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著我的付雲冬身子一震,受傷的我都能感覺到他的異常。我抬頭看向他,就見他的口鼻開始出血。他咳嗽一聲,鮮血便從他的口鼻噴涌而出,搞得我的身上、臉上也沾染了他的鮮血。
難道又是死而不僵的莊雲升開的這一槍嗎?我扭頭掙扎著望向倒地的莊雲升,見他早已閉著眼一動不動,而且那把手槍也不在他的手中,不知丟在何處。這樣看來,付雲冬的中槍,應該不是莊雲升所為。
這時候,和付雲冬一道趕來的兩名干警一起舉槍向付雲冬身後開槍射擊。幾聲槍響後,那兩名干警向後追去。
再看抱著我的付雲冬頭已經耷拉下來,鮮血仍舊不斷從他的口鼻流淌出。
“小付,小付,你??怎麼了?”我急忙呼喊付雲冬道。“賀??兄,我??不行了。有件事??我要拜托你??”
“什麼事,你??盡管說。”我留著淚問他道。
“你要??告訴??戚彥君,他和??鎮馨的孩子,經 過 DNA??親子鑒定??是他的兒子。是我當初??為了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我??對他撒了謊,辜負了??他對我的??信任和??友誼。但是至於??鎮馨是不是??和??莊雲升出軌,這事??我也不清楚,只能看??審判結果了。所以??莊雲升暫時??還不能死 ,他留著??有用??”付雲冬費勁力氣說完這幾句話後,他的身子一歪,倒在了我身上。
我抬頭仰望著黛青色的夜空,發現那輪凸月已躲藏在一朵烏雲之後,它僅有的光輝都被遮掩,四下里逐漸漆黑一片、模糊不清起來。
警方的人來的太少了,我和中槍的付雲冬、莊雲升都栽倒在血泊中無人救治,遑論已經跌落深淵的琪琪呢?
我心中的滿腔悲憤和怨氣無處發泄,隨著自己的身子變冷,我心里一急、兩眼一黑,昏死過去。等我再次睜開雙眼時,我發現自己已經身處一間潔白干淨的特護病房床上。我右胸和胳膊上的槍傷已經被包扎處理好,身上也套著干淨的病號服。病房半空中懸掛著輸液的液體和血袋,在源源不斷地向我身上補充著藥劑和營養。我的鼻子上也夾著一根氧氣管,發出輕微的嘶嘶聲,在不停地給我供氧。看來我受到了很好的照顧,只是我身邊沒有一個人陪伴。
我活下來了!命運之神終於在這一次的劫難中垂青於我。但是琪琪、付雲冬,甚至是那個瘟神莊雲升現在怎麼樣了,我一無所知。
我艱難地轉動著頭,尋找著病房里的呼叫按鈕。還不錯,在我頭頂左上方,我一眼就看到了那個紅色按鈕。我慢慢地伸出左手,忍受著從右胸傳來的疼痛,費力地按動著呼叫按鈕。
很快,從病房外衝進來配槍的警察,還有穿著白大褂的護士。
“病人蘇醒了,快叫大夫過來!”警察在病房中著急地指揮著小護士。小護士不滿地回應他道:“著急什麼,大夫已經知道了,馬上就會趕過來。”
看著眼前這亂糟糟的一切,我感覺渾身酸軟無力,一種虛脫飄忽的感覺充斥著全身。我毫無劫後重生的喜悅感,只想迫切地知道琪琪和付雲冬的命運究竟如何。
我聲音虛弱地問身旁的那個警察道:“其他人呢?琪琪和??付雲冬??怎樣了?”
“他們都很好,你不要擔心,你醒過來就好。作為一個重點證人,你的蘇醒對我們警方太重要了,我們需要你的再次配合??”
