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該是甜甜入夢的一夜,江淺卻做了這樣一個噩夢。
他從小到大其實很少做噩夢。
噩夢一般只在做的時候會覺得可怕,清醒過後,它對人產生的恐懼便大幅降低,醒來之後,江淺就沒有把它放在心上。
過後,他的睡眠也恢復了正常,再沒夢見過奇怪的東西,這件事很快就被他忘記。
接下來大半個月,江淺大部分的時間都在醫院幫忙照料。
江文景雖然在半個月前蘇醒過來,但之後一直仍陷入持續性的植物狀態里,經過積極的治療依然不見好轉,江淺雖然心焦,但也知道這種事情除了堅持以外,也要講究機緣。
根據主治醫生的建議,江淺爸目前狀態穩定,不需要再住院,而且後續的恢復期可能會比較長,最好就是帶回家照料護理。
這個建議自然合江淺心意。
只不過,這個月他已經請了半個月的假,公司那邊催得緊,他暫時沒辦法再請假,恐怕得請專業護理來照料。
再有一個就是江淺爸的出租屋環境太差,根本照料不了人,江淺只能在電話里把這些情況給他母親說。
費晴很忙,在電話里只匆忙地說了幾句就掛了。
到晚上九點多,江淺才聽到病房外的走廊傳來一陣急促的高跟鞋音。
頭發高高盤著,穿著黑色套裙白色襯衫的費晴接著走了進來,江淺知道她應該是忙完工作就立刻過來,連忙把自己坐的椅子搬過去給她。
費晴在椅子上坐下,化著淡妝的臉上看上去略有些疲倦。
江淺知道她近來公務繁忙,過來給她捏捏肩膀。
費晴打量了幾眼一臉呆滯的江文景,對身後的江淺問道:“醫生怎麼說呢?”
江淺把目前的情況復述了一遍給她聽,最後試探地問:“媽,爸租的地方確實不適合照料人,而且又遠,我覺得暫時還是只能先把他帶回家里去,你覺得行嗎?”
“護理方面我明天就聯系一下專業的家政公司,徐阿姨也幫忙照顧爸這麼長時間,老麻煩她也實在過意不去。”
費晴冷著臉,說:“你又不是不知道,媽現在多討厭這個人,他死了才好呢,更別提把他帶回家。”
“媽,別這樣。”江淺有些無奈地說,“不管怎麼說,爸現在人都已經這樣,有什麼事情,至少也等他恢復了再解決嘛。”
見費晴依舊冷著臉,江淺只好硬著頭皮接著說。
“不管怎麼樣,他也都是我爸,不把他帶回家護理,我怎麼也放心不下來,媽,你跟爸夫妻一場,就當幫他這一回吧,行嗎?”
費晴聽得眉頭直皺。
半響,才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算了,既然話都說到這份上,看在你的份上,我幫這人最後一回吧。”
江淺聽得欣喜不已,當即就給他父親辦理了出院手續。
當晚,江文景終於被帶回到了他闊別兩年的家。
“媽,要讓爸住哪個房間?”
費晴正在玄關脫掉腳上的高跟鞋,不假思索地回答:“給他住客臥。”
完了還不忘補充一句,“主臥不許讓他進去。”
住的房子是費晴買的,她現如今雖然身居江城警界高層,但當初買的只是一套一百八十多平的普通商品房,四室二廳,江文景在當時沒有出過一分錢。
江淺“哦”了一聲,心里有點小失望。
負責開車送幾人回來的下屬小何,幫忙把一臉茫然的江文景抬到客臥的床上去後,便出來告辭。
“費主任,沒什麼別的事,我就先走了。”
費晴點了點頭,“辛苦你了,小何,回去的時候開慢點。”
“知道,主任。”
費晴解開高高挽起的頭發,准備去洗澡,見江淺搬著另一間客臥里的一張折疊床到江文景的房間去,隨口問他一句。
“你今晚要在那邊睡?”
