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威權沒等反應過來,兩位皇子居住的東宮方向就傳來了衝天的喝殺之聲,明顯很是驟然但又十分的激烈。
千算萬算,估計誰都算不到王濟寶這個少言寡語的家伙竟然是真龍會的叛逆,或者說他不是真龍會的人而是從一開始他就是朱威堂的人。
當年朱威堂敗走京城的時候就已經埋下了這顆棋子,十多年的忍辱負重到這一刻才猙獰畢現,此人的深藏不露想想都讓人膽寒。
即使在當年慘敗之時,朱威堂深知回天乏術並沒有動用這一顆棋子,一般人在面臨那樣的窘境時怎麼可能有這樣的隱忍和心機。
在朱威權發話的一瞬間,身後的徐振翁深知事情的重要性,立刻率領著五位地品之境的弟子飄然而去。
事急從權,他們腳下一點直接飛檐而過,展露出的腳上功夫讓人咋舌。
朱威權張了張嘴想說什麼,但最後還是忍住了。
東宮的情況確實緊張得刻不容緩,盡管青衣教眾還留有重用,但這時候也只能依賴於他們了,朱威權默默的祈禱著青衣教的人千萬別一時衝動與對方拼個你死我活,要是他們出了什麼差池的話那整盤計劃就全失敗了。
戰斗力最強的人去東宮救援了,此時李海東收住了笑聲,臉上的猙獰已近扭曲,原來看起來吊兒郎當的他瞬間就暴發出了驚人的殺氣。
似乎李海東就是在等待皇帝分兵的時機,青衣教眾前腳一走,他立刻手持著刺矛猛的往朝一指,怒吼道:“兄弟們上,把老皇帝的狗頭給我砍了。”
“殺啊!”身後一眾精銳身體緊繃著做好隨時出擊的准備,李海東一聲令下頓時是殺聲鎮天,他們就猶如是蟄伏一冬的毒蛇一般,速度奇快的朝著金殿殺了過去。
近萬兵馬在面前的衝鋒喝殺頗有震懾力,不過皇帝這邊的人此時能站在這的哪個不是百戰余生強者,面對著戰場和所謂的死亡他們已經有一種麻木般的忽視。
“放肆,護駕!”御前之人也不含糊,比真龍會更強的一點就是他們制度分明進退有序,喝令之下三千兵馬迎頭而上,毫不畏懼的迎上了眼前三倍於己的敵人。
余下的兩千兵馬繼續保護著朱威權,朱威權的心思不在眼前的戰斗中,他惱怒的瞪著李海東,又忍不住焦急的看向東宮的方向。
身邊的兩千兵馬把他圍了個水泄不通,盡管心里焦慮不堪但朱威權卻是心里一個咯噔,因為李海東這次並沒有身先士卒,似乎也在等待著什麼。
以往的戰斗,李海東絕對是一馬當先,有他勢如破竹的神勇麾下之人都會士氣大振呈現一副猛虎撲食般的凶猛,這是作為一個將領最主要的作用。
而這一次他的一萬人馬衝了上來,但身為主將的他卻是原地不動,似乎是在等待著什麼一樣,臉上依舊保持著那得意又略顯猙獰的笑意,那種感覺讓人特別的不爽。
李海東故意把王濟寶曝露出來,明顯就是要讓自己不得不分兵救援,這時候趁著自己手忙腳亂的時候下手無疑是掌握了好時機,可為什麼他卻沒有一鼓作氣背水一戰的意思呢?
