了一個更加深邃的黑洞。
黎星然殺戮時的冷靜,看似是某種反社會人格的表現,但事實卻完全相反。
那不是由天生變態的基因而繪制的行為藍圖,她在那個時候的所思所想,一舉一動,都來自於後天的獨立意志。
人在面對天性之外的選擇之時,太容易動搖了,想要做到黎星然的這種程度,就必須有一個巨大無比、不可動搖的錨。
那個錨到底是什麼?在我努力的分析之後,她反而變得更加神秘。
黎星然捏住我的手腕,引導著我在她的小腹上細細撫摸著。她眼睛里濃溢春水,眉梢輕彎。
“你的秘密,是那個冷庫吧?”她也忍不住賣弄起來,“你挨過餓,對麼?”
“你也很厲害……”面對這樣一個精妙絕倫的女人,我只能強行控制著身體的顫抖,但逐漸昂揚的下身卻無法聽從指揮。
“但是秘密還是以後再聽吧。”黎星然壓抑著喉嚨里的喘息,抬頭吻著我的脖子,雙手抓著我的褲子用力去扯。
縫制良好的扣子被她輕松扯飛,這女孩的力氣著實不小。
她用力把我推倒在床上,又去拽我的內褲。
我頭皮酥麻,抬起屁股胡亂配合著她的動作。
下身一涼,緊接著她滾滾熱的身體就蓋了上來。
堅挺壯碩的肉棒被黎星然吞入口中,一寸不留的被她全都納入喉嚨。
我已經很久沒嘗過這麼暴烈而不顧後果的口交,上半身不由自主的繃直起來。
可黎星然駕輕就熟,整個喉管都被她當做了服務於我的工具,絲毫沒有出現嘔吐的反射。
她媚眼如絲的看著我猙獰起來的表情,憋住一口氣快速的吞吐著,每一次都直插自己的喉嚨深處。
不管是體力還是技巧,黎星然都是翹楚。
她的嘴唇、舌尖、舌根、喉管,每一寸不同的位置都傳遞著完全不同的觸感,在她快速的吞咽之中,亂衝亂撞的快感幾乎讓我眼冒金星。
十幾次細密的喉嚨包裹服務之後緊接著就是一陣從陽具根部升起來的吮吸,當我看到她眼睛里的壞笑時就知道,再不反抗可能自己就要率先敗下陣來了。
我抓著她頭發,用力將她從我的胯間提起。雞巴啵的一下從她的口中剝離,在空氣中連跳了好幾下,我咬著牙緩了好幾秒才抑制住高潮的降臨。
我將她連拖帶拽的壓在身下,咬牙切齒:“這麼快把我弄射有什麼好處?你不想要了?”黎星然張開小口,用手指撥弄了一下自己伸出的嫩舌,引誘道:“第一次先給你深喉射嘴里,你反倒不要嘛?射就射了,我再負責把你弄硬就是啦。”我慢慢喘勻一口氣:“你是故意的。”黎星然摟住我的脖子,把臉埋在我身上,咯咯笑個不停:“又被你看穿了!”是我和殷茵的那場口交……她賣弄著自己無比高超的口交技術,其實是暗暗想要壓殷茵一頭。
——讓你明白,那個青澀的小姑娘,比我可差遠了——她就是這麼想的。
殷茵和她比當然差遠了,我差點在三分鍾內被她繳槍。
但接下來她就沒那麼容易占便宜了,我攬住她的腰將她從床上懸起,另一只手將她的下身剝了個干淨。
黎星然也不閒著,她用優雅而利落的動作,把上半身的桎梏也全都甩在了一邊。
然後我愣住了,因為展現在我面前的,是一具臻至化境的藝術品。
錯綜復雜的圖案和紋路盤旋於女孩的肢體與軀干,一幅又一幅圖畫以渾然天成的方式糾纏在一起,蔓延著、擴散著、像是悠久驚撼的傳說在與光潔神聖的肉體擁抱,仿佛有神明在借助她的身體發出無聲狂嘯。
