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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313章 王門哲嗣

大明天下(修改版) hui329 4193 2024-03-05 09:51

  崇匯軒酒樓,飛檐斗拱,古朴典雅。

  雅間之內,丁壽對著一壺剛剛溫熱的陳年花雕,細品慢酌,自得其樂。

  “這酒雖柔了些,但酒香醇厚,不啻北地佳釀,仲卿兄,你我共飲一杯。”

  “啊?哦。”王朝立雖是舉杯同飲,但坐在那里神色惴惴,跼蹐不安。

  “仲卿兄何妨自在一些,想你我泰山初遇之時,談笑風生,把酒言歡,何其快哉!”

  “這個,彼時不識緹帥虎威,有唐突冒犯之處,還請海涵。”

  王朝立急忙站起賠罪,不是王大公子膽小怕事,實在是錦衣衛凶名太甚,眼前這位爺又惡跡昭著,方才在雨花台一點不給林泉山面子,天知道會不會記恨自己想聯名上疏的事。

  丁壽輕嘆一聲,放下酒杯,“王兄不必拘謹,在玉皇頂你所遇之人是丁壽,今日坐在你面前的還是丁壽,別無二致,至於當得什麼官,與你我交情無礙。”

  王朝立聽得對方語意真摯,心中感動,“愚兄適才一時糊塗,盲從眾意,也實在是不知賢弟你……”

  “適才的事仲卿兄不必在意,幾個小丑跳梁,不自量力,最終不過蚍蜉撼樹,徒留笑柄而已。”丁壽笑道。

  二爺是真的沒把剛才那些人當回事,一幫科道言官上疏奏事,若是弘治皇帝那樣耳根子軟的或許還當回事,小皇帝可正是逆反心理強的歲數,再加上文武銓選,批紅之權如今皆在劉瑾手中,二爺已經可以想見,劉瑾將竹林里那幫大頭巾按在地上摩擦的盛況了。

  “小弟拉著仁兄出來小酌,一來敘舊,二來也是擔心兄長身陷泥潭,為別有用心之人利用。兄長為王門長子,一舉一動皆引人關注,不知情者若以為是令尊在後授意,引得聖人不滿,貽禍家門,恐非人子之道。”

  丁壽一番危言,王朝立聽得汗流浹背,他老子王瓊就是在京城官場不順,才窩到了南都,要是再因為自己緣故受了牽連,還不知又被貶到哪兒去,“賢弟一番苦心,句句金言,愚兄銘感於心,若非賢弟,愚兄我險些釀成大錯。”

  “好在懸崖勒馬,仲卿兄也不必自責。”丁壽突然笑得有些曖昧,“還有一事,干系令弟。”

  “舍弟又有何事?”王朝立納悶。

  丁壽心中斟酌一番,顧及些王家人面子,覺得還是別明說的好,“教坊行院本是花花世界,其中三教九流,目迷五色,偶有閒暇吟風頌月,可說是文人雅趣,若是沉迷其中眠花宿柳……,令弟畢竟年紀尚輕,不說舉止有礙門風,只怕會傷了元氣,落下病根。”

  王朝立恍然,也是惆悵一嘆,“朝儒年少無知,耽於風月,家嚴也怒其不爭,我這長兄本該良言規勸,奈何京師千里迢迢,鞭長莫及。”

  丁壽一晃腦袋,“不是說順卿,順卿兄在京師所為也的確……咳,招搖了些,可好歹身子長成,偶爾放縱一二,也是水到渠成,小弟是說另外一個……”

  “另外一個?你說朝翰?他沉迷女色?絕無可能。”王朝立斷然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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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粉紅色的霞影紗帳,雕花床頭掛著刺繡香囊,床對面一張烏漆嵌珠的女子妝台,一切布置盡如女子香閨。

  絲竹陣陣,歌聲不絕。

  “傻俊角,我的哥,和塊黃泥捏咱兩個。捏一個兒你,捏一個兒我。捏得來一似活脫,捏得來同床上歇臥。將泥人兒摔碎,著水兒重和過,再捏一個你,再捏一個我。哥哥身上有妹妹,妹妹身上有哥哥。”

  歌詞靡麗多情,再配上席前唱曲人聲音高低婉轉,媚眼傳神,將酒席上華服青年勾得目眩神迷,連聲叫好。

  “稱心這唱功又精進不少,情足感人,唱得哥哥我心里直癢癢。”