朱威權沉默了,看來李海東的拖延時間不只這麼簡單,可除了兩位皇子還有自己的性命他又能覬覦著什麼。
雙方的兵馬在若大的廣場上開始了殘酷的肉搏戰,刀光劍影一片,手起刀落間慘叫連連。
干淨而又整齊的青石磚地上瞬間就血流成河,伴隨著一陣陣的慘叫聲甚至可以看到一些殘肢被砍飛,地上流淌的不只是鮮血還有帶著體溫還在蠕動的內髒,幾乎算不出每一秒有多少的生命在眼前消逝,血霧的分肥紛飛似乎是對生命一種嘲諷至極的褻瀆。
人命在這種時刻根本不值錢,這樣的畫面這些天不知道上演了多少次,似乎生命已經是此時此刻最不值錢的東西了。
朱威權和李海東遙相而望,忽視了中央撕殺得水深火熱的人,相比朱威權身邊的人強馬壯,孤身只影的李海東顯得有些孤獨,但蕭瑟中又有一種說不出的豪邁感,那種橫刀立馬的威風著實讓人驚嘆。
有別於喝殺之聲,當七號門的方向傳來一陣喧嘩聲時李海東睜開了眼睛,眼里的笑分明帶著那種熟悉的得意感,瞬間就讓朱威權感覺到心里不安,又恨得咬牙切齒,但朱威權知道事情肯定再有變故了。
一陣喧嘩間,又一大波的叛逆涌了進來,無不是傷痕累累但臉上又帶著嗜戰的凶性。
要不怎麼說烏合之眾沒有紀律性,一些人衝進來以後一看這里打得熱火朝天,瞬間就產生了仇人見面分外眼紅的衝動,立刻揮舞著還滴血的刀衝進了戰圈。
那些殺得眼紅的家伙甚至看都不看李海東一眼直接就衝了上去,真龍會的叛逆無不是對皇家恨得咬牙切齒,哪一個不是苦大仇深又只能無奈的藏匿,現在有了這近在咫尺的機會光是朱威權遙遠的存在已經刺激起了他們壓抑多年的凶性。
這一波人馬並不多,也就兩三千的散兵游勇而已,而且身上亦是傷痕累累明顯已經經過了一輪的苦戰。
皇室的兵馬本就只派出三千,這三千能與敵方近萬叛逆混戰得不落下風已經是難能可貴,現在又來了這麼一群不見章法的亡命徒瞬間就有點吃力了,隨著這波增援的到來戰局瞬間呈現出了一種即將節節敗退的趨勢。
李海東也不管這些人沒有命令就擅自增援的鹵莽,事實上沒有紀律是真龍會的優勢也是劣勢,一盤散沙式的混戰反而能章顯出這樣的優勢,如果是排兵步陣拉開架勢干一場的話明顯敵不過軍紀嚴明的正規軍。
人流的最後邊,幾十個身手與氣度不凡的高手穩步的走了過來,經歷了一場血戰無不是氣喘吁吁,但此時不少人都是面露猙獰的笑意,豪邁而又不失輕狂的得意。
“肖揚…”即使眼睛渾濁,即使距離很遠,但此時朱威權很是面色一變,咬牙切齒的聲音嘶啞無比。
那個身影實在太熟悉了,那夢魘般的一刀曾讓他離死亡只有一线之遙,若說這輩子有過任何的恐懼,那肖揚可以說是他心里永遠的陰影。
前邊的是歡呼破門之勝的散兵游勇,而隨後走進來的這些人明顯才是核心人物,一群人既有得意輕狂又沉穩無比,雖然無聲卻有一股讓人無法忽視的肅殺之氣。
為首的是和一個比李海東還要高大的男子,臉上滿是血水看不清容貌和年歲,背上背著兩把滿是鮮血的長刀,明顯是這伙人的首領。
雙斬刃肖揚為人沉默寡言,不顯山不露水但只要他往這一站就是一種無聲的威懾,隨著他的到來那群衝進來的散兵游勇也打了雞血一樣越戰越勇,不得已朱威權身邊再分兵一千前去增援,這樣的頹勢下不得不分兵增援,要知道這種混戰一但有任何不好的苗頭都得第一時間扼殺掉,否則一但對方借此起勢的話就會有兵敗如山倒的危險。
