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點左右,新民濱江大道東向西的快速車道上,張琛在駕駛座上哼著小曲。
張琛喜歡現金。
他不喜歡轉賬,不喜歡網上銀行,更不喜歡他一直都不太搞得懂的什麼“基金”、“股票”、“文物”、“保險合同”之類的饋贈方式。
他喜歡現金。
當然他也知道,在今天的大城市現代社會里,現金不僅有點傻呵呵的,而且一件事,如果只能使用現金交易,那麼數額往往就大不到哪里去。
但是,他就是喜歡現金。
也許是因為現金捏在手里比較有成就感,也許是相對其他的交易方式,現金比較安全。
他早就已經看穿了,“安全”這種事情是相對而言的,有些人,做那麼多違法犯罪、傷天害理甚至滅絕人性的事,也能心安理得,並且很“安全”,其中一條原因,就是得有他這樣的人,來承擔哪些“不安全”的部分。
所以,多拿一點現金,也算在他的世界中,多一份屬於他的安全感。
“你放心吧,我就是個'保安',保人安全麼……”他喜歡咧著嘴笑笑,一邊開著車哼著曲子,一邊自嘲的跟汽車後座自稱叫Dori的女孩,說說這些灑脫的、有點玩世不恭的話,算是作為“接送司機”的例行聊天。
他也喜歡聊天。
他不喜歡裝深沉。
他更不喜歡戴個墨鏡假裝黑社會。
他早過了那種小混混拿把改錐和刮片刀假冒洪興社的傻逼年齡,也根本沒那份興趣。
他喜歡跟各種各樣的人,嘻嘻哈哈的說說話,拉近拉近距離。
他知道很多人摸狗樣的人在他的面前有天然的俯視感。
而只要他肯嘮嗑,肯幽默,肯和人親近親近,人們往往會出於某種奇怪的心理,特別容易對他打開心扉。
除非必要,他也希望一直給人“他很安全”的感覺。
這會兒,他駕駛著一輛毫不起眼的灰色七座商務車,行駛在新民濱江大道東向西的快速車道上。
這個鍾點,即使是夜間繁華似錦,車水馬龍的濱江大道,也漸漸陷入了寧靜,只有兩邊的路燈伴隨著引擎平穩的轉動噪音,向身後奔流而去。
他的後座,是一個戴著墨鏡,二十歲上下,個子有點高高的,有一頭非常醒目碎碎的挺帥氣的頭發,穿了個大V領,一對胸脯白白嫩嫩的在領口呼之欲出的,美艷性感到幾乎要能擰出水來的女孩子。
其實以張琛的眼光,一眼就能看出來女生其實還稚嫩著呢,卻偏偏要努力裝出老練成熟來。
他其實知道這個女孩子的身份,雖然他不太清楚她的名字;她自稱叫Dori,一聽就是“藝名”;但是有著河西大學在讀學生,和河溪市女子九球青年組冠軍的雙重身份,他要真有心,也很容易查到她的真實姓名。
當然了,他不會去刻意打聽,反正知道的太多,也是不安全的。
不就是一個名字麼,代號而已,張三、李四,還是Dori、Cindy有什麼關系?
乘著馬路上一篇空曠,在後視鏡里好好欣賞一下小妹妹的奶子曲线才是正經,管她叫什麼做什麼?
