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雲升目露凶光,嘴臉猙獰,眼看就要對我下黑手。我一閉眼,心里暗道:這回我這一百多斤,看來要斷送在南港分局了。
緊急關頭,我聽到那個良心泯滅的陳良安在一旁勸莊雲升道:“莊局,千萬不能魯莽。這小子剛才在我們局里造出那麼大的動靜,忽然一下子死於非命,恐怕我們在場的幾個都無法擺脫干系。”
“不行,今天有我沒他,有他沒我。他不死,我就難以保全。你們放心,發生什麼事都有我一個人兜著,到時候你們為我作個證就行。”
“莊局,我覺得陳隊長說得有道理。只要槍聲一響,事情就沒有回轉余地。即使有您一個人擔責任,但我們人多勢眾,他是單槍匹馬,那他就這樣不明不白地死了,誰會相信我們說的話。而且因為那種事情也不至於發展到出人命吧。”按著我的曲小機靈擔心道。
“你們別管!這小子現在知道我要結果他的小命,我不殺他,他事後不會告我要行凶殺人嗎?”
陳良安又勸道:“莊局,您不要衝動。有我們三個人在場,他說您要殺了他,只是孤證,沒有我們出面為他作證,他的舉報也做不得數,您犯不著擔心他舉報你啊。”正在幾個人合計之際,就聽到外面一陣紛亂,一個人在門外大聲拍著門叫嚷道:“開門,開門,我們是江北分局的。我們分局的付雲冬在里面嗎,我們來帶他走的,趕快開門。”
我一聽那語聲十分熟悉,正是我所在單位的副局長奚青波。我心中大喜:關鍵時刻,奚局沒有食言,果真來搭救我了。
莊雲升見狀低聲罵了一句:“媽的,江北分局的奚大頭怎麼也來了,看來他是付雲冬的後台。”
奚局天生腦袋大,所以人們在背後給他起了一個諢名叫奚大頭。他的頭大,但不是那種被人利用當槍使的冤大頭,相反他的腦子相當夠用,智計百出。據說他的智商之高、點子之多,在寧波公安系統那是出了名的。
陳良安不知所措地問莊雲升道:“莊局,人家江北分局來人搭救付雲冬了,這下該怎麼辦?”
莊雲升收起槍,低聲吩咐道:“那就把他放開吧。付雲冬,今天算是你走狗屎運。你小子再不知好歹和我莊某作對,我遲早會要你的這條賤命。周大個,你去開門。”門一開,奚局帶著四名我們分局的同事涌了進來。
莊雲升裝出一副不知就里的模樣向奚局打哈哈道:“喲呵,奚副局長怎麼有空大駕光臨。來了也不事先招呼一聲,我好熱接熱待啊。”
奚局對莊雲升的惺惺作態未予理睬,而是直接走到我跟前,雙手抓著我的胳膊道:“小付,你在這里沒出什麼事吧?”
我指著莊雲升對奚局道:“您來的真是時候。再晚來一步,你就只能見到我的屍首了,莊雲升拔槍要殺我。”
莊雲升這個王八蛋嘿嘿冷笑道:“嘿嘿,付雲冬,你可不要血口噴人。這屋里有好幾個人呢,我怎麼敢隨便拔槍要你的命,那樣我不是吃瘋了嗎!這屋里除了你我,還有三個人,你讓你們的奚副局長現場調查一下,看看是誰在瞪著眼說瞎話。”
“姓莊的,剛才你還當著我的面,和你這幾個手下訂立攻守同盟,他們怎麼會向著我說話。你敢做不敢當,不是個褲襠里長家伙的漢子,我呸!”
莊雲升雙手叉腰,一語雙關道:“付雲冬,你跑來我們南港分局,又是踹門,又是罵街,視警紀警規如無物。現在你的頂頭上司來了,有人出來為你撐腰,你又敢胡編亂造地誣陷我,真是太囂張了吧。這里是我們南港分局,不是你江北分局的地界,容不得你在這里撒野。”
奚局拍拍我的肩膀道:“小付,你沒出事就好,別的不要計較了,跟我走吧。”說著話,他拉起我的胳膊就要往外走。
莊雲升卻一步擋在會議室的門口,陰陽怪氣道:“奚副局長,你這可是沒把我們南港分局放在眼里啊。你的部下在我們這里大張旗鼓地折騰,就這樣一走了之嗎?你覺得這樣能交代過去嗎?”