“老肖,來了!”李海東嘿嘿的一笑,彼此過命的交情不用言語許多,對於肖揚他有著堅定不移的信心。
“人全抓住了,其他的事你來辦吧。”肖揚點了點頭,腳步並沒有停頓下來,越過李海東後拔出了背後兩把似乎還散著血氣的長刀猛的衝進了戰圈。
成名已久的雙斬刃自然是名不虛傳,那兩把殺人無數的長刀似乎沁入了血色一樣,泛著一種詭異的紅光,陰暗而又深沉似乎還彌漫著隱隱的腥味。
揮舞間如是秋風掃落葉一樣,大開大合卻又精准無比,不誤傷自己人可碰到皇帝的人馬時卻是一擊斃命十分的狠辣。
兵器的作用大概而言分為兩個類型,有的適合單打獨斗,有的則是戰場上所向披靡的殺器。
肖揚正是這一類,論起身手他或許不如李海東和其他高手,即使一樣是地品的修為也占不到半點便宜甚至會落於下風,但在這種千軍萬馬的混戰之中他的雙刀卻能發揮得淋漓盡致,那恐怖的殺傷力就算是兩個李海東也無法比擬。
簡單來說,李海東所學的武功是單體高傷害技能,碰上硬角色也是絲毫不懼。
而肖揚的雙斬刃則屬於是群體傷害極高的那種,單挑可能不太行但放在這種混戰中絕對是所向披靡,哪怕是修為比他高的都發揮不了這麼酣暢淋漓的作用。
如是天兵下凡般的威猛,在千軍萬馬中的凶悍比起雙頭槍和戰戟這些成名已久的凶器也毫不遜色,雙斬刃唯一的缺陷是單兵之勇不足,不過現在這個缺點可以忽略不計,因為肖揚已經把它適合混戰的特性發揮得酣暢淋漓。
朱威權沒看肖揚如天神下凡的威武,亦沒去注意越發水深火熱的白刃戰,因為肖揚的手下押來的人讓朱威權感覺震驚,一頭的霧水搞不清朱威堂這個叛逆到底想搞什麼。
被肖揚押來的赫然是一直蟄伏著卻在今日率領叛軍攻打皇城的穆家眾人,後邊二十余的穆家家眾不說。
更讓人震驚的是穆家的家主穆昭華也赫然在列,此時的穆昭華滿面的惱怒和頹廢,劇烈的掙扎著不顧架在脖子上的刀刃,一見李海東頓時瘋一樣的怒吼起來:“李海東你這個混帳什麼意思,說好了先一起合作打進皇宮殺了皇帝,你卻派人在我們後邊偷襲,你以為憑你真龍會有必勝的把握麼。”
“呵呵,我真龍會又不是抱著必勝之心來的。”李海東上前一邊,笑吟吟的看著氣急敗壞的穆昭華,冷聲道:“確實現在我們也沒把握能擊敗皇帝的兵馬,不過您穆大家主的四萬余兵馬都份散而開攻打其他宮門,剛才他們被禁軍糾纏著想增援也是分身乏術,而你們身邊的兵馬也不過區區兩千,這種千載難逢的好時候自然不能放過。”
這話一出,他身邊的真龍會叛逆嘿嘿的笑了起來,明顯肖揚遲遲沒出現就是在等著穆家落單的機會,這時候窩里反絕不是心血來潮而是蓄謀已久。
“混蛋,你到底想干什麼。”穆昭華此時已經滿面的扭曲,憤怒讓他的眼睛布滿了血絲,在他看來李海東純粹是瘋了,大局未定就刀戈相向絕對百害而無一利。
至於架在脖子上的刀已經無所謂了,本身造反是誅九族的大罪,一但失敗的話就是抄家滅門的下場,而事實上他穆家也被逼到不得不造反的地步,從一開始他就抱好了九死一生的決心。
只是他千算萬算就是沒算到李海東會突然朝自己下手,盡管他清楚這些叛逆絕對信不過,但現在還沒殺掉皇帝就先鬧內訌,如果說李海東不是有必勝的把握,就只能說他是個失去了理智的瘋子。
於上位者而言,為了大局考慮完全可以放下私人的恩怨,雙方的合作其實是建立在不信任的基礎上。