自己已經算是知道的太多的人了。
自己又不是間諜、又不是特工、又不是這個女孩的什麼人,知道那麼多有的沒的干嘛。
他真正的工作,只是保安,只是司機,只是……中間的一個工作兼安保人員。
也是他今天下午,去河西大學接這個女孩子,負責把她送到河渚碼頭藝術區的甲-6號倉。
而8個小時後,快近凌晨,他才開車來,再負責帶這個女孩離開,返回宿舍。
這會兒,只要送那個女孩安全的到城西的河西大學,他的這趟“活”,就算完工了。
這種特殊的“活”,出現的次數並不多,大約一個月一兩趟。
除非特別有必要,他甚至都不太帶大強、小強他們,他一般自己動手。
一趟這個活,程姐會給自己2000-3000人民幣的“津貼”。
有意思的是,這津貼和其他津貼不同,程姐給的往往是現金。
而且程姐每次都親切和藹,跟個鄰家大嫂似的跟自己嘮叨:“小張啊,程姐知道你一個人單身,年輕人,要乘著年輕好好多工作,多攢點錢,別亂花,少抽點煙……等你攢錢可以買個像樣的房子了,就正正經經找個女朋友,早日成個家。程姐知道,你們犯過錯誤的年輕人,重新走上社會很不容易的,多虧了那個小石啊,給你介紹這些零碎的散工,你可要好好謝謝他呀……你們以前是不是認識啊?……”
他只能嘻嘻哈哈跟程姐打馬虎眼,他知道程繡蘭的意思,是在僻說,說這個活,是石少的活,而不是公司的,至少石少也有份;也是在暗地里敲打他,和石少什麼關系,公司里“心里有數”。
他也真心佩服,程繡蘭這種厲害角色,晴姐是哪里找來的。
在晚晴集團當總裁助理真是屈才了,應該去什麼第七情報局之類的機構才對。
在他看來,就連程繡蘭程姐,都有點太“端著”了,那麼緊張干嗎,那麼神神秘秘的干嘛,唯恐別人不知道你是干“特殊買賣”的麼?
瀟瀟灑灑過日子不好麼?
不就為了錢麼?
大家不都為了錢麼?
搞得跟拍諜戰片宮斗戲一樣干嘛啊?
張琛真的沒興趣搞清楚手上這活,是程姐的,還是石少的,或者是他們一起合計的。
反正無論是程姐的,還是石少的,他都必須認真對待,何況跑一趟最多大半天的功夫的活,有這麼一筆津貼,真跟天上掉下來的差不多。
而且當中的幾個小時,他愛去哪里也沒什麼人管,並一定不需要在河渚碼頭那傻不拉幾的地方傻等。
當然,他也知道,拉趟來回接送個人,能得這麼多錢,也必然是有原因的。
就不說那個甲-6號倉庫里,又是床又是浴缸,又是布景又是道具,又是刑架又是鋼管,又是燈光又是移動軌道,又是攝像機又是探頭的,滿滿透著“見不得人”四個字。
何況還有一次,是兩個月前,也是拉人來回河渚碼頭……那次是去控江三中女生宿舍部拉人,那個什麼體操隊的預備小隊員,居然是反綁著雙手堵著嘴送上車的,上車下車都有人“接”。
在後座,那個明顯大概只是十三、四的可憐的小女孩,被粗制的麻繩捆得手臂一點也動彈不得,發出嗚嗚的抗拒的哭聲,眼淚鼻涕都流出來了,小小的身軀驚恐卻憤恨的在那里扭動,是個人看了都會有點憐香惜玉的同情,張琛也是照拉不誤。
這只是外快工作,他只是接送司機而已……後座是一個酥胸半露會說會笑的台球女將,還是一個被麻繩捆綁手絹塞著嘴巴的楚楚可憐的初中女生,又有什麼區別?
不就為了錢麼?
大家不都為了錢麼?
他知道,車上有一個捆綁著的未成年少女,是非常不安全的。
但是廢話,就因為不安全,才需要他去做麼。
就是因為偶爾會有這樣的事,程姐才會給他一趟2000這樣的尺寸麼,否則,僅僅是接送,200還差不多,哪里來2000.倒是那天晚上,接那個小女孩離開的時候,又有點古怪,她的身上已經沒有繩子了,也不再有什麼拼死反抗的樣子,乖乖的上了車,又乖乖的下了車……但是她的模樣,嘴角、眼角都有輕微的紅腫和青瘀、身上的衣服雖然換了一套挺干淨的學生裝,但是看那一臉死灰色的絕望的表情……但是不用想,也知道那底下嬌嫩的幼女身軀,已經是慘不忍睹了。
張琛沒有安慰她,他只是按照自己的習慣,嬉皮笑臉的,倒像是個話嘮的出租車司機一樣,跟她聊起了有點惡心的話題:
“我們那會兒,少體校就是少體校,不叫什麼特色中學特色小學的,哪像現在的控江三中啊……那會兒上課就是他媽的敷衍,主要就是訓練,學校里的老師也是夠扯……我記得上自然課,老師看到一個知識點說,鼻毛的主要作用就是保護鼻腔不要進入太多的灰塵,進入了灰塵和異物就粘起來變成了鼻屎,他老人家可能看錯了,看成鼻屎的主要作用是這個了……硬說鼻屎的作用是保護鼻腔,然後形成了鼻毛,我一直到初三還覺得是這麼個道理,還跟女生顯擺過這個'知識點',被人笑死了……操他媽,你說,都是這樣的老師,哥哥我能不淪落為保安麼?”