江淺望了她一眼,點了點頭,“放著爸一個人,我還是有點不放心。”
費晴不置可否,看上去沒有興趣繼續這個話題,只是說道:“家政公司那邊我有朋友有熟人,明天讓他幫忙聯系就行了,你安心上你的班吧。”
江淺點了點頭:“嗯。”
費晴洗完澡,頭發還沒干,就抱著電腦和一大堆資料進了房間,關上了門,直到十二點過都沒有再出來。
一直留意母親動向的江淺,見狀嘆了一口氣。
一夜無話。
翌日,費晴早早就去上班。
她身居江城警界高層,朋友很多,她的朋友很快就幫忙聯系了江城最大的家政公司,對方了解了江文景的情況後,指派來了一位非常有經驗的護理阿姨來照料江淺爸的日常起居。
江淺便回公司報到了。
“江淺,你可終於來了,你知不知道咱們這組這兩周有多忙,簡直要忙死我們了。”
他一來就聽到余寶在抱怨,歉然說:“抱歉,我老爸出了意外,這兩個星期一直忙著照顧他。”
提起這個,余寶立刻八卦地湊了過來,壓低了聲音問他:“對了,江淺,上次來接你的那個冷艷美女,真的是你媽?”
“說起這個,那大美女真是你媽?不可能吧……”
“是啊,那美女那麼年輕,頂多三十歲來歲,怎麼可能是你媽?”
同組的其他一些同事也紛紛湊了過來。
江淺隨口說道:“她是我媽,騙你們又有什麼好處。”
“哇,真是江淺你媽媽呀……”
“我就說嘛,難怪江淺人長得挺帥,原來你媽媽這麼漂亮,太有氣質了……對了,你媽媽是做什麼工作的,看上去好像很不簡單,連劉屠夫在你媽面前都凶不起來呢。”
“就是,你看你連請兩周假,換作別人早給他罵死了,可你今天來報道劉屠夫這麼客客氣氣,明顯就是怕得罪江淺的媽媽。”
不僅是男同事,連女同事也似乎對費晴極感興趣,逮著江淺問東問西。
“我說幾位美女,你們什麼時候變成這麼八卦了,你們看,我手上還落了一大堆工作沒做。”江淺一臉無奈地說道。
他自然不想隨意跟人透露費晴的身份是江城的重案組主任。
“哎呀,不好意思啦。”
一幫人這才散了去。
江淺的公司業務很多,最近基本人人都要加班,但他手頭的工作因為請了兩周的假堆積得最多,直到快晚上十一點,公司人都走光了,江淺才收拾東西准備回家。
安簡給他打來了電話,她已經准備要上床休息了。
兩人有睡前煲電話的習慣,知道江淺這幾天要加班趕進度,安簡很貼心地讓他早些回家,沒有說太多。
在電話里跟安簡簡單地說了一會兒話,江淺掛斷電話,起身到衛生間去,准備洗把臉就回家。
洗手間的洗手台前,江淺打開水龍頭。
他伸出手,低下頭用水抹了一把臉,稍微地精神了一些,便抬起頭。
身後的洗手間里處,傳來了“吱嘎”的一聲。
公司的洗手間都挺大,男洗手間這里邊有三間獨立的衛生間,不過因為用的次數一多,幾個獨立衛生間開門時聲音都有點大了。
江淺還以為自己是公司里加班到最晚的,沒想到洗手間里還有人在,有些訝異地轉過頭。
三個獨立的衛生間門,兩個如平常一樣緊關著,而那個大開著的門內,此時空空如也,一個人影都沒有。
“原來沒人。”
江淺皺了一下眉頭,有些奇怪門怎麼會自己開了。
不過他也沒有多想,或許是門鎖壞了也不一定。
他甩了甩手中的水,准備離開。
“吱嘎。”
身後再次傳來門開的聲音。
江淺有些奇怪地再次回頭,見到洗手間的里處,中間那個原本關著的衛生間門,里面明明沒有人,門也忽地緩緩地朝外打開。
“奇怪,這門的鎖也壞了嗎,窗外也沒風進來呀。”
江淺心頭納悶,抬起的目光無意中掠過洗手台上的大平鏡。
就在這時,他臉上的神情驟然凝住。
他的眼睛死死地盯著鏡子,面上忽然露出了驚悸的神情。
一雙灰白色的腳,突兀地出現在鏡子里那門正緩緩開出的衛生間里。
門緩緩地開了。
一個赤著雙腳,身上穿著布滿汙漬的白色睡裙,頭發垂散在面前干瘦女人,靜靜地站在中間的衛生間里。
垂下的頭發中,江淺隱約地看見她那雙灰白的眼睛正在死死盯著他。
江淺的腦袋嗡的一聲炸開了。
他一眼就認出來,鏡子里出現的赫然是半個多月前,他拿到那張畫之後那晚做的噩夢所出現的那只女鬼!
那不是夢!
她跟上江淺了!
江淺驚駭地轉過身去,卻看見身後門開的衛生間里空空如也,哪有什麼女鬼?