那不是由浮世繪風格大色塊所組成的圖案,女孩未經雕琢的肌膚面積要遠遠超過紋路本身。
那些極具衝擊力的刺青仿佛只是她晶瑩剔透的肌膚的點綴,但卻依舊能夠以人們的想象和情緒為媒介,把美感浸透到她身體的每一寸。
身體本身的天然結構、弧度優美的乳房、鮮明強健的腹线,它們都沒有被刺青所遮蓋。
先天的美與後天的美在同一具軀體上爭奪不休,讓欣賞者幾乎無法定奪自己該看些什麼。
那是肉欲和神啟的結合,是野獸在荒野中發情的嘶鳴。
看著她的裸體,我的雞巴已是漲得紫紅,幾乎下一秒就要爆開。
兩根手指在我驚訝入神的時候偷偷襲來,從雞巴底端向上恰到好處的一刮,然後又旖旎的在龜頭頂端一擰。
被女孩軀體迷得頭暈目眩的我甚至忘了抵御。我再也沒能忍住,濃稠白腥的精漿噴薄而出。
黎星然連忙用手去捂,哪里還捂得住,激射的精液從她說指縫間飛濺而出,打在她臉頰上、脖頸上、乳房上。
它們滴滴答答的順著那撲朔迷離的刺青向下流淌著,沾濕了她的肚子和大腿。
我喘著粗氣,不知道是該惱怒於她的突然襲擊,還是該再貪婪的多看她幾眼。
黎星然面頰紅顏如血,她輕輕舔著自己手上殘留的我的體液,得意而又嫵媚的看著我。
她明白,正因為我讀懂了她引以為傲的一切,才會被她一擊擊潰。
她拿過我脫在旁邊的背心,順手在身上一擦。我回過神來,沒再給她清理的機會,無視她身上的狼藉,按住她的手,狠狠吸住她的乳頭。
我怎麼也要扳回一局才行。
黎星然舒展身體,由著我在她身上一寸一寸的親吻。她眯起眼睛,將頭仰在床上,像漂浮在海面,偶爾從喉嚨中發出細小而悠長的呻吟聲。
我感覺自己親吻的是她也不是她,那些在肌膚上流淌著的故事和她一起接受著我的嘴唇和舌頭,我仿佛不是在挑逗她的情欲,而是在膜拜這些神聖的圖騰。
可是她身上春意昂揚的氣味愈發濃烈,她唇間溢出的呻吟也純粹而清澈。
那里面沒有任何為了勾起男人欲望而填充的偽裝,也沒有擔憂被世間定義而羞怯的壓抑,她是她自己,她不在乎任何其他東西。
隨著我的下移,她雙腿微張,允許我繼續品嘗她歡愉的池塘。
床單已經被浸濕了,在我還沒真正開始的時候。
水汁在她大腿上涌動流淌,滴垂在身下,女孩不知何時早已小小到過了一次。
我便不需要再忍耐,探身和她脖頸相交,重新抬頭的雞巴壓在她的小腹上,逐漸下移。
女孩和我四目相對,喘息著,期盼著我給她致命一擊。她用一只手攬住我的脖子,手臂上旋轉而下的荊棘刺青撕扯著我的理性。
“Per aspera ad astra……”她雙唇微顫,對我輕輕吐出一句話。
我瞪著眼睛,胸口如同燃起洶涌無垠的大火。
神智已亂,我按住她的肩膀,用盡全身力氣穿透了女孩的身體。
黎星然發出一聲氤氳密布的尖叫,有無法擺脫肉體的痛苦,也有高聳入雲的愉悅。
她咬著嘴唇,眉頭微皺,身子不由自主的歪著,想要緩衝我的攻擊。
可是我從一開始就仿佛強弩之末,拼盡全力才能讓雞巴在她的陰道里挪動。
她看起來有些瘦,然而小穴里的肌肉卻組成了一道一道的堤壩,幾乎讓我無法前進。
我俯下身子吻住她的嘴唇,她以軟糯的吸啜回應著。下面有多麼用力的進出,上面的交纏就有多麼溫柔。舌尖輕點,甚至不敢向她的口腔深入。
