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兩點多,我打電話給戚彥君,約好兩人在一家茶室見面。現在莊雲升已經對戚彥君下了黑手,我大明大亮地去見戚彥君多有不便,所以只能和他暗中相約。
在三點左右,我和戚彥君在約好的茶室碰頭。兩個人訂了一間小雅間,關上門密談。
戚彥君顯然沒有從昨天的打擊中恢復過來,沒精打采地低頭喝著茶。前些天還話嘮的他,今天有些沉默。
“小戚,你昨晚回家之後還好吧?”我關切地問他道。
“唉,好什麼好,回家還是被鎮馨用手指頭指著鼻子一頓臭罵。”
“事情都這樣了,她罵你有什麼用!不過昨天你能從臨安市局出來,鎮馨確實出了把大力氣。一日夫妻百日恩,雖然鎮馨平時那樣待你,你對鎮馨也有這樣或者那樣的猜測,但關鍵時刻鎮馨還是不含糊的,你要對她感恩啊。”
“感恩?我現在都不知道到底要感恩誰!賀總,你和鎮馨在昨天返程的路上坐一車,你們兩人說了點什麼,向我透露一下唄。”
“嗯,我們聊了不少。主要是我想知道鎮馨是怎麼舌戰臨安市局緝毒中心的曹主任,才把你救了出來的。不過鎮馨沒有和我說實情。我也只是從曹主任那里得知是莊雲升暗地里給他打電話說情,你才得以從那里脫身,但是鎮馨對這個說法不置可否。你們兩口子昨晚回家後,你沒有聽鎮馨說過什麼嗎?”
“鎮馨只是說我們兩家都是被人幕後操縱所陷害,但是她也找不到那個幕後人是誰。可能就是臨安市局緝毒中心的人立功心切,拿我們當了墊腳石;也可能是我得罪了什麼人,被人盯上了。你們公司在這件事上沒什麼干系,只有我遭殃。唉??”
“誰說我們公司沒遭殃?直到現在我們公司的一輛大貨車、兩個司機都被扣在那里。當然,你的貨也被扣下來。耽誤了運送期限,你也要承擔合同損失。當務之急,我們公司覺得你應該有所行動。”
戚彥君臉苦道:“我怎麼行動?到現在都不知道幕後人是誰,而且也沒有後台可以左右臨安市局緝毒中心的人,你讓我怎麼出手?”
“你到現在還不清楚幕後人是誰嗎?那你死了都不冤。”我激將戚彥君道。
“我猜是那個莊雲升,但是鎮馨說不是。她還為那個莊雲升唱贊歌,說可能是莊雲升不計前嫌,看在她的面子才放我一馬,但是我不信。姓莊的巴不得我被整死才好,怎麼會好心救我。”
“這我也不好說。你過去還得罪過其他什麼人嗎?”
“我能得罪什麼人!除了莊雲升那個色狼,我應該沒有得罪過什麼正經人。即使是商業競爭對手,也不至於使用這樣的絕戶計害我。他媽的!”戚彥君罵罵咧咧道。
“那你和鎮馨商量過了沒有,接下來怎麼去收拾殘局?畢竟這事還沒有完。”
“唉,鎮馨讓我自己想辦法,她說救我出來就仁至義盡,不想再替我擦屁股。但我怎麼能去找莊雲升呢?他看我不進眼,我看他也來氣,注定坐不到一起說話。”
我看到戚彥君一副沒主意的模樣,心里也是犯了難。怎樣才能讓他振作起來,去找莊雲升通融,真是一個難題。看來我在戚彥君身上就是瞎耽誤工夫,還不如去找鎮馨爽利些。
我端著茶杯胡思亂想之際,戚彥君卻開始找我的麻煩。
“賀總,你們公司和莊雲升那邊應該交情不淺。能不能讓你們公司的塗總出面給說和一下,需要打點破費的地方和我盡管提。”
我連忙搖頭道:“這個我們早想過。但是解鈴還須系鈴人啊,是你得罪了老莊,我們沒有得罪他,塗總出面也未必好使啊。何況塗總看樣子和莊雲升的交情也不深,都是表面功夫,當不得大用。塗總連南港分局的所謂‘四朵金花’都沒聽說過,你說他和莊雲升的關系能很近嗎?”