他回過頭,再次望向鏡子。
下一刻,他整張頭皮都嚇得麻痹了。
那女鬼已經無聲無息地來到他身後不到一米的地方。
江淺甚至能從鏡中清楚看到她那雙手枯槁得只剩皮包骨,十根指甲彎曲尖銳,而且黑髒得像在泥土里插過一樣,令人作嘔。
江淺整個人渾身發冷,頭皮像被攥緊了一樣,連呼吸都差點停滯。
他幾乎是狂奔著落荒而逃。
連電梯都不敢坐,一路從樓梯往下跑。
也不敢朝身後望,叫了一輛計程車後便直奔回家。
直回到家里,江淺依然一臉的驚魂未定,沒有從之前的驚恐之中恢復過來。
“我這是……出現了幻覺嗎?”
江淺有些懷疑自己。
受母親的影響,江淺自小就是個無神論者,跟費晴一樣從不相信鬼神之說。
加上之前只是做噩夢,他也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過後就忘了。
可是今晚江淺卻是在清醒的情況下,再次看見那只可怕的女鬼,他不知該怎麼去解釋。
“唉,別想太多了,可能是這陣子太累了吧。”
江淺只能這般自我安慰,勉力不去想它。
幸好費晴今晚沒回家,否則一定會看到他奇差無比的臉色。
一夜無夢。
翌日,江淺照常去上班。
到了公司,頂頭上司劉德貴把他叫進了辦公室。
他昨晚最後一個走,卻沒有把公司的燈跟空調關掉,被劉德貴臉色難看地說了一頓。
昨晚那種情況下,他哪里還敢留在公司,江淺有苦難言。
幸好因為上次費晴親自來給江淺請假,劉德貴大概是對費晴的身份有所發現,脾氣收斂得很好,沒有罵他,話也說得並不重。
余寶湊了過來,“劉屠夫沒罵你吧?”
江淺搖了搖頭。
余寶打量了他幾下,說:“江淺,你的臉色不是太好呢,雖然工作也重要,但可千萬不要太拼命了,身體可是革命的本錢啊。”
“只是昨晚睡得不太踏實而已,沒什麼事的。”江淺拍了拍他寬厚的肩膀。
他心里想的是,那只可怕的女鬼不知是否還躲在公司的洗手間里。
江淺雖然想知道,但他一個人實在沒有勇氣去查證。
忙到午餐時間到,看見余寶伸了個懶腰,然後起身往男洗手間的方向走去,同時還有另外兩個男同事也往那邊走,江淺才壯著膽子跟了上去。
再次進洗手間,江淺裝作在洗手台前洗手,但其實卻是屏氣凝神,目光緊緊盯著眼前的大鏡子。
鏡子里跟現實里,皆沒有任何的異狀。
仿佛昨天夜里出現在他眼前的,只是一場噩夢。
“江淺,衛生間要用嗎?”余寶已經上完走了過來。
江淺心里稍為松了一口氣,看樣子那東西白天應該不會出現,他搖了搖頭,“不用。”
余寶攬過他的肩膀,“那走,下去食堂吃飯了。”
“對了,我說江淺,你跟安簡打算什麼時候結婚啊?”