她被我悠長溫柔的吻融化,小穴認命般的放松了些許,那些緊箍的汁液立刻被我劇烈的衝撞濺射出來。
我之前思考了很多試圖讓她欲仙欲死的技巧,但是這一刻我卻放棄了,因為原始的衝動已無從抑制。
她也一樣,那根纖細的小指顫顫悠悠的探起來,想要挑弄我的乳頭,可剛撥弄了兩下就再也顧不得,手腕垂死一般落到了床單上。
我野獸般奮力在她體內傾瀉著失去掌控的酸麻,她抱著我的後背不斷哀叫,她撕咬我的耳朵,又用指頭愛憐的梳弄我的頭發,像安撫一只小狗。
我們知道對方是什麼,但現在卻又不知道對方到底是什麼,我們甚至已經不知道自己是什麼,什麼都好,你和我。
她的小穴在震顫,胸口隨著喘息起起落落,淫水連我的大腿也浸濕,可是我卻沒感覺到她的高潮。
黎星然的手撕扯著床單,如瀕死般叫著,仿佛我再堅持一秒她就會高潮不休。
可是我咬著牙堅持,那抹即將迸發的酥麻卻越積越深,她卻依舊沒有任何跡象。
我不得不慢下動作,喘著一口氣。
“你怎麼還不投降……”我無奈道。
黎星然迷蒙著雙眼,笑著摸上我的胸膛:“……我都到了四次了……”看著我疑惑的樣子,她抱著我的脖子揚起身,豐饒飽滿的乳房貼在我身上,嬌媚的磨蹭著:“我啊,高潮比別人來的容易多了。給你口的時候,其實自己就先到了一次……嘿嘿……”那洶涌的水流似乎證明了她的話語,女孩的高潮在她舒展的身心下隨性而至,雖然強度上要弱一些,但卻連綿不絕。
她不需要男人多麼厲害,她自己只要願意,就能夠享用天上的雲彩。
“算上小高潮的話,我幾乎都沒停過呢……”她聲音里帶著羞澀,在我耳邊呢喃,“再給我一些,左歡……我還想……”我換了個姿勢,跪坐在床上,托著她的屁股繼續衝撞。
黎星然向後仰躺著,用手肘支著床,腰部像波浪一樣快速動起來。
這個姿勢下,她就像被解開了枷鎖,和我針鋒相對起來。
小穴里的嫩肉從各個方向磨蹭著我的龜頭,出其不意的刺激著雞巴的各處弱點,狂轟濫炸。
她對自己高潮的耐受力遠超常人,哪怕在情欲之巔也能夠攻伐自如。我相信,她這招要是用在別的男人身上,不出一分鍾男人就會一瀉千里。
黎星然沒有從一開始就這樣作,她是怕我早早泄掉,自己反倒落空。
現在她見我堅挺如初,便忍不住放出自己的小小淫技,美滋滋的享用起自己腦海中美麗的眩暈……或許還有我那難以忍受的表情。
如果不是先射過一次,恐怕我也經不住她這招。
不出點真功夫是不行了。我的托著她濕淋淋屁股的手向上探去,拇指壓在了她的尾椎上部按摩起來。不久之前,我曾經對凌樾這樣做過。
“誒!你別亂來!”黎星然驚慌的把手伸過去,按住了我的手腕。
“嗯?”我奇怪的看著她。
“你做這行的,肯定有些奇奇怪怪的技巧。你剛才一揉我,我就覺得肚子在往下沉。”她一邊說,腰卻扭的更加生動。
我壓著一股火,努力抵御著胯下的快感。
“你我……能夠行走在這個世界上,是因為我們牢牢地掌控著自己……你甚至連自己的高潮也是如此。可到了現在,放縱一下也未嘗不可吧?”我說。
“我說過,我怕你。”黎星然噘著嘴,目光滑到一邊去,屁股又鑽了我兩下。
