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長姐傷透了我的心
門被踢開前的瞬間,陌生男子早已飛快起身,眨眼功夫便跳出一側的窗戶逃走了。
凌夕連忙轉身望去,以為是劉琰發現自己不見找來了,卻萬萬沒想到當她看向門口時,竟對上了那雙曾日思夜想、夢里描畫過無數遍的雙眸。
顧郎!凌夕的心一瞬間跌入谷底,她如此這般狼狽不堪的樣子怎能被顧郎看到,那可是她心中宛如謫仙的顧郎啊!
“二小姐!”顧玄原本只是閒逛至此,見一婢子在門外鬼祟徘徊,以為有異,便闖了進來,沒想到一進門就被眼前的景象震驚了。
顧玄迅速掃視了一眼案幾上赤裸昏睡的凌玥和攤倒在地的兩個奴才,便大步跨過他們,飛快地脫下自己月白的氅衣裹住凌夕。
“臨淵公子饒命啊!奴才是奉了三夫人之命才做的啊,請饒了奴才們吧!”管事父子見闖入的是顧玄,大驚失色,知曉自己做的此等汙穢淫亂之事已然瞞不住,便跪倒在地不住磕頭。
顧玄見凌夕渾身無力、面色通紅,便知她是被人下了藥,一時恨極,立刻將凌夕仔細抱在懷中,向門外走去。
待走出門外,顧玄便吩咐候著的兩名侍從,一個趕緊去找趙家三夫人的貼身侍女,讓她帶件新裳,同幾個自家的心腹家丁一起過來把三夫人接走;一個在這守著,不許任何人靠近,等接走三夫人之後,把那兩名賤奴綁了帶回去,切記誰也不要驚動。
說罷便抱著凌夕快步離去。
一路上凌夕的催情藥效力漸漸褪去,夏夜的涼風吹得她頭痛欲裂。
是她熟悉的蘭草香,是她摯愛的顧郎的懷抱。
那個出自大儒世家,家教森嚴,名滿天下不可一世的臨淵公子顧玄,曾經那麼許諾過她:待春暖花開,聘汝為婦。
“夕兒,都過去了。”顧玄低頭看著已經筋疲力竭的凌夕,心中一痛,安慰道。
是都過去了,凌夕心想,春暖花開已過,盛夏花期將盡,尚未等來顧家的聘禮,她已嫁作他人婦。
顧玄心如刀絞,恨自己晚來了兩步。
細細思索又不禁後怕,若不是他這兩日跟隨凌夕堂兄凌玉昆住在相府,又恰巧為避開凌夕歸寧宴而在此偏僻小園散步,豈不是根本無人發現凌夕遭受的奇恥大辱!
再說那兩個賤奴,竟公然在相府綁了兩位相府嫡女凌辱,簡直是色膽包天。
“顧玄!”
一聲大喝,顧玄駐足。須臾之間,待他定了定心神,轉身看向來人,笑得朗月清風:“昱王殿下,別來無恙。”
劉琰尋了很久,沒想到最終在顧玄的懷里找到了自己的妻。
“臨淵公子不是家風甚嚴,頗注意男女大防麼,如今懷抱吾妻是要去哪里?”劉琰面色陰沉,一邊快步上前從顧玄手里奪過了凌夕,懷中人兒竟是已是昏睡過去。
仔細一看,凌夕竟是赤身裸體被裹在顧玄的外氅內,里衣甚至肚兜全都不見了。
劉琰瞬間怒不可遏,厲聲質問道:“顧玄!你把夕兒怎麼了!”
“王爺還曉得夕兒你妻。”顧玄一向溫文爾雅,此刻卻目光凌厲,步步緊逼道:“王爺身為夕兒丈夫,本應時時刻刻愛她護她。今日是夕兒歸寧,王爺可知她剛剛經歷了什麼,她受盡屈辱的時候,王爺又身在何處!”
