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面紅耳赤、一身臉狼狽地和安然走出賓館時，已經是下午六點多。在和安然相處的幾個小時里，我真正見識了警察做事的認真和犀利。和安然這樣的美女警官關上門獨處，一點都沒有與美偕行的快意，相反卻有一種被人扒光審視的感覺。

　　安然沒有開車，我就主動要開車送她回家。安然幾次推卻，但我卻一再堅持要送。安然見盛情難卻，最終還是點頭應允。我開著車，按照安然指點的路线前行。

　　在路上，我們兩人還繼續嘮著嗑，交換著各自的信息。我得知安然是杭州人，至今未婚，現住在單位的單人宿舍里。安然有個男友在杭州工作，因為她平時比較忙，只能周六日回杭州後和男友聚會。

　　我忽然想起安然這樣回單身宿舍還得自己張羅晚飯，當路經南苑飯店時，我靈機一動，決定邀請安然去那里吃晚餐。安然自然還是拒絕，但我巧舌如簧，自有應對她的絕招。

　　“安警官，說實話，我對這次去極樂大會收集證據心里壓根沒底。眼看著極樂大會將近，你是公安，應該盡快交給我一些你們警察取證的技巧。而且我感覺我們應該多做接觸和交流，事先准備好被詢問時可能出現的各種問題答案，這樣才能保證順利進入大會會場。我覺得今天下午我們的准備還不是很充分，晚上我們吃個便飯，可以一邊吃一邊聊，你看這樣好不好？”

　　安然架不住我攛掇，只好答應和我一起去南苑飯店吃晚飯，順便聊些做臥底的話題。

　　我和安然步入飯店後，發現這里的雅間都已經被訂了出去。好在只是兩人，飯店的環境比較優雅安靜，在一樓大廳角落里找一個小桌吃飯也不顯得嘈雜。

　　我們簡單地點了幾樣菜品和酒水後，我留下安然在座，自己抽空去了一趟衛生間。當我從衛生間出來，准備返回餐桌時，老遠就發現安然和一個背對著我的女人在站著交談，看樣子是她遇到了熟人。

　　我一邊往回走，一邊打量著那個女人的背影。當離他們倆有十幾米遠的時候，我一眼認出那個背衝著我的女人是誰。她不是別人，正是和我打過幾次交道的戚彥君妻子——鎮馨。

　　這個發現讓我吃了一驚，本能地感覺自己不該被鎮馨看到，所以我急忙轉身，躲過安然的視线，坐到離他們不遠處的一張桌子上。我拿起飯店寬大的菜單遮臉，裝作是認真點菜的模樣。

　　我極力豎起耳朵，靜心傾聽著兩人的交談。感謝這里的安靜，所以雖然兩人說話的語聲不高，但我還是比較真切地聽到兩人的對話。

　　“安然，你和你的男朋友現在發展怎樣了，什麼時候能喝到你們的喜酒？”

　　“一直還那樣。馨姐，你也知道，我們兩地分居還是聚少離多，兩人沒分手就不錯了，對進展不敢有太多奢望。”

　　“這是哪的話！你這麼優秀，長得也漂亮，工作也不錯，哭著喊著要追你的人一大把，你男朋友不會不知道。不過你為今後做了什麼打算，是打算最終在寧波落腳，還是打算調動回杭州？”鎮馨關切地問安然道。

　　“到時候再說吧。我現在心里也沒有譜，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對了，馨姐，你家寶貝長大點了吧，現在一定很可愛吧？”

　　“還行吧，他會亂動亂爬了，全憑我媽幫著我帶他。我每天忙工作，哪有時間去伺弄他。”

　　“那姐夫呢，他一定也能幫上忙吧。馨姐，我真是羨慕你，做了寧波人的兒媳，事業、家庭兩不誤，比我強上天去了。”

　　“他啊，還就那樣，一個男人家，幫不上我們女人的忙，他不給添亂就不錯了。”可能是安然的話說中了鎮馨的心病，所以兩人又聊了幾句後，鎮馨就向安然告辭，轉身向大廳外圍的一間雅間走去。

　　我扭頭看著鎮馨進入雅間後，才站起身走向安然。

　　沒等我先開口，安然主動夸我道：“你剛才還算機靈，躲起來沒讓鎮馨看到。”

　　“哦，你好像知道些什麼。”