新的刺激襲來,我忍住攻擊,努力咽下一口唾沫:“沒什麼好怕的了,我們。”
“我怕我會愛上你啊。”
女孩聽上去像是在開玩笑,但我知道她不是。她之所以使用那個詞,只是由於沒有恰當的詞匯來替代罷了。
“我們早就舍棄了那種規訓。”
“我可沒有,我可是很相信愛情呢。”
黎星然哼哼唧唧的說,“你們這些男人,非要切了自己柔軟的那一部分,才覺得自己能夠站在食物鏈頂上,何必呢?”我愣了一會兒,隨即笑了。
倒不是因為被她所說服,而是有一種情緒在被她感染。
“好啊,我不切,你也讓我愛上你好了。”
黎星然雙眼閃爍,她壓著我手腕的手,慢慢松開了。
我調整角度,將龜頭即將頂住的地方,從後穹窿改成了子宮口。
我們繼續交融,但是她的動作慢了下來。
龜頭每每輕觸她子宮口的時候,她都會露出些許不適。
我無從抓住她高潮的瞬間,所以只能靠她顯露出的蛛絲馬跡來尋找進攻的時機。
心有旁騖,來自黎星然的纏綿刺激也削弱了一些,這讓我的抽插變得更加凶猛決絕。
女孩微微有些氣短了,她舞動腰肢的力氣見小,時不時也露出需要咬緊牙關的模樣。
我衡著心,像是讓一場床戲從頭開始,可她就不一樣了,那些淋漓的汁液已經揮灑的太過旖旎,溪流般的潤滑也逐漸粘稠起來。
她留下的空窗期已經不多了。
後脊上的按摩,讓她的血液快速在盆腔積蓄。從女孩的眼睛里,她似乎察覺出了什麼。她用一點點害怕和一點點期待看著我,沒有反抗。
幾十次大開大合的抽插中,我挑選了她有些失神的瞬間,將龜頭向她子宮口撞了一下。
女孩“嗯”的叫了一聲,眉頭緊皺,但幾秒之後下身卻依舊濕滑。
這說明疼痛和快感的天平在逐漸在傾斜,某個瞬間就快要到了。
她不知不覺已經無力反抗,上身重新縮回到床上,我用膝蓋墊住她的下身,維持著隨時可以突進的角度,舔嘬她的乳頭。
女孩的叫聲越來越沙啞,她用手扶著額頭劇烈喘息,似乎要尋找一絲平衡感。
龜頭連觸兩下宮口,她只是啞啞哀叫,我知道是時候了。
我不再繼續按摩,而是把手放在了她的小腹上面,輕輕往下按壓,然後用力將雞巴一插到底。
松弛而放下防備的宮頸微張,子宮也因為我的按摩而微微下垂,這毫不留情的一插貫穿了女孩整個陰道,猛地突入她最深處的宮殿。
黎星然“奧”的叫起來,上半身高高揚起,眉宇間充盈著痛苦、潮起和不可置信,小腹劇烈的痙攣起來。
“你、你……進到里面了!”她的脖子繃的緊緊地,青色的血管若隱若現。
女孩一拳打在我肩膀上,聲音帶著哭腔,“好痛!你……你拔出去!”我當然不會前功盡棄,在她話還沒說完的時候,手指就已經並在一起,往她子宮所在的地方啄下。
破宮的黎星然“啊”的一聲尖叫,身子重重砸在床上。顫抖的子宮噴濺著陰精,絞住插入在其中的龜頭,猛烈的吮吸著。
我一直忍到現在,被她滾燙的子宮咬住,又被陰精衝的痛快淋漓,只好打著冷戰噴射了出來。
黎星然瞪大著眼睛,嗓子里發出不受控制的悶哼,身體完全失控,一掙一掙的在我身下抽搐著。
她大口呼吸,努力保持理智,像是要細細品味這子宮高潮的每一毫秒。
我的雞巴則和她一樣,在她肚里面一跳一跳的,仍然在把精液用力往她子宮中灌注。
會讓她懷孕嗎?
