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融為一體
陳斯絨有時候叫他主人,有時候叫他Caesar,有時候她說您,有時候她說你。
主人和伴侶的身份似乎渾然天成地融為了一體,但是並沒有哪一部分將另一部分完全吞噬。
他們交替出現,伴隨不同場景,陳斯絨可以不用思考地選擇出正確答案。
相處的時間越久,越是熟練。像是在水里快速前進的自由游運動員,水下潛行與水上換氣已變成身體的本能,不會出錯。
周日的比賽,車隊再次迎來關注。
周六排位賽的精彩表現重新換來觀眾的熱烈期待。
Caesar一早就帶著車手進入圍場,陳斯絨則留在酒店興奮又緊張地等待著比賽的開始。
James發消息問她要不要趁現在出來吃個Brunch,陳斯絨思索片刻,婉拒。
Grace:擔心比賽擔心得沒法出門。
James很快理解:明白,畢竟這支車隊現在有一半也是你的了。
Grace:JAMES!!!
James同樣回她:GRACE!!!
陳斯絨笑得無奈: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從前只做車隊的一員,覺得自己已經很上心車隊的比賽。
但其實比賽贏了開心一晚,比賽輸了也不過惋惜一小會。
現在把自己放在Caesar的角度上,才覺得每一分每一秒都多麼的難熬。
這不僅僅是一場比賽,而是一整個車隊的命運。
更不要說,每次比賽時,Caesar還要坐在那個控制台上盡他所能發出所有正確的指令。
他的一言一行被鏡頭放大,他的所有決策被眾人審判。
陳斯絨回想起那些網絡上關於Caesar的罵言,此刻更覺得心頭沉重。
可他從未和她抱怨、提起過一句這份工作的不易。
他只說他並不喜歡這份工作,但他從沒有松懈過。
懷揣著這樣的心事,陳斯絨腳步也沉沉。
走到酒店大廳,看見James朝她招手。
“這邊!”
陳斯絨努力揚起嘴角笑了笑,快步朝他走去。
James拉下大墨鏡,故意湊近她:“哪里來這麼一大塊煩惱掛在我們Grace臉上?”
陳斯絨被他“煩”到,忍不住笑了出來。
“你少來!”
James也笑,揶揄她:
“瞧把你操心的,以前比賽日上午難得輕松,你心情最好!”
陳斯絨也不甘示弱:“哪有!我工作從來勤勤懇懇。”
“是是是,這點我承認。”James說著,帶著陳斯絨往酒店外走。
天氣依舊炎熱,失去了屋檐的遮蔽,熱氣落到兩人的肩上。
陳斯絨問:“我們去哪吃Brunch?”
“就在這條街後面,ins上可有名了。”
“那會不會很貴?”陳斯絨有些擔心。
James瞥來一眼:“今天我請客!”
“你中彩票了?”陳斯絨也揶揄他。
James站定,摘下墨鏡,忽的靠近她:“Grace小姐,是,你,中,彩,票,了!”
陳斯絨猛地定在原地,James擠眉弄眼的表情卻愈發帶有特殊意味。
耳邊的聲音變得很遠很遠,而後一切安靜。
陳斯絨並非沒有預感,前段時間James要她去寫實習總結,昨天Caesar也問起她實習的事情。
陳斯絨覺得,只要不是預算帽卡掉了她的這個職位,那麼作為實習生,公司沒有任何理由不給她轉正。
但她一直沒有過問。
或許也是有些擔憂。
可剛剛James對她說,Grace,是你中了彩票。
“什麼?”聲音發出口顯得萬分謹慎,陳斯絨害怕樂極生悲。
James又戴回墨鏡,眉飛色舞道:“算了算了,直接告訴你好了,原本還想憋到吃飯結賬的時候。”
他食指伸出,認真地抬了抬墨鏡,而後字正腔圓地說道:“親愛的Sirong Chen,你已通過實習考核,如果沒有意外的話,下周一你會收到人事的郵件!”
陳斯絨想起很久以前的一些往事。
那天,那個老師來家里家訪,他竭盡全力終於勸動父母同意陳斯絨去讀高中。
那天,她收到大學錄取通知書,父親把那張紙反復查驗,確定上面的大學是那個耳熟能詳的名字。
那天,她點開郵箱,看見郵件詳情第一行是Congratulations!