午餐間,余寶坐在江淺的對面,一臉八卦地問。
余寶也是江城大學出來的,跟江淺以及安簡同年畢業。
雖然不同系,但安簡從入學的第一天起就成了學校里無數男生談論的對象,他自然也湊過熱鬧。
但大學里能跟安簡走得近的男生極少,余寶自然無此殊榮,大學幾年都沒能跟安簡說上一句話。
倒是跟江淺成為同事之後,反倒因此能跟安簡說得上話,對於安簡成為了江淺的女朋友,他簡直是羨慕得不得了。
提起安簡,江淺的嘴角逸出一絲幸福的笑容。
“我跟安簡才畢業多久,哪有那麼快。”
“哪里會快。”余寶大口地吞著意面,嘴里含糊不清地說著,“像安簡這麼漂亮的女孩子,多少男人搶破頭皮想追她,我跟你說啊,學校里見過她的男生至少百分之八十都暗戀過她。”
“我也敢保證,她上班的公司現在一定有大把的同事在追求她,你跟她早點結婚,她身邊那群老想纏著她的蒼蠅才會自行離開。”
江淺笑了笑,“我知道你擔心安簡被人追,我跟她的感情沒人能插手破壞的。”
“前不久,她還給我訂了飛機票,我跟她一起去見過她爸媽了,放心吧。”
余寶聽得瞪大眼睛,滿臉羨慕:“難怪你一點不著急,原來都已經見過雙方父母了,好吧,等你倆要結婚的時候,一定不要忘記我啊。”
“怎麼會,到時候一定會請你來的。”江淺笑道。
江淺繼續工作。
到了晚上八點,其他組的同事加班得差不多了,不少人都先走了。
江淺這組的項目工作最多,包括余寶在內的七八人都還得繼續加班到九點。
有同事在,江淺的心也就還定,不會去想及昨晚那些事,一心一意地處理著手頭上的工作。
到快九點的時候,江淺長時間對著電腦,感覺眼睛有點酸澀,揉了揉,便打算著繼續。
就在這時,電腦的屏幕忽然一閃,暗了下去。
江淺第一反應就是電腦壞了,朝桌下一看,電腦的主機電源燈還亮著,顯示主機還在正常運行著。
江淺在顯示器的電源處按了按,沒有任何反應,猜想這台顯示器大概壞了,便准備起身先借用一下其他同事的顯示器。
他剛起身,目光無意中瞥過屏幕的右下角,下一刻他的瞳孔便驚恐地放大。
烏黑的屏幕里,隱約地出現了一個披頭散發的女鬼,她站在江淺的身後,正朝著他的脖子伸出了手,作出要掐他脖子的動作。
陰冷的寒意直衝腦門。
短短一瞬間,江淺就被眼前的一幕驚得頭皮都差點炸開。
他驚顫著抄起手邊的筆筒,在轉過身的同時,手里的筆筒幾乎是用盡全力地朝面前砸下去。
他驚懼的反擊揮空,筆筒里的筆傾灑一地板。
“江淺,怎麼了?”
余寶被他的動靜嚇了一跳,轉過頭來一望,看見江淺此刻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連忙過來。
江淺強忍心中驚懼,伸出手指了指他身前的屏幕。
“剛才……有只鬼站在我身後……你看,她現在就站在門那里……”
余寶瞪大了眼睛,湊到屏幕跟前,疑惑地回過頭來:“什麼都沒有啊。”
“沒有?”
江淺失聲地說,“怎麼可能,你再看清楚點。”
周圍的同事聽見這邊的動靜,都湊了過來。
可跟余寶一樣,在江淺的眼里明明睜眼確鑿的一幕,其他人卻什麼都沒有看見。
所有同事都對屏幕倒映出的那只女鬼視若無睹。
“江淺,你是不是這陣子太累了,要不……你請多幾天假,好好休息一下吧。”一位女同事忍不住說道。
“是啊,是啊,別把身體累壞就麻煩了。”
其他人也都紛紛附和。
江淺卻對他們話一句都聽不進去。
他看著烏黑的屏幕里,那只靜靜站在門口看著他的鬼,只覺渾身不寒而栗。
余寶見江淺面無人色,滿頭冷汗,便先送江淺回家。
他的家跟江淺勉強來說算是順路。
一路上,江淺不停地看著鏡子,手機屏幕等一類能反光的物體,直到出租車駛到他住的小區外,江淺都沒有發現那只女鬼的蹤跡,心中的驚懼才稍稍平復了一些。
“江淺,你要是覺得累,這兩天要不還是請下假吧。”余寶有些擔心地說道。
江淺嘆了一口氣,朝他擺擺手,“再說吧。”
回到家,費晴正側坐在客廳的沙發上。
她圓潤腰身下還穿著緊身的及膝套裙,身上是雪白的襯衫,腿上薄薄的灰絲襪也還沒有換下,腳下慵懶地套著一雙棉拖,正聚精會神地看著眼前的一台筆記本在沉思著,看樣子也剛剛下班不久。
新請來照料江文景的護理王阿姨正在廚房切水果。
江淺到房間里看了一會江淺爸。
江淺爸依然還是老樣子,一整天除睡覺時間外,就是睜著眼睛,目光茫然無神地衝著天花板發呆。
江淺有很多話想要問他,特別是自從他打開了那個黑色木盒,看見了那張畫,過後他就給畫里的那只女鬼纏上。
他很想問他父親,畫中的女人到底是什麼人,她為什麼會變成那麼可怕的樣子,緊跟著他不放。
但江文景現時的狀態,一切無從答他。
江淺出來客廳,疲憊不堪地坐到沙發上。
費晴合上筆記本,望了他一眼,略有些驚訝。
“你的臉色很不好看,是不是身體不舒服,還是怎麼回事?”
