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警官終於不吭聲了,只是鐵青著臉不搭理我。
我接著向他繼續咆哮,我罵他殘忍、狠心、絕情。那天我都被他氣跑了,但我還是忍辱含羞回來找他,求他不要拋棄我,哪怕是把我當成狗來養。
可他吳警官只是演了一場溫情戲,然後抱著我睡了一宿。醒來後,他還是要我辭了酒吧的工作,也不要出門,絕對不許來找他。我很乖地聽了他的話,然後只能自己傷害自己,很傻地把自己賣了 20 萬,給劉四當圈養奴。
這下你吳警官該稱心如意了吧,我不會來煩你了,你還找我做什麼?就是為了罵我墮落,來顯示你的高尚嗎?罵我害了你的晴,你要找我報仇嗎?現在我來了,你是警察,我的一條賤命任你處置。當初是你把我從小混混堆里拉出來,算是給了我一條生路,現在你把我滅了,算我還給你的。總之我已經是一條母狗了,生與死沒什麼兩樣,可能生還不如死呢。
吳警官嘴里懦懦道:“婷婷,我找你??不是為了報仇的,是我不忍心??算了,既然你這麼恨我,我們已經說不清道不明了。只要你??願意離開劉四,我會幫你的??”
“你怎麼幫我?錢我已經買房了,現在身無分文,還簽了賣身契,我怎麼離開劉四?就算我離開了劉四,之後我該怎麼活?你會收留我嗎?”
“這個??我不方便,我也老大不小了,我有了新的女朋友,我沒法收留你??你只能離開這里,躲的越遠越好??”他耷拉著腦袋,半天才說了這幾句吞吞吐吐的話。我哈哈大笑起來,流著淚在大笑。
“謝謝你的好心了,您真是一個好警察,但您的好心我承受不起。因為我已經完了,站在你面前的我不是一個人,而是一條母狗,已經習慣在狗籠子里的生活。劉四對我很不錯,比對一條狗要好得多。
與其離開劉四,離開上海,還不如就乖乖地做一條有人圈養的漂亮母狗。起碼還有人關心我,當做一條狗一般地關心我。
現在劉四對我很用心,我也愛上了劉四,我不愛你了,這下吳警官你該死心了吧。哈哈哈??”
吳警官見我這個樣子,也就灰了心。說了一句你好自為之就走了,氣鼓鼓地走了。
我流著淚回到了劉四那里。以前,我和吳警官無論怎麼鬧,但我心里潛意識還是期盼著能再見到他,期盼著和他有朝一日會修成正果。但是這回的見面,卻將這些虛妄的念頭徹底從我心頭厘清。
我心里明白,我這輩子和吳警官再無緣分。我們以後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從此就是路人甲、路人乙的關系。我對愛情徹底死了心,准備渾渾噩噩地過我的母狗生涯。直至有一天被劉四玩膩了,毫不留情地被趕到街上,自生自滅。
我的淒慘人生從我父母離婚就已注定。但我一直不甘心被命運所操縱,也曾幾經掙扎,也曾萌生過希望。
尤其是我認識了吳警官之後,我對幸福生活抱有過幻想。但隨著我們這回的徹底分手,這個幻想就像肥皂泡那樣輕易、干脆地破滅了。吳警官不是我的救世主,晴不是,劉四也不是,這個世上根本就沒有我的救世主。
我徹底灰心喪氣,對自己的將來沒了期望,渾如行屍走肉一般,任劉四欺凌、擺弄。劉四對我也沒有了最初的憐愛,只有對女奴的獸性和變態,他越來越像一個男 S。
在和吳警官分手的幾天後,我接到了晴的電話。晴告訴我,吳警官今天去找她了,是因為我的事。他看上去垂頭喪氣,深受打擊。晴看了他消沉的樣子,感覺於心不忍。
我在電話里笑了,笑得前仰後合。晴在我的瘋狂大笑中悄然壓了電話,沒有和我再說什麼。吳警官當警察真的不夠格:他和黑社會勾結,包養小太妹我,向毒販子收黑錢,缺乏正義感和犧牲精神,極度自私自利。但他卻是一個好演員,將兩個愛過他的女人騙得團團亂轉,不知是不是還會有第三個、第四個女人也被他騙。
不過我對此已經不再關心,因為我和他再沒有任何瓜葛。他騙誰、愛誰、恨誰,和我又有什麼關系呢?
那次見面,是我和吳警官見的最後一面。等到下次我再見他時,是在一個多月之後,但我只是見到了他身穿警服的英俊遺像。
是晴告知的我:吳警官在一次緝毒任務中,被毒品販子開槍打中了心髒,很痛苦地犧牲了。他生前因為在警界地位不高,舉目無親,遭受排擠,只能出苦差,經常在外不著家。
在那次緝毒行動中,還有一名警察同時犧牲。因此上海警界為他們舉行了隆重的追悼會,市委領導親自出席、致辭。他們的靈車一路警車開道、市民沿途夾道吊唁,死後也算備極衰榮。但一場葬禮再怎麼隆重,對一個死去的人究竟能有什麼意義呢?
我沒有參加他的追悼會,只是在追悼會舉行後的第三天,我才去了他在上海的家,見到了他因中年喪子之痛而虛脫成一堆的父母和他的黑白遺像。
不是因為我恨他而故意沒有參加他的追悼會,是因為我知道消息就已經很晚了。雖然晴在追悼會前為了聯系我,狂撥我的手機,甚至到處去打聽劉四的住址。她心里一邊因為吳警官的死而難過著,一邊還要漫無目的地找我,很是悲催。
可惜我那時被劉四看管極嚴,手機不能開機,因此電話聯系根本此路不通。而且當時我還不在上海,和劉四去海南游玩未歸。我是在回到上海的當天,才獲得劉四的允許,開機看到晴給我留的十幾條短信,這才知道吳警官慘遭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