不過要刀戈相向最起碼得等干掉皇帝再說,穆昭華已經有計劃等到事成之時就由妹妹母儀天下之尊宣布皇帝龍御歸天的消息,號令城外的禁軍殺進來為聖上復仇,以死一舉消滅真龍會的叛逆。
穆昭華一直提防著,提防朱威堂背後的小動作,他相信真龍會也應該是抱著這樣的心思,只是他沒想到李海東會在這時候朝他下手,所以促不及防間才會被一鍋端了。
“你們這些怕死的皇親國戚也會來前线,這倒是我們想不到的,按正常來想你們該龜縮後方才是。”李海東冷笑了一下,鄙夷道:“穆昭華,你那些禁軍的人馬大多出工不出力,等的是解決了皇帝以後再朝我們下死手吧,你那邊心思誰不明白啊。”
“是又怎麼樣,你們還不是這樣想的。”穆昭華面色猙獰,此時真是恨不能把李海東給千刀萬剮,就算彼此各懷鬼胎現在也不是鬧內訌的時候,任誰都想不到李海東會在這種大局未定的情況下動手。
本身他真龍會和皇帝一拼就沒勝算,加上自己手下的叛軍也就能打個平手而已,雙方如果不合作的話各呢不能就沒把握。
就算想火拼也得等大局已定的時候,現在雙方鬧疆的話只會讓皇帝白撿一個便宜,這倒不是說不顧全大局,只是穆昭華萬萬沒想到的是李海東竟然會這麼干,這對他們來說百害而無一利。
“皇上,海東先處理點事,一會再和你們一決高下。”李海東沒理會他,朝皇帝戲謔的笑了笑後轉過身來,臉色瞬間變得陰森無比,幾乎是猙獰的笑了起來:“穆昭華,說起來我們也十多年不見了,聽說你穆家混得夠風生水起的,想來你也忘了當年是多少顆人頭成就你內大臣的風光。”
“混帳,李海東,這就是你提前動手的原因?”穆昭華也想起了過去的事,面色瞬間就一片慘白,眼見李海東笑得有些癲狂他也明白李海東要干什麼了。
當年皇自的奪嫡之戰何等的慘烈,雖然朱威權最後勝出但也付出了慘重的代價,而那時還沒有所謂的穆家。
穆昭華是朱威權在王府時的門客,既有謀略又有一定的武力,可以用文武雙全來形容也不為過,在那時他絕對是朱威權的左膀右臂,盡管比他厲害的狠角色比比皆是,但真略到謀略的話他也算走出類拔萃。
奪嫡之戰時,猛將在前衝鋒陷陣,而穆昭華則是采取了迂回的戰術,綁了不少叛逆的家屬以此為要求擾亂朱威堂的軍心。
而後當朱威權勝利的位極九五時,身為功臣的他又露出了狠辣無比的一面,當時朱威權為了賺一個仁厚明君之人,盡管對朱威堂恨之入骨但不得不收斂他的暴戾,因為新皇登基後百廢待新,在腥風血雨中登基的皇帝需要行仁政安撫人心。
朱威堂一行敗走京城,但不意味著他們能拖家帶口的走,一些家眷和手下都被抓了起來。
那時身為爪牙的穆昭華猙獰畢現,揣摩了聖意掩飾在仁慈外表下的恨意,立刻請纓暗地里處理這些余孽。
成年人大多發生了各種意外,總之個個都是橫屍沒一個有好下場,而小孩則是生各種重病不幸夭折,就連那些被送入教思坊賣身為奴的女眷同樣沒好下場,淪為了最低級的妓女不說也遭受了非人的虐待,除了被折磨至死以外,一半以上竟然是在生不如死的痛苦中選擇了自盡。
穆昭華十分的狠辣,用三年的時間溫水煮青蛙,把所有和朱威堂有關的人全都弄死了,不是折磨至死就是造成意外的事故讓他們橫屍街頭。
作風雖然狠毒不過也合了朱威權的心意,在叛逆的家眷無一例外的解決掉後,穆昭華就憑借著朱威權的賞識開始混跡官場,有著從龍之功的他又有皇帝的青睞,仕途自然是一番風順。
穆昭華的在心腹圈子里出了名,誰都不願意招惹他,加之他還成了國舅爺那更是風光無限。