江淺嘴唇動了動,最終還是忍不住開口說:“媽,你覺得,這個世界上……”
“有鬼嗎?”
費晴蹙起秀眉,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說:“問這種無聊的事情做什麼?”
江淺張了張嘴,嘆了一口氣,苦澀地說:“媽,我好像……撞鬼了。”
費晴是他最強有力的後盾,他雖然知道她是無神論者,可碰上這種詭異的事情,江淺真的沒有辦法了。
他只能把這兩天遇到的事情,如實地告訴費晴。
費晴聽後只是淡淡地說:“這個世界根本不存在什麼鬼,你太累了,這兩天跟公司請下假吧。”
江淺就知道,費晴說什麼都不會相信這個世上有鬼的。
其實他也有些懷疑是不是自己近來太累,工作壓力太大而產生了幻覺。
雖然江淺並沒有覺得自己有多累,但話說到這份上,他只好打電話給主管劉屠夫,跟他再請了兩天假。
劉屠夫對江淺三天兩頭地請假頗有微詞,但好說歹說同意了。
王阿姨端著切好的水果走了過來,“江先生下班了,吃點水果吧。”
“謝謝。”
“對了,太太,浴室的熱水已經給您放好了。”
“好的。”
費晴點了點頭,起身准備去洗澡。
她拍了拍兒子的臉,微笑說:“明天是周六,安簡不用上班,跟她好好出去約會,放松放松吧。另外媽近來工作很忙,不會經常回家睡,有什麼事情你交待王阿姨做就好了。”
江淺點了點頭。
洗完澡,江淺回房休息。
安簡如常地在睡覺前給他打來了電話。
為免安簡擔心,江淺沒有告訴她這些事。
江淺約她明天出去逛街,安簡欣然答應。
兩人聊了半個多小時的電話,安簡清柔婉約的聲音,逐漸把籠罩在江淺心頭的陰雲驅散。
直到聊得手機都發燙了,兩人才互道晚安,不舍地掛斷電話。
一夜無夢。
翌日,早上八點。
江淺准時地醒來,感覺自己精神飽滿,精神狀態也恢復了正常。
說來奇怪,江淺第一次碰上那只女鬼是在夢里,那晚他是在自己的房間。
過後隔了大半個月,那只女鬼才再次出現,地點也轉變到了他的公司。
反倒回到家里,那只女鬼都沒有跟來,江淺也沒有再做夢夢到她。
雖然有點想不通,但江淺也著實松了一口氣。
他只是一個普通人,根本不想去面對這種無法解釋的存在。
“叮咚……”
江淺正在衛生間洗臉,聽到門鈴聲響了。
“晴姨,早上好,江淺他起床了嗎?”
“是安簡呀,這麼早就過來了,快進來,江淺他起來了,正在刷牙呢。”
江淺洗好臉,走了出來。
看見他媽媽一邊從玄關的鞋櫃里拿出她自己穿的棉拖給安簡換,一邊滿臉笑意地在稱贊她。
“安簡今天可真漂亮。”
安簡換著鞋子,臉上有些不好意思:“哪有,晴姨你才是真的漂亮呢。”
正值夏秋交接之際,安簡今天穿著一件淺綠色的碎花雪紡裙,還搭配了一件淺色的薄針織外衫,腳上則踩著一雙淺粉色的鑲鑽平底單鞋,沒有穿襪子,秀氣的腳背上纖細的青筋跟雪白的膚色相映,裙擺下則露出一小截如同象牙般的白皙小腿。
安簡的臉上還化了淡淡的妝,不僅打扮得很漂亮,她身上獨有的優雅淑女氣質也迎面撲來。
不說江淺看得眼睛一亮,就連同為女人的費晴,也瞧得目不轉睛。
費晴得安簡真誠的稱贊,臉上也十分開心,她熱情地招呼安簡坐下:“論起漂亮,我又怎麼能跟安簡你比,你看你的膚色,多漂亮,天然雪白,連絲襪都不用穿。”
安簡臉色紅紅:“哪有,晴姨的膚色也同樣很好呀,我媽都比不上。”
“安簡,來得這麼早,吃過早餐了嗎?”
江淺出了客廳,微笑著跟安簡打招呼。
“嗯,我吃過了。”安簡笑著點了點頭,“你慢慢吃,我跟阿姨說會話。”
看著安簡巧笑嫣然地跟費晴手牽著手,坐在沙發上,如同一對親密的姐妹花,江淺的心中流過一絲暖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