奚局走到莊雲升面前,和他頂牛道:“怎麼交代不過去呢?人家小付也是講理的人,來這里自然有人家的目的。我聽說有人霸占他的媳婦,拆散他的家庭,做出了傷天害理的事。小付為了男人的尊嚴,做出一些過激舉動,那也是被逼無奈。如果有人不放他走,那也要給江北分局的人一個交代,否則我們不答應。”
莊雲升仰頭哈哈大笑道:“哈哈哈??你們江北分局的人業務素質不敢讓人恭維啊。怎麼一個個都像愣頭青似的,無憑無據地就敢隨意誣陷他人,還往自己頭上扣頂綠帽子戴,不嫌丟人現眼嗎?”我搶出一步,指著莊雲升的鼻子罵道:“丟人現眼的人應該是你。哪個鱉孫和女下屬被老子堵在了快捷酒店的客房里,連門都不敢開。最後還是打電話叫來自己的幾條狗,把老子強行帶走才逃了出來,讓酒店的保安和服務員看夠了笑話。現在還有臉指責別人丟人現眼,忘了自己當時那個龜孫樣了嗎?你不是需要證人嗎,那好,我們去快捷酒店找找看。別以為這普天之下,所有人都會忌憚你的淫威,都不敢仗義出頭。你莊雲升,還沒有那個能量!”
莊雲升一聽變了臉色,嘴張了張,有些結結巴巴道:“付??付雲冬,你說有證據把老子困在快捷酒店,那是??子虛烏有的事。不對,是你在編故事。當時老子在酒店客房,帶著幾個下屬在客房??監視隔壁販毒分子的交易。是你咋咋乎乎疑神疑鬼地闖進來,攪乎了我們的工作,驚走了隔壁的販毒分子。我們分局沒有追究你的責任,已經是看在你媳婦的面子上放過你一馬,想不到你還要得寸進尺地來我們局里鬼鬧,真是不知好歹。”
“呸,你他媽的才會編故事呢。酒店有監控,不妨調出來看看,是不是你說的那樣。別以為你編瞎話就死無對證,什麼事都由你說了算。”我詐唬莊雲升道。
奚局在一旁幫腔道:“小付,我們不和他在這里吵。到他們分局局長那里去評理,我倒要看看南港分局里還有沒有知羞恥的人。”
莊雲升黑著臉道:“奚大頭,你來的不巧,我們局長身體不好,前幾天去北京看病去了,這里暫時由我主事。你想找人評理,那就只能過段日子再說吧。”
奚局反應極快,馬上嗆聲莊雲升道:“那我們就去市局評理去,我就不信偌大一個寧波警界就沒有一個向著理的人。”
就這樣,我、奚局和莊雲升當著兩個分局人的面,你一言我一語地吵了起來,南港分局的人在一旁都不敢出頭為莊雲升來幫腔,明顯是被我們的氣勢鎮住了。
最後還是陳良安出來打圓場道:“奚局、莊局、小付,你們都別吵了。我們兩個分局是兄弟單位,不要因為一些沒有憑據的事吵個沒完,傷了兩家的和氣。我看這樣吧,我們局長不在,你們的人也沒出事。大家先擱置爭議,各讓一步,不要再吵吵了,這樣傳出去影響都不好。”
奚局接茬道:“好,我們江北分局也是識大體顧大局的,今天的事到此為止,我們帶走我們的人。如果你們不服,可以去市局去告我們,同時也歡迎來你們去我們江北分局來搞,這樣有來有往嘛。”陳良安陪著笑臉道:“不至於,不至於,以和為貴,以和為貴。奚局,你們走吧。這世上沒有過不去的節,邁不過的坎兒。”
奚局哼了一聲,帶著我和幾個江北分局的同事出了南港分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