　　“當然了，中午吃飯的時候，鎮馨的丈夫戚彥君也在場。他和付雲冬的關系我清楚，他和鎮馨的夫妻矛盾我也有所了解。”

　　“你和鎮馨認識？”

　　“當然，我們都是杭州人，又都是浙江警察學院畢業的學生，她比我高兩屆。我來寧波工作時，作為校友和老鄉，曾經和鎮馨有過聯系。”

　　“那你認識劉璐嗎？她也是浙江警察學院的學生，比鎮馨還高一屆。”

　　“不認識，但是聽說過。劉璐是付雲冬的前妻，他們兩人的故事在我們分局幾乎盡人皆知。”

　　“哦哦，我忘了這個茬。那南港分局的另外兩朵警花，金巧玲和鹿蕾你也認識或者聽說過吧？”

　　“都只是聽說過，沒有見過本人。賀總，我的同事付雲冬已經和我說過一些關於莊雲升的事。我們這次合作，准備端極樂山莊這個淫窩，莊雲升也逃脫不了干系。”

　　“哦哦，你應該比我還了解到的情況還要多。對了，我和鎮馨也認識，我們在這個位置吃飯容易被鎮馨看到，不如我們換一家飯店吃飯。”安然豎起大拇指贊揚我道：“賀總進步很快，腦子轉得也快。你有這種危險意識，已經具備一定的臥底能力。”

　　可惜，當我招來侍者准備退菜走人時，侍者卻告訴我涼菜已經備齊，熱菜也已下鍋，不能退菜。

　　我對侍者不悅道：“你們這里給我們安排的餐桌位置不理想，人們出出進進的，影響我們的就餐。我就不信了，這個時候你們就把熱菜下鍋了。”

　　侍者堅持熱菜已下鍋，涼菜馬上就上，要不我在這里吃，要不就只能付錢打包帶走。我當然不干了，和他爭執起來。

　　我和侍者的爭執引來了飯店當班經理。他聽我和侍者各自說明情況後，就拿起對講機和服務台問詢了幾句。然後他這樣對我說道：“這位先生和女士，要不這樣吧。你們不是嫌這個位置不理想嘛？我們這里還有一個雅間，訂餐的客人到現在還沒來，經過聯系，對方已經退訂。我建議你們去雅間吃吧，只不過那是一個十人的餐桌，兩人坐有些寬綽，但是吃飯應該沒問題。”

　　最後我和安然聽從了這個值班經理的建議，移駕到雅間就餐。因為知道了安然和鎮馨的關系，我和安然就多了一個話題，兩人吃飯時倒是不會冷場。

　　“安然，你是怎麼看鎮馨和戚彥君的事？”

　　“我聽付哥說了，鎮馨也成為莊雲升的情婦，實在為她感覺不值。戚彥君要錢有錢，要人才有人才。我在市局開大會時見過那個莊雲升，他相貌寢漏，就是手里有點實權，背後有靠山，但是人品一塌糊塗，比起戚彥君實在不如。我真搞不清楚，這四朵金花為什麼還一股腦地投靠了莊雲升，甘心同做一個人的情婦，我們寧波警界女人的臉面都被這四個人丟光了！”安然有些憤然道。

　　我很欣賞安然對此的態度，憑直覺認定她是一個正直的女警官。這些日子以來，我幾乎被莊雲升洗腦，感覺漂亮女警察似乎沒有一個守婦道的。現在安然的出現，讓我心里多少寬慰些。

　　“安然，我聽莊雲升說過，他下次就要帶著他的情婦去。雖然他嘴里說了是帶劉璐去，但萬一他改弦易轍，帶著鎮馨去了怎麼辦？你和鎮馨認識，到時候你和她不期而遇，我們的原定計劃會不會出問題？”

　　“賀總想得十分周到，但是我覺得這種可能性不大。一來鎮馨和戚彥君沒有正式離婚，鎮馨不敢太張揚。二來，據我所知，鎮馨還是要點臉面的人，她不可能去參加淫亂聚會。至於劉璐嘛，我不太了解，不好斷言。”

　　吃完晚飯後，我和安然走出了南苑飯店。在我們去燈火通明的停車場取車時，我很紳士地打副駕駛位的車門，將安然讓了進去。當我轉過車頭坐到駕駛位時，偶然一扭頭，恰好看到不遠處鎮馨正目光灼灼地看向我這里，這讓我心頭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