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很感激她對我的贊譽,她還說了什麼?”我很開心胡冰能這樣評價我,這大概是令我今晚第一次感到欣慰的一件事。
“姐姐還說你是一個值得信賴的好人,只是有些不合時宜,在這個世道容易吃虧和不得志。雖然現在你在外人面前風光無限,但遲早你和你的合伙人會相處不下去,因為你和他們不是一類人。她說的這些話我也似懂非懂,我也是有什麼就跟你說什麼,希望賀大哥不要介意。”秦欣說話還是很直白、坦誠。
這話讓我不由得暗暗驚詫,想不到胡冰還真是有知人之明,看出了我目前的尷尬處境。但為了不使秦欣對我的事感興趣,我再次轉移話題。
“秦欣,你姐姐埋怨過你隱瞞她的事嗎?”
“她昨天數落過我,但是沒有特別為難我,只是說我是東郭先生,郎鑫是中山狼,不應該放過他。現在回想起來,姐姐說的沒錯,我應該早點報警,把郎鑫繩之以法,也就不會不會有姐姐的慘死。那樣即使郎鑫入獄,他還可以活下去,小寶就不會成為父母雙亡的孤兒。我想起這就感到很痛心……這事全怪我!”秦欣說到此淚流滿面。
我低下了頭,回想起自己在這事上也是優柔寡斷,沒有為秦欣指出正確的應對之策,才有今日之禍。尤其是在那個SD 卡的銷毀上,我更是犯了大錯。現在事已至此,無論我和秦欣如何自責,都已於事無補,還不如留下精力應對即將發生的事。
“秦欣,你最初是一番好意,但出現這個結果也不是你把握控制的,你就不要自責了。在這事上,大家都犯了錯。你姐姐也犯了錯,郎鑫更是犯錯在先,不能全怪你。退一步講,只要你以後帶好小寶,也算是將功補過,這可能也是小寶的命數吧。。你他現在只有你一個依靠,你要堅強起來,這樣才不會辜負你姐姐對你的期望。”
我極力為她開脫鼓氣,現在決不能讓秦欣的意志和勇氣垮下來,因為以後不知她還要面對多少艱險。
“謝謝你,賀大哥,你的好意我心領了。”秦欣悲切地回應我。
“秦欣,明天你父母來了之後,我要領著小寶去郎鑫的靈前拜祭。郎鑫的堂弟傍晚前給我打電話,向我提出了這一點,畢竟小寶也是郎鑫的骨肉。將心比心,我們應該答應他們。按規矩,兒子應該為父親守靈。小寶太小了,不能為父親守靈,但在郎鑫靈前燒張紙也是應該的,你也要跟著我們去。我的話你能明白嗎?”
“小寶去可以,我不願意去。我憑什麼要給郎鑫去燒紙,他配嗎?”秦欣滿臉不悅之色。
勝“燒不燒紙在你,但你必須去。因為郎鑫.、死前說過他立下過遺囑,遺囑里面有一大半的財產是屬於小寶的,我們……”
“我和小寶不願意花郎鑫的一分錢,我嫌他的錢肮髒惡心,你不要和我提郎鑫的遺囑。”秦欣忽然衝我大叫道,把我的話也打斷了。
“秦欣,話雖如此,但為了小寶,你也應該接受這份遺囑,何況這也是郎鑫的臨終囑托。他的家產里應該有小寶的一份,你不願意接受,不等於小寶不能接受,你不能感情用事。”我很耐心地勸她。
“即使如此,那我也不願意去他家里,你領小寶想去就去吧。”
“不行啊,我是一個外人,沒有說服力。你現在是小寶的監護人,郎鑫死前囑托的又是你,你不想去也應該去,否則小寶的利益無法維護。還有,我們還應該去你姐姐的公司,去找你姐姐語焉不詳的合同,這也是保護你姐姐留給小寶的利益。我聽說喬黑子和你姐共同成立的這家公司,但我不知道他們的出資比例構成。如果你不願意打理這家公司,也應該撤出你姐姐的投資。
“你還真是一根筋,不過你想的很周到,有你幫我,我心里就踏實了。”秦欣好容易才閃露一絲喜色,但轉瞬即逝。
我們又聊起秦欣和胡冰姐妹倆小時候的事情,我這才又知道了胡冰過去的一些經歷。
在胡冰跟著母親改嫁給秦欣生父之後,秦欣的父親膝下無子,對胡冰還算可以。但在胡冰十歲時,胡冰的母親生下了秦欣,秦父立即把全部的父愛轉移到女兒秦欣身上,對繼女胡冰一日不如一日,胡冰因此對妹妹秦欣多少有些忌恨。
但秦欣生性友愛,富有同情心,小小年紀就懂得從不刁難這個隔山姐姐,張口閉口叫胡冰為姐姐,十分敬愛胡冰,在外人面前看不出她們姐妹有什麼生分。
她們姐妹的母親當然樂得兩個異姓姐妹親如同胞,私下也不少向姐妹倆灌輸親情的可貴,因此胡冰倒是對這個小妹妹十分疼愛,但和繼父的關系仍比較疏遠。
胡冰大學畢業後,不願意回家鄉,自己和男朋友在杭州辛苦打拼,吃了不少苦,但她從不向家里伸手要錢,再苦也一個人扛著。為此,年紀不大的秦欣知道後,還和生父吵架,哭著埋怨父親不關心她的姐姐。這事被她們的媽媽暗地里轉告給胡冰,讓胡冰十分感動,更加感激疼愛這個小妹妹。她後來在杭州嫁了郎鑫後,日子寬裕了,就鼓動秦欣在杭州上大學,就是為了方便照顧秦欣,所以她們姐妹感情深厚。
秦欣含淚向我講述了胡冰的很多故事,說到傷心難過處,梨花帶雨:說到姐妹的年少趣事時,她望著胡冰的遺像笑中帶淚。
因為坐在座榻上聊了半天有些累,我們後來就移師到客廳沙發里接著聊。這樣大概聊到凌晨3 點多,我早已有些困倦,打著哈欠問秦欣道:“秦欣,你以後打算怎麼辦?”
“我……我打算離開這個所謂人間天堂的杭州,這里留給我太多痛苦的記憶。我想回家鄉麗水,甚至有可能帶著小寶遠離浙江,去西北方的內陸找一個僻靜的地方生活,我會好好把小寶拉扯成人,不辜負我姐姐的心願。”
此時我的腦子已經混沌,隨口漫應道:“那是為什麼?不在杭州……回家鄉也可以,但何必去那欠發達的內陸呢?”
秦欣還是比較有精神,她低著頭說道:“西北內陸雖然不發達,但那里民風淳朴,不像江浙一帶的人喜歡明爭暗斗、爾虞我詐。我的父親就是甘肅人,小時候他領我回過原籍,那里有很多親戚可以照應我。”
我雙手托腮,眼皮困的快睜不開了,所以沒有立刻回應她,只是迷糊中等待著她的下文。
睡意昏昏的我朦朦朧朧之中聽到秦欣這樣問我:“賀大哥,你願不願意……和我去北方?離開這個弱肉強食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