劉琰心中一慌,回想著:凌夕中途離場,雖說是離開了一個多時辰,但是她是由凌玥的貼身婢女引路,去找長姐敘話,又在她娘家的府里,便不覺有異。
然而聽顧玄話里有話,劉琰越發不安。
“說!到底發生了什麼!”劉琰頓生一種不祥的預感,咬著牙催促道。
顧玄垂眸,重重嘆了一口氣,道:“昱王還是先把夕兒送回房歇息吧,我與你單獨再說。”
次日日上三竿,窗外蟬鳴陣陣,惹人清夢。凌夕壓得左臂酸痛,於是動了動身子想翻身。
“夕兒醒醒。”
凌夕累及,依舊沉沉睡著,卻聽那人又繼續喚著自己名字。
凌夕微微睜開朦朧的雙眼,頭痛欲裂,再三辨認,才發現一直喚自己名字的人是長姐凌玥。
“長姐。”凌玥有氣無力地回應了一聲,昨日發生的一切亂成一團,仍舊堵得她喘不過氣來。
凌玥似有不忍,她轉身飛快地看了一眼門外,便似下了很大的決心般拉起凌夕的手,懇求道:“夕兒,昨日的事情是姐姐不對,但姐姐亦是有難言苦衷,可否懇求你先答應姐姐不再追究此事?”
模糊中想起昨日二房管事口口聲聲說奉三夫人之命,凌夕心下涼了半截,便抽出自己被緊握手,問道:“為何?”
凌玥見狀眼眶一紅,哀求道:“好妹妹,算姐姐求你。昱王已經把二房管事和他兒子都殺了,現在他雷霆震怒,姐姐不知道他還會做出什麼事情來。夕兒,答應姐姐這事就到此為止好嗎?昱王不讓你我二人相見,我是避開了好多人才有這片刻的功夫進來同你說話。”
凌夕撇過頭去,好多事情都漸漸串了起來,愈發明晰。只是她想不明白為何姐姐要欺騙自己,不明白姐姐為何要協助那罪魁禍首。
“長姐告訴我緣由,我便應你。”凌夕閉了眼,眼角有淚水劃過,她只是想弄明白究竟是誰,可以重要到讓凌玥來害自己的嫡親妹妹。
過了半晌,凌玥抹干淨淚水,咬著牙道:“我不能說。”
“那人是誰?”
“夕兒以後自會知曉。”
“長姐果真是故意騙我過去?”
“……”凌夕悵然若失,她轉頭看著凌玥,見她雙眼通紅、面色憔悴不堪,忍住了伸手拭去她眼淚的衝動,幽幽道:“我可以不追究,但是我管不了劉琰。”
凌玥似松了一口氣,正欲再說些什麼,突然她那貼身婢子闖了進來,急聲道:“三夫人快走,昱王殿下來了。”
凌玥一驚,滿懷愧疚地又看了凌夕一眼,便沒再說什麼,隨著婢子退了出去。
劉琰進來的時候面色黑到了極致,他見凌夕已坐起身倚著床柱,神色緩和了許多,二話不說一個箭步上前把她擁在懷里,柔聲道:“夕兒可好些了?”
“嗯。”凌夕想問他除了殺管事父子還做了什麼,又怕透露出長姐來過的事實,再惹劉琰不快,於是只是簡單應了一聲。
“昨天的事情都怪我,要不是我早點去找你……”劉琰萬分懊惱,恨不得自己被千刀萬剮。
“這怪不得夫君,要怪就怪——”凌夕說不下去,她既無法安慰劉琰,也不能自我釋懷,更不能道出元凶,一時郁結於心,猛咳了幾聲,胸腔疼痛不已。
“夕兒——”劉琰大驚,急忙撫著凌夕的脊背幫她順氣。
“我也沒想到凌玥會這樣對你,只不過是趙家三郎體弱多病,不能行房事,趙家太君也不許她養房寵,她自己找家奴也就罷了,竟然還拉上你……”
“長姐是這樣說的?”凌夕詫異,看來凌玥是要誓死幫那罪魁禍首隱瞞了。
凌夕心中委屈,轉身抱住了劉琰,聲淚俱下:“夫君,我好生氣,好難過啊!”
劉琰在聽完顧玄的講述後本就心如刀割,現在凌夕受傷委屈的模樣更是讓他撕心裂肺。
盡管凌玥給他跪了五個時辰求他原諒自己一時鬼迷心竅,求他不要張揚此事,他還是忍不住將那管事父子扒皮抽筋,砍下的頭顱此刻就懸掛在趙氏祠堂的正門口。
他知道這件事情不能拿到台面上講,亦不可意氣用事。
可他還是這樣做了,不管這樣做的後果等同於和趙氏決裂。
不管這樣做會使他多年的苦心經營損失慘重。
然而他仍舊覺得這樣做還不夠,遠遠不夠撫平他心愛之人所受的創傷。
“夕兒哭吧,為夫一直在這里陪你。”劉琰擁著凌夕,一手輕輕撫摸著她的長發,一邊吻著她的額頭。