話一說完,我就覺得自己說走了嘴,因為鎮馨的丈夫——戚彥君正坐在我對面呢。這明顯是當著和尚罵禿驢,不是給戚彥君當面難堪還能是什麼?
戚彥君果然臉上有些變樣,神色陰沉下來,連話都不說了。
我急忙往回拉場面,轉移話題道:“小戚,既然你不能出面找莊雲升,那你讓鎮馨去找唄。莊雲升不給你面子,但是說不定他會給鎮馨面子。你再好好蘑菇一下鎮馨,讓她出面去找莊雲升。畢竟他倆是上下級關系,莊雲升不看僧面看佛面,也總得給鎮馨一點面子吧。”
戚彥君把目光從我身上挪開,耷拉著眼皮說道:“可不是嘛。但是鎮馨口口聲聲不願意去找莊雲升,她不想在莊雲升面前領人情,我也一時沒了主意,不知道該怎麼說動她。”
“你笨蛋啊。你是她男人,她是你老婆。你們兩口子還有什麼說動說不動的。女人不吃哄,你多賠下情、說軟話,甚至是花點錢,給鎮馨買點女人喜歡的東西,說不定她一高興就會出面。你們是一家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鎮馨是聰明人,她應該明白這個理。”
“什麼啊。鎮馨那麼強勢,性格那麼倔強,我能說動她早就說了,還在這里和你愁眉苦臉干什麼!”戚彥君露出了他的窩囊相。
“靠,你真廢物。自己的老婆擺不平,你還出來做什麼事。”
“賀總,我確實廢物。你不廢物,你去找鎮馨說說唄。”
戚彥君的這句話正中我下懷,但我故作為難道:“你們兩口子那麼近都說不動,我和鎮馨都不熟悉,怎麼能說動她?”
“哎,賀總,你不知道啊。我媳婦可是對你比較欣賞,昨天回家還對我夸贊了你幾句。”
“哦,她夸我什麼?”這下我來了興趣。
“鎮馨說你有腦子,有城府,說話不是無的放矢。還把我和你對比了一下,夸你都不忘逮住機會損我幾句。真是夠夠的!”
“你個傻瓜,那是她激將你吧。你若是不優秀,以鎮馨的脾氣性格還會和你結婚成家嗎?”
“那是以前。那時候鎮馨在這里舉目無親,把我當做她的親人。現在她在這里站穩了腳跟,我感覺她逐步在變,變得我都快要不認識她了。她還是以前那個好強自愛、正直敬業的女警官嗎?害的我都懷疑自己的眼睛和感覺是不是出問題了。”
“唉,兄弟,你是不是傻啊。這個年代,公檢法都成為爛攤子,法官、警察、檢察員都成為腐敗、瀆職的代名詞,天朝的司法系統都快要癱瘓了。社會上有關那個政法委書記、公安部部長的傳言甚囂塵上,各種腐敗丑聞令人憷目驚心。你想作為公檢法的第一號人物周老虎都這樣了,上梁不正下梁歪,底下會有多少好東西。
即使有好人,在那個圈子里經常浸泡沾染,好人也會逐步變質,甚至是腐爛。社會上有關警匪一家親的說法,以及公檢法系統的很多高官鋃鐺入獄的新聞,你看的還少嗎?所以說,你覺得鎮馨變了,這不是你的錯覺,應該是真相。”
我這一大通話,把戚彥君說的目瞪口呆,看著我的眼睛都直了。他遲遲疑疑道:“賀總,你對鎮馨似乎很有成見。”
“本來我和她沒有什麼交道,對她的了解還是從你嘴里聽到大部分,然後通過兩次接觸,又看到了一少部分。我覺得你老婆的表現很符合她現在的職業身份,警察差不多都是這個德性!”我給鎮馨蓋棺定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