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著窗外小區里嬉笑玩耍的天真孩子和扎堆聊天曬太陽的耄耋老人,為他們所營造出的這一副祥和氣氛而感動。但我更明白,在這個澄靜空明的艷陽下,也存在著種種不為人知的肮髒和罪惡。
莊雲升風光八面、位高權重,上面有人佑護,下面有人支持,還頗有政聲。但他那張看似忠厚朴實的黑臉,還是遮掩不住他的虛偽奸詐,他的窮奢極欲。他有妻有子,仕途發展前景廣闊,但就是管不住他的臍下三寸,非要染指女下屬,去滿足他貪婪的淫欲。窩邊草他都敢大嚼大咽,根本不管這樣會不會暴露他的丑惡嘴臉,真是色膽包天。
難道這個世道真的對這些邪惡的掌權者束手無策嗎?我找不到答案。
還有那些貪戀他權勢的女人們,忽略莊雲升的相貌寢陋和人格卑劣,不惜出賣女人最該珍惜的貞操,以色侍人,完成權色或是錢色交易。把自己輕而易舉地釘在了恥辱柱上,同時也把自己的家人推入恥辱的泥潭,她們真的明智嗎?
可惜,越來越多的貪官、贓官的墮落史里,這些嬌艷無瑕的面孔頻頻出現,成為他們可恥的注腳。漂亮女人真的是躺在邪惡溫床上的祭品嗎?我也搞不明白,只能慨嘆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周一一上班,公司就開始一片忙碌。戚彥君交給我們的第一筆訂單,也很快付之行動。公司的汽車開到了戚彥君的玩具工廠,裝載上車,順利出廠,駛往全國各地。
其他業務單位也主動找上門來,同我們接洽業務。這讓我喜出望外,不由得佩服塗曉峰、楊元慶的關系網博大精深,能量強勁。作為在寧波南港經濟園區新開張的一家民營物流企業,能有這麼熱火朝天的開門紅,可謂“錢景”光明。
塗曉峰和楊元慶都來到了公司,我們三人分頭接待業務單位,忙的不亦可乎。中午公司高管們吃飯的時候,塗曉峰特意向我問起來莊雲升和戚彥君酒桌上的官司。我大致說了下前後經過,但是沒有交代我和戚彥君的徹夜長談,以免塗曉峰對我起疑心。即使如此,塗曉峰還是警告了我。
“小偉,我很清楚你的性格,喜歡抱打不平,多管閒事。但是我們為人做事,要看自己有多大的能量,多大的胃口。我們做生意的,講究和氣生財,趨利避害,不樹立冤家對頭。莊雲升是地頭蛇,我們招惹不起,因此不要和他發生任何衝突,置身事外最好。”
我不服道:“那戚彥君還是我們的財神,我們也不能輕易得罪啊。”
“對,我們也不能輕易得罪他,誰願意和財神作對呢,是不?但是啊,莊雲升和戚彥君不可等量齊觀,在需要我們表態站隊的時候,我們絕不能站錯隊、排錯行,這里孰輕孰重你應該清楚。”
我知道塗曉峰還對我有些不信任,肯定在我周圍安插了他的眼线,所以他對戚彥君和莊雲升在酒桌上的紛爭一清二楚。他問我也是抱著試探我的態度,對我及時進行旁敲側擊。
下午,我意外接到了戚彥君的電話,原來他要單獨請我去南港康橋小鎮酒店吃飯。我當然要謙讓一下,以示我無功不受祿,不以那晚對他的招待為人情。
戚彥君自然不答應,電話里對我幾番邀請。我見他態度誠懇,也就慨然應允。
晚上六點半,我准時出現在南港康橋小鎮酒店的二樓雅間里。一進門,我就看到戚彥君愁眉不展地坐在餐桌旁邊,拿著自己的手機呆呆地出神。
這家伙這樣的神情讓我不解——難道是他心疼請客吃飯需要破費嗎?這不應該啊,我們兩個人在這里再怎麼吃,也吃不出多少錢啊!
我走過去和他打招呼道:“小戚,我來了。你好端端地請我吃飯干什麼,我們的交情你不應該這麼客氣。”
戚彥君急忙站起身,把我讓到座位里。他臉上掛著尷尬的笑,“哪里哪里,不是我和你客氣,是我??是我,唉你來了就對了,不要再問為什麼。”
我一聽戚彥君這話就大有玄機,藏著不少隱情。而且感覺這丫好像有些不情願的口氣在里面,就打趣他道:“喲呵,你這話說的,感覺是我來的不對了。那我們改天再說吧,我這就走。”
“哎呀,你不能走,你來了還走什麼。”“不對啊,你這東道主說話的口吻不對勁啊,好像是被人強迫請客吃飯似的。我可沒有強迫你,告訴我,是誰強迫你的?”
不等戚彥君回答,在我身後就響起一個女聲:“是我強迫他請客的!賀總是貴客,也是戚彥君的恩人,我們是滿懷誠意地盛情相邀,你怎麼不等東道婆發話就要閃人呢?”
我一回頭,就看到從雅間的洗手間里走出了一位身穿便裝的美女。她一邊用酒店的手巾紙擦拭著小手,一邊面帶冷笑地回答著我的問話。
這人我認識,正是戚彥君家的霸王花鎮馨。
穿了一身女士休閒便裝的鎮馨依舊艷麗動人,不減前幾天所見的警裝英姿。
我本能地站起,嘴里辯解道:“我哪知道這里還有戚夫人的功勞。既然是你們夫妻盛情相邀,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說完套話,我大大方方地坐下,坐等鎮馨如何出牌。
鎮馨挨著戚彥君身旁坐下,臉上僅有一點的冷笑也消失不見。她板著臉對站立在她旁邊的女服務員命令道:“服務員,趕緊上我們點好的碧螺春。還有,把菜譜拿來,我們要點餐。”
鎮馨見服務員領命而去,才扭回頭衝我道:“那天多虧賀總收留照顧我家老戚,這個人情我們必須要還的。”
“哦,這樣啊。戚夫人太客氣了,太拘禮了,這點些微小事不值一提,用不著和我那麼客氣。”
“戚夫人這三個字我咋聽著這麼別扭呢!賀總,請稱呼我為鎮馨,或者直接稱呼我小鎮就好了。感覺戚夫人這三字一直稱呼下去,我們就需要請一班琴師給我們伴奏,我們唱一出京戲好了。”
鎮馨的說話有些直衝,但是我毫不介意,故意調侃她道:“那唱戲也不錯,只是不知道今晚該唱哪一出?”
“喲呵,賀總還會唱戲,難怪說話文縐縐的。那我們就唱一出《鴻門宴》吧。”
“哦,《鴻門宴》啊,那還缺一個重要角色。”
“誰啊?”這時候,服務員端上了茶,鎮馨親自起身為我斟茶。“當然是闖宴席吃白食的樊噲了。沒他,我今天怕是難以從二位賢夫婦手中安全脫身。”我繼續調侃道。
戚彥君不甘心坐在一旁當啞巴,插話道:“鎮馨,你和賀總開什麼玩笑,請客吃飯怎麼還帶出來《鴻門宴》了。那是不是還需要另找兩位,扮演項莊和項伯舞劍助興呢。”
“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賣。我和賀總逗笑呢,你著什麼急!”鎮馨皺著眉頭訓斥戚彥君道。
戚彥君的臉騰地一下紅了,嘴張了張沒說出什麼話來。
我見狀哈哈大笑起來,這下把鎮馨也逗笑了,捂著嘴也陪著笑。
戚彥君的臉這下更是發紅到脖頸,表情囧到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