那小姑娘雖然明顯滿腹心事、一身創傷,但是還是被他給逗笑了……
他其實並沒有什麼同情心,也根本不在乎那個小女孩的什麼感受。
那個小女孩如果當時要鬧事、要跳車、要呼喊或者要做些不應該做的事,他隨時准備用暴力來“收拾局面”。
他不是洪興社,他也不用改錐和刮片刀。
在他的小房子里,卻藏著開過鋒的三棱軍刺,他甚至有條件搞到五四式手槍和燃燒瓶……但是他只是覺得,說說笑笑些,拉近一些距離,對於平安無事、不惹人矚目的把小女孩送回宿舍里去,是有幫助的。
他的工作,在這個游戲場景里不是假扮黑社會,而是平平安安送人去,高高興興送人回,能夠安全一點,低成本一點完成工作,賺錢回家睡大覺不是挺好的。
這樣的現金,挺好賺的。
自己又何必每次都鬧成非法劫持事件,開車接送人,不犯法吧?
反正,大部分的接送對象,都像今天車上的台球小美女Dori一樣好對付,甚至根本不用去“對付”,和他還可以在路上一邊說笑兩句,甚至調上兩句情呢。
去程路上,Dori還特地饒有興致的說:“師傅,你肩膀上這只蠍子紋得好漂亮啊。”
他當然不喜歡“師傅”這個稱呼,但是他也明白這種後座的女生這個時候緊張羞澀卻要故作鎮靜找點話題的小心情,所以他也不以為意,笑嘻嘻的回答:“我媽生我時,遇到個老和尚,說這孩子五行缺腿……我媽就打小給我紋個腿多的,留到現在了……”倒是把這個女大學生都給逗樂了。
一來二去的,回來的路上,也願意和他聊兩句,算是打發時間。
一直到送這個Dori到了已經一片寂靜的河西大學的西門口,他都感覺有點困倦了,女大學生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麼,居然下了車後來到駕駛座的車窗邊,似乎挺灑脫的問了自己一句:“要不要留個電話啊?”
他是懂得基本的男士禮貌的,女孩子都開了這種口,不管真心假意,也不管自己將來是否“消費”得起,都至少要表示出一番“受寵若驚”的模樣來。
他趕緊裝傻充愣,笑嘻嘻,急赤白臉的掏出手機,記下女大學生的手機號,並且嬉皮笑臉的打哈哈:“其實,還不如妹子你記個哥哥的電話呢。你有事……一樣可以找哥哥啊。”
“我找你?嘻嘻……我找你干什麼啊?你能干什麼啊?”
“想歪了吧?哥別的不行,干個體力活,換個電燈泡,陪你逛個街,替你拎個包,修個水龍頭,通個下水道,那都沒問題啊……”
那Dori抿嘴一笑,搖搖頭啐罵他一句“貧嘴”,自去了。
張琛打著哈欠,發動汽車,一邊冷冷一笑,自言自語似的罵罵咧咧:“婊子養的,哥能干什麼?哥能干的事,說出來嚇死你……”
雖然這個叫的Dori女孩碎碎的短發顯得脖子特別修長白膩,領口的乳房曲线又實在太酥太美,還是激起了張琛的欲火;但是第二天還要上班,這會兒都凌晨兩點多了,今兒這趟也算是順利,他也實在懶得去找野雞瀉火,自己開車回了自己的出租屋,胡亂的擼一管也就睡了。
低調一點,安全一點。
即使在夢里,他也這麼提醒自己。
在夢里,他常常會遇到那個女人,那個女人會告訴他:低調一點,安全一點。
……
一覺睡到早上九點多,張琛才稀里糊塗的從夢境中醒來,昨晚做的夢和夢里出現的女人,都已經忘的差不多了。
在自己髒兮兮的出租屋起來,胡鬧折騰折騰內務,就打算今天去公司應個卯。
誰知就這個點,有人“咚咚咚”敲自己的房門。
他並沒有太多會跑到他家里的社交圈,以為是大強、小強,或者他在外面“跑”的時候帶的幾個諸如葫蘆、錐子之類的兄弟,甕聲甕氣的應著“操你媽,誰啊?……”就去開門。
但是,拉開門的一刹那,就算是他那副天不收地不管的性格,幾乎也激靈靈打個顫,甚至有轉身就跑的念頭……
門口,居然是個警察!