  唱曲的艷妝麗人眉彎嘴小,皮膚雪白,一身粉紅底子的蘭花對襟襖裙,滿頭珠翠,聞言放下琵琶,故作嗔狀道:“這”泥捏人“艷詞也只有翰二爺您喜歡聽,旁人可說這詞艷淫褻狎,不堪入耳呢。”

  “休聽那幫假道學胡說八道,這《鎖南枝》本是越調,詞意出自前朝才女管道升的《我儂詞》,不加雕飾,直出肺腑,情真意切,故而朗朗上口,那群只知在故紙堆里做學問的老夫子怎曉得真詩在民間的道理。”

  麗人挨著青年坐下,纖長食指在他額頭上戳了一記,“總是有歪理,奴奴嘴笨辯不過你。”

  “那就不要辯了,把我嘴堵上不就好了……”青年噘著嘴向紅唇上印去。

  麗人雪白的手掌擋住青年前伸的腦袋,“二爺在奴家這里幾日不歸,不怕令尊王老爺震怒?”

  青年被麗人擋住,幾次強吻也沒得償所願,只得消了念頭,沒好氣道:“老爺子這兩天正在氣頭上,回去難免吃排頭,還不如等他氣消了,我也少遭點罪。”

  “喲,這是為什麼,莫不是尊夫人把你給告了?”

  “她敢!”青年不屑地冷哼一聲,沒好氣道:“是因為老三的事,別瞎想。”

  “府上三爺?那個風流種子又闖出什麼禍來了?”麗人掩唇輕笑,玉指纖纖,紅白分明。

  青年有些吃味,“怎麼,你還惦記上朝儒了?他可不吃你這一套。”

  “奴奴哪敢,心里有二爺您,怎麼還裝得下別人。”怕得罪了金主,麗人忙笑臉迎奉。

  “這就對了嘛,”幾句話就哄得青年開懷,舉起酒杯送到麗人唇邊,嘻嘻笑道:“來,小寶貝,干了這一杯,咱們到床上顛鸞倒鳳一番,也來個你泥中有我,我泥中有你……”

  麗人羞啐了一口,卻還是依言捧著酒杯,仰頭一飲而盡,咽喉間突起赫然在

  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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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師,文淵閣大學士兼吏部尚書焦芳府。

  王朝儒神色不寧地坐在客廳,看向後堂的眼神多了幾分迫切。

  伴隨一陣爽朗笑聲,頭戴東坡巾,一身軟煙色氅衣的焦芳由堂後轉出。

  “小侄見過世伯。”王朝儒起身施禮。

  “老夫與令尊通家之好,世兄不必拘禮,坐。”焦芳一臉和氣。

  王朝儒道了聲謝,安坐後又向後堂瞟了眼,“焦兄不在?”

  “老夫有意讓犬子應戊辰會試,特在城外選一書齋令其靜心讀書,故不在府內。”

  王朝儒“哦”了一聲,面露失望之色。

  “犬子雖不在,世兄有何事與老夫說也是一般。”焦芳捻須笑道。

  “說來慚愧,小侄此番入京開銷甚大,手頭拮據,想著能否商借一些銀兩以解燃眉,待家中銀兩送至,當即奉還。”千難萬難,借錢最難,王朝儒說完這幾句話,臉上已是通紅。

  焦芳不言不語,只是似笑非笑地打量王朝儒。

  王朝儒只覺臉上越來越熱,終於繃不住道:“若是世伯不便,小侄這便告退。”

  “世兄且住,老夫這里有令尊一封家書。”焦芳從袖中取出一封書信遞與王朝儒。

  王朝儒接過一覽,便是臉色巨變,張口結舌道:“父親他,他,他要斷絕父子之情!”

  “世兄不必慌張,骨肉至親乃是天緣,豈有說斷即斷之理,”焦芳安撫王朝儒道:“你速回留都,賠情謝罪,言辭懇切些,你父也非鐵石心腸,還能真不認你這個兒子。”

  “可是我……”王朝儒有些吞吞吐吐。

  焦芳嘆口氣,道:“世兄,你年紀尚淺,有些話老夫本不當講,但念著與德華多年相交的情分,又不吐不快。”

  王朝儒連忙垂手肅立,“世伯教誨,小侄洗耳恭聽。”

  “煙花之地實是情天恨海,悲歡離合豈有定數?一味痴念,沉溺其中,退步不得,不過是煩惱自尋。唯有持身超脫,入則盡情取樂,出則抽身自好,方是士人風流本色。世兄以為如何?”