自此穆昭華就是平步青雲,飛黃騰達之時為了讓自己更上檔次也栽培起了親戚,美曰其名是穆家,因為他也想擠身到名門望族的行列之中。
可以說穆昭華的成就一是對應了皇帝想趕盡殺絕的心思,二也是用真龍會家眷那一顆顆人頭堆積起來的,這頂鎢砂帽上有多少血債連他自己都忘了。
“明白了,宵小之輩啊,目光始終短淺。”穆昭華自然明白李海東想干什麼了,他心知今天一定難逃一死,所以也沒求饒的想法,只是鄙夷的笑著,似乎是在嘲笑李海東他們記仇的舉動,在他看來這種舉動絕對的幼稚。
“是啊,不然我們怎麼會成過街老鼠,若是有穆大人一半的狠辣,當初享受榮華富貴的就是我們了。”李海東猙獰的笑著,微微的遞了一個眼色。
朱威權一直冷眼旁觀著,出現這樣的變故他也驚訝,不過心里肯定是暗喜的。
還沒等決出勝負就鬧內訌,他是最大的受益者,盡管不知道朱威堂做什麼打算,不過於他而言現在看著狗咬狗一嘴毛是一件十分痛快的事,這樣的局面對他而言有百利而無一害。
肖揚手下的人把五花大綁的穆家人押了上來,李海東似乎眼前一亮了一下,不過他並沒有說什麼反而是嘿嘿的一笑一副戲謔的表情。
穆昭華不顧家人的哭喊,狠狠的咬了咬牙眼里盡是仇恨之色,他也不是傻子,知道事已至此哀求沒什麼作用只會遭到嘲笑而已。
這樣的局面下真龍會還搞窩里反,就證明這些家伙的目的不一定是造反後想改朝換代,此時的李海東已是喪心病狂的狀態,那一臉的猙獰已經不能用常理度之。
“好一個硬氣的穆大人,呵呵,那我們現在就算一下帳吧!”李海東哈哈的一笑,手一揮手下人立刻會意的走上前來,將他穆家的家眷還有他的兒女們全都押了上來。
“混帳…”人終究非鐵石心腸,盡管知道下場如何,但一怒之下穆昭華依舊是想掙扎。
只不過李海東早有准備,手隨意的一揮幾道真氣疾射而出,瞬間就點中了他身上的穴道,精准無比正是師承過鬼谷派的截派手手法。
出手時隨意卻又精准,這樣的手法不知道得苦練過多少次,就連鬼谷派內也少有這樣純熟的好手。
穆昭華瞬間就瞪大了滿是血絲的眼睛,眼睛閉不上身體也動不了,這一刻不管李海東想干什麼他都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哪怕是心有怯意的閉上眼睛都不行。
當年李海東,肖揚的家人就是慘死在穆昭華的手下,甚至朱威堂的妻妾還有帶著皇室血統的子女也都被穆昭華折磨至死。
這一份仇恨已經塵封多年了,穆昭華以為野心勃勃的他們會選擇性的忽視這些事與自己合作,沒想到的是李海東為了這血海深仇竟然不碩大局的選擇內訌。
不對,或許不是李海東,而是朱威堂早就有這樣的想法。
否則的話其他人不可能那麼配合,肖揚亦是有仇之人但他們對朱威堂都忠心耿耿,如果這事沒朱威堂的授意他們斷不敢擅做主張,這二人懷著血海深仇不假,但能隱忍這麼多年證明他們絕對不是意氣用事之人。
朱威權冷漠的看著這一幕,沒有任何的言語表示,因為他更在乎的是兩位皇子的安危,比之李海東突然的行經兩位皇子的安全問題才是真正的重中之重。
即使這在他面前這樣的行徑算是挑釁也是羞辱,但穆昭華怎麼說都是叛逆之身,朱威權根本沒必要理會他。
“穆大人,看著吧!”李海東這次沒假手他人,而是拿過了手下遞過來的一把鬼頭刀慢慢悠悠的走到了穆家人的面前。