而今天,James告訴她,Sirong Chen,你的實習即將轉正。
陳斯絨當然沒有忘記,她如何哭著求爸爸媽媽讓她繼續讀書,她如何刻苦讀書證明讓她上高中沒有錯,她如何在意大利一個人艱難地打工生活和讀書,她又是如何珍惜、珍重這個來之不易的實習機會。
陳斯絨記得所有事情,陳斯絨記得所有苦難。
她說:“謝謝,James。”
視线也在一刻模糊。
James抬手抱抱她。
他說,那天他講她是他帶過的最好的實習生,是真的。
“Grace,歡迎你。”
陳斯絨聲音含糊,只會一遍遍說:“謝謝、謝謝……”
那頓Brunch最後仍由James堅持請客,陳斯絨無奈,同他約定下次她要請回來。
James說:“不用啦,記得婚禮請我就好!”
陳斯絨眼睛還發紅,又被他逗到臉頰也是。
下午很快到來,兩人一同回了酒店。
大家都聚集在一間會議室,等待著比賽的開始。
陳斯絨的緊張心情再次浮出,她靠在角落坐著,目不轉睛地看著前方的賽事直播。
這一站在奧地利,比賽現場天氣很是晴朗,很多車手都信心滿滿。
下午三點,五盞紅燈同時熄滅,比賽正式開始。
查理和塞斯發車都在前排,比賽剛剛開始,兩人的起步都很迅猛。查理很快上升了一個位置。
好的開始給大家也帶來亢奮的情緒,會議室里氣氛松快。
陳斯絨也跟著松了口氣。
原本以為這場比賽會是緊張刺激為主,卻沒想到很快會議室里接連發出了笑聲。
奧地利賽道本身特殊性的緣故,賽車很容易在極速前行時,超出賽道限制,累計一定的超出賽道限制次數,車手會被加上罰時。
而現場直播中,各位極速推進的車手卻開始互相報告前方賽車超出賽道限制。
“他剛剛超出賽道限制了,應該有被記錄吧。”
“他又超了,是不是要罰時?”
“他每次進入這個彎道都會超出賽道。”
“我一次都沒超出賽道,對吧?”
“他們有被罰時嗎?”
“我要罰幾秒,告訴我。”
會議室里洋溢著不可思議的笑聲,幾乎每個車手都不可避免的有數次超出賽道限制的情況。
而這種情況,就讓賽道上的名次變得更加撲朔迷離。
但氣氛輕快的總體原因還是因為法拉利的兩位車手一直很好地保持在前排。
車隊工程師也在告知車手,他們之前的賽車都有不同程度的罰時,今天這場比賽是法拉利車隊的好機會。
似乎好運的天平再次傾倒,但是陳斯絨清楚地知道,這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好運。
她知道Caesar為此付出了什麼。
當天比賽結束,賽事委員會花了數個小時仔細地回顧了整場比賽,給多名車手加上了五秒到三十秒不等的罰時。
最終結果,法拉利占據領獎台的第二第三!
收到比賽最終結果時已是當天凌晨,Caesar一直沒有回到酒店,在賽事委員會處等待結果。
結果出來後,陳斯絨的手機被群里連綿起伏的消息聲轟炸,大家也都沒有睡去,一直在等待比賽的結果。
陳斯絨興奮地在房間亂蹦亂跳,而後在下一秒跑出了房間。
比賽時間,她並不和Caesar住同一間。
而此時此刻,她也根本做不到乖乖去他房間里等待。
陳斯絨一路下樓,飛奔到酒店的門口
外面一片漆黑,只有遙遙的路燈亮著。
她坐在門廳的沙發上等待、等待、等待。
半個小時後,一束汽車的前燈照亮酒店的門廊。
陳斯絨站起身子,朝外飛奔。
那天在墨爾本分離,他站在隔壁的房間,看著他的陳斯絨像一只美麗的白蝴蝶飛走。
而今天,他的陳斯絨義無反顧地朝他飛奔而來。
他應該先對她說,恭喜你,Grace,你通過了車隊的實習考核。
又或者,他應該先和她表達一下對今天比賽結果的喜悅。
但是,抱到陳斯絨的那一刻,一切言語也在瞬間灰飛煙滅。
他不想只要一個車前的熱吻,也不想在監控下讓陳斯絨冒任何險。
他腳步依舊平穩,在松開陳斯絨之後,帶著她乘電梯上樓。
他當然不會按她的樓層。
陳斯絨心跳怦然:“……去你哪里嗎?”
Caesar看著她:
“是,Grace。我想在我那里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