……
那警察卻是很和氣:“403是這里吧?”
張琛刹那冷靜了下來,忙著陪笑:“是是,您是?……”
那警察從口袋里掏出一張警官證來,在張琛的面前胡亂晃悠了一下:“我是公安。”
“是是……您有事?”張琛幾乎是本能的在搜索著所有的“事”,所有的“破綻”,所有的“可能”,在廚房抽屜里有開過鋒的三棱軍刺,那是嚴格管制的軍用利械,刺中要害後可以直接導致流血難止而致命……靠,自己想這些是要干什麼?
不過是個警察來敲門,難說只是查查暫住證發發警民魚水情的宣傳材料,至於立刻上升到殺人奪路而逃什麼的?
誰知那個警察還是和藹的笑笑,倒是也不等張琛讓,慢慢踱步進來,好像不是查完戶口就要走的意思,一邊進來,一邊笑著說:“你叫張琛?”
張琛這次是真的有點眯眼了,居然真是來找他的?
他點點頭,他連說話都要少幾句了。
他真的又開始想那根軍刺了。
必要的情況下……他什麼都做得出來。
“你怕什麼?……你遵紀守法的,不用怕警察麼。哈哈。”那警察笑的爽朗,自己居然在客廳里的沙發上就坐下了,張琛也忍不住認真打量他,三十五六歲的樣子,濃眉大眼,有個挺醒目的大鼻子,瞄一眼警徽……兩杠一星?
這……居然是個警督?!
張琛實在吃不准了……他出獄到現在,確實有過不少“不干淨”的事,有一些還挺見不得人的,他其實也做好了隨時准備應付“貓”的心理准備;但是無論什麼事,哪怕殺人放火強奸搶劫,真的來逮捕他,不能只來一個人啊,更不可能來個大小也算個干部的三級警督啊?
他只能裝傻充愣:“瞧您說的,我們老百姓麼,看見警察……不是怕,那是尊重,尊重……哈哈……您有事?”
“我是觀江區經偵中隊的……我姓薛。”
“是是……薛同志,您有什麼指示?”
“恩……也沒什麼事,就是例行公事,隨便問問……恩……於雪倩,你認識麼?”
張琛的血立刻冷了下來,他吐了吐舌頭,矜持的笑笑,也在一旁的單人沙發上坐了下來,似乎要冷靜一下思維,隨後才開口:“我就猜啊……是她的事。要不然,警察同志怎麼能登我的門呢?”
“……哈哈,聽你的口氣,當然是承認你們認識了。”
“當然認識了,我還敢跟您這兒耍那小心眼麼?那是我嫂子麼,我能不說不認識麼?……准確的說,前嫂子,哈哈,前嫂子……我死鬼老哥已經過去了麼。”
“那你和你的前嫂子,現在還有來往麼?”
“有啊,怎麼沒有?親戚一場麼……她偶爾的逢年過節的,給我來個電話,算是關懷我一下……哈哈,我那死鬼老哥當年臨死時裝逼,說讓她照顧我,讓我照顧她母女,哈哈……其實,她不來麻煩我就不錯了,我一個小老百姓,哪里照顧得了她啊……我可是怕事的好市民。”
“這麼說,你知道她是從事什麼工作的?”