排卵期的子宮高潮,內射,受孕率幾乎100%。
但我已經顧不得去思考這些了,因為在這場近乎神交的媾合中,我感到了命運式的感召,如果命中注定如此,那我會欣然接受。
雞巴在變軟,仍然在微微痙攣的子宮將它擠了出去,但黎星然的小穴還沒能恢復緊致,她勉強容納著我的肉蟒,在余韻中獨自徘徊。
我想側身翻下來,卻被她伸出手無力地攬住。
“別……別動……”她眯著眼睛,失神的望著天花板,用甜膩的聲音乞求著。
我的汗水從額頭滴下,落在她的嘴角和脖子上,她喘著粗氣伸出小舌,舔舐著我的味道。
“壓得你不難受嗎?”我問。
“不……再壓一會兒……”女孩蠕動了幾下,堅挺的乳頭蹭著我的身體,仿佛在尋找依靠。
翺熱粘稠的陰道在恢復著活力,她慢慢將我不再挺拔的肉棒完全擠出身體,然後長舒了一口氣。
“A good fuck……”疲憊的女孩重拾笑容,用臉頰貼著我的脖子,享用著我汗漬漬的熱流。
黎星然久經歡場,對子宮高潮的耐受力非常強。
她雖然疲憊,但顯然還沒有完全透支。
只不過……“射在里面了。需要吃藥嗎?還是……”我說。
黎星然輕快的搖了一下頭:“我生不了孩子,不用多想。”我起身,去浴室放水。
黎星然跟在我身後,當我蹲在浴缸邊試水的時候,她也緊緊貼在我的身邊。
我們隨便衝了衝水,然後一起泡了進去,蒸騰的水汽和侵入骨髓的溫度讓疲憊的肌肉逐漸放松。
她靠在我身上,頭枕著我的肩膀,仰著小臉看我。
“排名前五。”她壞笑著,眼角彎彎。
“評價也不算太高啊。”我哼笑。
“說的太高,怕你驕傲。”
“我的驕傲不是靠別人賜給我的。”我淡淡地說。
黎星然閉了一會兒眼,然後她在浴缸中扭動著轉過身體,趴著朝向我,雙目閃亮:“第一名,好嘛?左歡,你是我有過的男人里的第一名。”我從不為別人的夸贊所動,但面對這個女人,我嘗到了許久沒有過的動搖。
我側過臉不去看她,想重新恢復對自己的掌控。但胸腔里的情緒卻再也無法回到曾經無比堅固的牢籠。
“操……”我狠狠罵了一句髒話,然後捧住黎星然的臉,用力和她吻在一起。
終點?
我尋找了無數日夜的人,就是她了麼?
黎星然用不帶情欲的方式回應著我的吻,堅定,沉靜,悠長,充斥著由她所賦予內涵的愛意。
是她帶著我在走,仿佛一個教會我再次愛上別人的老師,而我只是一個從來不懂什麼叫愛情的小孩子。
我願意讓她帶著我做一個美夢,那是屬於她的世界,在她的世界里,她說了算。
我不知道這個夢什麼時候會醒來。
吻過,唇分,黎星然重新轉過身體,用最舒服的姿勢重新坐在了我的懷里。
“左歡,你有紋身嗎?我好像沒有看到。”
“沒有。但快有了。”
“快有了?”黎星然笑著回頭看我,“什麼意思?”
“你出現在我面前的時候,就意味著我終將會多出一個由你賜予的紋身。像是命運如此決定。”
“你相信命運?”
這是一個宏大的問題,但此時此刻我卻可以用簡單的方式回答她。因為她什麼都懂,不需要我贅述剖白。
“嗯,我相信。”
“我也相信。但是對我來說,命運是一個結局,我們依舊可以決定過程。”
“我可以做你的過程嗎?”
“你想嘛?”黎星然的聲音里沒有夾雜任何感情。
“我想試試。”
黎星然沒有正面回答我,而是用腳趾撥弄起了水花。
“我有預感……左歡,你會成為我生命里最重要的部分之一。”
“你預感到了,所以迫不及待的跑過來,想要看看自己的直覺對不對……像你殺那個嫖客的時候一樣。”
“哈哈,有點這個意思吧。但是你還不認識我,或者說,沒有真正認識我是什麼樣。”
“你好像在學我說話……你不是這樣思考問題的人。”
“那我是什麼樣的人?”
“你是不屑用語言的人,你只會像神一樣玩弄我們這些被語言奴役的奴隸。”
“好大的高帽!”黎星然咯咯笑。
“有那麼一瞬間……”我難以抑制的對她敞開了心中的防线,“我以為和自己交合的是神。是某個神明在我的身下嬌喘,賜予我肉體的歡愉,盛納我的惡毒和愛慕。你就是那個神,黎星然。”這和阿諛奉承完全無關。
那個時候的她,像是即將被獻祭的聖女,懷揣著族群和文明的希望,被賦予著神性踏上火刑架。
只不過,那個時候面對她的就只有我,所以我感覺到,自己仿佛被無限的擴大著,擁有了萬人合一的力量與意志。
而在我征服她的時候,我便征服了大地。
黎星然臉紅了,她向我身上拱了拱,品嘗著我還未墜下的崇拜。
“我只做了兩年的妓女。”她靠著我的胸膛說道,“十六歲和十七歲,兩年。”
“我不在乎。”我說。
黎星然失笑道:“我當然知道你不在乎,你若是那種會在乎這種事的人,我壓根就不會跑到你這里來。我只是想講給你聽。”
“我在聽。”
“那時我剛開始學紋身。教我的人,是個五十歲的。他住在一個惡臭的拖車房里,在混混身上紋一些糟爛的圖樣。開始的時候,我用身體給他交學費,後來他不再滿足,所以我開始靠攬客掙一些錢。”我點點頭,這是一個美國底層生活的女孩再平常不過的故事。
“很快,你就紋的比他好了,對麼?”我說。
“沒錯。所以我不再需要接客了,我可以靠手藝掙錢。不過我還是多做了半年。”
“為什麼?”