這把鬼頭刀似乎是老物件了,上邊有腥紅色的鐵斑,似乎還散發著血腥的異臭。
造型古朴無比,卻又透著一股十分詭異的煞氣,這正是當年京城斬首所用的鬼頭刀,在大明早就廢去了這種殘酷的刑罰時也變成歷史被保存起來。
一看這把鬼頭刀穆昭華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布滿了血絲極端的骸人,想掙扎想叫喊卻叫不出來,因為這把鬼頭刀拿出來的時候穆昭華已經明白李海東要干什麼了。
當年穆昭華正是用這把鬼頭刀,將那些能定罪的叛逆全都斬了首,其中就有李海東的老父,肖揚的胞弟,有多少人慘死於這把刀下他自己都數不清了,但他清晰的記得那一個個人頭落地時,自己回到宮里受到的贊賞。
“穆老爺子好啊!”李海東似乎早就選定了目標,第一個就走到了穆昭華的父親面前,老人家早就嚇得不醒人事了,對於他的問話一點反應都沒有。
李海東自感無趣,得意而又猙獰的看了穆昭華一眼,當著他的面緩慢的舉起了刀。
混戰的人們無暇關注這一幕,但不管是朱威權還是穆昭華都無法忽視這一幕,朱威權終於把視线挪了過來,盡管穆家曾有從龍之功,自己的皇後亦走出身穆家,但此時此刻他臉上有的是戲謔的笑意,似乎他很願意欣賞這一切,李海東的狗咬狗行徑在他心里是一種賞心悅目的行為。
噶的一聲,骨頭斷裂的聲音無比的清晰,哪怕是現場殺聲震天但依舊能感受到那種骨頭斷碎的疼痛。
手起刀落的一刹那,撲哧的一聲一股血霧衝天而起,脖子上的刀口猛烈的噴著血開始了劇烈的痙攣,蒼老的身體沒了攙扶開始了神經本能的抖動。
前方是你死我活的撕殺,這時候死一個人似乎是微不足道的事,但那顆噴著血的人頭在地上打滾時依舊引人注目。
穆家人控制不住的痛哭失聲,而穆昭華則是感覺眼前一黑幾乎要暈厥過去,在他眼里父親的無首之屍倒下的動作太過緩慢了,緩慢得就似度日如年不說,這個過程讓他感覺心髒疼得幾乎要裂開。
“動手,別在這些廢物身上浪費時間。”李海東一看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樣子搖了搖頭,雖然有報復的快感但現在也不是高枕無憂的時候,沒必要在他身上浪費時間。
一眾手下亦是身負血海深仇,他們早就蠢蠢欲動了這時候哪會客氣,李海東一聲令下時他們就把穆昭華的家人押上前來,無一例外的斬了他們的首級。
當這一切發生的時候李海東挑釁的看著皇帝,可惜的是皇帝的反應如他預料般的冷漠甚至是欣喜,這果然是一個鐵石心腸而又冷血無比的家伙。
穆家人被斬了首,唯一還跪直身體的只有滿面猙獰幾乎瘋了一樣的穆昭華,不過他的身體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親人橫屍當場。
不過穆家的這十幾條人命明顯無法熄滅別人的怒火,這血海深仇並不是這樣輕描淡寫就能解決的,這時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穆昭華這個罪魁禍首。
這時的穆昭華萬念具灰,表情麻木似乎已經沒了求生的欲望,李海東感覺無趣的別過頭去。
一眾手下會意後立刻漫罵著將穆昭華拖到了後邊,一群人圍住他爭先恐後的手起刀落,在這個權臣的身上發泄著他們這些年來壓抑的怒火和仇恨。
