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淒寒冰冷的早晨一個人獨自醒來,身邊卻沒有了譚蕊的身影。
我不知道她是在什麼時候離開我的,但心里卻隱約有一種不祥的預感,這讓我心煩意亂。
我昨晚在惡夢之後,痛哭流涕地向譚蕊講了我和琪琪的故事,我擔心譚蕊會因此對我產生一些異樣的看法。
我記得我曾經在‘天涯明月’群報‘三初’時說我的初夜還保留著,我准備留給我的未婚妻。
但我相信我和譚蕊做愛後,她應該知道我不是童男,就如我知道她不是處女一樣。
實際上有多少人會在網上說自己的真實隱私,更有多少人會在意別人所說的真假呢。
這個問題我根本就無需擔心,我只擔心琪琪是我的前女友這個事實,畢竟我在和群主(也就是譚蕊的馬甲)曾含糊其辭地隱瞞了個人情感經歷。
但我想以譚蕊的聰明,她也會明白我這麼大的年齡,人也不痴不傻不呆,長得也對得起觀眾,怎麼會在個人感情上純白如紙呢?但譚蕊真的會這麼想嗎?她對我的真實態度是什麼,那個張主任在這里又扮演著什麼角色。
關於琪琪的那個惡夢更是讓我心煩意亂。
美國的恐怖大師史蒂芬.金曾說過:惡夢並不受邏輯的控制,而且惡夢如果能夠解釋,反會失去原有的趣味,因為惡夢和恐懼的藝術是相互對立的。
在恐怖小說中,被害者總會不斷地詢問為什麼,但卻得不到任何答案。
其實不應該有答案,畢竟能夠烙印在我們腦海里、揮之不去的是無解的謎團。
此時,琪琪的現實情況和她在我夢中的墜落是否一致就成為我的一個無解謎團,因為直到現在我還不清楚她的真實去向,她到底是怎樣了。
我很擔心惡夢成真——琪琪真的已經離開這個冰冷絕情的世界,那會讓我後悔終身。
盡管我們已經分手,但我還想盡我一己之力,幫助那些關心過、愛護過我的人,我願意看到他們平平安安。
現在我雖然有了譚蕊,自己也沒有指望著有一天會和琪琪破鏡重圓,但我還是不願意看到她年紀輕輕就慘遭不幸。
人們常說夢是反夢,但願琪琪能夠應驗這句話。
我只能暗自禱告,祈禱上蒼可憐這個苦命的女子,哪怕是讓她能夠卑微地苟活著,但千萬不要讓她微弱的生命之光輕易地被吹滅,那樣我雖有心也無力回天。
想到這里,我再次留下淚來。
我躺了好一會兒,直到有些內急,才起身去了衛生間。
等我從衛生間出來,才發現譚蕊一個人抱著雙臂,站在客廳的陽台玻璃旁,似乎低頭俯視著什麼,也可能是在思索著什麼。
我輕輕地來到她身旁,想伸手摟住她盈盈一握的腰身,但譚蕊察覺後,卻一閃身讓我撲了個空。
我以為她在和我調皮,但她轉身面對我時,我才發現她的表情十分凝重。
‘你醒了,賀大哥,睡好了嗎?’譚蕊語氣也如她的表情那樣深沉。
‘哦,後來我和你在一起時,我睡好了。你呢?’我關切地問她,同時也敏感地注意到她對我稱呼的不同。
‘我沒有睡好。在你安睡後,我卻失眠了。我睡不著,後來就回了我那屋,但還是沒能睡好。’‘為什麼……’‘我在床上認真想了我們的事,我發現我……我太傻了。我對你幾乎一無所知,我不知道你的過去,我不知道你的隱私,更不知道你心里到底裝的是誰,你對我是怎麼想的,就這麼傻乎乎地飛過來,就因為你的一句話……我自以為自己聰明、成熟、練達,現在才明白自己和那些十八、九歲的傻丫頭們一樣的衝動,一樣的不計後果,一樣的糊塗……’譚蕊神情黯淡地看著我。
‘蕊兒,即使如此,但這幾天我們相處在一起,你也應該了解我。我畢竟是三十多歲的人啦,我不可能像一張……’‘一張白紙嗎?’譚蕊突然打斷我的話,‘你是不像一張白紙,相反你還五顏六色的十分花哨。你有塗曉峰這樣的生意伙伴,也有過在夜總會坐台的情人琪琪,說不定還有許多像我這樣的傻丫頭,被你冷靜帥氣成熟的外表所迷惑,失去了自我,就如飛蛾投火一般的執著,卻不知道自己即將化成灰燼……’‘蕊兒,你不要這樣想我,我沒有你想的那樣復雜。我只有過琪琪這樣一個女友,但現在我們早已失去了聯系。我只是……’‘你只是心里還想著她,夢到她,為她擔心,為她哭泣,擔心她慘遭不測,擔心因此不能為自己當初的絕情留下一個修修補補的機會,這個機會能讓你自己心里好受些,不會為之背上心理包袱,是嗎?好一大情聖!’譚蕊表情有些淒涼地一連氣說道。
我沒有說話,只是一臉不解,甚至是無辜地看著她。
‘不要裝得那麼無辜,裝出一個像被讓人誤解的大孩子那樣的無辜。我好後悔,我當初只以為你成熟的外表下有著一個大男孩子那樣的純真,令我心動、迷醉。經過昨晚我才發現我看錯了,那只是你的表象。這個表象掩蓋了你的殘忍無情,你的口味獨特——喜歡找夜總會女郎做女友。難怪你會和塗曉峰楊元慶這樣的滿嘴葷話、眼神只往漂亮女孩子身上瞟的花花公子狼狽為奸、沆瀣一氣呢。我還一直想不通你為什麼會和他們搭檔做生意,現在才明白,你們本就是同一類人,只不過他們壞的真切,壞的徹底,你卻善於偽裝,更會演戲。我記得你曾說過你在學校里唱過歌,演過話劇,果然你是一個好演員,我應該為你鼓掌嗎?’譚蕊果然憤憤地鼓起掌來,但眼淚卻在她的眼眶里打轉。
‘蕊兒,你說別的我不怪你,那是因為你不懂我,但你也不能這樣說琪琪,你這樣說對我也不公道……’我口不擇言地急於想為自己分辨,卻被譚蕊再次打斷。
‘不要叫我蕊兒,我聽得心里好難過,我怎麼就這樣輕易地相信了你。難怪你條件不錯,卻到現在還孑然一身。獨身是好啊,可以無所顧忌地去尋花問柳,可以不用背負任何責任,只需要自我感覺良好就可以了,哪管別人會為你傷心沉淪。我這樣的被你只言片語俘獲的傻丫頭,最好像那個可憐的琪琪那樣不知所終,這樣對你而言才是最好的。至多是在午夜夢回之際,讓你在心驚肉跳的睡夢里良心小小的發現一回,然後在陽光明媚的白天里,再把惡夢中的一切忘掉,這就算是你贖罪了。是這樣吧,賀大哥?’譚蕊殘忍絕情地質問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