“因為我喜歡看男人在我身上形形色色的模樣,他們在我體內射精的那一刹那,一切都暴露無遺,再也無法掩飾。我能從他們臉上,看到他們的一生和未來。”那不是夸張之詞,我明白。
黎星然所說的,是一種超驗式的共情能力。
擁有這種能力的人,可以用豐富的腦神經填補幻想中的信息,她們能感受到的東西是常人的好幾倍。
她所謂的“一生和未來”,少部分來自於她的感受,大部分來自於她的幻想腦補。
只不過和瘋子不同,她的腦補不是沒有根據的。
相反,人類是很無聊的動物,那些模板式的性格與生活,能夠指向的未來大都沒有什麼新意。
“那麼我呢?你也看到我的一生和未來麼?”
“你是個稀有品種。”黎星然俏皮的揚起眉頭,“要想洞悉你的未來,可能要多讓你射幾次才行。”我無奈的笑著,她故意摘取了我之前在露台上形容她的詞匯。
“總而言之啊,我弄死那個嫖客之後就跑掉了。跑去了奧馬哈,找了個紋身店開始打工。賺了些錢,先去昂熱大學聽了大半年的藝術課,接的客戶也越來越大,順便又勾搭上了幾個大師讓他們邊操邊教……後面的故事,對你來說大概就很無聊了。啊,對了,你可以放心,我保護措施一直做的很好,沒有艾滋病,哈哈哈。”
“我也不在乎這個。”我將手放在她的腹部,輕輕揉弄著,她之前被我弄得有些痛,這個動作讓她很受用,身體微微傾斜下去。
“可你沒有提你的父母。”我緩聲道。原生家庭對一個人的後天構架是無比重要的,她從她的十六歲對我談起,在心理學上是一種典型的回避。
“父親是唐人街做小生意的,黎氏宗親會下面的人。”所謂宗親會,說白了就是海外華人以血緣為脈絡構成的黑幫,幾乎每個唐人街都存在這種組織。
“母親呢?”我不依不饒的追問。因為她的逃避表現更加明顯了。
“這個,以後再說。”她察覺了我的念頭,毫不避諱的坦誠著自己的弱點。
“黎星然,你身上有個秘密。”我忍不住去咬她的耳朵。
“我不會瞞你,早晚有一天你會知道,只不過不能是今天。”黎星然悠揚的聲音回蕩在浴室中。
“好。”
“那麼你呢?我好想聽你講【紅杉社區】的故事呐。你的故事應該比我精彩得多。”
“的確,有很多故事……我可以慢慢講給你聽。”如果可以,我想用自己的故事將她牢牢拴在身邊。
我撫弄著她頭發,將那些被沾濕的發絲歸於她的耳邊。
然後我看到了一行字,那是她全身上下的刺青中唯一一行文字,就藏在她的耳後的脖頸上。
“Sic transit gloria mundi.”我輕聲念道。
“認識嗎?”黎星然沒有回頭,由著我的手指在她耳後滑過。
“嗯。”我點頭。
“中文怎麼翻譯?我學的不太好。”
“世間之榮耀……就此消失。”我慢慢地說道。
“世間之榮耀,在我這里消失。”黎星然呢喃著,“很傲慢吧?”
“不。”我將下巴擱在她的肩膀上,親吻她的耳垂,“Per aspera ad astra.”這是她在我蓄勢待發之時,對我說過的拉丁文。
在此時此刻作為回應,再合適不過。
——循此苦旅,以達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