穆昭華的身體被那一張張憤恨的臉所淹沒,一把把寒光滲人的大刀,帶著仇恨的刀往他身上猛砍著。
有人群紛亂的腳步中只見穆昭華的一手隱隱顫抖著,每有人在他身上砍一刀他的手就會一跳,明顯這是力道的衝擊而不是生命的本能。
似乎是執意要將他碎屍萬斷,一群人圍著他砍了好幾分鍾,直到穆昭華成了一團惡心的血肉時才有人松了口大氣一般的停下手來。
手刃仇人絕對是他們的願望,而現在大仇得報肯定會有短暫的空虛感,但多年前親人慘死的一幕在他們腦海里浮現時還是有人忍不住又剁了幾刀。
哪怕現在的穆昭華嚴格意義上來說是一堆碎屍不是一個人,但仇恨之火已經衝昏了他們的頭腦,他們似乎不允許穆昭華的斷肢有一處完整,甚至有人用腳狠狠的踩破了那還在跳動散發著體溫的心髒。
“該動手了。”李海東沉默著,等到穆昭華被碎屍萬斷後拿起了他的刺矛,一馬當先的衝進了撕殺的人群里。
其他人雖然意猶未盡,但是朝地上的碎肉呸了一口後拿起了鬼頭刀,殺性正起的他們也用嘶啞的怒吼發泄著心里嗜殺的那份野性,怒吼著跟在李海東的身後衝向了混戰的人群。
曾經在大明呼風喚雨的穆家,現在只有一地的人頭和一具具的無首之屍,家主穆昭華更是被千刀萬剮剁成了肉泥。
只是在這種混亂的撕殺面前一灘血肉可以說微不足道,因為眼前的戰斗已經是血流成河了,短短的一個照面雙方最少倒下了一半的人,痛苦的呻吟伴隨著慘叫演繹著人間地獄般的一幕。
李海東加入戰群的那一刻,一直在千軍萬馬中橫衝直撞的肖揚突然改變了作風,或者是二人多年來培養起的默契起了作用。
他不再一味的以殺人為主,而是轉變了做法靠著手里雙向披靡的兩把長刀朝著一個方向猛路,有他和屬下嫡系的衝鋒很快就是人叢之中殺出了一條班駁的血路。
叛逆人數眾多,多是烏合之眾,但有人數上絕對的優勢也是占盡了上風。
畢竟皇室才分兵四千余人,這時有一半非死即傷,剩余的兩千人再怎麼厲害也不可能抵抗住這種人海戰術,已經呈現出一副節節敗退的頹色。
皇帝身邊的人有了小動作,明顯是在調集哪的兵馬來增援,但九門中除了被攻破的之外其他的兵馬全都被糾纏住了,真龍會的人和穆家帶來的叛軍都是狠角色,已經殺得水深火熱了這時候想脫離戰圈也不是容易的事,不過打了這麼久想來用不了多長時間就能分出勝負。
遲則生變,未免節外生枝真龍會的兩號大將無比的默契,雖是千軍萬馬之中沒辦法溝通,但明顯他們事先已經制定好了這個計劃。
肖揚帶著人在前面衝鋒殺開血路,而李海東則緊隨其後開始聚攏雙右手底下追隨多年的精銳,在混亂中慢慢的把這股戰斗力最強的力量聚集起來。
這種千軍萬馬的混戰中稍有分神就是在找死,這兩位強人這樣的衝殺就是為了接應其他人,有他們凶狠的衝鋒陷陣其他人根本奈何不了,一瞬間李海東的身後已經聚集了近千號人馬了。
這一千號人馬的戰斗力明顯更是強悍,和那些普通的烏合之眾不同是他們麾下的精銳,竟管察覺到他們的目的但禁軍的人馬也無可奈何,因為光是那些烏合之眾已經糾纏得他們動彈不得了,別說阻止李海東他們了,這時候能自保已經不錯了。
肖方在前衝鋒,李海東在後策應,雙方的配合可謂是天衣無縫,而他們衝殺的方向自然是朱威權所高居的金殿,報完了私仇之後他們的狀態十分的興奮,意在一鼓作氣將皇帝老兒也斬於麾下。