  王朝儒面紅耳赤,滿嘴苦澀,心道你老是不知,我把老王家在京中的三萬六千兩銀子花個底兒掉,還欠了一屁股債,就這麼回去怕得被老爺子活活打死,可這些話對著焦芳也實在說不出口。

  “世伯金玉良言,振聾發聵,小侄受教。”

  焦芳點頭,“如此甚好,世兄若是返家,老夫自有呈儀贈送,若是別的緣故……”

  焦芳沒有往下說,王朝儒也明了老焦的意思,羞愧難當地拜別而去。

  “爹,您說順卿能想通麼?”本該在城外閉門讀書的焦大公子突然冒了出來。

  焦芳冷笑,“朋友情分已然盡到,聽不聽就看他自己了,進得了溫柔鄉,又抽不出身來,非要在那一盆水里憋死,怨得了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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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府,偏廳。

  王朝儒坐在客座上,看著眼前俏立的兩個中年美婦,神情有些猶疑。

  作為戶部侍郎王瓊的三公子,王朝儒平日也不少出入豪門顯貴宅邸,但如丁壽府上這般內外管事俱是女人的,實在是生平僅見。

  “丁兄不在?”

  “老爺領了皇差,出京已近兩月。”譚淑貞笑容矜持有禮。

  “如此不巧……”王朝儒皺眉,一臉失望。

  “如今府中事皆由淑貞姐姐代掌,公子爺有什麼吩咐,可交待給她。”美蓮經過這段時間滋潤,膚光瑩潤,神采煥發。

  眼神在二女臉上轉了一圈,王朝儒總覺得這個姓譚的女管事似乎有些面熟,卻又想不起來在何處見過,略帶喪氣地起身作別。

  “既然丁兄不在,在下便告辭了。”

  王朝儒來尋丁壽也是沒有辦法,他跑了一天,那般故交說辭大同小異,都說家里長輩得了自己老爹的來信,不能相幫,私下里十兩八兩地給塞了些銀子,對王三公子來說杯水車薪,想著老頭子肯定不會識得這位在京新識的朋友,便厚著臉皮過來打秋風,誰料正主兒不在,若是覥顏向兩個女管事說明情由,這二位怕是沒那麼大的權力,反白丟一次臉皮,只得自嘆倒霉。

  “公子爺留步,眼看天色不早,您不妨留下用頓便飯,免得老爺歸來說婢子不識禮數。”

  譚淑貞的話讓王朝儒大為意動,東挪西借跑了大半個北京城,早餓得前胸貼後心,在每個府上還都灌了一肚子茶水,三公子現在都能感覺到自己胃里咣當咣當的水聲,想著與其回宜春院受一秤金的白眼,吃那些粗茶淡飯,反不如在這里飽餐一頓。

  “如此在下叨擾了。”

  譚淑貞當即將王朝儒延入花廳用膳,張羅完畢後低聲對吳美蓮道:“讓賬房封五十兩銀子,待這位王公子離開時送上。”

  “淑貞姐姐,這是何意?”美蓮不解問道。

  “年節上門,卻兩手空空,想來這位公子手頭並不寬裕,替老爺准備一份贈儀,免得在客人前失了禮數。”

  “姐姐果真細心,只是這銀子……是不是少了些?”美蓮支吾道。

  “少?”譚淑貞眼中充滿疑惑,七品知縣一年俸銀也不過四十五兩,五十兩還少?

  這還是看在過年的份上呢。

  “咱們府上平日里少有客人上門,這位王公子既然尋來,想必與爺交情匪淺,若是怠慢了,怕是爺面子上掛不住。”

  譚淑貞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美蓮垂首道:“若是姐姐以為不妥,便按您的意思辦。”

  譚淑貞莞爾,“還是你想得周到,便一百兩吧,權當為那位王公子過年做身新衣裳了。”

  “喲,淑貞姐姐這可是大手筆,都夠扯上一匹大絨啦。”美蓮眉花眼笑道。

  酒足飯飽的王朝儒心滿意足地出了二門,沒想這丁府膳食這般豐盛,南北鮮貨齊全,灶上手藝也是不凡,早知道之前應多上門拜訪幾次才是。

  正當王三公子准備出府之際,那位姓吳的女管事從門房內迎了出來。

  “吳管事,還有何事?”

  “公子登門,老爺恰逢不在,實是招待不周,區區三十兩紋銀,僅作賠情,還請公子不棄收下。”美蓮笑容可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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