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下自己的額頭,緊貼著沉瑩的柔軟雙手,不敢仰視她,眼淚點點滴滴地落在她的柔荑上。
沉瑩把我的頭扶起,哭著說道:“建新,你真是狠心……,你那時候為什麼不來找我啊?我險些就不在這個人世了,我以為我的人生就只能停留在……2008年的那個初春,過年我也不敢……回父母家,我那時好慘啊,嗚……,你為什麼那時不來啊?”她終於抑制不住自己內心的悲痛,抱著我嚎啕大哭起來,她的手還捶打著我的後背。
我也抱著沉瑩涕泗交流,痛心疾首。我們兩個過去真心相愛的人,卻因為賴駿這個混蛋的出現,被搞得流落天涯、反目成仇,現在雖然各有不錯的歸宿,但我們已經物是人非、天各一方,只能空留遺恨終身。
我和沉瑩相擁著哭了好久才止住悲聲,繼續聽她講她在廣州的淒慘遭遇。
沉瑩在二月末的一天,終於花盡了手頭的錢,她決定去一處人少的地方投水自盡。她那天穿戴整齊,一個人在寒冷淒清的早晨,心如藁木、失魂落魄地來到雙橋公園,找到一處幾乎無人的湖泊,一閉眼跳了下去。
她剛落水,就被湖邊鍛煉的路人看到,一位中年人飛身躍入湖水,將她救了上來,這個人就是她現在的丈夫方醫生。不可不信緣,就在沉瑩窮途末路之際,是方醫生救了她的一條性命,而且方醫生恰好還認得她。
方醫生救起了沉瑩,把她送到了自己所在的醫院,耐心地勸說沉瑩不要放棄自己的人生,她還沒有到山窮水盡那一步。沉瑩經歷了生死關頭,也清醒過來,她覺得自己當時確實糊塗,所作所為對不起愛她的父母和親人,也就平靜下來,哭著向方醫生訴說了自己的淒慘經歷。
方醫生很同情她,主動提出為沉瑩免費治療性病,並把她接到自己的寡母家,讓窮困潦倒的沉瑩和母親作伴,解決了沉瑩的吃住問題。沉瑩在落魄之時,方醫生出手搭救,並為她安排好生活,治療疾病,當然對方醫生是感恩戴德。
經過叁個月的治療,沉瑩的性病迅速得到根治,身心也得到了極大的恢復。在她和方醫生的多次接觸之下,得知方醫生也是一位離過婚的人,離婚原因是方醫生和仰慕他的女同事出軌,被妻子發現,大鬧一場後二人勞燕分飛。方醫生很後悔自己的背叛行為,數次找前妻懇求復合,但前妻是個倔脾氣,死活不肯原諒他。加上前妻不能生育,二人又沒有孩子,方醫生逐漸心冷,對婚姻沒了期盼,獨身5 年仍未婚娶。因為自己也有過出軌經歷,二人同病相憐,所以他對沉瑩的過去十分理解、同情。
方母看到沉瑩長相漂亮,為人善良,懂得知恩圖報,是高學歷,又看到兒子和沉瑩聊得很投機,就有意為38歲的兒子和沉瑩撮合,當然她也是抱孫心切。方醫生也對沉瑩心有所屬,就在母親的幫助下主動向沉瑩求婚。
沉瑩那時對方醫生很感激,也有好感,考慮自己已是殘花敗柳,加上心里對我已經徹底絕望,雖然方醫生比她大九歲,讓她有些不甚滿意,但還是考慮了好幾天後,最終答應了方醫生的求婚。婚後,方醫生對沉瑩極盡關切,懂得關心和包容沉瑩,讓沉瑩重新感受到了家庭的溫暖和愛人的呵護,所以她對方醫生也很滿意。沉瑩經歷了那番風雨和挫折,人也成熟懂事了不少,更加珍惜這來之不易的幸福。
他們是在2008年的6 月成婚,那時我大概才看到賴駿傳給我的強奸視頻,還處在猶豫之中。當我幡然醒悟之後,急切地找到李濱旭要沉瑩的聯系方式時,她已於幾天前結婚,和新婚的丈夫飛往馬爾代夫度蜜月。我和沉瑩就這樣陰錯陽差,喪失了重新復合的機會。
婚後,沉瑩再次求職,在深圳找到了合適的工作,方醫生為了愛妻,就舉家搬遷到深圳。在今年6 月沉瑩順利產下一女,讓方家欣喜若狂。產後,沉瑩愛女心切,不辭勞苦,親自照料孩子,不舍得丟給保姆照看。每日雖然辛苦勞累,但也樂在其中。這次我約她出來見面,因為丈夫正在上班,她才不得已將孩子交給住在一起的婆婆照顧。
我聽了沉瑩的敘述後,既為她找到幸福歸宿而高興,也感嘆自己時運不濟,為沒能親手挽回我和沉瑩的婚姻而傷心難過。我不由自主流著淚再次對沉瑩說道:“沉瑩,我真不知道你在那時是那麼困苦,那麼絕望,我實在對不起你,是我辜負你太多……”
“建新,你不必自責了,這大概都是命運的安排吧。我今天還為你帶來一樣東西,你知道是什麼嗎?”沉瑩轉移話題道。
我含淚望著沉瑩,心里難過煩亂,根本無心猜測她會給我帶來什麼,只好向她搖頭以示不想猜測。
沉瑩從她的挎包里拿出一個包裝精美的錦盒,把它推到我的身前。我打開一看,原來是我和沉瑩結婚時,姑姑送沉瑩的那串紫水晶鑽石項鏈,它靜靜地躺在錦盒里,仍舊發著璀璨奪目的光芒。
“建新,我一直把它帶在身邊。請你原諒我在離婚時沒有給你留下,因為我在心里暗自期盼著我們能夠復合。在我窮困潦倒、身無分文之時,不得已將它典當了叁萬元,才苦撐了一段時間,沒有它,我可能早就不在人世了。等我後來結婚後,我又花高價把它贖了回來。我期盼著有一天自己能夠親手把它交還給你,這本是你們家的東西,我希望你能把它戴在你未婚妻的脖子上。我祝福你們能夠百年好合,真心希望我的悲劇不要再次重演。”沉瑩望著我的眼睛,真誠地說出了這番祝願。
我把錦盒合上,又推給了沉瑩,哽咽道:“沉瑩,這本來是姑姑送給你的,它原本就該屬於你。”
沉瑩再次把它推給我道:“建新,你的心意我懂,但我更希望它能屬於你的妻子。你就收下它吧,就算是我送給你的結婚禮物。說真的,我十分期盼能夠參加你和小周的婚禮,你不會……不會拒絕我親到現場祝福你們吧?”
“不會的,即使你現在不是我的妻子,但在我心里,你還是我的親人。”我流淚向沉瑩說出這番無奈而又發自心底的話。
沉瑩被我的這句話感動地再次哭了起來,我們兩個人一下午幾乎都是以淚洗面,但眼淚能衝刷掉我心中的悔恨和失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