我很不愛聽他的話,出語打斷他的話道:“你把戚彥君??找來,我和他??有重要的事??要說。”
“好好,他現在已經被我們警方重點保護起來,你很快就能見到他。”
這幾句話耗費了我身上不多的精力,使我感覺異常疲累,就閉上眼再次沉沉睡去。
在夢里,我夢到章逸凡在和我親熱地相擁著,她在我耳邊輕柔地絮叨著她對我的愛意。正當我想向她表白我的心意時,忽然身後有人在拉拽我的衣服。我扭頭一看,原來是琪琪在扯我。隨後兩個女人因為我而爭執起來,互不相讓。我夾在中間左右為難,結果卻費力不討好,將兩個人都氣跑了。
我急著去追章逸凡和琪琪,眼看著她們的身影消失在一片密林中。我追進密林,卻黑乎乎地什麼也看不到。我大聲呼喊著凡凡、琪琪,四下里無人應聲,而且密林的黑暗讓我恐懼。當我返身走出密林時,卻看到莊雲升和付雲冬兩人在懸崖邊持槍對立。
夢里的我還想勸和二人不要開槍,好說好商量。莊雲升卻獰笑著對我說:“賀偉,你少他媽的裝好人,你是一個出賣朋友的小人,裝什麼君子!你的兩個女人都在懸崖邊等著你解救她們呢,你還是不要管我和姓付的事情了。”
我急忙奔向懸崖邊,果然看到章逸凡雙手扒著一塊石頭,身子在空中死命掙扎著,她的雙腳卻被一個低頭女人懸空抱著。那個女人聽到我的聲音一抬頭,居然是琪琪。
我急忙爬下身來,伸手去拉章逸凡,還連聲叮囑琪琪抱好章逸凡的腳,千萬別撒手。可惜這兩個女人的分量太重了,我一個人無法拉動她們。我急忙呼喊付雲冬來幫忙,讓他趕緊開槍干掉莊雲升,好來幫我一把。
在我身後槍響了,我扭頭一看,卻是付雲冬佝僂著腰,痛苦地緩慢倒地,而惡魔莊雲升卻吹著從槍口里冒出的煙氣在哈哈大笑。
莊雲升舉著手槍朝我走來,他嘲諷我不自量力,把一個小警察付雲冬當做靠山敢和他斗,簡直是螞蟻撼大樹。他勸我求他幫忙,條件是我要當他的狗,從他襠下鑽過。我怒不可遏,但又無可奈何,只好憑著一己之力繼續去拉拽章逸凡和琪琪,不搭理他的茬。
莊雲升見我不鳥他,十分生氣,他舉著槍對我道:“姓賀的,你死到臨頭還這麼硬氣,看來不給你點苦頭,你是認識不到老子的厲害。”
這個混蛋將槍口對准了我的胳膊,扣動了扳機。我感到胳膊劇痛,手一松,眼睜睜地看著章逸凡和琪琪二女一同呼喊著我的名字,墜入無邊無際的黑暗中。
我悲憤地大叫出聲道:“凡凡,琪琪??”
這樣一叫,居然將我從夢中驚醒。依稀聽到好像有人在我耳邊呼喚我道:“賀大哥,你醒醒,醒醒。”
我努力睜開雙眼,眼前的影像有些模糊,影影綽綽看到有個人俯身在我眼前。過了一會兒,我穩定了心神,視线逐漸清晰,這才看清楚那個人,原來是我著急要找的人——戚彥君。
我不顧手上、身上的輸液管,伸出雙手緊抓著戚彥君,用顫抖的聲音急切地問他道:“彥君,琪琪??怎麼樣了?不對,是章逸凡??怎麼樣了,她還??活著嗎?”
“她受了重傷,正在醫治過程中,你安心養傷,不要為她擔心。”戚彥君用肯定的語氣安撫我道。
“真的嗎?彥君,章逸凡還活著,你不要騙我??”
“賀大哥,我哪能在這種事上來騙你。你只管放心吧。等你的傷好得差不多,能站起來走路,我就帶你去看她。”
聽到戚彥君說的如此真切,我懸著的一顆心才放下來。
“彥君,那付雲冬??怎樣了,我親眼看到他中槍倒下,他??他不會有什麼事吧?”
“他??”戚彥君的喉頭哽咽了一下,面露哀容。
這下我剛安定的那顆心又懸了起來,“彥君,小付他怎樣了,你快告訴我。”
戚彥君低下頭,沉痛道:“付大哥他??走了。”
聽到戚彥君這麼說,我的眼淚奪眶而出。想不到付雲冬沒有挺過那一關,沒有看到即將給他解恨的審判,沒有盼到遲來的正義,他就撒手人寰。
我為他真心感到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