皇帝身邊只余一千人馬,雖然是高手如雲個個都是一頂一的狠角色,可面對著這些明顯抱著玉石具焚決心的叛逆時有一戰之力不假,但能不能保護皇帝的周全則是另一回事。
眼看肖揚來勢洶洶,已經有人開始勸朱威權回金殿暫避鋒芒,因為皇帝在這的話他們又得御敵又得護駕,兵分兩處實在是兵家大忌,到時候所有的優勢蕩然無存不說肯定會陷入被動。
“該怎麼辦就怎麼辦,慌成這樣成何體統。”朱威權這時的表現反而穩如泰山,面對著眼前的血流成河不為所動,真正的做到了古井無波的地步,於他而言這看似殘酷的屍橫遍野不過是小場面而已。
底下的人一聽這氣魄十足的話不敢再勸,御前侍衛長亦是一頂一的地品高手,一看皇帝心意已決他半句廢話都沒有,立刻帶著五百人衝下了台階。
因為肖揚此時已經殺開了一個缺口,任由他長驅直入的話到時候就被動了,還不如主動出擊更加的穩妥。
肖揚脫離了戰圈立刻遇到了這強悍的阻敵,雙方一言不發但立刻殺到了一起,以逸待勞的御前侍衛自然不是省油的燈,面對著已經疲憊不堪的叛逆表現得英勇無比,侍衛長在一瞬間就糾纏上了肖揚,擒賊先擒王的道理他比誰都明白。
更何況肖揚的勢如破竹太鼓舞軍心了,首選之敵自然就是他,先把他拿下的話對於敵方的士氣將是一個巨大的打擊。
這種遭遇戰一觸即發,雙方都憋了一股惡勁動起手來狠辣無比,短兵相接的一刹那就呈現出了一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狀態。
戰斗離金殿只有短短兩百米的距離,肖揚和李海東已經接連惡戰了幾場,再怎麼凶猛這時候都會露出疲態。
雖然他們有一股同歸於盡的氣勢,可惜的是這短短的距離始終突破不了,以逸待勞的御前侍衛暴發出的戰斗力不容他們小覷,也讓他們無法再推進哪怕是一步的距離。
這是最後的決戰了,不過朱威權似乎一副莫不關心的模樣,面對眼前慘烈的撕殺甚至走了神,望著漆黑一片的天空有些詭異的呢喃著:“這是什麼時候了…”
這話一出,身邊一直繃緊了神經的人這才猛的回過神來,仗又打了一夜了。
時間的話現在是早晨已經將近九點了,看了時間的人全都傻了眼,不由自主的抬頭看天。
因為此時的天空漆黑一片,沒有魚露白的跡象不說,按正常而言現在應該是白天了。
朱威權也是抬頭看著天空,面色越來越嚴峻,瞬間一股緊張的氣氛彌漫開來,處於這片天空下的人們似乎都意識到了不對勁的地方。
天空漆黑的一片,可又與夜晚不同,明明該是白晝的時間卻沒太陽升起來不說,連一點點泛魚肚白的跡象都沒有。
更為詭異的是天上的皎月在不知不覺間消失了,漆黑的天空沒半點的光亮,一顆星星都看不到不說一點風都沒有,安靜得讓人感覺毛骨悚然。
“老祖宗啊,您終於是來了…”朱威權面色隱隱的激動,但身體底子過於孱弱一激動頓時有些發暈,不得已讓人為他注射了一針藥物來強打精神,因為他明白天空會出現這樣的異像,這就意味著那一位強如神佛的老妖怪已經來了。
除了他別人都沒這個能耐,而這漆黑無光宛如死般沉寂的夜空也符合了書上的記載,當逆天改命之時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遮天蔽日,用凡人難以想象的大神通來欺瞞上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