“這位'同志',她不是在築基生活麼……我們這種壓根不在一個城市的親戚,來往也少,其實也搞不清楚她是從事什麼工作的,就隱約聽說不是什麼好事唄……哎,其實她一個女人家家,又是個年輕寡婦,還帶了個小孩子,也就是混口飯吃吧……”
那警察嘿嘿一笑,兩手十指一叉,換了口吻說:“張琛……你還真能貧,你的底子,我們也摸過……”
“我那是未遂、未遂……”張琛一副委屈的模樣。
那警察也被他這幅模樣逗笑了:“我是經偵线的,我們是負責經濟偵查為主。你的事情,我們不關心,不過你也不用在我面前裝個小白兔。我今天特地來跑一趟,是因為有些事情,當面說一下,你聽聽清楚……”
“您指教,您指教。”
“這是我的名片……我叫薛復山……你可以叫我薛隊,我們需要掌握於雪倩的……恩……怎麼說呢……'各種動態'吧,不是要你打聽什麼,但是如果她和你聯絡,談到一些你覺得敏感的事情,為了你的利益考慮,最好還是聯絡我,和我們通個氣……否則,干連到你,就不太好了。”
張琛不動聲色,接過名片來掃了一眼“觀江區公安局經偵中隊副隊長:薛復山”。
他將名片接過來,好像鄭重其事的放到一旁的架子上,轉過頭,又是笑著:“原來是薛隊長,薛隊長,你們還管掃黃啊?”
薛復山看了他一眼,不接這個話,口氣卻依舊很親切溫和:“你不用套我的話……我今天特地來跑一趟,也是希望你們這樣的刑滿人士出來,可以改過自新,不要再誤入歧途。”
張琛實在被他搞得一愣一愣的,只好滿口答應,兩個人又胡亂說了幾句有的沒的,直到送他到門口,薛復山才轉過頭說:“我查過你的檔案。年輕人,一時糊塗做錯了事,現在既然出來了,希望你不要涉及到犯罪事務里。你也不用太擔憂,於雪倩只是個媽媽生,不是什麼大事,更不用替她隱瞞,這種事情那麼多,我們河西的經偵警察,也沒那份閒工夫替築基去管這些事……但是……我們有线報,說她可能來了河溪……”
張琛面不改色,心里卻激靈靈一陣說不清道不明的絞痛和震驚:“是麼?她真沒聯絡過我……您看……我不嫌棄她是媽媽生,她還嫌棄我是強奸犯呢……哈哈……回頭,我給她打個電話,問問情況,趕明一定跟您匯報。”
薛復山再次打量打量自己,笑笑說:“這樣就好。你放心,她本人沒什麼事。我們是懷疑她以前的一位客人,是從事性賄賂管道中的成員,恩……很復雜……你……最好還是不要陷到里面去?有事情,聯絡我,我才好幫你麼……”
張琛怎麼聽著話音,這個薛復山“幫你麼”三個字倒是說得很認真似的,他一時也想不明白,只能連連點頭:“是的是的,一定一定。”
送走了薛復山,張琛想了想,還是撥了電話號碼:
“小強”
“琛哥。”
“單位里替我打個招呼,我要請個假”
“得勒……有我呢。啥假不假的,我和大強給你掩護著就是了……琛哥,李謄找過我……”
“先別說這些個閒事,我現在顧不上……今天晚上,還有一個送碼頭倉庫那里的活,我要出門辦點事,你去跑一趟吧……津貼你自己拿就是了。”
“哎,沒問題!玩唄!”
“你不要玩啊玩的,這個活不是玩的,你要小心點……出了簍子,我不剝了你的皮才怪。”
“琛哥,你放心吧,有我呢。琛哥……你這是要出門?啥時候回來啊?”
“一個禮拜吧……如果有人問起,你就說我出門跑運輸了。”
掛了小強的電話,也不知道出於一種什麼樣的額心理狀態,張琛在手機通訊錄上略略翻了翻。
“倩姐,138xxxxxxxx”
他猶豫了幾秒,嘆了口氣,還是按滅了手機。
那句話,他也不是完全在敷衍薛復山的。
“我不嫌棄她是媽媽生,她還嫌棄我是強奸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